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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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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点了点头,道家认为人分贵贱,但贵贱并不以地位和财富来衡量,而是根据品德,气度,教养等内在来评判,元安宁乃前朝公主,虽然亡国没落,其高贵气度却不曾失去,对尺度分寸的拿捏和掌握也恰到好处。

    不多时,元安宁来了,穿的是一身宽大的素布衣裳,她先前的衣服已经不堪穿戴,这是大婶儿借给她的。

    见元安宁到来,二人起身相迎,元安宁自后门进来,没有立刻冲二人行礼,而是绕到了二人南面,方才屈膝蹲身,冲二人施以大礼,感谢二人操持王将军殡葬。

    “王将军?什么王将军?”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前厅死者,早年曾经带过兵。”南风接口。

    元安宁心窍玲珑,听南风这般说便知道南风并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胖子,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护她,心中感激,便抬头看向南风,以眼神传递谢意。

    还礼过后,元安宁落座,胖子开始询问早年在长安之事,元安宁轻声对答,所说无有不合。

    回忆起早年旧事,胖子感叹唏嘘,当年七人在长安活的好生艰难,便是残羹剩饭也不曾吃饱,多数时候他都是喝那煮过的饭汤,实在饿得狠了,就会偷偷跑去元安宁那里,讨个米饼火烧。

    就在三人叙旧说话之际,张忠来到,“启禀大人,寿材已然买到,停在前厅,请大人验察。”

    “花多少钱?”胖子随口问道。

    “两千两。”张忠答道。

    “啊?!”胖子吓了一跳,此时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口很厚实的棺材。

    眼见胖子惊乍,张忠急忙补充,“大人,那寿材是黄杨打造,盂县只有这一口。”

    胖子反应也算及时,高声说道,“你怎么办差的?我不是让你买贵的吗?”

    官场上的人最会见风使舵,眼见胖子这般,张忠立刻心领神会,“大人容禀,寿材最贵便是黄杨,您说的万两白银一口的寿材实在寻它不到。”

    “怎么办?只有两千两的?”胖子还不忘给南风脸上贴金。

    南风看向元安宁,后者感动非常,离座起身,冲二人再度施礼道谢。

    南风还了礼,与元安宁等人一同去往前厅看那棺材,贵的不一定好,但好的肯定贵,见到这口棺材南风心里就有数了,张忠可能虚报了一些,却绝对没有以次充好,这东西一千两肯定拿不下来。

    死分为两类,一类是寿终正寝,很多人认为睡死了才是寿终正寝,实则不是,死在家里,而且死的时候子女都在身边,这便是寿终正寝。寿终正寝庇子旺孙,但死于别处或子女不全,便算不得寿终正寝,对后代也多有不吉。

    还有一种就是枉死,除了寿终正寝之外的所有死法儿都属于枉死,枉死被道家视之为凶,枉死之人通常火化,若想全身入土,就必须有道人或者和尚作醮超度。

    佛教推崇火化超生,而道教遵循事死如生,不过是火化还是土葬二人说了也不算,这个得由元安宁决定。

    斟酌过后,元安宁选择了后者,全身入土。

    元安宁很是悲伤,但她并没有哭泣落泪,也没有披麻戴孝。

    胖子对王将军的死多多少少负有一些责任,为了安慰元安宁,胖子便大声训斥老白,说它瞎了狗眼,伤了朋友。

    老白听不懂中土言语,也不知道胖子在说些什么。

    见老白毫无“悔意”,胖子便罚它为王将军守灵,说是这样说的,但随后的句梵语很可能是,“你老实在这儿坐着,别乱跑。”

    停尸七天是规矩,目前还差两天,不到发丧的时候。

    将王将军的尸体放进棺材之后,元安宁回了自己的房间,南风本来还想宴请她,想了想又感觉不妥,一来元安宁身份特殊,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二来男女有别,他们两个与元安宁同席也不太妥当。

    午饭是送过去的,午后南风卧床补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天木等人还在前厅操行法事,胖子和一干衙役在中院喝酒。

    南风一直惦记着补气灵丹一事,急于向元安宁询问详情,但此时已是晚上,前去敲门怕是不妥。

    召了大婶儿来问,晚饭和参汤已经送过去了,也没有敲门的理由了。

    罢了,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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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公主心胸

