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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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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丝织物整体风格偏轻薄,有着江南四县一贯的浅俏艳巧,百姓们用着还行,进了皇宫就觉得不够庄重了……

    听完了这一堂课,阮沅最终得出一个羞愧的结论: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乡巴佬。

    就算在现代社会,宗恪住的蓝湾雅苑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虽然里面的家具都不显眼,但是阮沅也知道它们的价格,几年前周芮搞装修,一直是她陪着满家具城的看,她知道那些牌子的分量。

    然而现在,宗恪却住在五百块的出租屋里,没有地板,没有装修,脱了漆的木窗外头就是菜市场,高架桥在另外一头,恰恰与五楼等高,白天市区不让放行的载重货车,凌晨一到就轰隆隆一辆接一辆的开,每次有大型货车通过,卧室的木床板总会跟着震动不停(宗恪开玩笑说这才是正宗的“车震”)。这里没有浴缸,卫生间小得只能一个人站着淋浴,那上面的灯管还时不时出毛病。

    阮沅觉得匪夷所思,宗恪怎么受得了这种环境?

    偏偏,他真就受得了。

    在阮沅看来,宗恪在奢华的环境中活得自在洒脱,在简陋的环境里,他也一样甘之如饴。就好像周围的变化对这个人并无影响,他不受任何外在的牵绊,不在乎外界怎么看,也无意向任何人辩白。对他而言,无论是身着衮服高坐皇位、接受群臣跪拜山呼万岁,还是穿着背心短裤在厨房里炒大蒜炒得挥汗如雨,好像全都是一码事。

    话说回来,宗恪也不是个不会挑剔的人,光是在喝茶一项上,就能把人累死。

    在宫里,上用的茶叶全都是特选,宗恪喝的那种茶,只有皖州珑溪出产,而且只用雨前春茶的第一、二片嫩芽,然后用小帚精心炒制,炭火烘焙,茶叶颜色深青透翠,小巧可爱,叶尾微翘,丽如美玉,因此名唤“碧翅”。这种茶,每年由皖州专管茶叶的督官送进宫来,因为质量太好,数量稀少,所以只有皇帝和太后喝得着。茶叶特殊,烹茶的方式也不同寻常,宗恪的嘴巴刁,对浓淡挑剔过分,茶水比例不对,水烧的时间略微不合适,或者烹具选材不衬他的意思,他尝一小口就能察觉。所以到皇帝身边服侍的人,第一步就得学会烹茶,而且往往练习一个月才能达到技术标准。

    所以这活儿阮沅干不来,她性格大大咧咧,根本拿捏不准,在她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茶汤,宗恪却因为她胡乱判断煮水的时间、糟蹋好茶叶,能把她骂到死。

    但是现在,别说烹茶,就连好茶叶都没有。宗恪最近,一直在拿几十块钱一斤的茶叶当饮品,就放在吃完了的水果罐头瓶子里,一早起来洒上一小把,接着冲一大壶开水。和每年只能出三、五斤的“碧翅”比起来,宗恪现在喝的茶叶,就等同于烂树叶了,可是阮沅也没听见宗恪抱怨过一声,更没看见他喝得皱眉。

    这个人,真是奇怪呢,阮沅暗自琢磨,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是现在看来,奢或俭对这个人似乎没影响,常人,还真是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阮沅心里仍旧不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给一匹麒麟套上了绳索,把它关进了黑暗的牛棚里。所以阮沅最近也常常考虑,要不要再去打一份工呢?自己多赚一点,宗恪的日子过得也就舒服一点吧?就算没法让他再穿上“暮锦”、再喝上“碧翅”,可是多买两斤牛肉,多买一罐蜂蜜,把宗恪的置衣场所从“沃尔玛”提升到“海澜之家”,这总还是办得到吧?

    阮沅这不安很快就让宗恪发觉了,他便骂她胡思乱想,说,自己现在是她养着呢,本来就吃她的喝她的,还要去计较什么呢?难道海澜之家卖的内裤是棉的,沃尔玛卖的内裤就是塑料的么?他现在过得很舒服,也没有什么不满足,他是个粗人,打仗的时候连烂泥地都睡过。他可不是什么娇嫩的兰花,所以她完全用不着东想西想。

    不过阮沅想来想去,为了不让成天呆在家里的宗恪无聊,她还是用积蓄给宗恪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又连上了网线。

    反正他也不出去工作,那么,就在家里打打网游好了。

    天渐渐热起来,进入七月了,温度高得让人受不了,这屋子里有空调,但是只有一台老窗机,一开机,巨大的噪音把俩人吓一个跟头!

