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奇术之王-第17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苟活,不推脱,用这条命来洗刷夏氏一族的清白。”我双手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喂,夏先生,你沉住气,再等等!”张全中也焦躁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我向他摆手:“不用等了,我已经知道一切厄运的根源。我死,一切就复归平静、波澜不惊了,历史、社会也会正常运行,再没有人因此丧命。改变历史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需要成千上万人献出生命,我背负不了这种巨罪,就到这里吧……只有我先停下来,杀戮才会停下。”
张全中骇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惨淡一笑,他听懂听不懂不重要,因为他是属于眼下这个世界的,无论怎样做,都无法改变未来。
地上有刀,随手可得,而且就算没有那些带血的刀,只要我从大门走出去,“龙头铡”自然会落下,将我一铡两段。
“再见了——”我举高双手,向着黎明即将来临的夜空。
“夏先生,别乱来!”张全中大叫。
我举步向前,笔直地走向大门口,心里只有“求死”二字。
“唉……”又是一声叹息,轻轻地响在我背后。
我迟疑了一下,脚步稍停,随即继续向前。
“只有最没用的人才会选择自戕,如果你真的是夏氏一族的子孙,越是面临困境,就越要积极面对,从绝境中钻出一条生路来。就这么死了,对得起天、地、君、亲、师吗?对得起将这条血脉艰难保存下来的先人吗?”说话的不是那叹息者,而是姗姗来迟的土老二。
我停住脚步,无声地默立。
土老二走到我侧面,脚步蹒跚,喘息略显粗重。
此刻,我们距离大门还有十步。毫无疑问,走过去就是死。
“我不想劝你,好话劝不了该死的鬼。但是,你知道吗?现在日本鬼子把济南城搅得像烂泥塘,老百姓就盼着有本事的人出手,消灭鬼子,替死了的人济南人报仇雪恨。你想死,那就出去多杀几个鬼子,然后死在他们的枪子下,至少也给老百姓出了口气,让老少爷们挑大拇指赞你一声。就这么死了,跟土地爷放了个屁似的,响都不响,还算个爷们吗?”他说。
他身上也沾着泥土,双眼眯缝,没睡醒一样,但他身上没有血痕,安安全全地突破了“八门皆死”之阵的禁制。
我的心里仍然充满了悲哀,无法认同他的观点。
中日战争是旷日持久的事,最终结束于美国投向广岛、长崎的原子弹,而不是我们的抗日行动。
“杀鬼子?杀多少鬼子,才对得起死在这里的人?”我喃喃地问。
这一刻,我的心似乎被某种沉痛的气氛攫住,怎么也挣脱不得,所以一直坚持求死。
“全杀光。”土老二冷冷地说,“杀光鬼子,就给全中国人报了仇。”
“那是不可能的。”我摇摇头。
“那你就去死,你快点死了,我们也早早回去歇着,第二天早晨起来,继续杀鬼子。”土老二冷笑起来,接着扬声向张全中喊,“张先生,我是真没办法了,事没办利索,又搭上老三一条命。现在,我退出去,今晚的事到此为止吧。”
他果然说到做到,话出口,迅速后退。
我转身望着他,他已经到了西屋与北屋之间的狭窄空地上,想必刚刚就是从那里钻上来的。
“土老二,别着恼,赶紧把夏先生带出来,就算哥哥我求你了。”张全中大声叫。
我刚要开口,后颈大椎穴一痛,似乎被小虫叮了一口。举手一摸,却是一支牙签长短的细针。
“夏先生,你情绪有问题,这一针能帮你平定情绪,得罪了。”张全中说。
大椎穴上的刺痛迅速传遍了全身,我心里猛的一惊,从混沌思绪中瞬间挣脱出来。