    次日清晨,南风早早起身,漫步来到前院,超度法事的前期需要三人协作,后期只需一人诵经,天木师兄弟二人在班房休息,留了个小徒弟在这里。

    这小徒弟不过十来岁,没有好好念经,拿了根骨头在挑逗老白,老白爱理不理,也不正眼瞧他。

    眼见南风到来,那小道人很是惊怯,扔了骨头开始诵经。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你师父应该告诉你了,这狗咬人的,离它远点儿。”南风笑道。

    小道人连连点头,敲着木鱼继续诵经。

    等到南风回到后院,西厢的门已经开了,元安宁起来了,正在屋里洗漱。

    南风没有往西厢去,而是去了正屋,推门没推开,胖子在里面上了门栓。

    南风又往东厢走,走到东厢门口时元安宁推开了西厢房门,“少侠安好。”

    “姑娘平安。”南风闻声回头,他在后院转悠为的就是让元安宁看到他。

    “我有几句话要说与少侠,不知少侠可有空闲?”元安宁问道。

    “什么事?”南风问道。

    “请屋里说话。”元安宁出来站到了门旁。

    南风走了过去,元安宁将他迎进房里,虚掩房门,二人隔桌落座。

    元安宁再次对二人帮忙治丧表示感谢,道谢过后低声说道,“前夜少侠曾问及灵丹一事,可是亦有换求之心?”

    南风最关心的正是此事,“药王手里还有补气灵丹?”

    元安宁点了点头,“想必是有的,药王鼎在他手里,若得药草齐全,他每年都可淬炼一次补气灵丹。”

    “药王鼎?”南风头一次听说这器物。

    元安宁再度点头,出言解释,“药王鼎乃药王一门的镇派之宝,可熔炼灵丹,眼下外丹之术早已没落,炼丹方法也早已失传,世间虽有不少丹鼎残留,却已无人知晓炼丹法门,这药王鼎神异非常,便是不知炼丹之法,也可炼出灵丹。”

    “灵丹效力如何,需要用什么东西与他换?”南风急切追问。

    “此事说来话长。”元安宁先为南风斟茶,再说话,王叔手里有药王鼎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但知道也就知道了,很少有人去跟他换取灵丹,这倒不是众人不想得到补气灵丹,而是王叔脾气怪异,不讲情面,想要自他手里得到补气灵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东西去换。

    王叔对金银珠宝没有兴趣,也无意字画古玩,此人没什么固定的喜好,喜欢什么全看当时的心情,当初王将军带了十几种御用器物过去交换补气灵丹,王叔对别的都没有兴趣,偏偏看上了一面八宝琉璃镜,这镜子是铜铸的,以琉璃为镜面,镶以八种宝石,虽然价值不菲,与其他御用器物相比却是最为低廉的。

    一件器物在外人看来价值几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王叔眼里是不是有价值,说白了就是他喜不喜欢,以及喜欢的程度,王叔很喜欢这面镜子,便给了王将军一枚三转灵丹。

    王叔淬炼的补气灵丹也并不相同,根据效力大小分为九等,分别为一转,二转,乃至九转,一转最为常见,九转最为贵重,一转灵丹可让初学吐纳的修行中人一年之内晋身洞神,二转则是两年之内晋身高玄,最为神异的九转灵丹,竟能帮助一名初学者九年之内晋身太玄。

    听到此处,南风心跳陡然加速,似他这种情况,一转二转三转灵丹已经没有用处了,但四转以上的灵丹还有很有裨益的,若是能得到九转灵丹,便可在六年之内晋身太玄。

    不过元安宁随后的一番话又让他对此事不抱太大希望,至今为止从未有人自王叔那里得到过八转以上的补气灵丹,而七转灵丹也只换出去一颗,给了梁国一个武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武人得到补气灵丹的当晚就死在家中,开膛破肚,死相极惨。

    “他是用什么换到的七转灵丹?”南风问道。

    “此事被江湖中人传为笑谈,那人带了几件器物过去,王叔皆不喜欢,却看中了那人马车上的一条辕子。元安宁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正所谓术有专攻,但凡某一行业登峰造极的人物,必然与众不同,到了那个地步已经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了,行事全凭一己好恶。

