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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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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哪里敢笑?呵呵呵苏龄玉还会没有人喜欢?叶少臣难道是假的吗?
“你说完了?”
苏龄玉淡淡地开口问到,李大显脖子一梗,“说完了又怎么样!有我李大显在的一日,你就别想为所欲为,那些尸首你敢动一下,我要你好看!”
杜鹊然忍不住了,这种人简直是不讲道理!眼看着还有人打算附和,他赶紧跑到苏龄玉的身边。
忽然,一声惊叫打乱了杜鹊然想好了要说的话,他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又听到了无数声惊叫,惊慌失措,充满了恐惧。
刚刚昂着脖子站在那里的李大显,此刻,已经软倒在了地上,身边一滩红色的液体,正在往外慢慢地扩大。
杜鹊然完全呆住,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意见的人,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苏龄玉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的盖过了混乱,所有人的惊叫声都死死地憋在了喉咙里,惊恐地盯着她。
“没有吗?没有的话,那我再说一遍,不想死,最好乖乖配合我们所有的要求,听清楚了就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有人反应得快,立刻转身就跑,太可怕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人!
她还有没有王法了?要告诉大人去,一定要告诉大人去!这哪里是来了大夫?分明是冷血的杀人魔!”
聚集在前面的人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个李大显的尸首,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将人一起送过去,一并烧了。”
苏龄玉面不改色地吩咐,之前躲得远远的大夫们,才一个个手脚冰凉地回过神。
“苏大夫!你都做了什么!你怎么能杀人!”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而这个女人就在刚刚,就在他们的面前,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杀了!
她是疯了吗!
苏龄玉转头,刚刚说话的人立刻后退了一步,他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怂,可他没办法,这女人刚刚才杀了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怕?
苏龄玉歪了歪脑袋,声音轻柔,“你有什么意见吗?”
“……”
明明是很温和的话,听在那人的耳朵里,却仿佛催命符一样。
刚刚那个李大显死之前,不就是说了他的意见吗?!
“没、没有……”
那人立刻低下头,转头快步离开,落荒而逃。
苏龄玉于是去看别的人,她目光所及一个人,那个人立刻就身子一抖,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苏龄玉很纳闷,她真心想问问他们有没有更好的意见,没有就没有,跑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无绝人之路
丫头……”
杜鹊然的声音有些干涩,苏龄玉回过头,看到杜老脸上的矛盾和纠结。
她笑了起来,“杜老,这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跟你们都无关,若是以后追究起来,也只是我一人的问题。”
苏龄玉知道,这件事恐怕吓到杜老了,可她能怎么办呢?
本来就时间紧迫,每日都有死于疫情的人,每日都有新感染的病患,他们到目前为止都只能延长发病到死亡的时间。
他们需要的是争分夺秒,哪里来多余的时间让夏城的百姓认同他们的决定?
“你这丫头……”
杜鹊然叹了口气,“若是知府那里来人,我跟你一块儿去,这件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杜老,这跟你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杜鹊然也难得不讲道理一次,手在她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去做事了。”
他确实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苏龄玉能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可是很快他也明白,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手里握着的,是夏城幸存的那么多百姓的命运,和他们自己的性命。
耽误了预防和治疗,死的人将会更多,更多更多。
杜鹊然忍不住感叹,他活了这么大,恐怕都没有这个丫头这样的魄力,和胆量……
……
夏城百姓过来闹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城南这里,仿佛这里有洪水猛兽一样。
病死的尸体被统一烧掉,苏龄玉还让官府的人去剿灭城中的鼠虫,又让人支起棚子散药,要求所有人做好预防措施。
一旦发现病情,必须立即隔离,如果有人隐瞒不报,将会受到重罚!
