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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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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薇一把辛酸泪,一度因这事儿向太子妃诉苦,说自己养儿无方,让大狗文不成武不就,如今成了实打实花钱如流水的纨绔性子。
君子念倒是对此无所谓,云淡风轻的让大狗败着君府,丢下一句“他自己赚的金子,随他折腾罢。”继续安枕无忧的做着自己的礼部尚书。
君大狗在京中发了两年的金子,有些人自然也呈上了折子来批判君大狗,什么:败坏赶考士子间的学风,让二月二这日,京中次序失乱、影响甚大之类的,却被太子一句“有钱,随他任性”这样让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话语给生生驳回去了。
太子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掩护包庇君大狗了,京中哪里还有人敢再说什么?
后来,无人再上折子去批判大狗的所作所为,干脆二月初二那日,各府中还让府中蠢蠢欲动的下人都跑到君家的金楼里领金子,对铺子的建议不够了,更是让族中的夫子专门开出几堂课,总结君家经商建议,相互缅想外头风土人情去拿金子。
每年去领!每人去领!要领到你君府分文不剩!
此刻,君大狗迈出大门,看见君子念早已经等在门外,正是为了等他与他一道去季府。
“晨曦,待会儿去了季府性子收一收。”君子念见了他,脸上便露出严父的神情,“你且不可再向上次那样,与皇太孙闹不愉快了。”
晨曦“哦”了一声,垂首甩着挂在自己腰间的一串纯金花生:“他不寻我晦气,我便不找他麻烦。”
“什么叫他不寻你晦气!”君子念面上更肃穆了些,走进几步压低声音道,“晨曦,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这么些年,为父从来也没有逼着你做些什么你不喜欢的事儿,但你该知道,皇太孙如今长大了,再不可当寻常玩伴了!”
晨曦极不情愿的又“哦”了一声,“那我避着他,到时我一定避着皇太孙。”
君子念“嗯”一声,翻身上马,骑马走在前头,晨曦坐在马上,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一群人后头跟着马车,一路向着季府而去。
行至过半,从东边出来另一群人,帮君子念牵马的顾贺十分有眼力,远远瞧见就道:“少爷,前头过来的正是皇太孙呢!”
“下马!”君子念转首立即吩咐自家一众人,“都退到一边,让皇太孙先行过去。”
晨曦跟着下了马,把马鞭扔给顾虎,随着君子念退到一旁,他刚刚垂首踢了两脚脚下厚厚的积雪,那边骑着马的玉也已经到了众人前头。
“参见皇太孙殿下。”君府一旁人行礼。
玉坐在马上,披着紫貂皮,目中没有什么表情,连带声音都是冷冷清清的:“表姑父一家都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亲戚,还请表姑父与姑母快快起身。”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呢?”君子念不见太子与太子妃马车,颇觉奇怪,出声相问了一番。
玉还是那副浑然天成的清淡模样,“哦”一声,缓缓解释自己是从国子监直接来的季府,因而没有与太子等人一道。
“皇太孙殿下真是勤勉好学,上个月下臣还听翰林院的张翰林提及皇太孙殿下所写的那篇《教战守策》,说字字珠玑……”两厢相遇,君子念自然要夸奖一番皇太孙的勤劳好学,贬低一番自家儿子的不成器。
皇太孙从小被人捧惯了,坐在马上,即便别人把他吹上了天,他亦半点不脸红,清浅一笑,玉雍容大度笑道:“术业有专攻,狗表哥意不在仕途罢了,表姑父莫要担忧,狗表哥亦是聪慧之人……”
君大狗垂着脑袋,又踩了两脚地上的积雪,嘴巴张张合合,无声道:装,你尽管往死里装!
大年初三,国子监的学谕只怕还在府中欢欢喜喜过大年呢,国子监这会儿连个鬼都没有,你去哪个门进的国子监,狗洞么!
