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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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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车外小内侍声音响起,马车随即缓缓的走了起来。
就在灵宝睡得迷迷糊糊之时,马车却是缓缓停了下来,随即便又听到了小内侍在车外的轻唤。
“干爹,干爹”
灵宝闻声不愠地皱了皱眉,随即抬了抬眼皮,语中满是不愠道:“又是什么事?”
那小内侍见灵宝不大高兴,更加小心翼翼道:“回干爹,咱们车前站了个人。”
“站了个人撵开就是,这也要找我吗?”
听到灵宝的训斥,那内侍满是无奈道:“回干爹,那人看身份不低,好像是要找干爹您的。”
灵宝原本要不耐烦的训斥,可话刚出口又转念琢磨了一下,这才又出声道:“将人给我带过来。”
“是。”
那小内侍如获重释般点头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车前便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干爹”
灵宝皱眉抬手掀开车帘,只见一个颇为坚毅带着几分冷漠的男子站在车前,他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见眼前的男子递上一个荷包上来。
“我家主子请贵客走一趟。”
灵宝半信半疑地打开荷包,用两指抽出其中的东西,当将其抽出一半时,灵宝的手上微微一僵,脸色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变化,感觉到车前二人的注视,灵宝又故作淡然的将东西塞回荷包中。
“既然如此,我若不去岂不是无礼。”
说着灵宝抬头对那人道:“还望带路。”
“自然。”
简单的话语一出,那男子便转身朝前去,直接坐上了车前驱马的位置。
“晋元”
听到唤自己,那小内侍忙道:“儿子在。”
灵宝从袖中取出点碎银子,随即递出去道:“拿着去老地方喝茶等我,好好休息休息。”
那晋元一听,眸中泛出欣喜的光芒,随即忙躬身道:“儿子知道了。”
灵宝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车帘落下,晋元忙退到一边去,灵宝这才淡淡靠了回去,可心中却是不由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荡漾。
虽然那人递出来的东西他并未全然抽出来,可只一眼,他便瞧出是属于谁的。
此刻的灵宝心中满是疑惑,洛王为何会突然要见他?
一个醒目的念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跳上他的脑中,让他既忐忑又带着一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当马车辗转出城,来到一座极为清幽的别院,灵宝被请下了马车,随即从后门走了进去。
一路走过,别院中诗意雅致,直至进了一个地龙极暖的屋内,灵宝方坐下,便有无数妙龄丫头上来伺候。
看着摆放好的茶和点心,灵宝的眸子却是不由落到了其中一个少女的身上,看着少女被衣裙包裹极为窈窕的身材,心中“突突”一跳。
一开始的灵宝尚还有几分拘谨与小心,恭恭敬敬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
早就听闻洛王爷一向节俭,颇受陛下偏爱,可眼前的一切摆设,以他在宫中这些年来的经验来看,皆是看之简单,实则不菲的好东西。
约摸坐了半盏茶的时间,方才驱车那男子竟亲自进来替他斟茶,灵宝连忙道:“不知王爷召见奴婢所为何事?”
那男子闻声只直起身道:“身为下臣,如何知道主子的心思。”
话音一落,眼见着那男子又走了出去,屋内再一次只剩下他一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灵宝将屋内的陈设都快记得一清二楚之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看到缓缓走进来的萧衍,灵宝几乎是一个弹起身来,上前恭敬行礼。
“奴婢给王爷请安。”
萧衍看着眼前谦卑的身影,眸中满是温和亲切道:“起来吧。”
当萧衍坐了下去,见眼前的人仍旧站着这才笑道:“坐吧。”
“奴婢不敢。”
感觉到萧衍投过来的目光,虽是携着温和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容置疑。
灵宝只得重新恭敬坐了下去,心中更为紧张。
“灵公公觉得,这别院如何?”