    “靠!我还以为坦克车来了!”宗恪惊魂未定,他的说话声都被空调声给淹没了。

    空调的噪音没有过度困扰他们,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房间凉快了就关掉,等热得不行就再打开。然而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这栋房子太旧了,连电线都是铝的,一旦使用大功率电器,电线就会发热,铝线电阻比铜线大,发热过久会很危险。别家都自己改装了,这家房东太懒太吝啬,居然就这么把房子租出去了,而且之前还没和租客打招呼,等到阮沅被频繁跳闸给弄崩溃了,打电话去抱怨,房东才遗憾地通知他们:“哎呀,空调还是不要开吧,小心把我的屋子给烧着了哦!”

    之前阮沅并不知道这些猫腻,现在发现也晚了,她的房租一缴半年,如果年前退租,就等于把剩下的房租白白赠送了。

    阮沅想搬家,但是刚刚攒出来的钱,已经买了笔记本,缴了宽带费用,而且她还给宗恪买了个山寨手机,家里毕竟添了人口,杂七杂八的又是一堆开销。她也才工作没几个月,这些消费把她的积蓄用了个底朝天,再想着搬家租新房子,那就是千难万难的事了。

    宗恪就劝她且忍耐一下,其实天也不是那么热,顶多两个月就熬过去了。而且说真的,空调这个玩意儿,他之前三十多年从来没用过,不也这么活过来了么?

    “反正你们店里有空调,你可以凉快够了再回来。”宗恪说,“晚上这屋子就不热了,高处风大。”

    “我是没问题,你怎么办啊?”阮沅犯愁道,“这屋子西晒,白天得热死,你呆在家里不成烤干了?”

    宗恪哈哈一笑:“你当我傻啊!我可以去证券交易所,去银行呆着啊!我还抱着一笔记本呢,银行的人还当我是大客户呢!那边又凉快又安静,不知道多舒服!”

    阮沅被他说得都想吐血了。

    这家伙,怎么就……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上进呢?

    阮沅从来不会当着宗恪的面抱怨这种话,事实上,她也不觉得宗恪真的就“不求上进”,既然说了要养他一辈子,那么阮沅就真的打定主意要这么做。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宗恪比名导演李安还没出息,在家里宅七八年都找不到工作,那她也一样会毫无怨言的养着他的。

    阮沅感觉得出来,宗恪很依恋她,这是一种渐渐的演变,早先在宫里他也依恋她,甚至还没告白,阮沅就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后来俩人在一起了,宗恪对她的依恋也越来越深。

    如今,无论到哪里,俩人都走在一起,手牵着手,只要阮沅有空,哪怕买菜也要一块儿去。每当遇到转弯,身后有车过来,宗恪总会停下,用手臂替阮沅挡着,等车过去了俩人再继续往前走。

    路上,他们总是走得不快,总是有话说。买回菜来,天**晚,从厨房窗子看出去,天空是大块的湛蓝宝石,明净透彻却全然不耀眼,西边的太阳徐徐沉落,周围云霞也渐染成琥珀色,屋里,炉子上的蓝火苗耐心的燃着,高压锅突突冒着热气,然后俩人在厨房一块儿择菜,虽然是天天都得做的琐事,但谁都不觉得烦,而且都觉得很开心。

    就算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光是呆在一块儿,彼此也觉得十分愉快。宗恪总是那么温和他温和的时候,实在要比他烦躁不安时好看很多从前脸上的那层淡淡憔悴也消失了,就像人在全然放下心来的状态。

    阮沅带给他的安抚和宽慰,对宗恪而言,是氧气一样重要的东西。这男人的内心自有一个美好的梦世界,柔软甜美又天真,像他在最放松时呈现给外界的那样。这个世界只对阮沅等极少数人开放,所以他也需要有人替他守着这个梦世界,像宫里那些彻夜不眠的守夜人,而阮沅就是宗恪最信任的“守梦人”,非得有她在身旁,宗恪才能把梦做得很美。