苏龄玉的要求都被立刻实施,之前李大显的事情知府也知道了,请了她过去谈话。
等到苏龄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件事就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得配合着执行苏龄玉的要求。
……
“龄玉丫头,快,跟我去看看,白归的那个病人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非但没死,腹部的溃烂之前竟然有变好的趋势。”
一日,杜鹊然急忙拖着苏龄玉去了白归那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面罩,手上也是特殊制作的手套,那个病人就躺在床上,情况并不乐观。
可是苏龄玉见过他,他已经发病第七天了,却还没有到最可怕的地步。
“我用的是曾经在一个村子里见过的方子,虽然症状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很像,只是那次的病并不具备传染性。”
白归将方子递给苏龄玉,苏龄玉认真地看了一遍,莫名地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她在哪里见过?
“这个病人用的就是这个方子?”
白归点头,“也配合了针灸,前两日控制得还算不错,可是今日……”
他伸出戴了手套的手,揭开那人腹部盖着的白布。
看得出来,之前的溃烂已经停了,也如同杜鹊然所说,真的有了细微的好转,可此刻溃烂的边缘,又开始有了蔓延的趋势。
苏龄玉完全凭着自己的直觉,将药方上三味药换成了别的,让人赶紧去熬了来。
“我知道这是白大夫的病人,后面的诊治,可能由我来试试?”
苏龄玉试探地说,出乎意料的,白归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的,就点了点头,“交给你了。”
苏龄玉有些诧异,随即释然,相处了多日,白归的性子她也多少了解一些,他此次前来压根就不是为了功勋封赏。
既然白归同意了,苏龄玉便着手开始尝试治疗。
……
其实这一趟,苏龄玉并没有太过紧迫的感觉。
她原本是不打算来的,毕竟天下能人辈出,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是因为白鹤的话,才让她改变主意,踏上来夏城的路。
夏城被彻底封锁之后,苏龄玉也没有太大的恐惧,她总觉得事情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不过一天天从这里抬出去病故的尸首,让她脑子里的弦慢慢绷紧,也开始投入紧张的治疗之中。
“丫头,他怎么样?”
晚上,苏龄玉从屋子里出来,彻底清洁过,杜鹊然和一众大夫都围了过来。
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那个人居然还没有死!
除了杜鹊然,其余人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来夏城这么久,从没有人能撑这么长时间!
苏龄玉笑容发苦,“还活着,但是……”
她闭了闭眼睛,神情有些疲惫,“但是情况,也并不太好。”
岂止不好,那个人几乎都不能称之为还活着……
皮肤溃烂的地方不断地往外渗出体液,吞咽也出现了障碍,只能勉强灌进去药。
神智从第九天开始就已经丧失了,只是还有着呼吸和脉搏,却也是极为微弱的。
基于人道,苏龄玉很想帮他解脱,可是她不能,此刻他能多活一日,他们就多一日的希望。
“丫头,那……”
“我会再调整方子,希望能出现好转。”
……
苏龄玉的希望终究没能视线,翌日,这个撑到了十一日的病患,还是停止了呼吸。
颓然遗憾的感觉,让苏龄玉的肩膀都松塌了下来,她还是没能做到。
“丫头,没事的,你能让他撑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加上这几日送来的病患明显减少,说明预防的工作还是有效果的。”
杜鹊然安慰她,苏龄玉勉强弯了弯嘴角,表示她没事。
可是怎么能没事呢?虽然发病的人减少了,可每日还是会有,然而他们却一个治愈的都没有。
这样下去,迟早整个夏城……
杜鹊然却很乐观,“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丫头你要相信,老天总不会断了我们的生路的。”
杜鹊然的话让苏龄玉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心里也渐渐轻松了,似乎真的能看到他们成功的那一天。
她想,她得加油,早点将这种病治愈,便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苏龄玉觉得心底涌出了很大的干劲,从明日开始,她就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治疗当中。
然而第二日,她一大早便听到了一个消息,让她身体里刚刚沸腾起来的血,结成了冰。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给我治好不好
“你说清楚了,是谁?”
“杜老!是杜老!杜老染上疫病了!”