对于萧衍这个突来的话题,灵宝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恭敬道:“奴婢斗胆认为,这别院清新雅致,居住在此,定是志趣极高之人。”
萧衍闻言朗笑出声,随即眼尾微挑,不紧不慢的看向灵宝道:“看来,灵公公这是在夸自己了。”
灵宝闻声微微一愣,当看到萧衍眸中耐人寻味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连忙站起身来上前跪地道:“奴婢何德何能,得蒙王爷如此赏赐,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萧衍见此并不愠怒,只是抿了口茶道:“灵公公若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便帮本王一个小小的忙如何。”
灵宝见此精神一凛,果然应了他来时的念头,斟酌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道:“奴婢哪有能耐,能替王爷分忧,王爷抬举了。”
萧衍缓缓走下来,停在灵宝面前,感觉到眼前落下的阴影,灵宝心中越发紧张。
“你可以帮到本王。”
萧衍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将灵宝扶起来,随即示意息德将手中的盒子捧上来,轻轻打开,只见一沓纸摆在其间。
“这些是这座别院的地契,还有几亩薄田,剩下的便是这宅院中每一个下人的卖身契了。”
灵宝闻言微微一震,未曾想到,眼花的洛王对他出手竟是如此大方。
别院,良田,还有仆人美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浮起方才那少女的模样来。
“奴婢,奴婢不敢”
灵宝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吞了吞唾沫,委婉的拒绝了。
冷笑间,息德捧着盒子退了回去,萧衍随即不咸不淡的伸出右手来,所有所思的看着那只手道:“你说,以本王这只手,想要碾死一个御前内侍官,容易还是不容易。”
灵宝听了几乎后脊发凉,随即跪地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萧衍唇角轻勾,随即微微蹲身,循循善诱道:“如今你师父冯维不过将近三十,年华正盛,你虽是他徒弟,想要爬到他那个位置可是不易,只怕到时你死了,他尚还风光无限。”
灵宝闻言微微一顿,萧衍笑意渐深道:“你若是愿跟本王,将来一个司礼监秉笔,一个提督太监,你与息德岂不是合适?”
说到这儿,萧衍缓缓离开,再缓缓站起身来:“你是聪明人,只要考虑周全了,你想要的,都会有。”
话一说完,萧衍转身走回去,端起桌案上的茶来。
灵宝见此冷汗连连的跪地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王爷,这小子不会回去告诉冯维那只狐狸吧。”
听到息德的话,萧衍唇角勾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灵宝,可不是个甘于人后的。”
“王爷为何不召那个冯维,何必与这么个小子纡尊降贵。”
萧衍闻声眸中光芒微敛,随即出声道:“冯维虽年盛,却是个老狐狸,以父皇对他的偏喜,他只会保持中立,听从于父皇,不会轻易冒险掺入这夺嫡之争中,更何况如今他已然坐到领头太监的位置,平日里既不好财,也不好色,连家人都死绝了,这样的人毫无弱点,才是真的难以把控。”
说到此,萧衍语中微微一顿道:“灵宝就不一样了,人聪明了,想要的就多了,这贪婪之心极易把控,明白了?”
息德闻声恭敬笑道:“王爷远谋。”
“不过,在王爷面前,那个灵宝也不过是些入不得眼的小聪明罢了。”
萧衍听了这一句奉承,极为受益,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
难得雪后初晴的一日,正是选好的出发祭祖日,在建恒帝的谕旨下,凡是五品以上朝廷大员皆前往午门为担任此次祭祖主持的洛王萧衍送行。
许久未出的阳光极尽这一刻的耀眼,冲破重重的云层直射入大地,铺撒了漫天的金芒,为满目的雪白覆上了一层温暖。
那一刻,洛王萧衍身穿皇帝赐下的皇子品服,高坐宝马从午门出,当看到一众行礼的朝臣,这位天家的龙子竟是出人意料地下马向众人礼貌地回了一礼,让那一众凌晨天未亮便赶来此受冻等候的朝臣感动不已。
要知道,从前代君祭祖的淮王萧康从他们列队行礼的朝臣面前过几乎是视若无睹,那骄矜而得意昂起下巴的模样至今他们都记得。
眼前的这位九皇子是真的谦和贤德之人,论才能,九皇子自小便得到诸位上书房师父的交口称赞,论母家,更是王家这样的百年望族,即便是论容貌,也是得尽了建恒帝与成贵妃的优点。
唯独,只可惜那身子……
可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朝臣们不由想起宫中的那个传言,听闻自洛王殿下于狩猎那回英勇救驾受了轻伤,回宫突然高烧昏迷三日,就在众位御医束手无策,皇帝雷霆大怒之时,高烧三日的淮王却是自行醒来,更是与常人无异。
在众人的惊诧下,洛王却是茫然的说出了一个令人更为讶异的事。
原来,这看似漫长的三日于淮王而言只是一场梦,梦中他深处一个与中原全然不同的地方,那里的人五官更为立体,长相与那些来大兴经商的胡人一般,热闹的城内格局也全然不同。