众人规规矩矩行礼站着,大狗的这两脚踩雪动作在这会儿尤为突出,玉目光从他脚下移过,收回来,不紧不慢的再与君子念讲了几句,开口吩咐:“走罢。”
席今朝“哎”一声,向众人拱手行了礼,牵着皇太孙的马儿往季府方向走。
君子念虽在皇太孙前面贬低了一番大狗,倒也不会再指着大狗说什么瞧瞧人家皇太孙之类的“别人家孩子如何”的话语,利索翻身上马,抬首示意大狗与他并肩。
待大狗骑马上来,君子念压了声音道:“你这几日可有与宁国公府的小世子见过?”
君子念花样百出的甩着手中马鞭,想了想,点首:“前年见过一次,有一个来月了罢,怎么了?”
“听你母亲说宁国公府的二姑娘要回来了。”君子念道,“为父这才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得宁小世子提过。”
“宁二姑娘?”君大狗哈了一声,“便是丢下澜轩的他亲娘在西域出生的妹妹?”
“什么叫澜轩他亲娘!”君子念眉目一拢,恨自家儿子满嘴粗俗话语,“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妃!”
大狗在意的自然不是这些官家称呼,他抬首望了一眼前面坐在马背上的紫貂,立知其意,转回来,喜悦之色溢言于表:“爹,你的意思,皇上是打算将宁二姑娘赐给皇太孙?”
自家二妹这算是……脱离苦海了!
君晨曦与玉玥3
君子念瞥他一眼,这读书的脑瓜子完全没有,想这些倒是不用他说就能明白:“皇上倒是无此意,莫约太子妃会有此意,你姨母与宁世子妃交情匪浅,秦大娘子的亲事定要经她手指定的,不过,一切还需看皇太孙意思……”已经说到此,君三少爷这个做爹的也要再多说一句,“你也十六了,你如今又不读书也不用考什么科举,不如趁早让你娘给你定户好人家姑娘罢。”
也不能怪君子念着急,皇太孙出身高贵千金之子,天下姑娘只有他挑人家的份,而自家儿子,没有功名只是一介白身,君家就算有金山银海,也不见得能有高官之家愿意将女儿下嫁一个白身。早些定亲,也能早些将好人家女儿忽悠过来。
君晨曦鼓了腮帮,瞪着眼上下一片打量君子念。
“你这么瞧着为父做什么?”君子念拿马鞭指着他,为了这个唯一的嫡子,他也是将老脸都豁出去不要了,“为父也是为你着想,早日寻,兴许还能让你挑个如意的,再过两年,指不定就等人家挑冬瓜、西瓜一样挑你了!你一个男人,还想靠卖相不成!”
一顿,又压低声音接上道,“论卖相,皇太孙也是比你好了千倍万倍的!”
顾虎在前头牵着马,不敢回头,憋笑憋的一张脸通红,顾贺瞧见了,伸手一拍他后脑勺:“主子说话,你笑个啥!”
“爹,我没笑!”顾虎摸着后脑喊冤。
前头,不知道玉是否听到了什么,转过首来往后望了一眼,又轻飘飘移了过去。
君晨曦把鼓起来的气全泄了“哦”了一声,继续摇着自己腰间的金花生,道:“爹,既然我啥也没有只剩下个钱了,那你便让娘挑几户好人家的姑娘让我挑挑呗。”
哦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又接上道,“最好那姑娘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张脸了,那就与我匹配了。”
君子念恼的只想一马鞭抽到他身上去。
……
君府一众人晚皇太孙一步到达季府,君大狗迈入季老夫人院子时,老夫人正抓着玉的手在榻上慈祥的对他嘘寒问暖。
这几年老夫人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倒是年年的初三,整日都精神奕奕,这会儿看见晨曦进来,连忙笑道:“狗哥儿快快到外曾祖母这儿来让外曾祖母好好瞧瞧你!”
君晨曦暗地握了一手拳,面上含笑念着“外曾祖母……”走过去,他不想走亲戚就因了人人口中喜气盈盈的“狗哥儿”这个称呼!
