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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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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南风站在废墟前失神发愣,久久不语,猪老二迈步上前,小心说话,“大人,这是您的故宅?”

    南风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进行反应的,就如同遭到重创之后最先感觉的是麻木,随后才会感觉苦痛一样。

    好在他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他有八卷天书在手,又得元神存留,只要策划精心,准备周详,遗憾总是可以弥补的,失去的也总有一天能够再找回来。

    想到此处,南风转身欲行,一瞥之下发现路旁有很大一堆灰烬,这堆灰烬颜色发黑,其中还有竹篾和箔纸残留,不消问,此前曾经有人在这里为他焚烧了大量的祭品。

    “烧给我的东西呢?”南风看向猪老二。

    “不曾见到。”猪老二摇头。

    南风又看老槐,“他们烧给我的东西,我是不是应该收到?”

    老槐点头。

    “那东西哪儿去了?”南风追问。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转头看向城中阴气宫殿。

    “走,去城隍庙……”

第四百四十六章 胆大心细

    猪老二和老槐闻言骇然瞠目,连连摆手,“大人,使不得啊。”“大人,三思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南风迈步先行,“我去讨要我自己的东西,还用三思?”

    见他坚持,二人只能跟着他去。

    “大人,城隍咱可得罪不起呀?”猪老二说道。

    “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你跟我说说。”南风随口说道。

    “城隍多受香火,上下打点,八面玲珑,咱们若是得罪了他,他定会报复咱们。”猪老二说道。

    “他能怎么报复?”南风笑问。

    “罗织罪名,设法参你。”猪老二说道。

    南风撇嘴一笑,大步前行。

    猪老二和树妖跟随在后,不停劝说,但南风只是不听,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位于城中的隐形宫殿。

    那宫殿足有十几个土地庙大,占地颇广,占据长安中线,位于地下,上面就是南北主路。

    到得此处,南风沉气下行,来到宫殿门口。

    城隍庙气派的很,门楼高大,上面悬挂着巨大匾额,也不写城隍庙,而是城隍府。

    城隍庙由阴气凝聚而成,到得近处便感觉鬼气森森,府衙门前有两个鬼卒守卫,见三人来到,有鬼卒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回上差……”

    不等猪老二说完,南风就打断了它的话头,指着自己所穿官服冲那问话的鬼卒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长安土地。”

    南风说的难听,那鬼卒好生气恼,但他既是本方土地,便不能上前打杀,“你们来此作甚?”

    眼前南风铁了心要来硬的,猪老二和老槐便不再徒劳的周旋缓和,低头站在南风身后,由他与那鬼卒说话。

    “老子是本方土地,这里是老子的辖区,我特来巡视,”南风手指城隍庙,“去,让你家城隍出来迎我。”

    “你说什么?”那鬼卒好不惊讶,历来只有土地来与城隍攀交,何曾见过这般无礼狂妄的土地。

    “我说,让你家城隍出来见我。”南风加重了语气。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家主上出门接迎?”那鬼卒恼了。

    南风闻声回头,看向猪老二和老槐,“听见没,它骂我。”

    二人闻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鬼卒的确骂他了,但此前南风也骂人家了。

    地仙是有神能法力的,这种法力来自天庭赐予,所谓法力,也不是具体的什么法术,而是靠元神和意念去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也没什么明确界限,得慢慢摸索。

    实则南风此时只需想上一想,就能将这鬼卒抓扯过来,但他刚刚晋身地仙,尚不习惯使用法力,闪身上前,冲着那说话的鬼卒就是一记耳光,“反了你了,敢骂我!”

    那鬼卒本是一股阴气,而南风也只有元神,两者都是虚幻,虚虚为实,南风一巴掌甩出去,直接将那鬼卒打趴在下。

    另外一名鬼卒见他动手,大叫一声,持矛来刺,南风探手抓住那长矛,飞起一脚,将那鬼卒踹飞。

    “何人喧哗?”门内传来了喝问之声。

    南风也不答话,将那试图起身的鬼卒踹倒,大步走进了城隍庙,城隍庙与人间的县衙布局有些相仿,却比县衙要大很多,此时已经有不少鬼卒和几个身穿官服的阴间官吏自各处房间来到院子。

    “我是本方土地,巡视到此,快让城隍出来见我。”南风环视众人,确切的说是众鬼。

    土地大多是学究老儒,要不然就是贞妇烈女,似南风这种土匪一般的土地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看气势他实在不像土地,但身上却穿着土地的官服。

    一瞥之下,发现猪老二和老槐胆怯的跟在后面,便有人冲二人说话,“猪老大,这个狂徒是何来头?”

