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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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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后来,她来得就少了,因为她认识了秦子涧。”宗恪微微一笑,“她说她这阵子不能来陪我了,因为她的‘子涧哥哥’要进宫来。”

    陪在宗恪身边,阮沅很少听他提从前,今天却不知为何,他说起过去却不停。

    “后来,等我从华胤回去,回到舜天,继承了我父亲的皇位,顾命大臣们虎视眈眈盯着,尤其是柴仕焱。你没见过他,他的个子好大,又壮,看起来就像一头猛虎。那时候,我每天早晨坐在御座上,能明显感觉到底下的杀气,一阵阵抑制不住扑面而来。我常常想,搞不好明天他们就得逼宫了。”

    宗恪说到这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时候,是太后和我说:恪儿,你别怕,有我在,咱们娘俩联手,怎么也不能让柴仕焱的狼子野心得逞。”

    宗恪这最后一段话,让阮沅大大的惊讶了。

    她松开他,愕然道,“你是说……太后?”

    “没想到吧?”宗恪笑了笑,“当时她那句话真像强心剂,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初听见她说那句话时,心里的感受。”

    难怪宗恪怎么都不肯对太后做什么,哪怕太后现在对他这么不留情。阮沅想,为什么当初那样的支持,现在却会变成这样的加害呢?……

    “我这一辈子,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跑出来保护我,而且总是女性。”宗恪微微扬起脸来,笑道,“我以为我人品差,这种好运差不多该结束了,谁想现在,又冒出一个你来。”

    “我才不会像她们那样!”阮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她的鼻子塞了,说话瓮声瓮气的,“我说话算数的,我答应过的,要做东西给你吃,给你补衣服。”

    “说这种话的人,从没有一个可以在我身边留下来。”宗恪转过脸,对着阮沅,“所以我真怕再听见。说了这话的人,到最后不是见不着了,就是变得让我不认识阮沅,你也会这样么?会么?”

    他的声音,问到最后竟有点发抖。

    “我不会的。”阮沅坚决地说,“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认真的,我也能把控自己的人生。我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你,就不会跑到你见不着的地方,更不会变得让你不认识。”

    夜那么静,空气里有细微的颤动,宗恪的呼吸缓慢沉重,他的侧影在黑暗中轮廓分明,宽宽的额角与隆准形成刚厉的直线,令人联想到中世纪的欧洲头盔,厚硬无比,呼出的气息在铁甲上迅速结了冰,凝住死亡的阴影。

    漫长的严寒最容易让人绝望,但是再怎么渺茫,只要有得到救赎的机会,就能坚持下去。

    “……好,我相信你。”宗恪最后,终于轻声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崔景明的药还在继续,如果宗恪扛得住,分量就会增加。

    所谓的“扛得住”,是说他在吐血之后没有陷入昏迷。

    宗恪每次服药,阮沅整颗心就都悬在了嗓子眼里,好几次他疼得几乎晕厥,甚至要拿脑袋撞墙。

    少数时候宗恪会迷失心智,但多数时候他会拼命克制,用手抓住什么坚硬的物件,妄图以意志力强行抵抗过去。有一次宗恪用力过猛,右手食指的指甲被他生生抠断,血流了一手,他竟没察觉。

    阮沅终于忍受不下去了,她找到宗恒说,他一定得想想办法。

    “去医院弄点吗啡,好不好?”她哆嗦着嘴唇说,“吗啡,杜冷丁,随便什么都行,他太痛苦了……太痛苦了!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疼!”