玉瞧见他走来,脸带带着和悦笑意,对老夫人说,“外曾祖母,让狗表哥陪您聊聊,儿去瞧瞧父王与母妃到了没有。”
晨曦在季老夫人的左手边坐下,眼见玉不咸不淡的站起来,一路从容向屋中众人打了招呼,负手跨出门外,这才伸手从袖子中拿出给老夫人的新年礼:“外曾祖母,这是晨曦孝敬您的。”
老夫人瞧着他手中递来的金福锁笑道:“你呀,年年送我一个,我这儿都有七个啦……”说着,让一旁的嬷嬷拿来荷包,递过去,“这是外曾祖母给你的,你从小便会自己赚银子,外曾祖母就给你个心意……”
屋中那些小一些的兄弟姐妹们见状,伸出手,也要跟大狗要金子。
大狗也不小气,每人都分了一颗金花生。
季府如今的大哥儿季浩掂了掂手中金子的重量,笑道:“大狗每年过来都是出手大方,嘿,真不愧是晨曦公子。”
君婉儿抿嘴笑:“我大哥是我们君家最会赚钱的一人了!”
晨曦在屋中待了一会儿,以去出门相迎太子等人的借口,离了老夫人的屋。
出了正院,沿着游廊一路走,拐进中间的垂花门时,果然瞧见站在墙面前高傲的像只公鸡一样的玉。
“怎么?”君晨曦甩着腰中的金花生闲闲慢慢迈过去,“您这是大早上又去见了哪个相好呢,我的皇太孙殿下?”
玉转过身,伸出手,面容淡淡,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两百金,你身上应该带了罢。”
“两百金?”君晨曦登时停了脚步,神色浮夸,哈一声,“皇太孙,您这是当我帮您在陇山挖金矿的呢!我前一个月才给您一百金,如今您又要两百金,这么个败家法,还没当上皇帝只怕大昭就让您给败光了!”
玉眯了眼,手却不收回来:“不给?”
“没有!”晨曦斩钉截铁,“今日没带银子!”
席今朝也是十五岁少年了,他随着他爹席善的性子,笑盈盈上前两步笑道:“大少爷,您莫要同我家殿下开玩笑了,谁人不知道大少爷每次出门带足银子的。”
君大狗顺着席今朝的眼往自己的腰中望了一眼,抬手撸了那一串花生,呵了一声,将那金花生甩的叮咚响,睁眼说瞎话道:“没有,就是今日没有带银子!”
席今朝下巴抬了抬,了然道:“大少今日带了金子嘛……”
玉看大狗眯了眼,他这双眼像极了太子,眸中黑白分明却不带温度的样子让人也是有几分敬畏的,不过有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狗看着他脸,半点不怕:“怎么,还生气了?嘿,有本事你打我呀!”
玉“哦”了一声,收了手,不再多一句废话,脚下一踢,地上的厚雪立刻随着他的脚力而起,随着力道撒向君大狗。
白雪如弹珠扑向君大狗,玉随之腾身纵起,身形巧快的跃向他。
皇太孙从四岁开始练武,由宁石亲自教导,腿脚功夫即便与出身武家的宁澜轩对抗上,也不会落后多少,此刻对上空有一身花架子的君大狗,立时将人踹倒在地,揍了个南北不分。
君晨曦在他跃来的那一刻便叫上了,后来见玉真的没有手下留情,反正打不过,打的过也不能动手,于是干脆躺在雪地里,抱头哇呀哇呀翻滚:“杀人啦,皇太孙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我要被皇太孙残暴的打死了……”
君晨曦与玉玥4
“少爷、少爷……”顾虎见自家少爷见一次皇太孙就被揍一次,还吃亏不长志死不悔改,头皮都炸开,再见这园子里压根没有人,恐怕席今朝早已支开所有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殿下、皇太孙殿下,不要打了,您再打下去,我家少爷脸上就有伤口,就会被我家老爷发现的……”
他话落下,便看见皇太孙一拳稳稳当当揍在君大狗的左眼上。
君大狗吃痛,“王八蛋”一声,瞬间弹起来捂着眼:“你居然还真敢打脸!”他用另一只眼瞪玉,“我白躺了让你打也便算了,如今这个模样,我怎么去见外曾祖母!说谁打的?!”