而在其中,洛王却是遇到了一位须发皆白的慈祥老人,那老人生的与汉人无异,身下骑着一头青牛,正向一群围坐的胡人讲经论道。
洛王为之吸引上前,却与那老人恰好对视,谁知那老人温和一笑,转眼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其二人。
洛王出于好奇欲问老人尊姓,那老人却道自己为河上公,随即便道出了道德五千言。
正当洛王思考之时,那老人便骑着青牛渐行渐远,随着一道紫气弥漫,老人渐渐消失眼前,而老人的两句笑语却是在空中久而未散。
“好了,好了(liao)。”
洛王随即于梦中而醒。
当洛王说出这个梦时,担忧了三日的成贵妃与周围的侍女尚未明白,却是得到了皇帝分外惊喜的笑。
原来,太上老君便曾以河上公为名现世,据道家所言,太上老君正是须发皆白,坐骑为一青牛,后经函谷关入胡传道。
因而洛王之梦,分明是入胡讲道的太上老君,而最能佐证的,正是太上老君于梦中离去之语。
“好了,好了。”
此话一尽,洛王不仅高烧骤退,且多年因病积重的身子竟也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对于太医院的太医而言,也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建恒帝因此更觉洛王是因体弱之躯救父而感动了老君,才得老君入梦显露真身,消去了淮王的灾病。
建恒帝一心向道,此次九子得此仙缘,建恒帝便更加热衷于讲道论经,也对萧衍越发宠爱,觉得此子不同。
这一路看来,洛王越来越得帝心,不仅常常被建恒帝召去谈政,更以一些极好的差事让其历练。此次又代替天子前往南京祭祖,这一份可不比从前的淮王差。
这其中虽有成贵妃和救驾的缘故,但更多也是因为这一段仙缘。
如今看着眼前风神俊逸的男子,丝毫没有从前久病缠身的虚弱模样,可见这传言是真的了。
待洛王一行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众人面前,朝臣们越发觉得,这位洛王似乎不同以往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文弱的少年,看起来应是当世的谦谦贤王才对。
萧衍此去,便是打个来回,也得两个月有余,可于很多事情而言,哪怕是半个时辰,也足够了。
这一夜,夜幕中再一次落下了飘扬的小雪,穿过尚膳监,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缓缓踏雪而来,随着的声响,灵宝撑着竹伞小心侍奉着走近。
当到了一处宫门前,便能看到上面威严的书着“东缉事厂”几个大字,远远看到身穿鹤氅的冯维,灯下站着的几个番役连忙走上前来,点头哈腰带着满脸讨好的笑意道:“哟,督主,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瞧瞧这大雪天的。”
一边说着话,那几人一边上前利落地蹲身,拿指头捻起袖口,小心翼翼地替冯维擦拭着衣摆和厚靴上的落雪。
“行啦了,少在这儿打秃噜。”
灵宝看这这些个讨好卖乖的家伙便心生不喜,因而轻斥出声,那几人悻悻地抬头觑了眼冯维,却见冯维淡然道:“好了,起身吧。”
“你们役长呢”
话刚出口,一个头戴圆帽,穿褐衫,着皂靴的男子便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一看到石阶下的冯维,更是加快速度走了出来,看着蹲在地上几个家伙,二话没说就踹上几脚道:“狗东西,督主来了也不早些请进来。”
可怜那几个番役被踹的唉哟连天的交换,一对上役长的怒气,又不敢躲闪,只得将叫唤吞进肚子里去。
“好了,不关他们的事。”
冯维扫了一眼脚下的人,随即直直朝里走,那役长见此连忙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够给那几个内侍一个警告的眼神。
“慈宁宫的那几个,关在了哪里。”
那役长闻言,连忙颔首恭敬道:“回督主的话,小的按照您当初的吩咐,除了那个年老的嬷嬷单独关在东牢拐角尽头的牢房里,其余人都丢进了西牢。”
原来,自郭太后薨后,悲伤过度的皇帝便下了旨意,慈宁宫上下侍奉不周,以致郭太后病情加重,因而被下入了东厂的牢狱。
冯维闻言淡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出声道:“带我过去。”
那役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这位顶头上司所说的应是那个老嬷嬷,因而连忙道:“是是是,督主您这边请。”
穿过重重供奉关老爷的房子,才总算是来到了传说中东厂的大牢。
只见漆黑的夜色下两个昏黄的灯笼在牢狱口悬着,微微晃着清冷的影子,随着明亮的光芒看进去,便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深巷,除了门口重重把控的番役以外,门口巷道每隔一米处便也有一个番役把手,在一处又一处的灯火下,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光明,反而是彻骨的森寒。
第三百零九章 牢房
那役长躬着腰,小心翼翼引着冯维走近那大牢门口,守门的人一见冯维微微一愣,当看到役长时连忙抱拳行礼。
“没眼力见的,没见着督主来了吗?还不快行礼!”