    宗恒却很为难:“崔景明说过的,不能随便给予麻醉药物。不然可能适得其反……”

    “可你们总得做点什么!”阮沅厉声打断他的话。

    “阮沅,这种时候胡乱帮忙,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宗恒勉强沉住气,他耐心道,“每个人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毕竟,情况没有变得更坏。”

    这下,阮沅除了哭,也没别的法子了。

    宗恪出事,没可能一直瞒着,很快消息传开,太后和大臣们都知道了。

    太后亲自来看过宗恪,那时候他正喝下药,疼得满屋子发疯,几个人都制服不住。泉子他们只好跪请太后离开。

    “这孩子,怎么成了这样……”太后一边抹泪一边说。

    阮沅跪在一旁,恨得指甲盖都挠进砖缝里去了!

    这近前的几个,没有人不知投毒案的幕后黑手是谁,而这个黑手,居然还摆着一脸哀戚,跑到受害者跟前哭哭啼啼。这么好的演技,阮沅真想推荐她去奥斯卡领奖。

    但是阮沅一声不吭,只使出浑身力气遏制住冲动,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太后那张老脸给抓个稀烂。

    宗恪的情况不好,晋王世子也推迟了回去的日期,他表现得十分难过,说,他不好在这种时候一走了之,他要进宫来安慰悲痛的姑母,而且也希望能带皇帝进一步好转的消息给父亲。

    总之,因为宗恪这么一病,每个人都好像瞬间化身慈爱天使,一个个表现得恨不得替宗恪受这场罪。但是泉子私下又和阮沅说,宗恪中毒,给本来暗潮汹涌的朝堂又添了一道波澜,两派的争斗更加厉害了。

    关键时刻到了,阮沅隐隐约约这么感觉,她头一次对所谓的“政治”心生畏惧,尽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恐惧何来。

    接下来朝中发生了一件血案,似乎印证了阮沅的预想:吏部郎中姚谠死了。

    姚谠这人阮沅记得,他之前曾经向宗恪提过西北的事情,姚谠的意思是,晋王一党在西北逐渐坐大,势力已经危及中央集权,宗恪应该尽早想办法遏制其扩张,不然任凭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悔之晚矣。

    阮沅甚至都还记得,当初宗恪看了这奏章后格外不悦,宗恪觉得姚谠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当然想遏制,但是不能一声令下,就把舅舅一家全都套上枷锁抓来。晋王与好几个封疆大吏有往来,如果把晋王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宗恪举例说,哪怕只是晋王一系的人,暗中把曲堰凿开,七百里南北漕运就断了,到那时南方大乱,国家就得动荡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阮沅也就知道了,姚谠是站在晋王势力的对立面的,而且是坚决支持宗恪削弱各地亲王势力的代表人物。

    姚谠死得挺稀奇,好好的骑着马,坐骑突然发癫,把他从马背上给摔下来,摔断了脖子。马匹被检查,好像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但是后来也有谣言说,之前几天,姚谠家中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其间。

    此事传到宗恪那儿,他气得浑身发抖,把药碗砸了个粉碎。皇帝才病倒不过半个月,这些家伙们就按捺不住了,一个个蠢蠢欲动,姚谠这个小小的吏部郎中成了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象,这次算是投石问路,也是警告那些想站在太后、晋王对立面的官员,再坚持己见,姚谠就是前车之鉴。

    宗恪和宗恒密谈了一整个下午。

    晚间,阮沅去宗恪的房间,她看见宗恪躺在床上发呆,他没睡,眼睛睁着,像是能够看见一样。

    宗恒刚走,阮沅知道他们谈了很久,宫里最近气氛有些不对,但谁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其实宫里头的小监和宫娥们,听不到多少真正的时政,但是他们就像常年呆在黑暗里的穴居动物,很远地方的土壤微有松动,他们就能凭借直觉,捕捉到那点不安。

    “不睡一会儿?”阮沅轻声问。

    “现在不睡了。”他微微叹息,“等会儿还得送药过来,免得中途被叫醒,接下来就睡不着了。”