    “你若有心求取,我可以送你几件器物,都是之前王将军不曾带过去的,”元安宁说道。

    南风摇头谢绝,他需要的是四转以上的补气丹药,得希世奇珍才有可能换到,前提还得王叔喜欢才行。

    见南风拒绝,元安宁也知道他对此事不抱希望,便安慰道,“据说那药王鼎一年只能使用一次,得丹九枚,优劣参差,多是一转,三转已是少有,七转更加稀有,九转怕是从未出过。”

    南风点了点头,这条路难度极高,很难走得通,不过他还是询问了南药王王叔的住处,若是以后遇到什么稀罕之物,可以拿去碰碰运气。

    元安宁对南风很客气,言谈举止很是得体,也不打听南风过去,只问他日后有什么打算。

    南风自然不能告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只道没有具体打算,元安宁便劝他远离官场,苦练武艺,待得修为高深,便可似李朝宗那般号令群雄,左右江山。

    南风只是应着,却并没有往心里去,不过对元安宁却有了更深的了解,此人终究不是小家碧玉,她是有很大抱负的,而这个抱负极有可能是为父母报仇,甚至是匡扶山河。

    历朝历代都有重臣,若是臣子权力太大,就会架空皇权,此时西魏头号重臣并不是大司马李尚钦,而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宇文泰,此人把持着西魏军政,前朝皇帝就死于此人之手,元安宁要想为父报仇,希望渺茫,难度极大。

    一个女人如果心胸太小,就会扭捏小气,缺乏大家风范。一个女人如果心胸太大,想的是国家,就少了女子柔媚,元安宁就属于后者,似这种女子是不会喜欢凡夫俗子的,她喜欢的叱咤疆场的大英雄。

    南风本来还想问她跟侏儒是什么关系,此时也不想问了。本来还想问她拿了公输要术做什么,此时也不想问了,不想参与的事情最好别问,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去帮助元安宁报仇复国。

    二人说了半个时辰,南风出门与胖子一起吃早饭。

    “人家拒绝你啦?”胖子问道,南风虽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却也不是什么都在脸上带着,但对于打小儿一起长大的胖子来说,南风那些细小的情绪变化瞒不过他。

    “你以为我是你呀,见到女人就两眼发直。”南风撇嘴摇头。

    胖子也不生气,“怎么了?不对路?”

    “门当户对很重要。”南风随口说道,似公主喜欢穷小子,皇子喜欢野姑娘的事情只不过是传闻瞎说,不在一个层面,很难相处对接。

    “她到底是啥人?”胖子好奇追问。

    南风端碗喝粥,没有答话。

    “她挺好看的。”胖子替南风感到惋惜。

    南风仍然没有答话,元安宁好看是真,但他对元安宁没有感觉也是真,以后会不会有不能确定,至少现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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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堪选阴宅

    吃完早饭,南风来到前院,与天木老道商议殡葬事宜,天木老道有咳喘痼疾,前夜又受了风寒,这几日又忙着作法事,此时咳的更加厉害,南风有心让他回山休息,但天木老道坚持不回,只道等明日出了殡下了葬再走。

    南风挺喜欢天木老道,这老道虽然俗气重了点,却很会办事,也很博学,对于道门杂学多有涉猎,颇为精通。

    要出殡自然要选坟地,到得辰时,二人离开了县衙,往城外寻找风水阴宅。

    堪舆风水也属于道门杂学,天木老道对此很是精通,寻找之际便随口与南风讲说阴宅,阴宅说白了就是掩埋死人的地方,阴宅选的好,可福萌子孙。阴宅选的不好,可祸及子孙。

    阴宅的挑选有三葬三不葬,有靠山可葬,朝阳可葬,面水可葬,所谓靠山就是坟墓后面有山,朝阳就是葬在阳坡,而面水就是坟墓前方有河流或者小溪。只要三者占据其一,就可下葬。若是三者齐全,则是阴宅吉地。

    三不葬与三葬相对,远无罩山不葬,背阴不葬,后有恶水不葬,罩山便是与坟墓正对的远处需要有一座大山,坟墓正对大山,此为罩山。背阴就是不能葬在山的阴坡,见不到太阳阴气就重,此为不吉。后面有河流为背水格局,也不能葬。