“有人暗算我?”我立刻醒悟,知道有人在暗处向我施展催眠术,将我引向断头台。
“过来吧!”土老二向我招手。
我不动声色,慢慢地向他那边走。
张全中出现前,我已经检查过院子,只有我和被铡杀的那人还活着,其他再没有活口。
“唉,你这人,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走吧,走吧!”土老二伸出右手,一把攥住我的左腕。
接下来我的感觉异常奇怪,就像踏进了沼泽地一样,脚下越来越软,最后直接变成了稀泥,根本无法支撑我的体重,双脚顿时下陷。
沼泽深不可测,当我的视线与地面齐平时,便知道自己身体的十分之九已经入地,很快就要完全陷入泥土之中。
“不要慌,潜地术从来不会失败,只要下潜够深,离开奇门遁甲阵势的边界越远,就一定会畅行无阻。老三轻敌,这才出事。现在,你跟着我,尽管放心……”土老二在说话,但很快我们就完全陷入土中,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五行遁术是无法用现代化物理理论来解释的,因为金、木、水、火、土都是有形有质的东西,要想将人体与其融为一体,中间一定是个复杂的物质转换过程。
就像现在,我觉得自己一直向沼泽底部沉没下去,耳不能听,眼不能看,嘴不能说,仅仅是凭着直觉和对土老二的信任行事,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上。
不知下陷了多久,其间我觉得由上向下穿过了一条冰冷的暗河,全身都湿透了,从里到外,寒意刺骨。还有几次,我觉得一定是误入了泉眼,脚下出现了冲击力极强的大股水柱,几乎要将我冲倒。再后来,脚底一震,已经到了下陷的终点。
在土老二的牵引下,我向左侧前进,已经感受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整个过程中,我感受不到任何来自泥土的阻力,轻松移动,脱出“八门皆死”之阵。
“张先生说过,要我把土家的奇术贡献出来,教给你使用。你让我很失望,连一点点定力都没有,很轻易地就受了敌人的蛊惑,变得举止怪异,进退无度。我能将‘潜地术’教给你这样一个人吗?你学了它又有什么用?只会去做一个懦夫!懦夫!”土老二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
我摇头:“我不是懦夫。”
土老二哈哈大笑:“是不是懦夫,带兵打仗说了算。但是,土家的‘潜地术’我是绝对不会教的,免得堕了土家的威名。”他说。
第394章 十世之敌,九宫死符(1)
我无意掩饰刚刚遭人暗算的窘困,但我绝不承认自己是懦夫。
“我对一切奇术全都心存敬畏。”我低声回答。
土老二不再大笑,立刻陷入了沉默。
从土中冒出后,我和土老二已经在小院的西北角墙外。
“古人云,未知生,焉知死?”他自言自语地说,轻轻抖落了头顶的泥土。
这句话与我说的“心存敬畏”是同一意思,古人还说,无知者无畏。如果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畏惧之心,那就只能证明他对生存的环境过于无知。
在奇术的领域里,唯有心存敬畏,将自己的地位降到最低,采取最谦卑的态度学习、进步,才能长久地活下去。
“你想学潜地术?”土老二有些倦了,靠在墙边,眼皮沉重,昏然欲睡。
如果能像他那样自由潜行地底,就能快速搜寻沉没镜室的下落,解决一个大难题。
“对。”我似乎看到了希望。
“很难。”土老二摇头,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这种奇术类似于中华武术中的铁砂掌、黑砂掌,都是用笨办法反复锤炼自身才能成功的。你那么聪明,怎么甘心用笨办法做事?”