    崔景明还在继续送药过来,宗恪还是每天吐血,有时候吐得多了,崔景明就减轻药量,状况好一点,就增加药量,当然那么一来,惨的就是宗恪。

    阮沅可以保证,接近宗恪的所有药物、食物、饮水,全都是安全的,因为事前她全部要品尝一遍,包括那苦涩的药汁。宗恪不要她这么做,阮沅却不肯。

    就算如此,还是没有效果,后来崔景明说,这就是蛊药的厉害所在,它就像植物,先播下了种子,即便种植者不能每天过来浇水施肥,种子自己也会慢慢生长。而太医们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恶化种子所处的环境,让土壤层质量下降,破坏种子的生长可能,他们没办法斩断病根,只有阻止病情发展如果停药不管,蛊毒会迅速破坏宗恪的神经中枢,大脑一旦毁掉了,人就完了。

    因此,无论多么痛苦,宗恪也得坚持服药。

    这不是和放疗化疗没区别了么?每每想到这儿,阮沅就恨得想把下毒者碎尸万段,可惜谁也抓不住他,她只能每天眼睁睁看着宗恪忍受折磨,却束手无策。

    病情毫无好转迹象,宗恪也渐渐变得沉默了,他心事重重,笑的次数比从前少了很多。阮沅知道他不光是因为失明,也是因为当下变幻莫测的朝局。

    因为每天都被关在房间,眼前一片漆黑,宗恪的睡眠质量跟着变得糟糕起来,有时候阮沅在外面屋子里,能听见他辗转反侧,整夜不眠。

    阮沅甚至痛恨自己的无能,因为她没法为宗恪做任何事情。她不过是个六品女官,连给出的安慰,都是软弱无力的。

    那晚,她陪着宗恪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宗恪说:“阮沅……”

    “什么?”阮沅赶紧回过神来。

    宗恪的样子,欲言又止,但他思忖半晌,还是说:“要不然,你先回去一段时间?”

    阮沅一怔:“什么?回去?回哪儿?”

    “我是说,先回那边去。”宗恪像看得着一样,望着她,“这儿最近可能会不安全。”

    “我不回去。”阮沅摇头,“宫里还能出什么事儿?我挺安全的。”

    宗恪苦笑:“现在自然是没事,但是接下来,就很难说了。”

    阮沅一听,紧张起来:“你是说,局势有变动?”

    “我说不准。但我没法保证宫里百分之百安全,所以你先回去一段时间比较好。”

    “可我得守着你呀!”

    “还不明白么?现在我身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

    阮沅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不回去,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惊人,但是就连宗恪,也听得出这话里的不容动摇。

    宗恪叹了口气:“宫里真不是安全地带,这儿发生的喋血事件难道还少么?几十年前,这里面死了上千人……”

    “什么?”阮沅唬了一跳!

    “是旧齐时候的事儿了。”宗恪说,“天宪十七年,宦官杀了大齐钦德皇帝,闯去枢密院杀了几百官吏,又在这宫里杀了一千多,当时尸横遍野,宦官见人就杀,清明殿和紫宸殿,到处都是尸首和鲜血……”

    阮沅的头皮发麻,她觉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幸好当时的太子逃过一劫,就是萦玉的祖父。后来平定了宦官之乱,他跟着继位,十分努力,国运才慢慢恢复,史称‘弘熹中兴’哪里兴得起来?不过是自己哄自己。你看,传了两代,大齐还是亡国了。”

    阮沅对这段历史并不太熟,但是宗恪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原来亡国的种子很久之前就种下了,责任并不全在景安帝一个人身上,旧齐这一代一代,早就日渐衰弱了。

    “还是回去,好么?”他又开始劝,“先回那边躲一躲……”

    “你都不躲,我为什么要躲!”阮沅好像生了气,“我没那么卑鄙!”

    宗恪苦笑:“这不是卑鄙不卑鄙的问题,这种时候还逞什么英雄?事关生死,我怎么能把你放在这儿?”

    “你把我藏哪儿都不合适。”阮沅发火,顶撞了他一句,“我又不是摆在桌上的瓷美人!”