苏龄玉的耳朵一阵阵发蒙,嗡嗡的有些听不清楚,那些人说的话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杜老从早到晚都跟病人接触,被传上了也不奇怪,就是……这可怎么办啊!”
“年纪大了就容易被传上,早说了让药童给他们喂药,他偏要亲力亲为,这能怪谁?”
“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想到杜老竟然会折在夏城这个地方,真是可叹,可悲……”
“都特么给我闭嘴!”
一声厉喝将悉悉索索的声音全数打断,所有人都看向突然发飙的苏龄玉。
苏龄玉俏脸冰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了杜老,你们以为自己能够逃得了?”
“……”
刚刚集体唏嘘的人,一个个都白了脸,是啊,还说杜老呢,他们不也在夏城之中?找不到治愈的法子,下一个谁知道会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人?
凑在一起的人作鸟兽散,不管愿不愿意,现在能够救他们的,就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杜老人呢?”
“在白大夫那里。”
苏龄玉快步往白归那边走,走到门口推开门,就听见杜鹊然嫌弃的声音,“你不是说你扎针不疼的吗?这叫不疼?还没有龄玉丫头扎得漂亮。”
白归背对着门,杜鹊然躺在床上,看到苏龄玉,脸上带着笑容跟她打招呼,“来了?快,这人扎针技术不如你,你给我扎。”
“杜老……”
苏龄玉看着他带笑的面容,心里一阵抽动,眼前浮现出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首,那些都是病死的人,现在,杜老也染上了这样的病……
“哎哎哎,你可别哭啊,我都还没哭呢,有那时间赶紧给我诊诊。”
杜鹊然语气轻松,招呼苏龄玉来自己的身边。
“丫头啊,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也算是活够了,所以没关系的,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这是命。”
“……”
“只是我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你们解决夏城的难题,丫头,我的病,你给我治好不好?”
“……”
苏龄玉抬头,杜鹊然眼里一片清明,没有恐惧和焦灼,没有托付和逼迫,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压力。
他仿佛只是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交到苏龄玉的手里,让她帮自己一个小忙一样。
“可是杜老,我……”
“你不愿意啊?不行,你怎么能不愿意呢?是不是嫌我没给你诊金?你放心,等到回京之后,保证让你满意。”
“杜老!”
“好好好,跟你开玩笑的。”
杜鹊然哈哈地笑起来,表情转而又变得严肃,“不过丫头,我是说真的,我相信你的医术,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诊治。”
他说完又乐呵了起来,“那样我活下去的可能性才会高一些嘛哈哈哈。”
白归在一旁补充,“我会尽可能地配合你。”
苏龄玉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好。”
……
夏城外,不远的营地里,叶少臣坐在营帐中。
岳生和封狼分别站在他的两侧,廖青将前哨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呈上。
“肃王那里确实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动,并且已经悄无声息地退走,此前占领的几个村、城,也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迹。”
叶少臣点点头,“不可放松警惕,继续追踪他们的消息,一有发现立刻上报,最好能探查到他们的据点。”
“是。”
廖青领命离开,岳生将一份密报递过去,“叶帅,是京城的消息。”
叶少臣将密报拆开,看完之后,脸色晦暗不明。
他的队伍里有朝廷的人,这根本就不能算秘密,因此在此地进犯的流民是肃王的消息,不可避免地传回了京城。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作为将领因为苏龄玉被劫而只身前往敌营,又毫发无伤地回来,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死而复生的亲王,跟他关系亲密,在他出现之后迅速撤退……,这怎么看都很有问题。
朝廷大概能因为这件事闹翻天了。
叶少臣将密报销毁,转而问起了夏城的事情。
“夏城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大夫们日以继夜,却还是没能治愈。”
岳生说完有些担心,不知道苏姑娘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叶帅,要不要让人将苏姑娘将出来?”
“为什么?”