皇太孙倒是很有理,目光辉辉灼灼:“就说你让我打的。”
“我让你去跳护城河,你又去不去!”大狗狠狠拽下腰间的金花生,一把往墙外头甩过去,盯着玉,阴测测勾唇笑,“既然你来玩真的,如此,小爷跟你同归于尽!”
金子沉重,被君大狗一甩,在空中划出金色弧度,直直往墙外面落去。
**脚动作亦是十分迅速,见金子飞出的瞬间,脚一抬,借力抽出靴子中的匕首,一把飞出匕首,直向金花生的那串络子孔而去。“败家子呀败家子!”晨曦见玉被这等阿堵物糊住眼,又想到自己那只痛眼,登时忍不住这股纨绔脾性,“你沉迷男色也就罢了,竟然还拿小爷的银子养男人!养那么多是做什么?抢你阿爹的……”江山么?
话还未完,墙外头传来一声,“哎呀!好痛!”
君晨曦立时停了嘴,与玉面面相觑。
顾虎从雪地里爬起来,望着俩人,小心道:“小少爷,是不是你的金子砸到了人家……”
席今朝望着皇太孙:“殿下,您适才丢了一把刀子……”
晨曦心里有点虚:“不会刀子插人脑袋上了罢?”
玉沉了眉头,隔墙有耳,难道有人早早蹲墙角偷听?
朝中私养死士,乃是重罪!
席今朝几步踏上墙,站在墙头上,快速往下一望,却见下面一人都没有,他朝着墙内三人摇了摇头,又跳下墙头往外头的雪地里找了找,不过一会儿跃回来,捧着手中的一团红色雪团,禀告道:“殿下,外头不见人,也没有寻到殿下的匕首与君小少爷的金花生,只有雪地里有这么团血液,也许那人真的被殿下的刀子刺伤了……”
君晨曦指着那血色雪团子长长“喔”了声,“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若是告到大理寺,你都能定罪了。”他呵呵一笑,幸灾乐祸,“好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太孙殿下您也有今日,真是太好!”
玉一脚踹了地上积雪,朝他脸上撒去:“若泄了我私养死士的消息,你亦是陪着我一起蹲大理寺的牢狱!”
晨曦不以为意,他扫开脸上衣上凉凉白雪,一把勾住玉肩头:“哥儿,讲讲,跟我讲讲,太平盛世,你家中兄弟又没与你抢什么江山,见你阿爹的样子更不了得,每日就想辞去太子之位与你阿娘私奔的模样,你为何要私养死士?”他压低声音,“反正大昭江山迟早是你的。”
玉拍开君晨曦的手,瞧他一眼,抿了抿嘴,欲走。
大狗哪里肯放过他。
自从皇太孙出生,太子妃便常常带着皇太孙来君府玩耍,两人不说是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至少也是青马竹马的好表兄弟。
“诶!哥儿,来说说、说说呗!”晨曦不怕死的再勾,“你可不要忘了,咱们一直同坐一条船,我现在要是跑到姑母面前把你的事儿一捅,嘿,你猜怎么着?”
玉转首盯他左眼,面容静如水:“你眼肿了。”
“诶,肿个眼而已,小事儿!”晨曦手摸上左眼,嘶了一声,还真有点痛,这人下手也不知轻重,“皇太孙殿下,您打也打了,金子丢也丢了,那被刀差脑门的人估计也去大理寺报案了,所以莫要废话了,赶紧跟我讲讲,好盖棺定论!”