    既然她这么说了,宗恪只好不做声了。

    那晚,崔景明按时前来,但是阮沅却注意到,他身后带了个陌生的小太监。

    “谁啊那是?”阮沅不由问泉子,没经过允许,怎么会有没见过的小太监进入宗恪的卧室呢?

    “嘘。”泉子示意她收声。

    看他一脸神秘兮兮的,又看崔景明神情恭恭敬敬,阮沅更觉古怪,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手扶着幔帐。最近她常常有这种不自觉的举动,仿佛是想以自己做一面肉盾,挡住任何对宗恪不利的因素。

    但是等阮沅的目光落在那小太监脸上,她心里就不由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细眉杏眼,肤白如玉,双眸璨若晨星,看起来十五六的样子,和阿茶差不多大,但是神情远比阿茶温婉动人。那种甜蜜可爱、乖巧无比的容貌,好像随时都在邀请对方抱住他、使劲亲上一口。

    宫里怎么会有这种尤物?阮沅愕然,她在这宫里混了大半年,每个人都认识,怎么竟没见过这个漂亮孩子?!

    却只见崔景明到了宗恪跟前,低声道:“陛下,老臣把崔氏门主找来了。”

    阮沅恍然大悟!

    那小太监来到宗恪跟前,却不下跪,只微微一礼,恭敬道:“民女崔玖,见过陛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六章

    原来这个小太监,竟是楚州崔家的门主!

    原来武林第一世家,崔氏的门主……竟然是个萝莉!

    后来,阮沅才从宗恪那儿得知,武林人是不跪的,他们打心底里,不承认自己是朝廷的子民,所以即便卷入民事或者刑事纠纷,在官衙里面也从来不跪。而朝廷向来拿这帮怪胎没法子,所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宗恪自己也算半个武林人,所以他不介意这一点。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了,虽然不能看见面前的人,但宗恪仍然点头道:“崔门主,这次有劳你了。”

    名医既然请来了,废话少说,这太监打扮的女孩子,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又请宗恪躺下来,然后素手轻轻一晃,将宗恪全身几处大穴位封住,再取出银针来,开始诊断病情。

    女孩手法迅速熟练,令人目不暇接。

    阮沅在旁边,眼睛睁得溜圆!

    她当然是丝毫武功都不通的,但是电视电影看多了,也明白人家这是在点穴。

    原来这女孩儿不光会治病,身上还有功夫啊!

    泉子去门外守着了,屋里很安静,阮沅屏声静气,她看见,年轻的门主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良久,少女才抬起头来,看着崔景明:“这‘十方子’,手法下得真狠毒啊!”

    崔景明也点头道:“到现在为止,也才猜出了其中的‘三方’。”

    “这么猜不是办法。”女孩摇头道,“等全猜中了,人也完了。”

    她收起银针,解开宗恪的穴道,阮沅赶紧上前,扶起宗恪。

    听了他们一问一答,阮沅在一边不禁心慌,难道说这毒已经没的救了?

    宗恪此时也听出端倪来,他开口道:“崔门主,朕身上的毒,解不了么?”

    女孩赶紧答:“回陛下,民女此刻还不敢说。只是看这样子,传统的法子已经不可行了。”

    宗恪怔了怔,点头道:“原来如此。是要采取剑走偏锋的办法么?”