“因为,因为现在夏城太不安全了……”
叶少臣摇了摇头,目光平和,“若是她想要出来,我想方设法也会将她接出来,若是她没有说,我也不会替她做决定,等着她就好。”
岳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叶帅就一点儿不担心呢?为什么他明明有能力却不还要由着苏姑娘呢?
叶帅明明那么喜欢苏姑娘,他就不怕苏姑娘出事吗?
营帐外有个小兵露了一下面,封狼过去听汇报了一会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叶帅,夏城的人来报,杜大夫染上了疫病,苏姑娘正在替他诊治。”
叶少臣的手,倏地紧紧握紧,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杜老,喝药了。”
苏龄玉将熬好的药端过来,想要将杜鹊然扶起来,他却瞪了她一眼,“就站在那儿,不准过来,老夫自己能喝。”
苏龄玉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杜鹊然撑起身子,一口气将药喝下去,气息有些喘。
“杜老,我还要给你施针,总是要过去的。”
“那也能离远些就离远些,若是连你也染上了,谁来救我?”
杜鹊然说得理所当然,又躺了下去。
他此刻正在发热,前两次喝下去的药都给呕了出来,脸色惨然,从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大出来。
苏龄玉上前,在杜鹊然监督的目光里做好了一切防护,才开始替他诊治。
高热不退,幸而还没有出现溃烂,可是如此下去却也不远了。
苏龄玉给他施了针,“我再去改改方子,总觉得能有更好的对策。”
她揉了揉太阳穴,逼着自己清醒一点。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等我一下
床上的杜鹊然叫住了苏龄玉,“丫头你去睡会儿。”
“我不困,不想睡。”
“不想睡也给我去睡!”
杜鹊然蓦地提高了声音,惊的苏龄玉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你看看你,已经一整个晚上没睡了,方子来来回回改了五六次,你这样能撑几日?指不定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先倒下,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我来给您瞧病?”
“……哪儿有那么夸张……”
“少废话,让你去休息就赶紧去,我这会儿刚喝了药,能有什么事?”
白归从屋外走进来,闻言也点点头,“你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有什么事会让人去叫你。”
苏龄玉拗不过杜老,只得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回屋睡一会儿。
她本以为自己大概会睡不着,却没想到只刚刚闭了眼,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青芝看得心疼不已,趁着她熟睡,绞了帕子轻手轻脚地给苏龄玉擦洗。
自从她们有钱了,姑娘特别在意自己清洁,也很少会累成这样,她知道,是因为姑娘从心底里尊敬杜老,所以努力想要将他治好。
苏龄玉睡了没多久,就听到杜鹊然的药童谷木匆忙地闯进来,“苏姑娘不好了!杜老、杜老不好了!”
苏龄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了鞋子就往杜鹊然的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脑子里在翻滚,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么快?是哪里出问题了?
“砰!”
她用力推开杜鹊然的房门,声音之大让屋子里两个人都诧异地将头转过来。
“丫头,你怎么了?”
杜鹊然吓了一跳,苏龄玉这会儿衣服凌乱,发髻也歪歪斜斜,看得他莫名其妙。
苏龄玉在门口定住,四下里张忘了一圈,正好谷木端着个药盅走进来,“杜老,药熬好了。”
谷木放下药盅,转身看到了苏龄玉,“苏姑娘您不是在休息?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吩咐?”
“……”
所以,刚刚是她做的梦?
苏龄玉的手微微脱力,从门框上慢慢地滑下来。
身后,青芝赶过来给她披了件衣服,“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睡得好好的突然冲出去,吓了我一跳。”
“没事,还好没事……”
“丫头你是不是做梦了?”