“我不要这个江山……”静默半响,玉压了声音,终于轻声道,“我倒想父王把江山传给珏哥儿。就同你装疯卖傻、不要进朝廷一样。”
席今朝与顾虎十分有眼色,纷纷站的远远的,各自垂着脑袋,努力假装自己不在。
此等主子们“放荡不羁”的人生大事儿,还是真的当自己不知道好。
“你不要江山?”君晨曦瞪着眼对视玉,张口结舌,“皇帝富有四海,万万人之上,你居然说你不要这个江山?今早出门脑子被东宫大门给夹了吗?”
“礼部尚书同样万人之上,君家亦是富有四海……”玉声音微微一顿,反问,“你又为何装疯卖傻不进朝廷,非要顶个纨绔之名在外招摇?”
大狗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那啥,我跟你讲,我可不是装疯卖傻,我是真背不下那些之乎者也,也学不来什么嵩山剑法、太极掌法……我的能力与本事可是从小便不如皇太孙殿下您的……”见玉半眯着眼,一脸你再装便去皇帝面前捅你的神情,又咳一声,“好罢!既然咱们同是天涯那啥人,我也不瞒你,我确实也有点不认真去背书和学剑,不过,我至少没有在外头养了这么多男人罢,你说,你又不做皇帝,养这么多死士做什么?”
玉看他一眼:“大昭太平盛世,外人却对大昭虎视眈眈,大理国从二十年前便对大昭有侵略之意……”
“所以,你私养死士,是为了去查探大理国?”
“不,”玉一脸黯然道,“我皇爷爷说,大昭国力强盛,周小国有意与大昭结亲,而父王拒了所有小国所送的公主,有意由我登基之后,广纳后宫,纳各小国公主为妃。”
君大狗:……
他悟了!
皇太子私养死士,是为了去查探周围小国那些公主的人品样貌是否优劣,才学是否与他自己般配。
天寒地冻,君晨曦捂上胸口,突然之间好想仰天长啸一声,我的金子!
君晨曦与玉玥5
两人再次到回正院,这会儿太子与太子妃到了,坐在老夫人边上。
太子妃同老夫人一道坐在榻上,而则太子坐在一旁上座的太师椅中。
太子如今已年过而立,相比君子念的续须,太子面上依旧干干净净、白白细细,一身紫袍坐在那儿,远远望去,还以为他只有弱冠年华。
太子妃更是让人觉得她服食了长生不老丹一般,除发饰更端庄贵气之外,其余竟让人觉得半点未曾变过。
“晨曦给姑父、姑母请安!”大狗声音清清亮亮,作揖更是恭敬。
“大狗与儿去后院哪儿玩去了?”季云流轻笑一声,却见君晨曦抬起头,眼上一圈黑,“这眼是怎么了?”
玉从容站在那儿,坦然接道:“狗表哥被墙头乌鸦吓到踩着雪,摔了,那眼正好撞到鹅卵石便青了。”
“正是呢!”君晨曦挑了眉说,“乌鸦叼了晨曦腰间的金子,哥儿为了抓乌鸦可是连刀子都亮出来了,墙外如今一团血呢,指不定等会儿乌鸦全家都要来找哥儿寻仇了。”
玉半垂着眼,却能感觉自家阿爹正抬眼盯着自己,他站着,不动。
季老夫人看晨曦的眼,心疼了:“大狗来,来让外曾祖母瞧一瞧。”
二夫人见自家外孙这模样,揪着手帕亦是心疼的不得了:“快去让外曾祖母瞧一瞧。”
本来肿着的眼被冷冰冰的风雪一吹,已经青了,红的血管青的经脉在皮下藏都藏不住,老夫人瞧着,抬手摸着唉哟唉哟两声,直道可怜。
太子妃瞥一眼坦然站着的玉,转回来,招手唤来九娘,取了两个荷包:“大狗腰间的金子被乌鸦叼了,姑母便补大狗一颗金子罢。”
晨曦接过两个荷包,嘻嘻道了谢,丢了一串一斤重的金花生,得两颗四两的金,也不算太亏。
一屋子女子聚在一起,底下儿孙又大了,聊的自然是那些结亲寻媳之事,这儿数起来,便是季府大房的浩哥儿最大,那个小时经常被大狗忽悠走金花生的娃娃如今已有十八年纪,去年定了内阁大臣陈德育的嫡孙女,剩下的季府大娘子也定了人家,今年商讨的自然要数大狗君晨曦。
“他爹今早儿还跟他说,要将他的亲事早些定下来,不然只怕京中没有好人家女儿嫁他了……”季四坐在那儿,笑盈盈道,“你们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他如今一无功名二无武艺,只剩下财了,让我寻个什么都没有只有貌的姑娘来配他!”