    猪老二不敢与那人对视,歪头一旁,怯怯答道,“这是我家大人。”

    见南风真是土地,那问话之人便强忍着不曾发怒,“既是土地,当在城外守职,为何来城隍府撒野伤人?”

    那说话之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穿的是一身红衣官服,这种官服在阳间没有,想必是阴间官差独有。

    “你谁呀?”南风迈步向那老者走去。

    见他气势汹汹,那老者心生怯意,但众人在前,他也不能露怯,只能硬着头皮大声答道,“我乃城隍府钱判官是也。”

    南风也不接话,径直走到那姓钱的判官近前,上下前后的打量他。

    那判官被南风看毛了,收敛衣摆,高声问道,“你要作甚?”

    南风回到判官身前站定,“我来巡视自己的辖区属地,让城隍出来见我。”

    “我家主上正在会客,没空见你。”判官说道。

    南风闻言举目环视,虽然失去了龙睛天眼,地仙却仍有观察气色的能力,只是这能力远不如天眼好用,身在城隍庙,只能看到阴森鬼气,看不到具体气息。

    寻之无果,南风收回视线出言说道,“你去喊他出来。”

    “这里是城隍府,不是你的土地庙。”判官板起了面孔。

    “你去不去?”南风瞪眼。

    “不去。”判官回瞪。

    一话说了,二话便不说了,挥拳就打,一拳下去,打的判官负痛惨叫,南风也不收手,上前一步,抓住衣领,接连出拳,拳拳打脸,“去不去?去不去……”

    此时前院有十几个阴差鬼卒,眼见南风动手,一哄而上,围攻援救,南风手上不停,左右起脚,连踢带踹,将众人尽数踢倒。

    见他动手,猪老二和老槐叫苦不迭,既不敢上前帮忙,也不敢上前阻止,只在门口站着,忧愁进退。

    “去不去,去不去……”南风只是打,一直打,起初那判官还咬牙坚持,后来实在被打的狠了,便开始骂,越是骂,南风下手越狠,打的满脸是血,打的鼻歪眼斜。

    那判官终于耐受不住改了口,“我去,我去。”

    “你说什么,老子听不见。”南风继续打。

    那判官的牙都被他打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别打了,我去。”

    听他这般说,南风方才停手,将他往前一掼,“快去,去晚了,把你狗腿打断。”

    南风话音刚落,中庭院传来了说话声,“放肆。”

    南风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自中院大步走来,那男子当有四十来岁,身形魁梧,方脸,五官长的还算周正,一看就像个当官儿的。

    看那官吏衣着,看那威严气势,看那严肃表情,此人无疑是此间城隍。

    气势这东西有些是自带的,有些是装出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很好区分,便是此人板着脸,一副严肃的神情,南风也不曾气馁退缩,也不站立等候,而是大步向他迎了过去,“你就是这里的城隍啊?”

    见南风来势汹汹,那城隍唯恐他冲动动手,走的便不那么沉稳坚定了,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气势也弱了,“你寻本官所为何事?”

    南风也不答话,大步走到那城隍面前,两者相距不多三尺,注目对视。

    短时间的对峙之后,南风突然抬起了右手。

    他抬手非常突然,那城隍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的后退躲闪。

    未曾想南风只是摸了摸头,“哈哈哈,躲什么,怕我打你呀。”

    那城隍在下属面前丢了脸,好不羞恼,“你如此胡作非为,本官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你倒想善罢甘休,那也得我肯才成,”南风上前一步,“我问你,你把原本属于我的祭品给弄哪儿去了?”

    “甚么祭品?”城隍问道。

    “今天早些时候,自西城荒废的土地庙前,有人烧了祭品给我,我为何没收到?”南风问道。

    城隍闻言陡然皱眉,歪头冲被打成猪头的判官使了个眼色,“查上一查。”

    那判官闻言,快步往公所去了,不多时,拿了一本书簙出来,快速翻阅,“并无此事。”

    “找死啊你,”南风眉毛一挑,转身冲那判官走去,“你都不知道老子叫什么,就知说没有?”