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镜室的草图。
“那是什么?”土老二不解。
“是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原本建在地底,最顶面与地面齐平,被命名为‘镜室’。后来,它因为某种原因下沉,不知去了何处。我想,只有你的潜地术才能找到它。它对我很重要,对大部分人也很重要。”我向他解释。
唐晚就在镜室之中,以她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从地底逃脱。
现代化科学技术虽然发达,却没有一种探测技术能比潜地术更有效、更直接。
“那里面有什么?”土老二对镜室颇感兴趣。
“镜室能分解人类的思想和记忆,把很多遗忘的东西找回来。它的功能非常强大,我是门外汉,只能做最简单的描述。”我说。
“土家奇术向来只传门中弟子,要学潜地术,首先要三跪九叩,拜我为师。”土老二说。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点头:“好。”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在奇术界,隔行如隔山,每种奇术都有其不为人知的秘技。如果能将潜地术传承下去,那是中国奇术之福,也是解决镜室问题的唯一方法。
土老二睁开眼,向我上下打量。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问。
“你究竟为了什么到这里来?张先生费那么大力气保你,到底为什么?潜地术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那得看个人的天赋——”猝然间,他的胸口透出一截刀尖来。
他说不下去,低头看着那刀尖。
刀尖是从他身后的墙里探出来的,刺杀者一击得手,立刻无影无踪。
我的心再次沉下去,这一刀正中要害,就像我刺杀鸦的时候一样。
“我……很想教你,你是有天赋的人,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把奇术发扬光大,可是我不行了,这一刀要命……我怀疑,布下‘龙头铡’大阵的人故意放水,我们才能逃出来。这不是潜地术的功劳,而是有人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死,好痛,好痛……我兄弟死了,我也不能苟活,如果你想学潜地术,就找我们土家的土地奶奶,她一定能……一定能……”
土老二痛得五官扭曲,一边说一边倒吸凉气。
我帮不了它,那一刀已经准确无误地刺穿了心脏,神仙也救不得了。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三个字,但却苍白而无力。
“别说对不起,这就是江湖,有时百战不死,有时马失前蹄,有得有失,有赔有赚,不是吗……我只遗憾,没看到济南人一把火烧了满城的膏药旗,把小日本全杀光。如果你学土家的潜地术,就一定记住,土家弟子跟日本鬼子势不两立,血战到底……”土老二支撑不住,身体下滑,蜷缩在墙角。
张全中带着年轻人匆忙赶来,面对土老二的重伤,同样束手无策。
“还好,还好,我死了,就是对‘龙头铡’大阵的最好祭献,所有人就都平安了。我总算用这条命……给济南城做了最后的贡献,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土老二断断续续地说。
“老二,你跟老三安心上路吧,我会把你的遗志告诉所有济南人。”张全中黯然说。
“带他去见土地奶奶……把潜地术传下去……”土老二指向我,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我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土家的奇术断代。”
他们兄弟为了救我,先后死于小院内外,但却无怨无悔。由此可见,他们的外表虽然平凡,但思想却无比高尚,至死都想着“抗日”。
这样的奇术师才是国之栋梁、民族希望,值得后世人永远铭记。
土老二并没有支撑太久,血很快就流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布阵的人太可恨!”张全中背后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地叫。
“为什么?”我对这些年轻人的无知短视而感到悲哀。
“他先杀了土老三,又杀了土老二,岂不可恨?”年轻人回答。
我摇摇头,想跟他们解释,又克制忍住。这一轮战斗平歇后,我们必须知道,布阵者根本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他的大敌。刺杀土老二的也不是布阵者,而是那个始终阴魂不散地隐藏于暗处的敌人。
“那铜镜——张先生,我去把铜镜取回来?”年轻人再次跃跃欲试。
张全中目光闪动,沉吟回答:“也好,既然来了,不能空手而回。”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张开双臂,拦住年轻人们的去路。