“好的呀!”季五拍手笑道,“届时郎财女貌,不是正好!”
季四笑道:“五妹妹,你说的财可是钱财的财?”
季五哈哈道:“可不正是!”
新年喜庆,一屋子女人因这话儿便哄堂大笑。
“阿娘、阿娘!”晨曦假装苦着一张脸,拿袖子学着姑娘家家遮了一张俊脸,“您快莫要再讲了,再讲下去,我在一众的兄弟姐妹中便没脸了,我日后该拿什么见人呐。”
“你哪里还有脸过,穿开裆裤那会儿已经开始哄骗你的众兄弟姐妹了,除了皇太孙未被你哄骗过,还有谁未曾遭遇你的阴谋诡计!”
“正是呢,大狗,你的脸面那是从京城丢到苏州了,快莫要再喊委屈了。”
“……”
本来内院不可外男入内一直坐着,但太子年年过府拜年时,总与太子妃一道坐在老夫人屋中陪着,其余人哪里有不陪着的道理,因而老夫人的正屋那是越扩越大,现在左左右右坐着三十来人,一屋子闹哄哄。
君晨曦这话一出,众人自要拿着话儿取笑他一遍,直到大家都笑够了,季云流才开口:“宁世子妃前些日子传信给我,说家中大女将要回京,我倒是没有见过宁大娘子的样貌,不过宁世子与世子妃的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想来宁大娘子的样貌也差不到哪儿去,配大狗也是般配的很。”
在西域的出生的宁大娘子?
晨曦一震,下意识去瞧了玉一眼,这小娘子不是说要指给皇太孙吗?怎么是轮到自己了?他可不要啊!
不过这些话也不是他一个小辈能问的。
果然,听得季四问道:“去年听你说宁表哥与世子妃到了云南,如今又是到哪儿了?”
季云流笑道:“说是在五台山,宁大娘子倒是一人回京了,代母探望秦相与秦羽人。”
“宁大娘子可是才十四年纪?”
“正是。”
季四感叹:“才十四年纪,还是一姑娘家,便敢一人从那么远的地方一人来京中,真是不简单。”
季二道:“宁家一门豪杰,宁大娘子区区一女子也是女中豪杰。”
众人一道感叹,在座的小辈从却一点儿也没有这么想,各个心中纷纷道:宁小世子与宁大娘子遇上这么一对无良父母,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大狗使劲朝季云薇使眼色:阿娘,如此彪悍的小娘子,你儿子我是如何都拿捏不住的,千万不能指给我!
大概是君子念瞧出自家儿子的想法,开口道:“宁国公府高门大户,大狗文不成武不就,怕是配不得宁大娘子……”
正说着,外头守门的嬷嬷匆匆来报,说大理寺的林大人来了。
林幕过府?
季相与众人相互看一眼,又统统把眼转过去瞧太子。
大年初三,林幕来此做什么?
大狗瞥玉一眼,心里有点虚,眼里有点飘,该不会他这个乌鸦嘴,适才说人证物证俱在,报官也能抓人的事儿成真了罢?