    所以阮沅就觉得,自己更应该加油干活,努力挣钱!她要把宗恪养得很舒服,不能让他住在这种连空调都不敢开的烂房子里,害得他长一脖子痱子。

    如果讲求挣钱多,那么进日企是最合适的了,但是阮沅过去的履历太糟糕,两年之内连续跳槽三次又无拿得出手的理由,日企文化讲求的是“忠诚”,这种简历只会让人皱眉头,况且她又无法解释最近三年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她总不能和日本人说,我进宫服侍皇帝的干活那才是要死啦死啦的呢。

    而且阮沅的性格不适合进企业,就算勉强进去了,干不了多久肯定要叫苦连天,最后还是不得不逃出来。

    所以,还是找点翻译的活,先赚点外快再说。

    说干就干,阮沅开始联系以前做翻译的同行,求他们给点零活干,又买来了基本的工具书,她决定重操旧业,利用下班业余时间接活。

    宗恪看见她买回来日语辞海,好奇问她要干嘛,阮沅就说她想试着赚点外快,她生怕宗恪会不高兴,马上补充说,她想着还是本行干得顺手,如果渠道打通了,那她就不用成天站在收银台跟前了,而且搞不好赚得比在便利店还多。

    宗恪倒没什么意见,他只叫阮沅别太累着了,上一天班回来再看两个小时日文,这工作量太大,回头别累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给阮沅做颈部指压,阮沅低头翻词典太久,脖子疼得厉害。

    “唉,一年没摸词典,脑子都笨了。”阮沅叹道,“好些单词印象都不深了……”

    宗恪眨眨眼睛:“说来,我也会日语的。”

    阮沅惊讶,扭头看他:“你连日语都会?!会多少?”

    “我会说:压灭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是,工作的事,依然没有着落。

    说到这里,这也是让阮沅一直挂心的一件事。

    过来这边也差不多有两、三个月了,宗恪一直没提过找工作的事。虽然阮沅觉得,自己这么养着他也不是不行,但是她有时候也会想,宗恪难道不会觉得无聊么?

    他真的就这么喜欢当家庭煮夫?

    宗恪也和阮沅略提过这个问题,他说他想重新开始,既然老天爷给了他可以再次选择的机会,那他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阮沅听着,心里却想,难道当皇帝原本就不是他想做的事么?

    于是她就问宗恪,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宗恪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老老实实说,还没想好。

    “只是,我不想再去做事务性的工作了。”他说。“那种在公司里当白领的工作,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现在我还在被警方追捕,也没法进入正经的行业里面。”

    他说得没错,因为米娜的案子,到现在宗恪还背着嫌疑犯的身份,虽然宗恒已经尽力疏通,把这件案子暂时压下来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最好还是不把自己的身份提供给外界。重新弄一套身份也不是不行,但那又得麻烦宗恒以及各路人马大费周章,这是让宗恪极为讨厌的事,他不想依靠臣子们来展开自己的新生活,他想和过去撇清,他觉得单靠自己,应该也有这个能力。

    总而言之,宗恪好像对于“进入社会主流”,有些不明缘故的排斥大概他刚刚从最主流的位置上下来。

    阮沅听他这么说了,想了想,点头道:“事务性的工作,我也没什么兴趣,不去做也罢。那除此之外呢?没有什么大致的方向么?”

    宗恪认真想了半天,说:“我想去做那种,可以利用直觉的工作。”

    “利用直觉?”

    “嗯,直接利用直觉,而不需要过多用意识层面去整合的工作。”宗恪解释道,“就是和事务性工作相反的那一类。”

    阮沅听得似懂非懂,她大致明白了宗恪的意思:利用直觉工作的最佳例子就是艺术家,难道宗恪是想当艺术家?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阮沅清楚,宗恪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如果非要逼着他给出明确答案,那就是对他没有耐心,缺乏信任。

    俩人相处也快两年了,虽然对宗恪的熟悉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当初,但是阮沅有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搞不懂他。

    不带偏见的说,宗恪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皇帝这种工作,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地产公司人力总监这种职务,更不是随随便便搞一堆假证件,钻进异世界就能得到的。不说别的,三十好几的成年人,从abc开始学英语,那得多么难?想想自己,适应一个小小的六品女官都适应了大半年,阮沅觉得宗恪怎么都会比她强。

