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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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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维微微站起身来,在榆嬷嬷的眸光闪动越来越明显时,竟是大胆的上前,微微蹲身在旁,几乎在耳边道:“更何况无需冯维多言,嬷嬷也知道,自打您进了咱们的东厂大牢,那些个毒药便没少递进来,那剂量足够杀死这大牢里所有的人了,您能活到今日,固然有你装疯卖傻的缘故,可若没有我的叮嘱,只怕也是不够的。这样的主子,榆嬷嬷不会还要誓死去维护罢,那可真真是愚忠了。”
话一说完,不等榆嬷嬷多说,冯维再一次缓缓起身,转而朝外走,就在他方踏出三步时,身后响起了那个低沉而喑哑的声音。
“我答应你。”
冯维闻言脚下缓缓停下来,唇角随即勾起,只听得后面的人再一次冷冷道:“你也要记住你说的话!”
“嬷嬷放心。”
冯维缓缓转身,再一次温和地看着床上的那人道:“您的子孙,必会衣食无忧的传下去,他们会世代念着您的牺牲的。”
说完冯维淡然一笑,再不回头的走了出去,那役长与灵宝听到声音连忙凑上来。
“师父,您没事吧。”
灵宝刚出声,随即紧张的看着冯维流血的手道:“师父您的手。”
“狗杂碎!我去砸碎那疯货的牙给督主赔罪。”
眼看着役长风风火火,骂骂咧咧的就要撸袖子要去,冯维却是淡然道:“算了,一个疯妇而已。”
说完冯维将手搭在灵宝的手道:“扶我回去。”
灵宝闻言淌眼抹泪的道:“是。”
“别叫人死了,否则唯你们是问。”
听到冯维的叮嘱,役长哪怕是看着其远去的背影也不敢马虎,连忙点头道:“是是是,督主放心。”
当冯维师徒走出去,抬头间便是那冷然的月亮。
“师父,您何苦亲自来,让咱们来便罢了。”
冯维淡然看了眼一旁的灵宝,不紧不慢道:“陛下的旨意,也有躲懒的?”
灵宝闻言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这一夜,看似平静,却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第三百一十一章 挡者,必死!
长春宫。
淡淡的苏合香自掐丝珐琅佛手式的香炉中缓缓升起,随即消散在空气中,寻不到一丝影子。
寝殿之内,成贵妃身着妆花锦缎的褙子慵懒地躺靠在贵妃塌上,左手散漫地搭在软枕上,身前跪着一个妙龄的侍女,此刻正小心地替其涂抹着蔻丹。
“这样好看的颜色,只有娘娘才镇得住,陛下看了必会喜欢的。”
听到随珠的话,成贵妃微微一笑,扬了扬那只手,看着上面美丽的蔻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盛宠日盛的如嫔。
一个新入宫的丫头,可是越来越能耐了,再进一步,都快位列四妃了。
“再好看,人也老了。”
成贵妃感慨般抬手探了探鬓边的钗环,引得随珠道:“娘娘这是在与奴婢说笑了,陛下昨儿还说,您与刚入宫的模样一般呢。”
听到随珠的话,想到昨日陛下那句话,唇角不由也勾起了几分。
眼看着成贵妃又云淡风轻的将手放下,微微阖眼,由着宫女为其涂蔻丹,随珠这才放下心来。
“阿衍走了多久了?”
随珠闻言连忙答道:“回娘娘话,殿下走了有两月有余了。”
闭眼养神的成贵妃轻轻“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间,殿内一片寂静,成贵妃仿佛已然熟睡般,呼吸平缓而轻。一个急促而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随着声音众人皆微微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随月脸上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随珠见此正抬手作噤声的样子,随月却是全然略过,直直走上前行礼道:“娘娘。”
随珠见此微微一愣,却是看到了随月脸上浸满了汗意。
成贵妃懒懒地动了动眼皮,随即缓缓睁开眼道:“怎么了。”
似是困倦般,成贵妃以手指微微挡了挡嘴边。
“娘娘,娘娘”
听到随月急切而略微颤抖的声音,成贵妃当即眸中一凛,收起方才的慵懒,顿时察觉出异样来。
“说。”
随月扫了周围人一眼,随即颤抖的爬起身,小心翼翼上前,凑到成贵妃耳边颤颤巍巍的说了些什么。
几乎是瞬间,便能看到成贵妃一向温和端庄的眸中浮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与害怕。
“你确定?”