    那判官也是被打迷糊了,竟然间接认罪了,“你姓甚名谁?”

    “老子乃太极九天神霄雷霆,风云,烟雨三院主事。”南风伸出拇指指向自己,他这辈子学会了很多东西,唯独没学会谦虚,谦虚和吹牛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虚伪造作。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怪不得他敢如此放肆,原来大有来头。

    “这些阴间无有记载,只问姓名。”判官问道。

    “他叫南风。”城隍的脸色非常难看。

    “哎呀,原来你知道我呀。”南风笑道,判官不知道他姓名,城隍却知道,这说明在他来到之前,城隍自别处听说过他。

    城隍歪头一旁,并不理他。

    那判官又翻书簙,结果还是一样,“没有。”

    “你确定没有?”南风歪头冷视。

    城隍看了看城隍,城隍面无表情。

    “真的没有。”城隍说的很没底气。

    察言观色是叫花子的强项,见那城隍神情,南风越发确定这家伙在撒谎,心中窃喜,但脸上却是一副怒容,“城隍,我问的是你,不是他,你给我个准话儿,到底有还是没有?”

    一个人一旦长时间受到他人的逢迎,就会养成自大的习惯,城隍自大惯了,何曾受到此等羞辱,面色阴沉,好不难看,“我们不曾见到你的祭品,你胡作非为,本官定会将此事告知巡视御吏。”

    “好!”南风提气高喊。

    南风喊的突然,声音也大,城隍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南风正色说道,“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亲口说的没有,而不是判官说没有,你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老子现在搜,让老子找着了,就等死吧你。”

    南风言罢,大步走向西院,城隍庙是三进院式,左右都有偏院,早上才烧的祭品,此时定然还在城隍庙。

    眼见南风竟然要搜家,一干阴差鬼卒纷纷上前想要阻止,但他们都被南风打的怕了,只敢聒噪,并不敢上前阻拦。

    “大胆!阴间府衙,岂能容你肆意横行,”城隍急了,高声下令,“来呀,拿了他。”

    要是能拿,一干阴差早就拿了,也不用城隍在那吆喝了。

    南风之所以去西院是因为那里有马厩,破庙前的灰烬里有没烧完的竹篾,那竹篾很大,无疑是用来捆扎牛马的。

    西院的马厩里有不少牛马,纸扎的牛马烧掉之后自阴间就变成了实物,在焚烧祭品的时候亲人多会呼唤亡人的名字,也只有呼唤亡人的名字,才能自祭品上打上烙印,若是焚烧时不曾呼唤亡人名字,就会被视为无主之物,阴差鬼卒就可能将其昧掉。

    马厩里有两匹浑身红毛的高头大马,其额头打的正是他的印记。

    南风将那两匹马自马厩里牵了出来,指着其额头印记冲城隍笑道,“知道什么叫人赃俱获吗?”

    城隍懵了,不止是他,一干阴差全懵了,怎么这片刻工夫,事情就搞成了这样。

    世间不缺胆大之人,但胆大且心细的人就少了,便是占了上风南风也不曾就此收手,机会难得,万万不能见好就收,必须趁机扩大战果,“刚才这判官说你正在会客?”

    城隍面如死灰,并不答话。

    “如果你见的是官差,办的是公事,我如此行事,你那客人早就出来阻止了,此人不露面,就说明他不是官差,来城隍庙办的也不是公事,”南风松开马缰冲城隍走了过去,“刚才那判官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却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你刚才自后堂会见的那位客人?”

    南风虽然说的随意,城隍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南风走到城隍面前,右拳挥出,直取头脸,“躲在后院的那个人是谁呀?”

    南风生前学有武艺,便是不用灵气,力道也大,一拳挥出,直接封门,“他来找你做什么呀?”

    便是城隍鼻血横流,南风也不曾放过他,反手又是一记耳光,“你们在密谋什么呀,商量怎么给我小鞋儿穿哪。”

    南风左一记,右一记,打的城隍晕头转向。

    “不出来是吧,不出来我就打死他……”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以下犯上

    城隍被打的惨了,再也顾不得体面,双手抱头,高声呼喊,“你也是一方神灵,如此胡作非为,与匪类何异?”