那几个守卫的内侍惊慌的看了眼役长身旁长身玉立,身披大氅的身影,难怪觉得气度不同,当即惊得行礼道:“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督主,小的们该死。”
“不怪你们,是我来的少罢了。”
冯维抬头看了看牢狱上方摇晃的灯影,随即看向身旁的役长道:“带路吧。”
“是是是。”
那役长连忙答应,随即转而轻斥那守卫的番役道:“还不快开门?”
点头哈腰之下,其中一名番役迅速地从袖中抽出一串钥匙来,摸出其中一把轻松插进锁孔里,只听得“啪”的一声,随即锁链“叮当”滑落,禁闭的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冯维在役长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进去,几乎骤然便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几乎浸入骨子里。巷道幽深而黑,每隔一米的烛火却又点起一处又一处的光亮。
每经过一个牢房,便能看到沾着几根枯草,头发散乱的罪妇盘缩在阴暗的角落,满是污垢与凝结血迹的脸上浮现出或惊恐,或茫然的表情,身子不由自主颤抖犹如抽搐,嘴中念叨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
冯维面无表情的掠过这一干人,直走到尽头的那一处牢房前。
冯维微微一愣,随即淡然地将其掩下去。
只见这个牢房昏暗无比,案上却是连一盏最为廉价的油灯也没有,铺在土床上的干草潮湿而污秽,一个根本快要区分不出样子的人缩在角落,许是因为冷,那几乎瘦骨嶙峋的身躯被牢牢裹在灰扑扑的破絮被中,冯维看了眼那因为潮湿和污迹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子,随即淡然出声。
“怎么不点上一盏灯。”
那役长闻言脸上微微有些犯难,随即小心翼翼道:“督主有所不知,这个疯老婆子一心求死,不是撞墙就是上吊,上次若不是监守的人发现的及时,差点没把咱们大牢给点了,小的实在是”
“把灯拿来。”
听到冯维这位顶头上司的话,那役长微微一愣,却见冯维侧过脸来,又复述了一遍。
“把灯拿来。”
那役长不敢马虎,连忙叫人将自己值房里的灯取来放在案上,几乎一片黢黑牢房顿时明亮起来,险些让人不能适应。
可缩在那的人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灯光透过蓬松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印在那脸上,冯维看到那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血痕,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役长,那役长身子一僵,随即连忙解释道:“督主恕罪,这是那疯妇自己划的,与小的们无关。”
“疯妇”
冯维耐人寻味的念了一遍,随即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笑来。
在众人未明白中,那一动不动的身子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当冯维再转而看过来时,便看到眼前那个还算是人的人原来被锁在了角落,手脚都被戴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端被钉在了墙里。
“你们下去吧。”
那役长闻言巴不得立即退下,连忙应声走了,唯独灵宝停在原地,有些担忧道:“师父,您一个人”
“去吧,我无事。”
说着冯维微微侧首,淡然道:“难道你觉得为师连这都对付不来。”
灵宝闻言连忙道:“怎么会,徒儿这就下去。”
说着话,冯维已然转头背过身去,灵宝退到门口时,犹豫地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眸中浮过一丝深意。
牢房内寂静下来,看着眼前犹如活死人一般的人,冯维没有半分俱意,反倒起身淡然地拿过烛台,坐回到榆嬷嬷的前面。
微微抬手间,冯维换换伸出手去,明亮的烛火离那撒下一片阴影的脸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他看到散落的头发后,那个满是褶皱与划痕,血迹斑驳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而就在那一刻,一个动作却让他猝不及防。
几乎是没有征兆地,那张可怖的脸突然迎着光抬起来,而那双涣散蒙着翳的眸子陡然翻起来,对视的那一刻,眼前的榆嬷嬷竟是疯了般死死抓住冯维的手,随即凑上那满是狰狞的脸咬了下去。
这一刻似乎安静了,那牙齿几乎锋利的咬出极深的血痕来,带着腥味的鲜血随即滑了下来,沾满了榆嬷嬷的牙齿,几乎能看到她张嘴时那粘稠的血丝。
可让人未曾想到的是,冯维几乎一动未动,连声也未吭一下。
闻到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冯维从容地看过去,随即轻轻移了移手中的烛台,让其离那团乱糟糟的头发远了一些。
“看起来,榆嬷嬷的确是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手上的疼痛没有减轻半分,眼前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冯维却是满不在乎,好似被咬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不紧不慢的凑近了几分,只用极轻的声音道:“可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怕冷呢?”