“这是‘八门皆死’大阵,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们闯过去就得死,白白送命。都回家吧,都好好想想,以你们的能力,究竟能为这世界做什么,别盲目地送命了,中国人根本送不起。”我说。
人一定要相信科学,而不是像义和团年代的无脑莽夫一样,以为身披符箓、口含圣水就能真的“刀枪不入”,最终在八国联军的弹雨中全部仆街。
时代变了,人的头脑一定要变。像眼前这类莽夫,只会变成成功者的垫脚石。
“让年轻人放手去试,他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张全中警告我。
我没有后退,也没有放下手臂,但一个年轻人动作极快,已经趁着两名同伴跟我纠缠的时候纵身翻过了围墙,落入院中。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引发“龙头铡”。稍后,他顺利地搬着那铜镜回来,横肩撞开简陋的围墙,洋洋得意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他兴奋地举起古镜,在头顶摇晃着。
这一下,连张全中也感到意外:“怎么回事?布阵者已经撤走了?还是……”
从围墙缺口望进去,所有尸体还倒伏在原地,院子没有任何变化。
“张先生,镜子到手,撤吧?”年轻人说。
张全中点点头:“好,马上撤。夏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我摇摇头:“你们先撤,我再停留一会儿。”
张全中的目标已经达成,而我却一无所得,所以不能离开。
“我们在铁公祠等你,早点过来。”张全中说。
他带着年轻人们离去,院子四周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布阵者、杀人者都活着,这一战他们不分胜负,只不过白白害得十几名中国人丧命。
国家兴亡、枭雄争霸的年代里,最受苦、最无助的只有平民百姓,他们面对天翻地覆的全城剧变,只有低下头默默承受,咬紧牙关等待最后的结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辜者死得越多,奇术师的良心岂不就越不安?你在哪里,现身吧?”我向着荒野大叫。
我有种预感,那布阵者并未远离,因为他的“八门皆死、龙头铡”之阵并未发挥惊人效果。
“唉……”叹息声传来,就在缺口右侧的院墙之后。
“前辈……前辈到底何人,现身相见吧?”我再次请求。
“你是唯一清醒的人。”叹气的那人说,声音沙哑,语气悲凉。
“小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布下‘八门皆死’之阵究竟是为了取谁的性命?”我问。
只要对方开口,一切疑问,自然能够找到答案。
“十世之敌。”他低声回答。
我双手扣在断墙上,犹豫着要不要越墙相见。
直觉中,那人对我没有丝毫恶意。
“现在呢?阵已破,敌人是否已经当场伏诛?”我又问。
“很遗憾,很遗憾……他很狡猾,再次利用我的软肋,飘然遁去。我想,这是天意吧,十世之敌,十世为敌,却十次从我必杀之阵中遁逃。我杀不了他,那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背,天命如此……人再强,怎可以胜天呢?十世,已经是我的极限,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气息越来越流散,似乎丹田之气正在崩溃。
“前辈,我可不可以过去见面?”我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发出一阵激烈的呛咳声。
我立刻越过断墙,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已经倒伏于墙角,脸向下,后背佝偻,浑身抖颤,咳嗽不止。
“前辈,你还好吗?”我俯下身,挽着他的右臂,把他搀扶起来,倚坐在墙根下。
他的头发、胡须都很长,凌乱地打着结,与乞丐没什么两样。
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他的双眼依旧明亮。
眼为心窗,有这样一双明眼的人,绝对不会是自甘堕落的乞丐。
“前辈,我叫夏天石,你坚持住,我搀你出去找医生。”我附在他耳边说。
“我的……咳咳咳咳,我的死期到了,不用找医生,医生治不了……你叫夏天石?很好,很好……记住,十世之敌不死,天下永不得安……这不是国与国之战,而是人与魔之战,表面看是日寇侵略中国,那都是虚妄的表象,一定要探究真相……这是人与魔之战,是人与鲛人之主的战斗……你是夏氏子孙,我也是夏氏一族传人,记住,夏氏一族的……使命就是消灭……消灭鲛人之主,记住,不是降服,是消灭,彻底消灭,不留后患……它身具多重幻相、变化万千……只有淘干东海之水,才能彻底消灭它,你一定要记住,这是夏氏一族的使命……我把‘龙头铡’网开一面,就是不愿夏氏一族绝后,可就是这一点点私心,已经被鲛人之主利用,从缺口中遁逃……这是教训,惨痛的教训,如果你再遇到同样情况,必须以身作则,与鲛人之主同归于尽,再不可有……丝毫私心,记住啊孩子,使命大于人命,责任重于一切,我们夏氏一族的人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天下……为天下……”