    可问题是,她搞不清宗恪到底喜欢干什么。

    宗恪思维并不死板,有很强的创造力,有的时候他在床上和阮沅说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总把阮沅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真有其事,到最后宗恪才哈哈一笑,说这些神怪故事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他也有动手能力,家里电器出问题了,都是宗恪去修,卫生间的灯管本来接触不良,时不时坏掉,换了灯泡还是不行。宗恪干脆用了一个下午,自己买了材料和工具重新装,愣是把灯给修好了。他还很得意地和阮沅说,要不是缺钱,要不是房东太坏了,他还能把这房子的电线全都换一遍。

    甚至他可以去做生意,搞装修,钻研园艺,修车,给宠物店帮忙……就算他说他要当曹雪芹,写《红楼梦》,阮沅都双手支持。

    除了画画弹琴这些太专业的艺术领域,别的,宗恪什么都做得好,他不光聪明清醒,最难得的是也很勤奋,在这男人身边那么久,阮沅清楚,宗恪绝不是天性慵懒的人。就算除开事务性的工作,摆在他面前的路也仍然有无数条,不管是上述哪一条,凭着这个人的天赋和勤奋,成功不是难事。

    阮沅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堵在这儿,一动不动。

    为什么他好像完全不打算往前试探一步呢?

    最近这段时间,宗恪早上会睡得很迟才起身,阮沅觉得,那是因为以往他太累了,现在爱睡懒觉也没什么,她便留了早餐在桌上,自己去上班。一整天独自在家的宗恪,好像除了炒菜和做各种家务,剩下的就是打网游,有的时候阮沅下班回来,看见他还在埋头“奋战”,等宗恪发现她到家了,才哎呀一声跳起来,匆匆跑去厨房做饭。

    他唯一还在坚持的,就是练功,晚上九、十点钟,四下都安静了,宗恪就独自去楼顶平台上练功,有时候阮沅也跟上去瞧,她就当免费现场功夫片看。

    只有练功的时候,阮沅才觉得宗恪还是以前的那个宗恪,他身上,那种柔与韧的力度之美,那种行云流水般的腾挪转移,在这都市普通人身上,是绝对看不见的。

    宗恪的练功服,是阮沅自己买了布料回来,一针一线给他做起来的,之前宗恪说别麻烦了,他去超市买一套运动服是一样的,阮沅说那多丑啊!那是糟蹋人。

    后来她自己去买了月白色的布料,按照他在宫里那套练功服的样子,给宗恪做了一套。布料不是纯棉,带了一点点化纤,因为纯棉太容易破,混上一点化纤更结实耐用。

    阮沅晚上在灯下给他裁剪这套练功服的时候,宗恪就在旁边看着。

    “可别期待太高啊。”阮沅边做,边笑道,“我的手受了伤,不像以前那么灵了,针脚、走线,都没可能像以前那么完美。”

    “嗯,没关系。”宗恪说,“是你亲手做的就成。”

    小小的一盏台灯之下,阮沅低头飞针走线,还哼着歌,阮沅的嗓音一向都很甜,有时候做活出了神,哼的歌也跟着变轻变慢,于是就显得更加甜蜜。她的头发已经有点长了,细细的发丝蜷曲着,散在背后,灯光照上去,是油画一样朦胧发亮的金褐色。宗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他觉得阮沅这样子真温柔,真像个爱家爱丈夫的贤妻良母,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那样张扬无忌了。

    过了一会儿,阮沅就觉得宗恪从背后抱住她。

    “阿沅……”他紧紧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唤她的名字,热热的湿润的呼吸,让她耳根痒痒的。

    “干嘛?”她带着笑意问。

    “你真好。”他低声说,“这套衣服,我保证不穿破。”

    阮沅就停下手,笑起来。

    “穿破了怕什么?我再给你补。”她说,“等补都不能补了,我再给你做新的。”

    “嗯……”

    “有我在,衣服的事儿就交给我好了!”

    “嗯!”