感觉到眼前几乎不易察觉的僵硬,冯维唇角勾起犹如地狱般的冷笑,随即毫不犹豫地从榆嬷嬷口中抽出手来,顿时鲜血四溢,而下一刻,他换手拿着烛台,竟是一把掀开被榆嬷嬷紧紧裹在身上的破被。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犹如疯妇般的榆嬷嬷一个激灵,身子僵硬无比,脸色更是白的可怕。
看着眼前模样俊郎的人,却如同地狱走来的一般,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方才那般残忍的人,如何不叫人惧怕。
看着满身伤痕的榆嬷嬷,再打量其已经被血迹染的看不出本来样式的衣服,冯维丝毫不奇怪。
东厂的大牢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虽没有诏狱那般大的威名,在宫里,却也是一个足够让人闻风丧胆,震慑罪恶的存在。
“让我猜一猜。”
冯维饶有趣味的浮起一抹笑意,随即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人。
“榆嬷嬷是害怕了,害怕这儿的每一样刑具,所以你想过死,可最后你也怕了,跟着孝文太后过了半辈子的风光日子,哪里敢轻易死去呢?”
冯维的目光看似满带温和,却是携着不容忽视的逼迫。
眼前的榆嬷嬷看似无动于衷,他却是看到了那双因为恐惧和紧张而紧攥的双手,还有那双忍不住想要躲避的眸子。
“又想苟且偷生的活着,又不想经受地狱一样的痛苦,所以你只有疯了,疯狂的去寻死,疯狂的做一切离经叛道的事,而让那些无能的番役们害怕,毕竟,陛下未下旨意,你的命丢在这里,他们之中的一个就要做替罪羊了。”
看着眼前狰狞而又可怜的一张脸,冯维不由“啧啧”了两声,随即出声道:“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见眼前的人毫无反应,仿佛丝毫不明白一般,冯维却是轻轻一笑,犹如说书一般,缓缓道来。
“不知你可听说咱们东厂有一刑罚,用这般长的铁锤,敲打犯人的膝盖,直至将里面的膝盖骨敲碎了为止,还有个名儿极好的,叫‘鼠打洞’,将一个装有老鼠的盒子扣在犯人身上,打开前往犯人身上的那扇小门,然后用碳火烧红那盒子,你说那老鼠为了活命会怎么办?”