几乎是问出口的同时,成贵妃便斥退了所有人,随即便厉光直直射向随月。
随月颤颤巍巍地低下头,语中满是无措道:“回娘娘,方才是东厂大牢里的吴以贞和陈得来回的话,听闻那榆嬷嬷已经亲自写下罪状,说娘娘您与孝文太后私下结约,意欲扶持洛王殿下以谋太子之位,不仅如此,她还有意说从前慈宁宫诬陷太子妃小顾氏投毒,还有安插安宁县主入毓庆宫为眼线的事,皆有娘娘您的参与。”
成贵妃闻言几乎骤然背脊一凉。
荒唐!荒唐!她怎会与郭氏那个老妇一般老糊涂,用那般可笑的手段!
彻骨的寒意从心渐渐向四肢蔓延,让她只能僵硬的坐在那儿,脸色已是惨白。
随月小心翼翼地抬头,她知道,这一次的事可并不小,陛下从儿时对孝文太后积攒的恨意已经太深了,深到哪怕是与孝文太后有稍微亲一些的交际,都足以让皇帝反感与厌恶。
有句话说得好,爱屋及乌,恨屋自然也及乌。
更何况,后宫勾结,意图动摇国本,这与谋逆无异。
此刻的随月,已经从自家娘娘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惊惶。
“那个疯妇!那个疯妇!竟到死还要拉本宫下水!”
成贵妃死死攥住双手,眸光冷厉的恨不得立即掐死那个蜷缩在牢里的疯老婆子。
“娘娘息怒”
成贵妃看着眼前颤抖的伏在她脚下的人,随即厉声道:“既然是一个疯子,如何能作证?”
那随月一闻声,紧张而小心道:“如今东厂都传开了,那榆嬷嬷是装疯的,如今正在接受审讯,等到除夕一过,就能结束。不过审讯的内容对上下皆保密,陈得他们之所以知道,不过是借着请那些审讯的人吃酒,从他们酒话中抠出来的。”
“好啊,好”
成贵妃死死一咬牙,眸中满是寒厉与后悔。
在榆嬷嬷进了东厂大牢时,她便想将其悄悄灭口,没想到竟是被她躲了过去,后来听说榆嬷嬷受不了牢里的苦疯了,她才收了手,不想再节外生枝。
可没想到!
“原本看她疯了,本宫便想留她一条不中用的老命,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了”
随月听到成贵妃冷漠的声音,不由小心抬头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当收到成贵妃眸中的杀意时,随月颤颤巍巍问询道:“娘娘,此事可要密信一封送去殿下那,让殿下一同”
“你以为本宫还能等到那个时候?”
成贵妃几乎是厉声呵斥,当看到随月惨白而惊恐的脸色时,才渐渐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这样的失态,是她从未有过的。
可她如何还能像从前那样泰然处之?
无论如何,榆嬷嬷的口供一旦上呈给陛下,便再没有转圜,只能坐以待毙。
所以,榆嬷嬷绝不能活!
她等不住了,如今很明显,刀已经悬到了她的头上,再不做出对策,只怕萧衍这个儿子还没从南京赶回来,她这个做母妃的就成罪妇了。
更何况,她这个好儿子也未必是向着她的,指不定到时候听了这消息,还巴不得冷眼旁观,看着她死!
从萧衍用那个什么狗屁老君托梦的戏码对了皇帝的胃口,赢得帝心,光明正大的以“神仙之力”治好了陈年旧疾时她便知道,这个儿子的野心太大,早已经不受她的掌控了。
如此公然以众人之目逼她断了徐太医的药,未尝不是在默然地向她抵抗。
母子既然到此,她又怎能再指望?
这么多年她都伪装过来了,她不信,不信一个小小的疯妇就能毁掉她的一切计划!
挡她者,都得死!
“就定在明日。”
随月闻言微微抬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明日就是除夕夜,按照各宫的习惯,除夕夜都该是上下休息热闹的好时候,到时候各宫有资历的宫人皆会趁机休息,让那些最底层的丫头内侍值守。
东厂大牢自然也不例外。
从前成贵妃还对东厂防范太密,以至于只能得到陈得和吴以贞这两个低层的眼线而不快,未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若无意外,明日除夕夜,东厂大部分有资历的守卫皆会溜出去喝酒赌钱,剩下的必然是陈得和吴以贞这样的人。
到时候不动声色的下毒,再便利不过了。
“去准备吧,我明夜就要听到,牢房那个疯妇彻底死了的消息!”