刚做这般想,席善从屋外跑进来,附耳在玉珩的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太子坐在椅上,手中茶盏不放下,微微一抬眼,瞥过坐一旁的皇太孙,开口吩咐席善:“那就将林大人请进来,给季老夫人拜个年罢。”
虽是这么说,一屋子人还是严阵以待。
大理寺卿年年都没有过府拜年,怎么今日就来了,定不会是什么拜年这般简单的。
季相在官场这么多年摸滚,哪里不知道太子这一眼的意思,站起来,朝小一辈的摆手:“你等都下去罢。”
太子道:“哥儿留下。”
“是。”皇太孙应一声,稳稳当当站着,眼一抬,看见君大狗朝他抿嘴,目中有幸灾乐祸之意,玉瞬息便出声道,“父王,大狗表哥似乎亦想留下来,让他也留下如何?”
君晨曦目光还未收回来,脚下因这话一崴,险些就扑在了门槛上磕掉了门牙。
君晨曦与玉玥6
“晨曦?”君子念为官许久,亦是官场老人,这些年轻人套路还都是他们玩剩的,立即抬眼问他道,“可是你又闯祸了?”
“自是没有的事儿!”大狗眼皮一跳,“爹,您也知晓,我闯的祸只能是当街乱丢金子而已。”
玉转过首,冷冷清清的眼盯他,对他勾着嘴冷冷一笑,君晨曦瞬间毛骨悚然。
其余人因有秦相的命令,即便心中再好奇,也只能放慢脚步的慢步出了正屋,不能询问窥探半分。
陈氏见状,亦站起来环视了屋中女眷一眼,小声请示季相:“我等都先出去?”
“母亲不必如此麻烦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太子妃一语断乾坤,“既然太子要将林大人请进来给祖母请安,咱们听一听又何妨。”
众夫人于是又重新坐下来等着大理寺卿入屋。
林幕穿着官服,提着下摆迈进院中来,远远看见屋中的小辈逐一出来向自己行礼,微微诧异,季府竟然这般其乐融融,小辈居然在季老夫人的屋中坐到现在,难道四代同堂,他们众人还坐着嗑瓜子聊茶会不成?
真是……好生无趣!
这些嗤之以鼻的话语自不能当着太子的面来说,林幕恭恭敬敬进门对太子行了礼,对一屋子人见了礼,这才笑道:“不瞒殿下,下官此次过来是因为有人上大理寺报案,说季府之中,有人拿刀子行凶。”他见太子目中波澜不惊,又道,“又因过来告官的人说,行凶之人乃藏在季丞相的府中,下官故而在大年初三登门查探,打扰了太子殿下与季相等人相聚,真是罪该万死。”
这官腔打得就是滴水不漏,既把公事说了个清楚又不得罪权贵。
君子念朝眼神飘忽的君晨曦瞥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说俗气了,大狗一撅屁股,他都知晓君大狗要干什么。
如今模样,只怕此事就是与他有关。
屋中众人一听季府中人在大年之际持刀行凶,纷纷睁了眼,一脸诧异。
季相沉声道:“林大人,此事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季府之人所为?”
“自然,不然下官定要打报官之人五十大板说她诬陷才可。”林幕朝后头大理寺丞一个眼色,那人便掀开帘子,让另一大理寺丞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众人定眼望去,只见皇上赏的一把凤鹤匕首躺在那儿,匕首上头正还留下不少血迹。
“这是……”屋中女眷除太子妃皆未见过此匕首,但见上头镶嵌的宝石也知晓,这把该是出自宫中的内务府,“府中谁的匕首?”
“这是皇上赐给皇太孙殿下的凤鹤匕首。”季相声音越发沉重,“世间唯此一把……”
“晨曦!”如今刑部尚书的二老爷一拍扶手,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君大狗:……
外公,这明明是皇太孙的匕首!
君晨曦当即撇关系,扑通跪下来:“外公,外孙什么事儿都没有做!”
刑部尚书偷眼去瞥一旁皇太孙,却见他背挺如松笔直而立,面上眉目宁静肃远,似乎前头的匕首不是所有他的模样。
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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