    南风打不到城隍头脸,便起脚将其踹翻,“你们侵吞我的祭品,私下密谋害我,我奋起反抗就成了匪类?”

    言罢,上去就踹,脚下踹,嘴上也不闲着,“除了作威作福,你们还会做甚么,没遇着我这号儿的是吧,老子告诉你,今个儿你遇着了。”

    眼见长官惨遭痛殴,一干阴差鬼卒硬着头皮上来援救,南风哪里会对他们手下留情,拳打脚踢,谁来打谁。

    阴差鬼卒里有人认得老槐和猪老二,眼见不得阻止南风,就去向它们二人求情,但南风此时已经发了狂,它们哪敢上前阻拦。

    “我告诉你,老子证位时可是带了灵气出来的,便是天仙也能杀了,躲在后院那缩头乌龟若是敢出来,老子连他一起杀了。”南风歇斯底里的吼叫。

    愤怒会令人失去理智,但有些人却能在愤怒的同时保持冷静,南风看似歇斯底里的失控,实则是为了让那藏在后院的人不敢轻易出头。

    此时那人若是出来,事态就会得到控制,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了先机,必须趁机将事情闹大,一环扣一环的将幕后主使逼出来。

    世人看事情大多有失公允,偏执一端,貌似心机只能属于坏人,好人若是聪明便不是好人了,南风可不管这一套,看似发疯一般狂殴的同时,开始精心设伏布局。

    “说,你们为什么侵吞我的祭品,为什么密谋害我。”南风扑头盖脸的打那城隍。

    “你今天早些时候方才证位赴任,这祭品我们本想稍后给你送过去……”

    眼见城隍很是冷静,找的借口也说得过去,南风便不容他说完,冲其口鼻就是一拳,“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证位,你怎么知道我会任职本方土地,谁跟你说的?说,是不是后院那人跟你说的?”

    与人争吵,和与人争斗一样,都需要保持冷静,敏锐的抓到对方的弱点和把柄,然后精准的给予致命反击,南风看似疯狂,问的问题却是一针见血、,那城隍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环掩饰。

    常言道遇事莫急,急必生乱,想要让这城隍自乱阵脚,就必须先让他急切慌乱,而让他急切慌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害怕。

    想及此处,南风便不再站立踢踹,改为骑身殴打,那城隍反抗,与南风扯做一团。

    以南风的身手,那城隍哪里有还手的余地,之所以让他有还手的余地,是为了制造机会,引周围的阴差鬼卒过来帮忙。

    果不其然,周围的阴差鬼卒见状,自以为机会来了,一哄而上,自后面冲南风下手。

    南风本可以躲开那鬼卒刺来的长矛,但他却不曾完全躲开,只是向右偏移,避开了要害。

    元神是无法被凡人伤及的,但鬼卒阴差乃阴气鬼物,是可以伤及元神的,一矛刺来,南风后背立刻见红。

    他是故意被刺中的,只要负了伤,对方便不能将罪责完全推在他的头上,等到上方追究下来,是互相殴斗还是他强横欺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背后的伤势给了南风发疯的理由,也给了他击杀鬼卒的借口,揉身而起,拖拽那鬼卒长矛,将其拉到身前,灵气灌注右拳,直取那鬼卒面门。

    这一拳蕴含充盈灵气,那鬼卒中拳惨叫,倒地毙命。

    打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人,眼见南风杀了那鬼卒,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呼小叫,惊慌退走。

    南风设计杀这鬼卒的主要目的就是让那城隍害怕,他也的确达到了目的,那城隍眼睛瞪的有铜铃大,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碗。

    眼见达到了目的,南风立刻趁热打铁,紧握双拳冲向城隍,一副杀红了眼的神情,“你们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与你们同归于尽。”

    眼见南风发狂,那城隍吓的肝胆俱裂,高呼,“温大人救我。”

    南风闻言心中窃喜,终于知道藏身后院的人是谁了,若是他不曾记错,日游神正是姓温。

    此时还不到火候,若是日游神现身,还有可能扭转局面,唯恐日游神现身,城隍喊罢,南风急切接口,“什么真大人假大人,若敢出来,一并杀了。”