随月听到成贵妃阴沉的声音,不由打了个冷颤,随即慌忙答道:“是。”
当她方转过身,便听到身后的人再一次道:“不要让人看出那个贱妇是被毒死的。”
随月退了出去,殿内陷入冷寂,成贵妃走到窗下,骤然推开格窗,任由风雪灌进来,却是丝毫未动。
然而当月光落到脸上才发现,此刻成贵妃阴恻恻的侧脸,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冷,更厉!
第三百一十二章 瓮中计
夜幕低垂,除夕的小雪仍旧未停,如柳絮般簌簌飞扬,落下。随着宫中的晚宴被觥筹交错的人们烘托到最热闹的那一刻,一簇又一簇绚丽而灿烂的烟花相继冲上天空,极近这片刻的生命去点亮整个墨色的夜空。宫人们皆穿着簇新的宫服,几个结伴或站在廊下,或站在园中赏着这一夜的美景。
远远地,东厂大牢里也渐渐传来远处的烟火声与宴乐声。此刻为首的役长早已严肃的向下属叮嘱了一番,便顾自回去与等在家中的娇妻爱子团聚了。
一个看起来资历较老的番役坐在桌边,一条腿屈起放在椅上,喝了两口桌上暖着的酒热了热身子,随即剥着花生抛到嘴里吃了,这才懒散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朝身边那几个走去,碰了碰道:“走吧,前儿我手里的钱全被你们几小子斗去了,今儿个除夕也该让我翻两盘了。”
那几人一听早就按捺不住,此刻见这人喊了,当即麻利地站起身来笑道:“这话说不定,若是一会儿还叫我们赢了,您可别冲咱们发火。”
那人听了嘿嘿一笑,随即指着那几人道:“你们几个小子,我今儿还不信这个邪了,走!”
说着便听得一震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那几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几步,那资历较长的人这才想起来般回头对那几个站在一边,压根插不进话的番役道:“还是老规矩,今儿个夜里可就由你们好生看着了,可万莫出了事情,方才役长走时也都嘱咐了,你们也该听到了。”
听到此话,那几个站在一边资历浅的番役连忙道:“是,是。”
话音一落,那人便带着一众赌伴走了,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其中一个番役便当即换了脸色,极为不平的踹了那椅子一脚,随便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饮下才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年年除夕都让那几个王八羔子出去逍遥,偏咱们要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看那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他妈是没根的,跟我们拽什么资格。”
其中的番役吴以贞和陈得默然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朝值守的东牢走去。
骂骂咧咧那人扫了一眼,随即便听得身旁的人不屑道:“别说,平日里就属吴以贞和陈得那两小子勤快,看着老实巴交的,还没少在役长那得夸赞。”
那人闻声嗤然一笑,随即道:“再勤快也是个奴才命,跟那门口摇摇尾巴等骨头的狗有什么区别。”
虽已走了几步,可吴以贞与陈得也能听得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嘲笑,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二人脸色微微一动,眸中渐渐沉吟着不甘与恨意。
夜渐渐深了,大牢里也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微弱的光芒下,吴以贞小心翼翼地扫了四周一眼,随即看向陈得,陈得会意地背身望风,吴以贞小心打开送来的食盒盖子,从袖中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的那一刻,谨慎而麻利的将里面的粉末倒进面前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中。
因怕被看出来,吴以贞只随便用手搅了搅,便将食盒再一次盖上,陈得听得声音转过头来,当看到吴以贞点头示意,二人便一同朝东牢尽头处走去。
明明是彻骨的寒夜,吴以贞与陈得的额间却是渐渐浸出了汗珠,几乎是极尽全力克制住颤抖的双手。
一步,一步……
他们从未觉得脚下这条路这般漫长过,终于到了尽头牢房的门口,随着微芒看进去,里面仍旧坐着那活着与死了无异的老婆子,看起来狰狞而阴沉。
“老东西,吃饭了。”
吴以贞默然地呼了一口气,随即与平日般骂骂咧咧道:“今儿你可有福了,除夕还能尝尝咱们东厂的饺子。”
一边说着,吴以贞一边放下食盒,将碗取了出来,一旁响起锁链的声音,随即牢门被陈得“吱呀”一声打开。
吴以贞这一刻没有再看陈得一眼,因为他从长春宫贵妃娘娘那得知,眼前这个老婆子是个眼神极毒的家伙,指不定便能看出什么来。