    关于他打游戏的事,阮沅不会数落宗恪,买笔记本装宽带就是给他解闷的,之前他哪有空玩网游?现在终于有了放纵的机会,沉迷一段时间这也没什么。说到底,就让宗恪这样悠悠荡荡的混下去,又怎么不行?为什么人活着就非得奋发向上?哪条法律规定的?……

    但是后来慢慢的,连网游他也不爱玩了,书也不爱看了,就好像没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了,宗恪常常坐在阳台上发呆,阮沅叫他进来看好笑的综艺节目他也不理,那时候,宗恪看起来神情茫然。

    阳台上没有灯,深蓝的暮色一点点浸染,那背影也越来越模糊,男人身后的影子拖在地板上,长长的,阮沅转回身,对着热闹非凡的综艺节目,默默叹了口气。

    生活发生剧变时,人总会茫然一段时期,谁也不是机器换条流水线、一掰电闸就能继续。这个道理阮沅懂,她也不是有多么着急,催促宗恪赶紧上正轨,但是她不确定,宗恪要这样茫然多久。好在宗恪的情绪不坏,看来,他只是有些摸不着方向。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只要宗恪定下一条心,告诉阮沅他打算干什么,阮沅自然全力以赴地帮助他,就像从前在宫里那样。

    可是宗恪却不告诉阮沅他打算干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对钱没有追求,他对地位也没有追求,他对生存空间同样没有追求。

    宗恪现在,成了一个毫无追求的人了。

    夏天渐渐过去,最后的秋老虎还在肆虐。

    阮沅依然在便利店上班,同时,她夜间兼职做漫画的翻译,但是钱赚得不多。而且越在那间老房子里住,阮沅就对周围环境越不能忍受,穷困会磨掉人的耐性,这话说得没错,她毕竟不是颜回那种圣贤。所以阮沅开始思考一些以前她不会思考的问题。

    她觉得,以前放出的一笔债务,此刻自己应该可以要求偿还了:几年前,阮沅借给在外头打拼的厉婷婷两万块,就算完全忽略这几年的通货膨胀,至少,厉婷婷也该把这两万块还给她了。

    有了这两万块,她和宗恪就能马上搬出这间破屋子,找个像样的房子住,他们的生存压力也会小一些,甚至,宗恪都不用急着去找工作了。

    只不过,这件事万万不可让宗恪知道,阮沅想,如果让他发觉了,恐怕他不会愉快地接受这两万块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天下午,宗恪趴在床上午睡,虽然天很热,接近35度高温,但是他这两天有点累着了,懒得下楼跑去银行里“蹭凉快”。

    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宗恪听见有人敲门。

    他皱了皱眉,拿枕头蒙着脑瓜,想装死,让外头的人知难而退。然而这一举动无效,门外的人还是敲个不停。

    宗恪愤愤起身,穿上拖鞋,他可以断定,来的一定是那个要他订晚报的业务员。

    最近晚报业务员好像盯上了他们俩,一个劲儿劝他们定一份都市晚报,阮沅是个好说话的人,不爱当面给人没脸,所以每次都推搪得含含糊糊。宗恪就怪她不把话说重一点,被人缠着甩不脱。阮沅被他数落也不高兴,就说,那下次人家再来,你去说重话好了!

    宗恪就说,我来就我来。

    后来那业务员再来,宗恪就说,他们家不需要报纸,绝对没可能订阅,所以他往后不要再来了,再来的话,门都不会开的。

    那业务员灵活得像泥鳅,依然反反复复劝说宗恪订报纸,说,每天一块钱,关心国家大事,多划得来啊!

    “我不关心这国家的大事。”宗恪粗鲁地说,“我自己国家的事儿我都管不过来呢!”

    业务员吃惊地盯着他,半晌才道:“老兄,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宗恪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

    那业务员愤然转身下楼,边走还边说,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为了不订报纸,连中国人都不当了!

    宗恪哭笑不得,也懒得再解释。

    这是前天发生的事儿,宗恪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仁兄应该再也不会来骚扰他了吧?

    谁想,才消停两天,居然又来敲门了。

    宗恪憋了一肚子火从卧室出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木门:“……烦不烦啊?说了我们不订报纸!”

    话说出口,宗恪才发觉,自己说错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晚报业务员,而是……厉婷婷。

    大概完全没想到屋里的是他,厉婷婷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半晌,她才道:“……我不是来订报纸的。”

    宗恪一看来人是她,呆了两秒,表情顿时冷下来。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道。

    厉婷婷吃惊地看了看他,忽然,扑哧笑起来。

    那天天热,宗恪又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只穿了条皱巴巴的蓝色老棉布短裤,上身赤膊,头发凌乱,脚上则是一双破旧的塑料人字拖……

    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夫妻相对,厉婷婷还从来没见过宗恪这身打扮。

    看她发笑,宗恪的语气更冷了:“如果是来看笑话的,就请回吧。”

    他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厉婷婷赶紧一伸手挡住木门:“等一下!我来是有事的。”

    “你有什么事?”宗恪不客气地盯着她,那姿态仿佛随时要用力把门关上。

    “……阿沅呢?”厉婷婷问,“她不是说今天她早班么?”