    这三葬三不葬只是阴宅基本要诀,还有很多旁支细节需要灵活掌握,天木自山中行走,与此同时向南风叙述讲说,南风一边聆听,一边左右指点现学现卖,天木老道便会加以肯定或指正。

    “我看那地方不错。”南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那山坳后面有山,前面有水,左有辅,右有弼,中规中矩,很是难得。

    天木老道眯眼看了看,摇了摇头,“阴宅墓碑不可低于周围地势,那里地势太矮,葬在那里虽旺孙却伤子,于家中妇人也多有损伤。”

    眼见南风有些尴尬,天木老道接着说道,“阴宅之术此乃道门杂学,是似我这种不得修真悟道的俗人糊口的末微伎俩,大人是做大事的人,学习这些也无用处。”

    “做大事?道长何出此言?”南风笑问。

    “大人天庭虽不饱满却隐现峥嵘,地格虽非正方却暗藏灵真,依我看您绝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盂县藏不住您,用不了多久便会猛虎出山,与兕豹争雄,金龙出水,与日月争辉。”天木老道说道。

    “真的假的?”南风笑问,这天木老道人老成精,尽说好话。

    “自是真的。”天木也笑,一笑岔气,又咳。

    南风伸手帮天木拍背,“你个老东西,尽拍马屁,没一句实话。”

    天木老道止住咳嗽,手指西山,“贫道句句属实,大人若非龙虎,岂能开山毁林?”

    “哈哈哈哈,行啊,以后我收敛一些。”南风又笑,为了富裕民生,他来到盂县之后一直在伐木采石,此举虽然可在短时间内解决百姓温饱,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是担心大人会因此受过,好在您也没有久留之心,”天木老道压低了声音,“若是发现风头不对,当尽快远走高飞,千万莫要耽搁滞留。”

    南风点了点头,天木老道根据他的所作所为猜到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故此才会说什么金龙出水那套,不过不管怎么说天木老道的用心还是好的。

    “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趁我们现在还能做主,你有何需求,直说无妨。”南风说道。

    天木老道还真有事请求,林云观只有八亩地,此时耕种田地亩产不过两百来斤,地太少,道观里的道士不得温饱,过的比较辛苦。

    虽然天木老道说的隐晦,南风却明白他的意思,便让他回去挑选田地一百亩,由县衙出面买下送给林云观。

    天木老道没想到南风这么大方,闻言急忙连声道谢,一激动,又咳嗽。

    “你这病根儿是怎么落下的?”南风随口问道。

    天木老道叹了口气,“不敢隐瞒大人,早年道观少米缺粮,又遇上了灾荒,无奈之下便做了伤天损德之事。”

    “你挖坟遇到了僵尸?”南风好奇追问,伤天损德指的是挖坟掘墓,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轻看天木老道,人都有求生之心,快饿死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天木摆了摆手,“那倒没有,我可堪舆定位,辨察地气,自不会指点那些极阴之地的墓穴让他们去淘,不过那墓里虽无僵尸,却有牛尸瘴气,坟墓开启,瘴气反冲,我躲闪不及呛了一口,便落下了这毛病,唉,也算是报应了。”

    “牛尸瘴气是什么?”南风追问。

    “便是牛尸腐烂所生恶气,对他人无甚用处,只伤道人,”天木说到此处又咳嗽,待得咳嗽止住,接着说道,“道人不食忠牛,义犬,孝鱼,挚雁,外人也知晓我们的这些禁忌,下葬之时便会屠杀耕牛置于墓室,由其自行腐烂滋生恶气,道人平日禁忌牛肉,便受不得那牛尸瘴气。”天木老道解释。

    南风疑惑追问,“他们为何针对道人?”