看到眼前渐渐瑟缩起来的人,冯维嘴角不紧不慢的划开一丝笑意道:“你想的没错,它会拼命地逃跑,遇到犯人这堵墙一般的障碍时,它会出于本能的打洞,不听地挖,不听地挖,直至挖开皮肉,挖开一切的内脏,从犯人的身上生生钻出一个洞来,才能活命。你说,到那时,究竟是老鼠先死?还是人先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榆嬷嬷含糊不清的不停念叨着,几乎恐惧地想要拿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当听到铁链的声音,冯维温和的笑带着蛊惑一般的声音道:“既然不想听,那就看看别的罢,看看,比你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当冯维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榆嬷嬷却是出于本能的朝后退,她能够感觉到,里面是足够让她害怕的东西。
随着扣子被打开,盒子盖轻轻被掀起,看到盒中静静躺着的物体,榆嬷嬷几乎疯了般的尖叫。
第三百一十章 保命
“这些东西,嬷嬷可不陌生吧。”
阴暗而潮湿泛起阵阵的寒气,隔着窗上的铁栏,便能看到窗外那一轮冰冷的圆月,角落的房梁上渐渐浸入雪水,只听得“滴滴”的声音,砸落在地上,氤氲出一摊水渍。
榆嬷嬷颤抖的看着那小盒子里的东西,几乎连褶皱的眼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截血迹模糊的断指,而在那断指旁边搁着的,正是她送于儿子保平安的那枚金玉瑞兽指环。
她不会认错的,她不会认错的……
榆嬷嬷几乎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可就在她的手方触到盒子之时,便看到那盒子被冯维按在手下,朝后移了许多。
木盒拖在破木桌上的声音直揪她的心,咫尺的距离,她却是再触碰不到,随着铁链发出的撞击声,榆嬷嬷如何去探,于她而言都是徒劳。
像是被逼到极致一般,榆嬷嬷疯了一般,赤红着眼死死瞪向冯维,一次又一次拼命地向前挣,却又被冷酷的摔回去。
毫不怀疑,若非是那铁链禁锢,眼前的榆嬷嬷早已扑上去,恨不得咬断冯维的喉咙,喝尽他的血。
“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听到榆嬷嬷不甘而悲愤的怒骂,冯维毫不在意地轻哧一声,随即饶有意思地勾起唇角微微凑近,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既然你我皆疯了,那便没有什么畅谈的阻碍了。”
看到近在眼前的冯维,如同疯妇一般的榆嬷嬷眸中厉光一闪,当即奋力冲上去,哪怕两手被狠狠锁在冰冷的铁链中,与铁链几乎长在一起的皮肉被狠狠地撕裂开来,她也没有丝毫地放弃。
可终究,即便拼到最后,她才发现,她离眼前这个可怕而狡诈的疯子仍旧隔着一寸的距离。
当她不甘而愤怒的张嘴想要撕咬时,却是被骤然冷凛而彻骨的疼痛钻入心中,让她不由发出近乎扭曲的惨叫。
留在外面的役长悄悄偷觑了一眼灵宝,却正好目光相对,惊得连忙又低下头来。
看着眼前没用的废物,灵宝便有几分不耐,他的脚无数次想移进去,可他太清楚师父的脾气,看似温和亲善的表面,内心却是冷而无情,一旦违背了他的命令,只怕就会惹怒师父,甚至是引起师父的怀疑,更何况,还有眼前那个无能的役长还杵在那儿。
牢房内,冯维仍旧云淡风轻的捏住榆嬷嬷那合不上的嘴,看似力度温和,可只有榆嬷嬷知道,冯维的这个力道,足以让她的下巴脱落。
看到鲜血淋漓的嘴中渐渐脱落而下的牙齿,冯维不由慨叹一声,仿佛可惜般缓缓道:“榆嬷嬷也是在孝文太后身边伺候几十年的老人了,我原以为必会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什么叫权衡,如今看来,榆嬷嬷当真是老了,不要自己的命也就罢了,竟连你这些个子孙的命,都不要了。”
因为疼痛而呜咽出声的榆嬷嬷陡然身子一震,眸光渐渐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如今这样的局面,你和你的子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虽然你的命我不定保得住,但咱们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后辈们?只要能保住他们,嬷嬷此生也算是圆满了吧。”
榆嬷嬷原本迷茫而恐惧的眸子渐渐平静下来,随即替代的便是坚定与深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到因疼痛而变得嘶哑的声音,犹如枯木折损一般,冯维却是有几分花前赏月的兴致般,缓缓出声道:“嬷嬷是明白人,孝文太后与陛下的关系如何,您是再明白不过了,其实按着如今的局势说,孝文太后只要安心后宫,无论是对陛下,亦或是旁的皇孙亲近些,过的也该是颐养天年的好日子,可咱们的太后却偏偏与陛下,与东宫不合,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或者说,是有别的出路。
榆嬷嬷眸光微微一动,渐渐明白了什么,随即便听到了冯维轻而缓的声音。
“这么多的皇孙曾孙,您老可知道,太后究竟是更喜欢谁一点?嗯?”
看到眸中渐渐陷入沉吟与纠结的榆嬷嬷,冯维微微一笑的抚慰道:“为了保子孙,嬷嬷只用动一动嘴,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传到陛下的耳中便够了,如此也算是值了。”
冯维微微站起身来,在榆嬷嬷的眸光闪动越来越明显时,竟是大胆的上前,微微蹲身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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