“嘭”
吴以贞粗鲁地将碗磕在榆嬷嬷的面前,随即出声道:“早点吃,吃完了我好收碗。”
吴以贞脸上佯装极为不耐烦的样子,这才又骂骂咧咧的朝外走,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锁链响起的声音,随即便听到了瓷碗离开地面的声音。
吴以贞的心渐渐升起来,越发的觉得紧张,此刻的陈得也与他一样,几乎像是神经的紧绷起来一样,连额角的汗都不敢轻易去擦。
眼看着榆嬷嬷不紧不慢地抱着瓷碗,右手拿起筷子拨了拨,随即将嘴唇凑到碗沿,准备喝下一口热汤。
“等等”
就在吴以贞和陈得觉得这最后的任务将要完成之时,身后陡然响起一个陌生却又阴沉的声音,当他们转身的那一刻,几乎是一个激灵,腿竟是没站稳的跪了下去。
早已走了的役长此刻出现在眼前,而他身前却是一位身披大氅,容颜俊朗的男子,身后站着的便是那几个叫嚣着赌钱的番役。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去,把那个碗拿出来。”
听到役长的话,资历最老的那个番役几乎是麻利地上前从呆愣的榆嬷嬷手中夺过碗来朝外走。
“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吴以贞和陈得皆颤抖的跪在那儿,随即便听得陈得努力答话道:“回,回役长的话,小的二人是是来送饭的。”
“送饭?”
那役长凛冽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即透露出几分审问道:“那饭里没问题?”
“没有,没有!小的们怎敢”
听到眼前二人的话,冯唯只觉得蹩脚极了,可见这东厂的墙太密了,成贵妃只能挖到这两个没用的废物为自己驱使。
“天冷,今夜值守在这儿,你们也辛苦了。”
冯唯缓缓走向那二人,周身的气质温和而亲切,仿佛极为体贴下属般,微微低身看着吴以贞与陈得,唇角淡然勾起道:“这碗饺子,便赏给你二人吧。”
听到此话,吴以贞和陈得几乎是寒毛倒竖,随着冯唯渐渐站起身,落下的阴影渐渐散去,可在他二人眼中,眼前的冯唯也如同地狱走来的一般。
当众人还在呆愣之时,那役长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督主说话没听到?还不给整碗灌下去。”
那番役闻声当即得令,随即便见冯唯身后几人也麻利上前将二人制住一动不动,嘴巴被撬开,眼睁睁看着那碗热乎乎的饺子就快被凑到嘴边。
“呜呜”
就在他二人含糊不清的挣扎时,其中的吴以贞早已四肢瘫软,脸如白纸,此刻眼看着命都快没了,当即也不顾旁的了,挣扎间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几乎是嘶哑着嗓子道:“这碗里有毒,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众人动作渐渐慢下来,那吴以贞当即爬一般凑到冯唯脚下颤抖的哭泣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哦?”
冯唯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随即不吝品质极好的大氅落在灰扑扑的地上,温和地蹲身道:“那你告诉我,这毒是哪来的?又是谁叫你们放的?”
此话一出,那吴以贞身子一怔,僵硬而害怕的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陈得,见陈得皱眉摇了摇头,一时竟也不敢再说话来。
“狗奴才!督主面前也敢使眼色”
役长抬脚将吴以贞踹出老远,扬起一阵细尘来,冯唯却是丝毫不怒的抽出袖中的帕子,淡然地擦了擦手道:“看来,在东厂做了这么久番役,还不认识咱们东厂的规矩。”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皆是背脊一凉,已然能够想象出一会子将要出现的惨烈画面。
“小的明白。”
那役长抱拳答话,随即使了个眼色,几个强劲的番役当即上前将那陈得粗暴地拖起来,就地摆上上刑的凳子,将其牢牢捆在上面。
“先看看,是不是个硬骨头。”
听到役长意有所指的话,资历最老的番役会意地从刑具中挑出一把铁锤,随即眼神中浮现出嗜血一般的杀意,却是笑意盈盈的一步一步走向陈得道:“许久未施刑了,只怕手生,担待着些。”
灯光之下,陈得惊恐的脸上爬满了汗珠,手脚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番役当即一咬牙,脸上毫无表情的扬锤砸向他的膝盖,几乎是骨头碎裂的同时,陈得的身子紧绷而起,嘶哑而狰狞的叫声响彻整个大牢。
可那番役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减慢,更未停下,随之便又是一记重锤下去,猩浓的鲜血当即迸出来,溅了一地,也溅到了那番役冰冷无情的脸上,每一次的沉闷响声下,便是陈得嘶声裂肺,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叫声,而每一次都会有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到吴以贞僵硬的脸上。