    “道人辨察风水,能够找到他们的阴宅,”天木老道言罢伸手南指,“看那远处白石,那里就有墓葬一处。”

    南风恍然大悟,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他又不准备挖坟掘墓,也只当趣事听了。

    上好的阴宅极为难寻,最终天木自近处找了块中等阴宅,留下记号,二人下山回城。

    “大人,前夜所救女子面有丹凤气象,纳之旺夫益子。”天木老道低声说道。

    南风闻言歪头看向天木老道,凡事都有阴阳两面,其实道士也有两面,一面是虚言好话,还有一面是真心实语,寻常算命通常只说些好话,没几句是真的,只有至亲好友或者捐献巨大的香客才可能换得一言片语的指点,之所以会有这般情况,乃是因为不管是面相还是手相,亦或者是摸骨断字都会泄露天机,说真话是要损福折寿的,若不是他答应给天木老道一百亩田地,怕是天木老道也不会有此一言。

    见南风看他,天木老道正色点头,示意自己所言不虚。

    南风笑了笑,迈步前行,“你别看她,你看我吧,跟我说句实话,我面相如何?”

    天木老道快走几步跟了上来,歪头端详南风,虽然早就认识,但此番端详的极为细致,良久过后,天木开腔,“自面相上看,大人不是好人,”

    南风刚想笑骂,天木老道又说出了下句,“也不是坏人,不是富贵官宦,也不是贫贱黎民,非大善亦非大恶。”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南风摆手打断了天木老道的话头,“还是说点正事儿吧,等过了这几天,你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寻几只妖怪,找几只鬼魅抓给我看看。”

    天木老道本不愿多生是非,但南风有话,他也不能驳面子,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二人回到县衙,天木老道又带了劳役往山中挖土建坟,南风吩咐厨下准备酒菜,到得中午,自后院正房设宴,正式宴请元安宁。

    宴请的主要目的是答谢元安宁当年对他们几人的施舍,胖子给元安宁准备了很多礼物,金银珠玉无有不全,但元安宁只取了一套衣裳和十两银子。

    胖子嫌元安宁取的少,便逼她多拿一些,南风知道元安宁不缺钱财,并摆手阻止胖子强送。

    不谈元安宁与侏儒的关系,不谈元安宁的出身来历,不谈元安宁以后的打算,如此一来能谈的就很少了,但宴席上也总不能不说话,于是南风便与元安宁商议明日为王将军出殡的细节,说到出殡自然而然的说到了王将军,说到王将军便说到双方之前的误会,最后又说到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元安宁只道幸亏众人来的及时,若是再晚到片刻,怕是自己性命难保,其意还是感谢二人。

    胖子多嘴,便说南风早就去了,他们在老白的带领下自山腰找到了南风,那时南风正在观望义庄里的情况。

    元安宁闻言有些窘迫,轻声问道,“少侠何时去到那里?”

    “三更天,我是听到那僵尸发出异声才赶过去的。”南风答道。

    “胡扯,你天没黑就走了,十几里路你走了仨时辰啊?”胖子纠正。

    胖子言罢,元安宁面色大红,歪头一旁,好不尴尬。

    胖子有些疑惑,歪头看向南风,“咋啦?我说错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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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客来访

    元安宁闻言更窘,南风急忙端起茶杯岔开了话题,“来,以茶代酒,再谢元姑娘当日接济恩情。”

    元安宁道声言重,端起茶杯浅尝辄止,转而放下茶杯出言说道,“散席之后我便要走了,王将军殡葬诸事就劳烦二位操持。”

    “急啥啊,你伤还没好利索呢。”胖子说道。

    “有些琐事亟待料理,不走不成。”元安宁轻声说道。

    “要走也得等送了葬再……”

    “元姑娘有要事在身,便让她去吧,”南风打断了胖子话头,转而冲元安宁说道,“此去路途遥远,我们派车马送你一程。”

    元安宁正色谢绝,南风也没有坚持要送,元安宁身份特殊,需要隐藏行踪。

    午辰交接,元安宁起身告辞,二人相送。

    到得前厅灵堂,元安宁冲王将军灵柩弯身鞠躬,叹气过后转身离开。

    二人将元安宁送出县衙,又往东送出两三里,元安宁不让送了,与二人正式作别,孤身上路。

    “差点事儿。”胖子咂舌摇头。

    “嗯?”南风不解歪头。

    “怎么着也得等那男的下葬了再走吧。”胖子说道。

    “她有苦衷的。”南风随口说道,元安宁是公主之尊,哪怕是亡国的公主也是公主,而那姓王的将军只是她的仆从或护卫,身为公主是不能为仆从送殡的。

    “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胖子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啥意思,是不喜欢还是不告诉我?”胖子好奇追问。