他一停不停地叙述着,我几番插嘴,要先带他去看医生,都被他反手按住肩膀,挣扎不得。
第395章 十世之敌,九宫死符(2)
我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崩溃,如果不一口气说完心里话,以后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土老二能把我救出“龙头铡”之局,不是因为他的潜地术本事强于土老三,而是因为那时候布阵者投鼠忌器,因为我的缘故而在“八门皆死”之阵中释放出了一道“生门”,供土老二带我离开。
也就是在那时候,被困者也趁机逃脱,并瞬间刺杀了土老二。
既然能被称为“十世之敌”,布阵者、被困者都不是庸手,并且实力相当,不分伯仲,才持续纠缠,长达十世。
事情的焦点又回到了“鲛人之主”身上,那才是全中国最大的敌人,唯有全力诛之,才能结束战斗。
话没说完,布阵者的胸腹已经可怕地凹陷下去。那是丹田气竭的表现,证明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扶我坐好……盘膝打坐,坐好……我要占卜最后一卦,把你以后的路盘算明白……孩子,你是夏氏一族唯一的希望了……”他艰难地坐直,但双腿僵硬,无法盘回。
我抓住他的双脚脚踝,费了一番力气,才帮他完成了盘膝打坐的标准姿势。
他眼中的光芒正在消失,像一盏油尽的孤灯,火头越来越微弱,亮光越来越黯淡。
“十世之敌,终有了结之日,敌胜我或者我胜敌,都在十一世上做个了断……鲛人之主的气脉也已经不长了,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必须先走一步……夏氏一族的责任一代代传下去,幸好几代单传也未断绝……你是个好孩子,天生福报深厚,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成为万代不朽的‘奇术之王’,威加海内,八方宾服,全球蛮夷皆来朝拜。自你之后,天下再没有‘奇术之王’之争,我夏氏一族是永远的‘奇术之王’,八百年不变……咦?什么?你还有一个哥哥?”猛地,他浑身一震,左掌闪电般一捞,扣住了我的右手,大力一扭,令我掌心向上。
他并没有低头看我的掌纹,而是用右手的拇指捺在我掌心正中,然后屏住呼吸,闭目沉思。
看,是最简单、最直观也最肤浅的“观相之术”,他用拇指上的纹路贴近我的掌纹,则是两名奇术师之间的深度交流,能够得到更深层的信息。
大哥夏天成失踪太久,我知道他已经被黑衣人杀了,否则一定会回来找我。
这是一切仇恨的来源,也是我追逐奇术高峰的动力。
“你哥哥夏天成……在哪里?”他问。
“死了。”我回答。
“死了?死于东海……某地?”他又问。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在大明湖铁公祠遭人劫持,最后失踪,十年没有音讯。我判断,他已经死了。”
他忽然松了口气:“好,好,这样的结果也好,总算没有破坏你的人生长运。我告诉你四句话,你一定牢牢记住——尔是西行取真篇,不经磨难不成仙。丹心长存尔肺腑,血染东海不夜天。夏氏一族的使命,都要着落在你肩上,知道吗?所以任何时候,都要牢记这一点,不能被其它怪力左右……哪怕是出现再诡谲的变化,也不能忘了初心。初心是什么?那就是——去做‘奇术之王’,让天下奇术师臣服,领导他们,走向光明……”
喀嚓一声,他的右手拇指在我掌心里折断,浑身关节也发出毕毕剥剥的断裂声。
“天下奇术不死,夏氏一族不绝,不绝,不……”他艰难地说了这几个字,整个身躯瞬间向内塌陷,转眼间变成了一具枯瘦蜷曲的尸体。
死亡瞬间来临,我甚至来不及向他告别。
“去做‘奇术之王’!”我记住了他这句话。
人微言轻,凭我现在的名气与地位,说任何话都会被别人鄙夷。只有“奇术之王”,才能命令天下奇术师,带领他们去做对社会有益的大事。自古至今,人人跪拜王者,这是全人类的共性。
我从西屋内找到镐头和铁锨,在院外的荒地上挖了一个半人高、一人长的深坑。
黎明之前,四周偶尔传来野狗哀嚎声。
我想了想,跳下坑去,继续挖掘,直到其深度达到一米半多,估计这样深埋之后,前辈的遗体不可能遭到野狗破坏。
当我把他的遗体送入深坑时,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再见前辈,我会记住您的话,今生最高理想,就是成为‘奇术之王’,统领天下正义奇术师,去做利国利民的大事。”我跪在坑边,叩首三次,向他作别。
掩埋遗体是一件令人心情沉重的事,但我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掉泪,不自怜。
战斗还没结束,这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况且,奇术师生于乱世,其一生本来就是求战、应战反复进行,如果太平无事,那还需要奇术师做什么?