渐渐地,陈得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的整条腿已然废了般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蔓延,几乎浸湿到了他的腰际,从裤脚处一滴一滴的滴落着血水。而陈得就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头没有丝毫支撑地耷拉下来,头发凌乱而被汗水打湿,惨白的脸上溅着几滴血,看起来极为可怖。
“该轮到你了。”
如地狱般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吴以贞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可旁人却丝毫不等他反应,已然粗暴的要将他架上另一个刑凳上,感觉到自己被残忍的朝那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陈得身旁拖,吴以贞几乎是本能的挣扎与逃避。
可眼看着离那冰冷而血迹斑斑的刑凳越来越近,吴以贞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犹如被蝼蚁爬遍全身一边,拼尽了全力的抗拒着,随即嘶嚎道:“是成贵妃,是长春宫的成贵妃娘娘让奴才做的,成贵妃,成贵妃”
吴以贞几乎恐惧到语言错乱,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落到了在场人的心里,冯唯唇角几不可察的勾起,手中闲适地将帕子叠回到袖中。
一切如长孙殿下所想,他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让他写口供。”
冯唯淡然丢下这句话转身而去,吴以贞如同水里被拖出来的丧家之犬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身早已冰冷僵硬,可他也知道,末日也快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兴师问罪(正式恢复更新!)
将近丑时,热闹的皇宫渐渐安静下来,一眼看去,每一座宫殿,每一个楼宇皆悬着朱红的宫灯,随着寒风轻然起舞,银色的月辉落在宫殿的瓦檐之上,眺望至宫外,喧嚣的朱雀街也清净了许多,家家户户也皆悬灯挂彩,偶有几个贪玩的孩童仍在门口点起炮竹,轻轻捂着耳朵躲在门后嬉笑。
守岁时辰已过,随着皇帝去了坤宁宫,各宫的娘娘主子没了期盼,也就困倦的回宫,早已入了梦中。
建恒帝与元皇后对坐在暖炕上,手边早已搁了皇帝极喜欢的几样小点和一盏香茶。
“今日家宴上,朕瞧太子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元皇后闻言,眸中不由浮起几分欣慰,随即出声道:“听太子妃说,阿译小两口儿很是孝心,常常前去探望,阿译前些日子忙于事务,长孙妃也没忘了去请安,日日都会陪着太子妃说话解闷,还时常带上一些补身子的羹汤给太子夫妇,许是享到了这儿孙福,太子原本因这病而郁结的心绪也解开了许多。”
建恒帝满意地“唔”了一声,一向严肃的眸中微微浮起一丝赞扬,这才平静道:“这样也好。”
元皇后笑着颔首,当目光触及到西洋钟上的时辰时,不由有几分惊诧道:“与陛下一说话,臣妾总是忘了时辰,竟已这么晚了,臣妾服侍陛下歇息吧,明日陛下还要早起祭祖。”
建恒帝顺着元皇后的目光看过去,见时针已指到零点,也是恍然笑着道:“歇息吧。”
元皇后转首刚要唤人,却见一人行色匆匆的走进来,当看到是冯唯时,元皇后眸中微微一敛,随即佯装笑意道:“你倒是来的巧。”
建恒帝闻言看过去,只见冯唯上前来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奴婢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
冯唯顺着元皇后的声音起身,建恒帝随即看过去道:“怎么了。”
冯唯反射性般默然扫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元皇后,元皇后微微一顿,建恒帝轻斥的声音随即响起。
“说便是,当着皇后,还有什么隐瞒的。”
冯唯闻言一个踉跄跪下去,连忙求饶道:“奴婢知错。”
“陛下息怒,冯唯也是谨慎而已。”
听到元皇后温声的劝慰,建恒帝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但声音依旧那般冷淡。
“起来回话。”
冯唯闻言连忙向帝后谢了恩典,这才小心翼翼爬起来,不敢再含糊道:“回陛下,奴婢监管不力,方才险些让孝文太后身边侍奉过的榆嬷嬷被毒死狱中,求陛下降罪。”
“什么?”
建恒帝眉头微微一皱,脸色几乎瞬时沉了几分,随即出声道:“人如何了?”