    南风瞅了胖子一眼,转身回返。

    次日二更,送殡入土,胖子没起,南风去了,安葬掩埋,起坟茔却不竖墓碑。

    天木老道这几天操劳过度,南风就没提那降妖抓鬼一事,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事情了结之后,生活重新归于平静,补气汤药还得接着喝,太清宗的九部真经还得继续推研,这些都是慢功夫,急不得。

    今年冬天下雪的次数比往年要多,雪量也比往年要大,大部分时间二人都待在县衙,胖子虽然不甚着调儿,八部金身修炼的却极为刻苦,南风也没有再提般若神功一事,此前长乐曾经说过那般若神功算不上精妙武学,既不是精妙武学,也不值得分神获取。

    某日午后,天木老道来了,拿着长剑,背着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天木老道这次过来有两个目的,一公一私,公事是希望县衙批准林云观在道观周围开辟田地,南风本来说要送他们一百亩的,天木老道回去之后可能感觉不太合适,就折了个中,自道观周围开垦五十亩。

    这是小事情,南风自无不准。

    还有一件私事,天木老道要去江南参加太清法会,林云观属于太清宗分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祖庭一趟,参加法会的同时禀报请示,以明从属。

    天木老道要去参加法会,一来一去得不短的时间,得过来跟南风告个别,此外之前南风还想让他演示降妖捉鬼,此番走了,得跟南风说一声,以免南风怪他言而无信。

    “你每年都会去太清宗?”南风提壶为天木老道斟茶。

    “也不是每年,只有祖庭召唤,我们才会过去。”天木老道抬手谢茶,转而又道,“实则去了也无甚要事,只是诵几天经,听几天法,但不去就是自断后路,道观弟子日后便不得授箓。”

    南风点了点头,太清宗多有大型宫观,似林云观这种道观是排不上号儿的,太清宗喊他们过去无非是看看他们还听不听指使。

    “大人曾经去过太清山?”天木老道问道。

    南风没有回答天木老道的问题,而是随口问道,“道长,冒昧问一句,你师承何人?”

    “家师玄辉子,经师玄纪子。”天木老道答道。

    南风点了点头,似林云观这种旁支门派是可以自行传授技艺的,并不受非掌教亲传弟子不得授徒的限制,但按照门规祖制,这些旁支门派的弟子在祖庭都有一位经师,实则这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些旁支弟子可能连那些担任经师的紫气真人的面都没见过。

    天木老道的经师不是现存的两位玄字辈二老,可能是已经驾鹤的某位高功。

    点头过后,南风一直没有说话,端着茶杯皱眉沉吟。

    天木老道也没有急于起身告辞,南风的神情说明他正在考虑一件很重要或者很复杂的事情。

    片刻过后南风放下了茶杯,“道长,你可知道天元子?”

    天木老道点了点头,“听说过,此人本是太清掌教弟子,后来犯下过错,被太清宗逐出山门。”

    “他犯了什么过错?”南风问道。

    天木老道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好似与前任掌教亡故有关,但此事祖庭讳莫如深,忌讳提起,大人若想知道真相,我此番前去可为大人打听一番。”

    南风闻言歪头看向天木老道,天木老道表情凝重,缓缓点头,示意他一定会掌握尺度,拿捏分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开了头,南风也不再藏掖,低声说道,“顺便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山中还有哪些紫气真人。”

    天木老道并没有询问南风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而是郑重点头,“大人放心。”

    “盂县很是偏远,消息多有闭塞,沿途可多听些时事,回来说与我。”南风又道。

    “好。”天木老道点头应承。

    “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南风问道。

    “早去早回,下月中旬就能回来。”天木老道说道。

    眼见南风不再发问,天木老道便起身告辞,南风送了天木老道一些盘缠,又派了县衙马车将他送往龚郡。

    送走天木老道,南风回到后院闭门思虑,留在盂县有留在盂县的好处,可以安静修行,少有打扰。但留在盂县也有很大的弊端,这里很是偏远,消息闭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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