    那名叫崔玖的女孩道:“是。陛下中的这种毒,叫‘十方子’,下毒者以十种毒物,联合起来攻击魂魄,而这十种毒物本身,又是由天然草木以及金蟾、银蚕之类的生物混合而成,因为其中配方复杂无比,所以破解起来相当困难。这绝非普通云家人所为,应该是个修炼了多年的高手,他只是在陛下身上‘播了种’而已,却没人知道是什么种子。”

    宗恪微微点头:“明白了,多重加密。”

    “所以眼下,不能再继续一步步去破解这‘十方子’了。”崔玖道,“一来,没有那个时间,二来,这‘十方子’自身亦能变幻无穷,如春雨之后的野草,蔓延生长。”

    “那怎么办啊!”阮沅忍不住问。

    崔玖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擒贼先擒王,眼下要紧的,是除掉下毒之人。”

    阮沅错愕:“可是……可是门主,目前找不到下毒的人啊。”

    “这位姐姐有所不知,蛊药这种东西,和普通的毒药不同,一言以蔽之,蛊毒是‘心药’,以魂制魂。下毒的人虽然找不到,可他眼下的一部分魂魄,和陛下身上的毒是连在一起的。不然他也没法遥遥控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之前崔景明的药,才会拿他没办法。”

    崔玖说到这儿,停了停,却转头对宗恪说:“只不过,如果想除掉下毒之人,陛下就得身受苦楚了。”

    宗恪却微笑起来:“难道这几日,朕都是在享福的么?”

    崔玖迟疑片刻,才肃然道:“陛下,这下毒之人是个高手,普通的手法恐怕不能动其丝毫。不采用强大的手段,就收服不了强大的敌人。民女所言之苦楚,很可能远胜这几日陛下所受的痛苦。”

    听出女孩子声音里的凝重之感,宗恪也收敛了笑容。

    “朕懂得你的意思。”他声音沉沉道,“崔门主,你尽管放手去做。任何苦楚,都好过每日干坐在这床上,无计可施。”

    宗恪这么说,女孩的脸上,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然后她说:“是。民女会倾尽所能,为陛下解此蛊毒。”

    当晚,太监打扮的崔玖,就被阮沅带回到自己的小院。

    这是崔景明的建议,崔玖被找到并且带进宫里来的消息,绝对不能扩散出去,一旦让下毒者知道崔家的门主来了,说不定会为了自保,又弄出别的幺蛾子,令他们疲于奔命。

    所以崔景明和宗恒商量的结果就是:暂时让崔玖扮成小太监,白天留在阮沅的屋子里,晚上再出来。阮沅住的那个小院,离宫女集中的地方比较远,很偏僻,少有人过去,崔玖躲在这儿更加安全。

    因为拜托给了阮沅,崔景明一路上又对阮沅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定要小心,保护好崔玖。崔玖却嗔怪他太紧张,婆婆妈妈。

    崔景明神色十分严肃:“如今姑姑只身在这宫里,却把卫氏兄弟留在外头,这已经是冒了大风险了,一旦姑姑有个闪失,我这辈子,就只有提着自己的脑袋回楚州了。”

    阮沅在一边,差点笑出来!

    崔景明今年也有六十岁了,却对这么小的丫头一口一个“姑姑”,谁听了不会觉得古怪?

    就因为阮沅笑嘻嘻的,崔景明很不满意,他认为阮沅不够严肃,把门主的安危当成了儿戏,这下阮沅着了慌,不得不指天戳地的发誓,说她“一定会用生命和鲜血,像捍卫朝廷的荣誉一样。誓死捍卫崔门主的安全”,听她这么说了,崔景明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临走,他还嘀嘀咕咕地说,朝廷的荣誉?那算个屁!

    等崔景明走了,阮沅才好奇地问:“崔太医是门主的侄儿么?”

    崔玖莞尔:“是啊,没办法,辈分太高了,生下来一睁眼,面前就站着一大堆白胡子的侄儿外甥。”

    阮沅也被她说乐了:“辈分这个东西,真真要命啊。”

    “可不是。”

    起初,阮沅因为对方是武林第一世家的门主,又是著名的医生,所以对崔玖心存敬畏,但是聊了几句之后,阮沅却很快发觉,这个名叫崔玖的女孩子和气可亲,很好说话,而且也没有端着门主的架子,于是她也就不自觉放下心来。

    到了自己的住处,阮沅关上院门,然后带着崔玖将整个小院连同屋子里面,介绍了一遍。

    “我这儿东西不多,生活条件很简陋。”阮沅满怀歉意,“崔门主如果觉得有什么不便,尽管和我说,我会让泉子去安排。”

    阮沅这么一说,崔玖便笑起来。

    “这儿已经非常好了。”她说,“连野外的破庙我都住过,哪里还会觉得有什么不便?”

