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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玉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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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于是被侦测到啊……西姐你说是不是?”

    叶流西说:“我哪知道,我又没去气象台打过工。”

    昌东仔细看阿禾写的那几行字,忽然问了句:“黑石城有过妖风预警吗?”

    阿禾摇头,又写:黑石城方士多,妖鬼不敢来的。

    昌东看向叶流西:“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趟入关,遇到的所有妖鬼,几乎都是听人使唤的——眼冢是黑石城故意放过的、萋娘草是蝎眼驱使着‘屠城’的、唯一博古妖架封不住的妖,金爷,是被黄金矿山压住的,流光用来照明带路,天下无贼就看家护院,大博物馆里,一格一格,分门别类,展示出来给人看……你有真的见过完全脱缰不受控的妖吗?”

    好像还真没有,人架子也不能算,它是眼冢的衍生品,昼伏夜出,脚程有限,基本上也跑不出尸堆雅丹那一片……

    叶流西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

    昌东接下来说的,正是她想到的:“有没有可能,关内的妖鬼世界,根本就是可控的,妖风预警、妖鬼出没,其实是有人操纵——所谓的失控、混乱、恐慌,都是人为制造。”

    丁柳愣愣的:“你的意思是,是羽林卫和方士在背后搞鬼吗?但他们这么做,图什么呢?”

    昌东笑:“可图的多了,黑石城为什么人人向往?就是因为那里最安全。羽林卫和方士为什么永远是特权阶层?就是因为他们有那个能力保护百姓。偶尔来个妖鬼侵扰,他们就能以救世英雄的面目出现,尽情作秀,展示自己的重要性——关内的统治这么稳固,跟他们善用妖鬼,其实不无关系吧?”

    肥唐反应过来:“我懂了,有妖鬼,羽林卫和方士才重要,老百姓才会心甘情愿去供养他们,因为要依赖他们保护。而一旦没了妖鬼……”

    一旦没了妖鬼,方士也就没用了吧?

    他打了个寒噤:“那也就是说,那些妖鬼害人的案例,都是蓄意的……”

    阿禾手里攥着石块,早听得呆住了。

    昌东点头:“谁是这种模式的最大收益者,谁就是这种模式的最激烈捍卫者,难怪关内地位最高的是方士,羽林卫只不过是帮凶。我记得赵观寿说过,哪一天,这些妖鬼都死绝了,玉门关的大门,也就自然打开了——妖鬼已经可控,又陆续在灭绝,方士们只要加把力气,就可以真正达成汉武帝‘绝妖鬼于玉门’的愿望,但是直到现在,玉门关都没有打开,也就是说,有人根本不想它打开,因为一旦打开,好日子就到头了。”

108、第①〇⑧章

    这一晚上,李金鳌赚了个盆满钵满。

    曲终人散,他收起戏箱赶鸡回帐篷,帐篷规格不同,因人而异——他分到的是角落里的单薄小帐,躺进去勉强能把腿伸直。

    一掀帐门,冷不丁看到里头坐了个人,李金鳌打了个激灵,脱口问道:“谁?”

    边问边下意识攥紧戏箱的提手:他收到的金箔钱可都放里头了。

    “我。”

    是昌东的声音,李金鳌松了口气:怪不得镇山河和镇四海没反应呢,原来是自己人。

    只是既然登门拜访,怎么不在门口等,反而先进帐了呢?

    李金鳌小心翼翼:“你有事啊?”

    昌东说:“进来聊吧。”

    李金鳌警惕地看看四周,手脚并用爬进帐,昌东给他挪了地方,里头刚好够两个人盘腿坐——帐门放下,人声和光都被挡在外头,里头空间狭小,反被衬得安静。

    昌东说:“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流西呢,得罪了黑石城里几个了不得的人物,对方表面上说是不追究,但是这路线,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是往尸堆雅丹去的。”

    李金鳌一颗心砰砰跳:“流……流放啊?”

    他听过传闻,黑石城的流放,基本没好结果,而且流到尸堆雅丹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用心简直了,昭然若揭啊。

    他问:“是不是得罪了那个赵观寿啊?”

    黑石城了不得的人物,他就知道这一个。

    昌东说:“差不多吧。”

    李金鳌恨恨:那个糟老头,说话刻毒,狗眼看人低,自己想看个大博物馆,姓赵的都百般刁难,要不是流西小姐讲情……

    他忽然想起来:叶流西帮他讲了情之后,赵观寿一脸的不高兴,这么说,叶流西的那些“得罪”里,也有因他而起的一份?