冯唯闻言连额角浸着的冷汗都不敢擦,几乎是万幸的回道:“回陛下,幸好被巡查的役长发现,那榆嬷嬷才免于遇难,不过是受到了惊吓,说了许多的话,那役长听后不敢耽搁,又给奴婢报了上来,奴婢见事情重大,斗胆这么晚来向陛下回话。”
建恒帝约莫察觉出什么来,眸中渐渐冷凝,随即淡然出声道:“她说了什么。”
“回陛下,榆嬷嬷说”
冯唯踌躇了下,小心翼翼抬头时,正对上建恒帝冰冷而审视的眼神,当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郑重道:“榆嬷嬷说,长春宫的贵妃娘娘与已薨的孝文太后从前在私下多有掩人耳目的交集,且孝文太后与贵妃娘娘还早已达成共识,一同扶持九殿下”
冯唯说到这里脸色僵了僵,连看也不敢看建恒帝一眼,几乎是硬着头皮道:“将来继承大统,贵妃娘娘则许郭氏一族的从龙之功,不仅如此,从前安排管侧妃入毓庆宫为眼线,唆使管侧妃向长孙殿下用药以图龙嗣,构陷太孙妃下毒一事,也皆有贵妃娘娘的参与”
话音一落,建恒帝出奇的没有出声,殿内一片死寂,犹如一滩不起波澜的深潭,深而幽暗,地龙的热意在这一刻似乎也升到了极致,几乎能让人感受到后背涔涔的汗意。
“陛下”
元皇后震惊的眸下渐渐浮起一丝担忧,不由转头看向建恒帝,然而还未等话说完,便被建恒帝阴沉的冷笑压下。
“榆嬷嬷当真这般说。”
冯唯一闻,当即身子害怕地一抖,直直跪下去道:“奴婢断不敢编造这般大逆不道之话,请陛下阅览罪人的口供。”
话一说完,冯唯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急促地抽出几张轻如薄翼的纸,跪行向前,随即伏在建恒帝脚下,将其奉在头顶。
随着细碎的声音,建恒帝将口供接过,渐渐地,建恒帝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几乎能看到指甲后异样的红晕,细微地颤抖下,建恒帝落在阴影下的神色深而可怖,一双眸子漆黑的探不见底,却是能感受到那抹强烈的寒意。
元皇后将建恒帝眼角紧缩的褶皱收入眼底,眸中淡然浮起一丝寒凉,却是又自如地覆在眼底,随即又惊又忧地急忙起身,端庄而不失气度的下跪道:“陛下息怒”
随着元皇后的下跪,众人皆战战兢兢跪下附和,此刻殿内的气氛冷凝而诡异极了,建恒帝却几乎是强压住那一团如火一般炙热而欲喷薄的怒气,冷冷咬着笑道:“好啊,好,一个一个,都要将朕蒙在鼓里了”
话音一落,建恒帝簌地起身,脸色阴沉的朝外大步走去。
“回乾和宫,召成贵妃来见朕!”
话音方落,便能听到安静的软帘陡然被重重掀开,随即又被中重砸下,孤零零地摇晃着,发出细微的声音,元皇后淡然的跪在那儿,几乎还能感觉到皇帝临走那一刻袍角掀起的冷风,唇角不紧不慢地淡然扬起。
冯唯佯装不安地朝元皇后行了礼下去,随即颤颤巍巍道:“奴婢告退。”
在元皇后微微点颌的那一刻,冯唯急忙爬起身来追出去,而没有人看到,方才二人眸中心领神会的那一个小小动作。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成贵妃良善而温柔的模样将世人瞒了这么多年,将皇帝蒙了这么多年,当真要好自为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审视(第二更)
“娘娘,娘娘”
女子清泠的声音略显慌张的响起,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长春宫的平静,原本靠坐在软塌上,手中摩挲着一柄青玉雕竹凤纹如意的成贵妃身子微微一僵,几乎是同时难掩等待的看过去,看似面色平静,可不由抠进如意雕痕的指甲便能看出主人的紧张。
“怎么样了。”
成贵妃话刚脱出口,便听到“嘭”的一声,急匆匆走近来的大宫女随珠陡然跪了下去,脸上难得的显出几分异样,略微发白的脸上因行走的急而浸出汗珠来,娇俏的嘴唇微微颤抖,几乎是小心翼翼道:“奴婢,奴婢远远看到”
成贵妃的一颗心几乎随着随珠的话提到了嗓子眼,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几分,指甲更是紧紧抠着那柄玉如意,而随即的话,却是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幽潭中,泛起了越来越深的涟漪。
“乾和宫的冯督主就快到长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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