既然有战斗,那就必然有伤亡,不足为奇。
“再见。”我填平了那土坑,又细心地隆起坟头,在上面插了块木板作为标记。其实,我也知道,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乱世中,任何记号都将被战火摧毁,最终无法找寻。
我向西南望,能够遥遥看到曾堤、百花洲、曲水亭街;向正西看,能看见济南火车站的幢幢高楼;再向东南看,能看到护城河的城墙。有了这几个大概的参照物,如果有一天回来,差不多能找到掩埋遗体之处。
“前辈,我走了,望你早登轮回,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低声说。
我独自一个人向南去,晨曦已至,新的一天开始了。
铁公祠内外静悄悄的,张全中等人应该仍在沉睡,为今天的鸿门宴积攒精力。
我沿着湖边走过去,却见水边伫立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是静官小舞。
她的左掌立在胸前,右掌支撑在一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柳树上,头颈低垂,嘴角噏动,应该是在诵经或者祈祷。
我远远站住,转头去看湖上的鸥鸟。
大明湖永远不变,湖水涨跌,草木荣枯,谁都无法令它从这座老城中消失。
我今日看到的湖水与2016年看到的湖水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湖面上映出的是不同时代游客的脸。
“活下去”是平民的追求,“先活下去再反击”是奇术师的责任。譬如今日,张全中布下鸿门宴,就是要取敌酋首级,震慑黄河两岸之敌。
“夏先生,早。”静官小舞缓缓地垂下左掌,回过头来。
她的脸很白,没涂任何脂粉,虽然只是素颜,已经美若天仙。
我直视她,从她的精致五官之上,似乎依稀能看到官大娘的面貌。
“这是最后一日。”她说,“你要看,也只能看得一时了。”
我摇头:“我们大有机会。”
静官小舞一笑:“是啊,张先生也这么说,大有机会。按他的计划,鸿门宴前刺杀敌酋后,就带领全部人出北水门,渡小清河,迂回向西,到长清去。可是,我刚刚占卜了一卦,却是‘陌上人独立、百年雁单飞’之相。你说,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等我劝解,她转身向湖上一指。
岸边多垂柳,大树斜长,柳枝垂入湖中,在距离岸边五米远的地方天然围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空阔水面。枝条将湖上的浪头挡在外面,这块水面平静无比,像是一块平铺的“黑板”。
现在,这“黑板”上就写着九个大大的“死”字。
“九宫死符。”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你果然见多识广,连‘九宫死符’都知道。这可是奇术中极偏僻的知识,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含义。”静官小舞说。
我从古籍中看到过“九宫死符”,九个“死”字,分别代表九个人。
这种天然符咒出现,必定就有九个大人物同时丧命。
“呵呵,今天必须死九个人?我相信,城中日寇守军一定能凑齐这九个人……”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真实一点,但却没有奏效。
我当然知道,“九宫死符”昭示的九个死人不一定全指敌人,而是指所有在场之人,甚至包括我在内。
“你笑了,我的心更冷了。”静官小舞说。
她脸上没有笑,只有无尽的悲哀,仿佛已经看到了铁公祠内诸人的末日。
“何必如此悲观?最后一刀落下,才知谁生谁死,不是吗?”我努力辩解。
“‘九宫死符’,九个人——你知道吗?今日的鸿门宴,张先生只请了敌酋三人,其余六人,必定是应在我方头上。你和我,或许也在七中了。”她说。
我欲辩无言,找不到任何理由对这“九宫死符”做出能够宽她心的解释。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她又说,“你知道吗?我站在这里,心里却只想着五龙潭下发生的事。”
我微微一惊,立刻问:“五龙潭下有什么事?”
她轻轻弹了弹指甲,裹紧了身上的白衣。
“请告诉我,五龙潭下到底有什么事?”我再次追问。
最近围绕“鲛人之主”发生了很多怪事,而“五龙潭下有水道直通东海”又是老济南坊间最盛的传闻,此刻又听到静官小舞提及五龙潭下有事——三方面结合,我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要长生。”静官小舞答非所问。
“如何长生?”我按捺住急躁的心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