    李金鳌惴惴,觉得是自己不识眼色,拖累了别人:“那……要帮什么忙啊,你尽管说。”

    昌东压低声音:“我想帮流西她们逃出去。”

    李金鳌屏住呼吸往下听。

    “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我呢,也不会让你为难,就请你帮两个小忙,一是每晚,照常演你的皮影,越精彩越引人注目越好;二是,要借你一些小咬用……”

    李金鳌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

    其实心里纳闷极了,要小咬能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要镇山河或者镇四海呢,好歹能辟邪。但昌东既然说了“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他也不方便再问。

    李金鳌打开戏箱,取出一个备用的黑布袋,从装小咬的袋子里分了一小半出来给昌东:“你知道怎么用吧?”

    还真不知道,昌东收紧布袋的扎口:“这虫子不会乱飞吧?”

    李金鳌瞪大眼睛:“虫子?人家不是虫子,这是老李家刻皮影人时,刻刀带下的皮屑!”

    他给昌东解释:“老李家的皮影秘法,要施三道术,一是刻出人形时,二是雕琢眉眼时,三是皮影人转立体时,所以啊,连带着刻下的皮屑都有了灵,可以模仿着移形动影。但是也跟鸡肋没差别,扔了可惜,就赏给我们这种远得不着边的支系,说白了,人家吃肉,我们舀点汤喝。”

    “你记住啊,你想用它,就在密闭的空间里用,可别放飞了。”

    昌东不动声色:“怎么了?这东西很贵吗?放飞了是不是要赔你很多钱啊?”

    李金鳌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哪能要你的钱呢,是这样的,这东西啊,一放飞就不见了,也不会回来。大家这么熟了,我也不怕跟你说……”

    他讪笑:“我一把年纪了,还跑出来闯,一来是为了出人头地,二来也是因为闯了祸——我之前啊,就是负责照看小咬的,谁知道一个疏忽,飞走了一大袋,我一直瞒着呢,眼看瞒不下去了,我才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了,本来想着,挣了个前途之后,有了地位,这事就没人追究了,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这处境,比起跑路的时候,还更潦倒了。

    昌东心里一动:“那些小咬,飞去哪了?”

    李金鳌两手一摊:“不知道啊,这玩意儿,又不是虫子,不需要吃喝,也不会累,有风就搭顺风车,没风就慢飘,只要有时间,飘出个万儿八千里也不成问题啊。”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它们飞走的时候,往哪个方向?”

    李金鳌回想了一下:“南边吧,这玩意儿飞得高,我跳起来都够不着,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往南飞了。”

    昌东的心跳得厉害。

    南边……关内的地图上,最南端标的就是博古妖架,而博古妖架,正是玉门关的大门。

    老李家施了秘术的皮影人,终身的使命就是进关出关,这小咬是皮影人身上刻凿下的皮屑,会不会受了秘术的影响,所以一旦没了约束,就会劳苦跋涉、自行去往博古妖架附近,徘徊等待,不断地进关出关?

    当初,他和叶流西误打误撞发现的那一群小咬,会不会正是李金鳌失职误放出来的?然后因缘际会,他们一路进关,李金鳌则仓皇出外“闯荡”,红花树下见面,互揣提防,都以为彼此只是路遇的张三李四,哪知道渊源织得,远比想象的要长……

    这么一想,再看李金鳌时,忽然生出几分亲切来。

    李金鳌让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昌东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能认识,真是挺有缘分的。”

    ***

    李金鳌这边妥了,昌东过来找叶流西,她和丁柳、阿禾共住一个帐篷,但是这当儿,肥唐拉阿禾出去“策反”,丁柳去医用帐照顾高深了,帐篷里只剩了叶流西一个人。

    一掀帘子,就看到她坐在地垫上,表情古怪。

    昌东问她:“你怎么了?”