    “她明天才是早班,今天是插班。”宗恪简洁地说,“你可以去店里找她。”

    他说完,又要关门,厉婷婷不耐烦了,用力撑开门:“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听她这么一说,宗恪放下手,静静望着她:“说吧。”

    厉婷婷顿了顿,低声道:“你就不能……让我进屋说么?”

    看了她一眼,宗恪转过身,进了屋。

    厉婷婷跟在他身后进来,把门关上。

    宗恪随手拿了衣服,对厉婷婷说:“自己找地方坐。”

    说完,他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宗恪冲洗干净,从浴室出来,他身上套了一件短袖t恤,棉布蓝短裤换成了长裤。

    他这是刻意在把我当客人呢,厉婷婷突然想。

    然后,宗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厉婷婷面前:“不好意思,只有这个。”

    “我不渴。”厉婷婷低声说。

    宗恪从卧室把那台巴掌大的小电扇拿过来,插上插头:“空调一开就烧电线,将就着用这个吧。”

    天太热,沙发不能坐人,唯一的木椅子给了厉婷婷,宗恪就在她对面,抓了个小马扎坐下来:“说吧,来干嘛。”

    俩人坐得远远的,好像中间隔着一条河,谁也不想往对方跟前凑一凑。

    一年多没见,厉婷婷在宗恪眼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今天没有化妆,原本烫过的蓬松头发也盘起来了,她没佩戴首饰,身上一套深蓝色的套裙,褐色的凉鞋。从上到下朴素无华。

    和那晚上宗恪在会所看见的那个嚣张艳丽的厉婷婷,有了截然的分别。

    她不适合这个样子,宗恪在心里略微皱眉,这是装出来的贤淑,天然的力量在细微不察觉的地方拼命想恢复原貌,但是主人却拼命想把它们压回去这让厉婷婷看起来,显得无比僵硬。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禁锢自己?宗恪不由想,难道是为了某个性格古板守旧的男人么?每天总是深色三件套,说话声音刻板如答录机,工作报告里,找不到一个打错的标点,连刮脸的时候,都十分注意剃须刀的角度……

    她究竟爱上了谁呢?

    宗恪猛然惊觉,自己对面前这女人,早已毫无依恋了。因为他竟然可以十分平静地思考那个假想中的男人。

    萦玉怎么会喜欢那样的男人?宗恪暗自诧异,那种男人多闷啊!多没趣啊!

    原来她喜欢的竟然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类型,难怪她怎么都无法忍受自己这个天生的“规则破坏者”。这么多年来,宗恪一直以为自己与妻子性格相似,都是外向活泼型的。但实际上,俩人的性格取向,根本是截然相反的。

    宗恪第一次发觉,他和她,原来,真的不合适。

    “本来我以为你不在家。”厉婷婷低声说,“阿沅和我说,你会去银行……而且我以为她今天是早班。”

    “她今天上补班,你记错了。”宗恪淡淡地说。

    “大概是吧。”

    她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大纸包,放在桌上。

    “其实,我今天是来还钱的,正巧公司组织到这边旅游,我就想,干脆直接把钱送来算了,而且,我也想见见阿沅。”

    宗恪皱了皱眉:“还什么钱?”

    “阿沅没和你说么?”厉婷婷一怔,“几年前我借了她两万块,最近她说她手头有点紧,叫我还给她。”

    “……”

    厉婷婷把纸包往宗恪面前推了推:“这是两万两千块,连同利息在内。”

    宗恪没接那包钱,目光却锐利地盯着厉婷婷:“她和你说,我们手头很紧?”

    宗恪大概是随口说的,但是厉婷婷却注意到他说的那个“我们”。

    她苦笑了一下:“她也没说太详细,只说想搬家,说这房子太差,又热,害得你长痱子……”

    厉婷婷没说完,她已经发现宗恪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宗恪,她会和我说这些,是依然把我当做她的姐妹。”厉婷婷今天,不知为何十分温和,“你总不能让她什么都不和自己的亲人说。”

    宗恪却冷笑起来:“亲人?你还在把她当亲人啊?”

    厉婷婷嘴唇白了一下,她低下头:“你别这么说,我一直把她当自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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