    南风是故意喊错的,实则他没有听错,之所以故意喊错,是为了给那日游神留下一线希望,令日游神自认为此事还有隐瞒可能。

    眼见日游神不曾现身相救,城隍彻底垮了,赶在南风拳头挥出之前急切高喊,“我真的不曾与他们合谋。”

    “嗯?”南风佯装意外,眼见城隍没有继续往下说,唯恐他定下心神,吞回真相,也不等待,高喊一声,“你们一个也不得活”灵气急催,灌注右拳。

    那城隍原本还有所顾忌,听得南风‘一并杀了’和‘你们一个也不得活’,便认为他接下来会疯狂的去后院杀掉那人,如此一来,反倒不再担心说了真话会遭到报复,加上为求活命,便高喊求饶,“温大人让我监视你,冠盖罪名,上报巡视天官,但我并不曾应允遵行。”

    南风费尽心机,连环相扣,为的就是城隍的这句话,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便是如此,南风仍然不曾松懈,而是急切吼问,“温大人是谁?”

    城隍方寸已乱,防线崩溃,此时只求保命,听得南风叱问,急切回答,“日游神。”

    “想套你的话还真不容易。”南风面露微笑。

    那城隍听得南风言语,又见到南风神情,这才醒悟过来他先前只是做戏诈他,并不是真的失去理智,暴怒疯狂。

    “高大同,休要血口喷人。”后院传来了愤怒的吼声。

    南风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天庭官服的中年男子自后院快步走来,那男子个子不高,长着一副官家仆役的嘴脸,一边走,一边说,“高大同,你被他打的狠了,为求保命,胡言乱语?”

    “哈哈,”南风笑道,“温大人,你在提醒他怎么回环?”

    “你这土地,胆大包天,如此作恶逞凶,本官定会将你的罪行恶举上报天庭诸院。”日游神恼羞成怒。

    “上报?你以为你现在还走得了吗?”南风收起笑容,冷声说道,“你身为天庭巡视,竟然私通阴差,冠盖罪名,污蔑害我,你可知罪?”

    “好个南风,你不过区区地仙,胆敢违逆尊卑,威胁本官,你且等着,罪罚很快降下。”日游神心生退意,言罢,驾起云头,就想升天。

    不等他飞起,南风就闪身上前,将他踹了下来。

    日游神乃天仙品阶,大有神能,爬起之后右手前探,一道银色灵气自掌心蜿蜒疾出,灵活卷绕,自南风周身连缠数道。

    这道灵气化成的绳索好生坚韧,被其捆住之后南风站立不稳,向前扑倒。

    在摔倒的同时,南风灵气疾催,耸肩振臂,将那灵气绳索强行挣断,转而右手撑地,借力翻身,凌空起脚,将那正欲施法补招的日游神踹倒。

    此前他从未与天仙为敌,亦不知道天仙都有何种能力,占得先机之后哪里还敢犹豫,落地之后右脚裹带灵气,猛踢那日游神的脑袋。

    日游神是巡视人间的天官,便是难听的话都没人敢说他一句,更别说与他动手了,太平日子过惯了,神能仙法慢慢就懈怠了,而今突然遇到南风这个“刁民”,哪里是他的对手,躲闪不及,被踢中脑袋,七窍神府受创,本命元神不稳。

    便是晕头转向,南风也不曾放过他,欺身而上,双手灌注灵气,拳掌齐出,接连出招,打的他七荤八素,天旋地转。

    按照常理,与人打架,打过一阵也就停手了,但是令日游神不曾想到的是南风出手之后一刻不停,只是片刻工夫,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掌,吃了多少拳。

    在将日游神打懵之后,南风仍未停手,扳过日游神左臂,横出一拳,将其左臂打折。

    换做凡人,定然伤不得日游神,但南风此时已经证位地仙,同为仙人,便能够伤及对方。

    神仙也并非似凡人认为的那般无所不能,确切的说他们也只是在凡人面前无所不能,若是遇到同为神仙的对手,双方都与凡人无异。

    日游神断了左臂,惨叫呼痛。

    对于这种想要加害自己的人,南风怎会手下留情,加之铁了心将事情闹大,便又扳过日游神右臂,出左拳将其打断。

    打断日游神双臂,南风方才收手退后,任凭日游神在那里负痛叫嚷。

    待日游神叫声减弱,南风冷声问道,“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

    都说人老成精,这些神仙至少也活了几百岁,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南风是真狠还是装狠,听他发问,日游神好生胆怯,此事关系重大,他不敢乱说,虽然不曾回答南风问话,却也不敢说话惹他。