    叶流西想欠身起来,努力了一回没成功:“刚蹲的时间太长,压到筋,现在腿麻了,你让我缓缓……”

    昌东不由分说,俯身搂住她腰往上带:“没事,来,出去走走,散个步就好了。”

    叶流西大叫:“别,别,你让我缓缓……”

    来不及了,那条得小心轻放的腿被他一拉一拽,迫不得已落地——那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酸爽劲儿,叶流西站不住,埋头趴在他胸口,差点哭了。

    昌东忍住笑:“来,外头月色不错,出去走两步。”

    叶流西说:“我腿麻,得等会……”

    昌东说:“没事,我扶着小老太太。”

    他一手架住她胳膊,另一手搂着她腰往外走,走了两步,叶流西又急又跳差点咬人,昌东笑得收不住,搂住她厮磨了会,扶住她身子,帮她坐回地垫上。

    叶流西叹气:“腿脚不灵便,真是挺要命的。”

    跟她前两天腿受伤离不了拐杖还不同,这是眼睁睁看着一条好腿失灵。

    昌东说:“是啊,有人还动不动就要人的腿——这是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没腿的疼啊。”

    叶流西低头按揉腿侧:“你说,将来我们真的老了,腿脚不灵便了,是谁扶着谁呢,是我扶着你吧?毕竟你体格不行,吹吹风就感冒的命。”

    等了一会不见昌东回答,她好奇地抬头:“昌东?”

    昌东从恍惚中回神。

    老了这词,初听可怕,细想居然觉得还挺美好,有人长出了皱纹就尖声惊叫,其实那是老天厚待,脸上多一道纹,保脚下跨一道坎。

    这世上太多人,被坎绊倒,没有那个福分平安到老。

    而叶流西老的时候,也不知道身边陪着的是谁。

    昌东说:“不知道你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叶流西回答:“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那时候,当然是不能跟年轻的小姑娘比了,不过在一群小老太太当中,我应该还是气质超群数一数二的。”

    昌东笑,低头去吻她嘴唇。

    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那时候不讲美貌,要拼气质了。

    ……

    回到帐篷,肥唐已经睡下了,昌东把被子垫到身后,拧亮手电,又从包里摸出压在最底下的那本册子。

    翻到最新的那一页,然后页页回翻,每一页上,都写得密密麻麻。

    终于翻到起始页,手电雪亮的光扫向册页的眉头。

    那里,写了三个字。

    给流西。

    这几天,想到什么,他就往册子上写什么,很多要嘱咐的话,他以为,到了尸堆雅丹,怎么也能写个七七八八了。

    现在才知道,写不完的。

    等她老了,她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老太太,喜欢穿什么衣服,偏爱什么口味,留什么发型,脾气是不是还这么霸道,指点后辈是不是还分三步走,乃至院子里会开什么花,他都想知道。

    但是那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世界是活人创建,而他,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活人可以求生,但死人,不知道该怎么挣命,只想拿残躯作舟楫,渡所有人上岸。

    昌东把脸埋进册子里。

    肥唐听到动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看到昌东坐着的身影,含糊说了句:“东哥,我跟阿禾说过了,反正明晚上,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做,她说了,最好别让她杀人,其它的,怎么着都行。”

    顿了很久,昌东才答了句:“知道了。”

109、第①〇⑨章

    最后一天的行程像故地重游。

    上午赶到小扬州,在正在修缮的城门口加了油。

    说起来,市集的易主还真快,上次离开时,这里还被萋娘草缠裹得像个坟包,但现在,控制权显然已经重回羽林卫手中,而且这重回,应该只是这一两天的事:残局尚未收拾完,城头檐角,都挂烧得焦黑的萋娘草残迹,黄色的灰土蒙上去,杂糅着还没散尽的烧火味。

    昌东猜测,这应该是龙芝手笔:她和赵观寿,是跟他们一起出黑石城的,但是行程比他们快,迎宾门之后就不见踪迹——估计她这样的大人物,外出一趟等同微服私访,得顺路解决些大事小事。

    肥唐溜进城里看了看,回来说,路两边躺满了人,好在不是尸体,而是这两天刚从萋娘草的缠裹中解放出来的小扬州百姓,只是个个昏迷不醒、面黄肌瘦,严重的看起来都像骷髅。

    他打听到消息,说是蝎眼的人占了小扬州之后,很快就领了江斩密令,精锐些的都赶往黑石城集结,准备进攻黄金矿山,所以只留下了不多的人守城,哪知后来战败,江斩出事,彻底跟守城的人断了联系——这些人怕人手太少镇不住场,不敢冒险让萋娘草解缚,于是一直维持原状,日子一长,萋娘草难免要从人身上汲取养分……

    所以面黄肌瘦还算是万幸了,未来多吃点肉可以补回来,要是再迟上一阵子,萋娘草放出来的,可就真的都是骷髅架子了。

    从小扬州出发,车行大半日,再次途经荒村,头车似乎不打算停,呼啸着绕村而过,叶流西只当没看见,让肥唐在村口停车。

    肥唐一停,后头的几辆自然有样跟样,前头的车都跑下去老远了,发觉车队短了半截,又急急慌慌绕回来。

    叶流西敲开救护车的后门。

    丁柳开的门,叶流西嫌她挡视线,伸手把她脑袋推向一边,对昌东说:“到荒村了,你不下来看看孔央吗?”