杜鹊然皱着眉反应了过来,看她的脸色,应该还是个不太好的梦。
“你是不是梦到我不好了?不错不错,都说梦是反的,说明我还有救啊。”
杜鹊然还挺高兴,只看到苏龄玉的脸色时,又板了起来,“我说你休息都不肯好好的,这才多一会儿?赶紧再去睡一会儿。”
苏龄玉摇了摇头,“真不困了,我又想到了一个方子,先写下来去试试。”
她转身走出去,将身上的衣服裹紧。
她不信神佛,也不相信迷信,可是此刻,她却很希望当真有迷信的存在,她连“梦是反的”这样的话都愿意相信。
若是真有神佛,应该是会庇佑杜老的吧,他是个心善正直的人,是该得到庇佑的吧?
……
苏龄玉一日一日地掰着指头数日子,觉得每一日都过得太快了。
她浑身上下都染满了药味,指甲缝里都是已经洗不掉的药渣。
她的眼底一层浓重的乌青,每日连水都顾不得喝几口,嘴唇干裂到一层层起皮。
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能阻止杜鹊然身上溃烂的发生。
“没事儿,其实也不是太疼。”
杜鹊然安慰她,“我这一层老皮了,也该换换新的了。”
他想要朝着苏龄玉笑一笑,却不知道牵动了哪里,笑容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呵呵,呵呵呵……”
苏龄玉给他换药,饶是动作再轻,从杜鹊然身体紧绷的程度来看,都避免不了疼痛。
她用水化开两枚药丸,给杜鹊然一点一点喂下去,不过一刻钟,杜鹊然“哇”的一声全部又吐了出来。
谷木将木桶拿出去清洗,苏龄玉再次给他喂药,然后又吐,再喂,继续吐……
从头到尾,杜鹊然都没有说一句“算了”,频繁呕吐的滋味生不如死,他却始终配合,没有半点抗拒。
可他越是这样,苏龄玉的心里就越是焦灼,为什么会见效甚微?还有什么办法?她还有哪里没有想到?
终于,杜鹊然吞下去的药没有再呕出来,他得意地笑了笑,“丫头,我觉得我好一点儿了,你看,这都几日了,我身上的溃烂才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应该高兴。”
跟一开始的病患比起来,杜鹊然的情况不可谓没有进展,可是不够,还不够!她还没有把握能治愈。
“照着这个进度,就算我治不好,也该很快能治好别人的,真的应该高兴。”
杜鹊然是笑着的,真心诚意地在笑,疼的额上一层汗,笑容却发自内心。
“所以别哭丧着脸,你从前不是还说过吗,对待病人要如沐春风,给他们制造你无所不能的错觉,有助于治愈的几率。”
杜鹊然想起苏龄玉从前说的话就好笑,那会儿他真觉得这丫头全然胡说八道,看在她医术还不错的份上也就忍了。
可这会儿,他却觉得苏龄玉之前说的当真有几分道理。
当给自己治病的大夫如同神明一样,那种感觉真的是不一样的。
苏龄玉有些想笑,只是却笑不出来,“我会尽力的,你再等我一下,很快的。”
“好,我等你。”
杜鹊然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苍老浮肿的脸上,笑容却清澈无比。
苏龄玉咬了咬舌尖,捏着方子出去继续研究。
“苏大夫,杜老……如何了?”