    “信不信我能打的你筋骨寸断?”南风问道。

    日游神此时已经忍住痛楚,趴在地上总不体面,直视南风他又不敢,只能借着挣扎翻身掩饰拖延。

    “你想必知道我在人间都做了什么事情。”南风间接施压。

    日游神当然知道,但众目睽睽之下,焉能认怂服软,不然日后如何见人。

    逼供也是一门学问,得软硬兼施,所谓软硬兼施,倒不是威逼利诱,而是在让俘虏惧怕之后,再主动帮俘虏寻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当叛徒的理由,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找个台阶下。

    这个理由很好找,“看不出来,你竟然这般硬气,”南风冷笑过后环顾左右,“不过你虽然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却不能坐视他人丧命,我再问你一句,是谁授意你陷害我的,你若不说,我就杀了这些城隍判官,连那鬼卒阴差也一并杀了。”

    听得南风言语,日游神先是一愣,转而急切说道,“此事与他们无关,莫要伤及无辜。”

    南风笑了笑,这家伙也算识趣,知道就坡下驴。

    “我最后问你一遍,此事乃何人授意于你?你若不说,我便大开杀戒。”南风沉声说道。

    因为贪生怕死而叛变是很丢人的,但因为保全众人性命而叛变就有情可原了,而今南风狠话已经放出去了,他若是再磨蹭,就将南风逼上了绝路,到那时南风是想杀也得杀,不想杀也得杀了。

    一旦南风将众人杀了,肯定还会回过头来折腾他。

    此时不叛变,更待何时,“天威院执法天官大行真人。”

    “大行?”南风眉头微皱,行是玉清十字辈分之一,果然是玉清仙人在挟私报复……

第四百四十八章 阴事探秘

    “此人出自玉清宗?”南风问道。

    日游神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南风闻言不怒反笑,仙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人性,只要有人性,就有一己好恶。

    他在世时几乎将玉清宗紫气真人尽数杀光,玉清前辈不可能无动于衷,打击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短暂的沉吟过后,南风歪头看向城隍,“将原本属于我的祭品都给我拿出来。”

    该动手时就得动手,这话换做动手之前,人家根本就不会理睬,但此时城隍等人却奉若圣旨,招呼鬼卒,带领阴差,往各处寻找搬拿。

    待众人离开,日游神方才说话,“此事与我无关,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南风点了点头,“将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回去如实告知大行子。”

    日游神等了片刻,不见南风有下文,便小心问道,“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南风沉声说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已经有鬼卒将属于他的祭品带了出来,阳间焚烧掉的东西,自阴间就变成了实物,地仙无有形体,与鬼魂有相似之处。

    祭品可是不少,除了马匹耕牛,还有大量金银器皿,仆役丫鬟也有好几个。

    险些被打死的判官畏怯上前,送上清单,“请大人查收,另外还有两处房舍,已发往阴间,不在此处。”

    “这些东西派人给我送过去,房子也给我搬回来。”南风冷声说道。

    判官连声应是。

    南风本想再交代几句,转念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公事公办怎么都成,胆敢假公济私,打击报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转身就走,也不与日游神和城隍多说。

    对方自然不会留他在这里多住几天,见南风离开,猪老二和老槐急忙跟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时向后张望。

    猪老二想上前与南风说话,老槐急忙冲其摆手,示意它不可多言,此前它一直在门旁旁观,已经发现南风不是无谋匹夫,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知道南风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便是老槐阻止,猪老二还是忍不住上前说话,“大人,您打了他们,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错了,我若是不打他们,他们才不会善罢甘休。”南风随口说道。

    猪老二不明所以,疑惑追问,“大人何出此言?”

    “你还真是头猪,前段时间我在乾阳门前杀了那么多玉清道人,灭了玉清威风,减了玉清香火,玉清宗的仙人能不恨我?”南风笑道,“我便是再怎么恪尽职守,他们也会找到把柄来加害于我,与其等他们暗中作祟,倒不如将事情挑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们有矛盾,如此,他们反倒不敢与我小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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