    昌东愣了一下,叶流西侧开身子,给他让路。

    丁柳眼睁睁看着昌东下车,也忘记了去抗议叶流西动她的头,等他走得远了,忍不住埋怨叶流西:“哎呀,西姐,你怎么能让我东哥……去看孔央呢。”

    越说声音越小,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说法不厚道:出关之后,怕是再进的机会渺茫,于情于理,是该看一下的。

    叶流西白她:“怎么了?”

    丁柳小声嘀咕:“前任嘛……最好绝口不提,你不防着也就算了,还给他提供机会怀旧。”

    叶流西说:“找个男人,还围追堵截,你累不累?我选的男人,我就是敢信马由缰,他不回来,算我眼瞎。”

    说完了,伸手给她:“下来,陪我走走。”

    丁柳抓着她的手跳下车:“干嘛啊?”

    叶流西说:“找找家。”

    ***

    荒村的屋子,形制都差不多,都是有裂缝和豁口的木头门,简陋的灶台,角落里堆柴禾和水缸,水缸里早没水了,有些打破了,有些已经滚翻到院子里。

    叶流西看完一家,又看一家,大部分屋子都老朽得厉害,钻进钻出间,落了满身的灰。

    丁柳小心地斟酌叶流西的脸色:“西姐,其实这一带,不止这一个村子,你的家,未必正好就在荒村啊……你就真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叶流西没说话,只是低头去看左腕的纹身。

    吞睽木讷得像一幅拙劣的画,绕腕一周,不动声色,把她从小到大的记忆以及情感,吞吃草料般咀嚼、再咀嚼,料定了她动不得它,安之若素做她眼里一根钉。

    想保住这只手的话,那些被吞吃的记忆,终身不会再来,她要带着这空白到老,到死。

    为了这只手,真的值得吗?

    叶流西看向低处。

    那里,昌东正给孔央孤零零的坟包加上一g土,人死了,坟就是房子,也得大些、重些,才更经得住风摧雨蚀。

    而另一边,阿禾正拿石头在地上写着什么,一边的肥唐看得认真,脖子伸得老长。

    ……

    车子重新上路,叶流西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阿禾:“那个老签和薯条呢?他们是什么人,也是羽林卫安排在那蹲守的?”

    阿禾摇头,拿手指了指肥唐。

    肥唐说:“我刚也问起这个,他们倒是真的老百姓,阿禾说,她一个人在这等,会显得怪怪的,所以路上就捡了这两个人装点门面,她提起的爹和叔伯那些人,才是羽林卫,定期来和她碰头。”

    叶流西嗯了一声。

    考虑挺周详的,演得挺像,道具也用心——她还记得橱柜上搁的那半本武侠小说。

    龙芝她们,毕竟有充足的时间筹备、策划、一点点完善流程,一次次推敲细节。

    荒村这一站都安排得如此尽心,最后的逃亡,真的能如预期般顺利吗?

    ***

    入暮时分,叶流西终于看见了尸堆雅丹。

    气势雄浑,规模庞大,一路延伸至天尽头,盐白色的雅丹土台错落缀点,高低不一:矮的像伏地乌龟,高的如出水长龙,更多的还是奇形怪状姿态扭曲的,肥唐看哪个都像凶杀现场。

    他有点怵,按说这趟进关,又是斗人架子又是被水舌裹拖,胆子早该练出来了,但雅丹……到底还是最初的梦魇。

    头车好像在找什么,一直绕圈子,车子在尸堆雅丹的边缘处进出了好几次了,有几个羽林卫甚至探身出窗,伸长脖子往各个方向探看。

    叶流西正不耐烦,前车忽然有人大叫:“那,那,找到了!”