有人叫住了苏龄玉,向她打听杜鹊然的进展。
苏龄玉也不藏着,照直了说,并且将用过的方子也给出去。
“给别的病人都试试,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希望能跟我说一说。”
“当然当然,不过还是你有办法,跟杜大夫一同患病的人,有几个已经……”
从前他们看不上苏龄玉,是因为觉得她并没有本事,只仗着一张脸打着大夫的名义招摇过市。
可现在,杜鹊然确实因为她还活着,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自打脸。
杜鹊然此刻就是他们的希望,只要治好了他,夏城就有希望,他们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行的
苏龄玉点点头,去了别处,看看她手里照顾的别的病人。
为了检验药效,她给不同的人服用不同的药方,有人单个的症状会减轻,却同时会加重另外的症状。
苏龄玉的脑子里充斥着无数的判断,不断地假设和推倒,不断过滤所有的可能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杜老的病情一度拖到了十四日,创造了他们来夏城以来最高的记录。
然而,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杜老的身子已经极度地虚弱了,虽然还没有陷入昏迷,但是也快了。
他已经不发热了,身体的溃烂也已经停止,比起之前的将死之人,看起来好了不少。
可他的脉搏却实实在在地在慢慢减弱。
“怎么回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龄玉头一次感觉到穷途末路,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扒开来才好。
她不断地深呼吸,拿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好半天都不能下手。
杜鹊然的身子太虚弱了,虚弱到可能再也经不住一点刺激。
“丫头,你……做的……很好……”
杜鹊然断断续续地说话,鼻腔里有热流涌了出来。
苏龄玉怔怔地看着杜鹊然流出来的鼻血,手抖得更加厉害。
“我感觉……,很好,不疼,是因为你,才能这么好。”
杜鹊然说话很费力,谷木哭着给他将鼻血擦掉,“老爷,您休息会儿,别说话了。”
杜鹊然摇了摇头,执意看着苏龄玉,“你很好,真的,如果,有人能,治好这……个病,一定是,你……”
他眼睛里迸出亮亮的光芒,如同蹿出的火焰一样,亮到灼痛了别人的眼睛。
苏龄玉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摇头,她做不到的,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做不到。
“你行的。”
杜鹊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眼里的光亮也渐渐地淡了下去,可是他的嘴唇还在轻微的颤动,你行的,你行的……
苏龄玉猛然睁大了眼睛,手里的银针准准地对着穴位扎下去……
她不知道行不行,可是杜老觉得她行!
苏龄玉的眼眶和鼻腔泛着一阵阵酸意,试图侵占她的理智,可是她不允许,杜老都还没放弃,她有什么资格放弃?
他说她行的……
……
“叶帅,夏城传来消息,杜老他……”
岳生神色黯淡,叶少臣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苏龄玉的针落到了地上,无声无息,一如杜鹊然的气息,再也探不到任何动静。
她颓然地垂下手臂,静静地看着杜鹊然的面容。
深陷的眼窝,干瘪的脸颊,裂出口子的嘴唇还没有完全闭上。
仿佛还在说,你行的,你很好……
她哪里好了!她哪里值得杜老这么信任!
苏龄玉死死地咬着嘴唇,很快也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她没能留住杜老,她明明让杜老等她的,她却失言了!
她算什么?
苏龄玉忽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氧气无法抵达心肺,像是有人将她身边的空气都吸走了一样。
为什么杜老会死?他是最不应该死的才对!
苏龄玉就没有见过比他更有医德的大夫,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轮到杜鹊然的头上!
“老爷……”
谷木泣不成声,跪在杜鹊然的床边磕头,白归细细地检查了杜鹊然的情况,摇了摇头,“节哀吧。”
人像是只有一口气吊着,那一口气没了,人也就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苏龄玉的眼前有些发黑,指尖深深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却似乎并不管用。
她来到宁朝之后,一度很庆幸自己会医术,她将医术当作赚钱的技能,也确实一步步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医术对于她来说,是重要,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能赚钱就好。
之后,便遇到了杜鹊然。
那个已然站在京城医者高处的人,明明可以对自己视而不见,却莫名其妙地,跟她一点点变得亲近起来。
那个老人,本可以名利双收,在京城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坐享别人的尊敬和爱戴,此刻,却死在遥远的夏城,城南的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苏龄玉的心一阵阵绞痛,她觉得很荒谬,却又觉得,这很符合杜老的性子。
杜老到临死,都相信她的医术,他说她行的,他说如果有人能终结这次的灾难,一定是她。
她何德何能!能让杜老这么信任?她明明没有杜老想的那么好,那么有本事!
“姑娘,您还好吗?”
青芝担忧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苏龄玉的耳朵里,血液的声音不断变大,像是要盖过一切一样。
她做不出任何反应,脑子里只能不断地盘旋一个问题,为什么杜老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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