    循向看去,远处高大的雅丹土台立面上,有个赤金色乱须怒睛的龙头,跟之前见过的龙头金戳一模一样。

    头车呼啸着往那一处疾驰而去,肥唐踩住油门跟上:“西姐,今晚的住宿地挺讲究啊。”

    驶到近前,太阳已经落山了,气氛明显紧张,只头车开了车门,下来两个羽林卫,两人脚步飞快,飞奔到土台下,猱身而上。

    叶流西看出两人戴了利于攀爬的铁爪手套。

    爬到龙头金戳附近,两人稳住身子,各自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焰头凑向龙目,甫一凑到,就听“扑”的一声,像是煤气灶开着了火——有极细的笔直火线从龙目中往外迅速延伸,延向高空,延向四面,自行弯折,因地施变,很快搭出个巨大的火线罩网,少说也覆盖了上千平米。

    罩网一出,气氛立时松动,羽林卫纷纷下车做扎营准备,有人过来给叶流西她们解释:“尸堆雅丹不一样,常年妖风,大家都没来过,指不定有什么妖鬼,所以营地得施咒围术——这罩网就跟孙悟空金箍棒划的圆圈一样,什么东西都进不来,只要你不出去,绝对安全。”

    叶流西问了句:“那我出去了,会被烧死吗?”

    李金鳌抢答:“不会的,方士的咒围术,是针对妖鬼,不是针对人的,人进出没问题,妖鬼就不行。”

    那人见李金鳌答了,觉得没自己什么事,转身想走,叶流西叫住他:“明天还赶路吗?”

    那人摇头:“说是到地方了。”

    哦,到地方了。

    也就是说,这里距离玉门关的大门博古妖架,已经很近了。

    ***

    大概是自恃有咒围术的保护,羽林卫的哨岗都比前两天松懈,搭灶生火,硬是搭出了几分郊游的放松劲,昌东去找车队的羽林卫头目,提出要见更“上头”的人,那人斜乜了他一眼,说:“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上头不发话,我们就原地待命,哪有主动去找的道理啊。”

    龙芝迟迟不露面,也不知道在暗中捣鼓些什么,昌东心下焦躁,正想说什么,罩网一侧的边缘处,忽然有人齐声轰笑。

    这笑声吸引了更多人去看热闹,嘈杂声越来越大,昌东有些奇怪,走近些去看,触目所及,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罩网外晃动着几条极瘦的人影,凶悍欲扑又蓦地畏惧后缩,有羽林卫拿了帐篷的立竿,伸出去又抽又引,像是在动物园里逗弄猴子。

    那几条都是人架子,喉咙里嗬嗬有声,凹陷的眼眶里闪诡异的光。

    它们本就在尸堆雅丹出没,可能是罩网的光太引人注目了,也可能是罩网里的人,都是潜在的新鲜食物,所以经不住诱惑,陆续聚集到这里,跃跃欲试,却又无从下手。

    昌东胸口堵得厉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这最后一批人架子,都是山茶的人,不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看它们,只觉得丑陋狰狞,一个个都没人形,但现在,那一张张脸,似乎每一张都熟悉……

    有人过来,握住他的手。

    昌东知道是叶流西,轻轻回握。

    看到人架子被逗弄时的丑态,羽林卫的哄笑声愈发肆无忌惮——

    “上弹弓吧。”

    “不不不,上弩*箭,造刺猬,看谁造的刺猬刺多!”

    “这玩意儿动作太快了,估计射不着吧?押一注呗,买谁?”

    叶流西拉昌东:“走,先回去。”

    离开时,那个羽林卫头目恼怒地扯着嗓子放话:“随它去!它们又进不来!”

    ……

    走到半路,昌东再忍不住,慢慢蹲了下去。

    他原本就被砸伤,又受了心弦拨弄,加上现在气闷,胸口处像火灼火烫,难受得喘不上气。

    叶流西屈膝半跪,伸手一遍遍帮他抚背。

    过了好一会儿,昌东才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叶流西想扶他起来,昌东摇头,压低声音:“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聊到,整个计划里有个难点,需要制造混乱掩人耳目?”

    叶流西点头。

    “就用人架子吧。”

110、第①①〇章

    一番忙闹之后,营地的防护部署重上正轨:中心地带是大营区,外围是固定和流动岗哨,最外头才是火线罩网。

    晚饭时分,又有两辆车到,和丁柳事先描述过的一样,窗帘拉得严实,看不到里头坐了谁。

    但排场显然很大,车停在营区角落的一间帐篷前,刚停下,就有许多羽林卫围了上去,很快将来者簇拥进帐,昌东的帐篷离那有点远,看不清来人面目,不过他留意到,这两辆车一到,原本还恣意张狂的羽林卫忽然就拘束起来,处处透着“领导在场,不便放肆”的不安。

    饭后,有人来收碗碟,趁人不备,塞了张字条给昌东,昌东借着整理床铺的机会,侧了身展开。

    字条是黑色,上头只一行字,泛莹莹的光。

    今晚,十点,流光带路。

    末了是个龙头金戳。

    昌东还没反应过来,那字,连同金戳一起,已经露水样颤巍巍滚向字条边缘,几乎是与此同时,身侧响起丁柳的声音:“呀,东哥,你看什么呢?”

    丁柳得了叶流西吩咐,要对昌东“多加留意”,时刻谨记着要尽忠职守,她又是个急性子,瞥见昌东在看字条,觉得与其揣测,不如厚着脸皮叫破。

    说话间,人已经硬凑上来:“我看看……咦?”

    只是张长条黑纸,纸面上半个字都没有。

    昌东挺佩服龙芝的,这是明目张胆的毁尸灭迹:字和金戳,都是流光成形,帐篷里又亮着灯,流光滴落到地上,很难察觉。

    他把字条塞给丁柳:“喏,看个够。”

    丁柳不甘心:“这什么啊?”

    昌东说:“无字天纸。”

    丁柳眯缝着眼,把字条展开了对着灯细看,嘴里还喃喃有声:“关里起名字真奇怪,有无字天签,就有无字天纸……”

    昌东忍不住笑出声。

    丁柳愣了几秒,终于智商归位,差点跳起来:“东哥,你是耍我呢?”

    昌东回答:“该做准备了。”

    声音很轻,但帐篷里的人都听到了,丁柳不闹了,肥唐有点结巴:“现……现在?是不是太仓促了?”

    是仓促了点,但打的,不就是仓促这张牌吗?

    ***

    饭后,照例是开戏,肥唐大喇喇坐了前排:李金鳌今天分外卖力,鼓着腮帮子吹陶埙,演的是《水浒传》中的一出,潘金莲药鸩武大郎,美人、出轨、凶杀、报仇雪恨,种种热点元素都齐全,很会抓观众心理,连看护高深的医生都出来看热闹了。

    开场不久,幕布上窗扇推开,潘金莲的妖娆身姿刚自窗内探出半幅,肥唐忽然起身,四下去拽人:“那个,尿尿,在哪尿?谁陪我去一下,我不敢……”

    剧情正关键,谁耐烦管他人屎尿?后头的人嫌他挡了视线,边上的人烦他扰戏,都起哄赶他走,有人大叫:“你走得远点,千万走远点啊,别熏着人!”

    肥唐面红耳赤,点头哈腰地往外跑,跑出一段之后,遇到值哨的羽林卫,那人大概是听到起哄了,似笑非笑看他,还嘱咐了句:“别出圈啊,外头有人架子呢。”

    其实夜色茫茫,人架子久而不得其门而入,已经散藏得看不见了。

    肥唐一路小跑到罩网边,背对着营地,手臂一垂,把袖里藏着的、抽了叶流西血的针管挪带到掌心。

    东哥说,在金爷洞,金爷之所以忽然躁狂,是因为身上的封印,被叶流西滴进金池的血给扰了——封印是方士布下的,所以叶流西的血,可能是方士咒印的克星。

    那就试一试,反正本来也是要用西姐的血起风头的。

    他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推住阀门,针头正对着火线罩网和地面的接缝处,一口气全推了出去。

    推完了,掉头就跑,生怕这火线罩网跟骤然断电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幸没有,经过那个值哨的身边时,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嘲讽:“三岁啊你,撒尿还蹲着。”

    肥唐心一横,说:“我乐意!”

    豁出去了,反正如果一切顺利,羽林卫反应过来是他作怪的时候,他早逃出去了。

    ……

    回到帐篷,肥唐出了一手的汗,说了句:“好了,等吧,就看能不能出效果了。”

    不知道要等多久,可能无限长,也可能瞬间迫在眼前,丁柳有些紧张,想收拾东西,昌东说:“东西都放着,能不带就不带,别让人怀疑。”

    肥唐急急吩咐阿禾:“阿禾,你得放聪明点,我西姐第二趟会来接我东哥,但没法带你走,到时候,羽林卫不定怎么报复你……实在不行,你就跟李金鳌一起跑吧。”

    说来也怪,三天的行程,和阿禾同坐一辆车,多的是时间说话,他尽扯东扯西了,现在才觉得时间不够用,话交代不完:“我们得过一阵子才回来,你就先躲着,后续碰头……对了,不是有荒村吗,你等风头过去了,在那地窖里给我留个字条,就夹那本武侠小说里,我们进来了会去找你的,你放心,我下次来,肯定给你搞一对代舌,到时候你就能说话了。”

    阿禾红着眼圈点头。

    帐篷有些摇晃,好像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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