    阮沅好奇:“为什么会住在破庙里?”

    “千里跋涉,去给重病的人救命,哪有那么巧,沿途处处都有上好的客栈给你住?”崔玖说,“所以露宿野外这种事,也是有的。”

    女孩说得自自然然,阮沅心中,却不由升起敬佩之情。

    交谈之下,阮沅才得知,崔玖今年刚刚十六岁,却已经做了七年的门主了。

    “九岁那年,我爹过世。”女孩梳着头发的手,停了一下,才道,“然后,我就接下了这门主之位。”

    看她神色黯然,阮沅心里不忍,赶忙打岔道:“刚才崔太医说的卫氏兄弟,是什么人?”

    “哦,卫家兄弟是我的保镖,浙水卫氏,世世代代都在给崔家的医生们做保镖。”崔玖一笑,“本来按照规矩,他们应该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但是那俩人个头太大了,进到这宫里面,稍微一走动就会引人注目,反而坏事。所以我把他们留在崔太医家里了。”

    阮沅听她这么说,就赶紧解下脖子上挂着的哨子,递给她。

    “这个,暂时留在门主身边。有个功夫厉害得了不得的小孩子,一听见这哨子声,就会第一时间过来相救。门主留着它,就当做临时的保镖好了。”

    崔玖拿过那哨子,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个……是龙笛啊!”她脱口而出。

    阮沅没听懂:“龙笛是什么?”

    “尚仪不认识这哨子?”崔玖诧异,“这是谁给尚仪的呢?”

    “是陛下给我的。”阮沅很神秘地说,“宫里有个小太监,他能听见这哨声门主,你认得这个东西?”

    崔玖点了点头:“这哨子叫龙笛,因为据说龙吟之声,寻常人的耳朵是听不见的。这哨子的声音就像龙吟之声,普通人也听不见,不过武林中有个家族,人人都听得见这哨声。”

    “啊?难道是遗传?”

    崔玖听不懂“遗传”这两个字,但她懂得阮沅的意思。

    “没错,应该是血亲的缘故。”她点点头,“只要是那个家族的人,天生就听得见这哨声,他们之间联络也用的这种哨子。”

    “那这个家族……”

    “已经不存在了。”崔玖放下哨子,“多年前,被仇家灭了门。”

    阮沅打了个哆嗦!

    像是不想继续这么血腥的话题,崔玖笑了笑,“原来皇宫里面也有能听见龙笛的人。想来这特殊的能力,并不只是那个家族独有的。”

    “宫里也是个神秘的地方呢。”阮沅说,“之前,我都不知道崔太医是你们崔家的人。”

    “哦,他啊,离开崔家很多年了,走了和我们都不一样的道路。”崔玖随口道,“也是为了这,崔景明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不大好。”

    这下,阮沅惊奇了。

    “为什么?一个宫廷御医,怎么会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好呢?”

    “就因为他脱离了武林,做了宫廷御医嘛。”崔玖一笑,“武林人,从来不屈身侍奉朝廷。”

    她说这句话时,骨子里的那份傲气,自然流露。这让阮沅不由想起刚才崔景明离去时,说的那句“朝廷的荣誉算个屁”,阮沅向来只觉得这老家伙心慈又嗦,是个老好人,却没想到单单这一句,就把武林人与生俱来的独立与傲慢,彰显得淋漓尽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

    这一晚上,因为崔玖是客人,又是请来的医生,阮沅对她照顾备至,连梳洗都要在一旁仔细伺候,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周到,让人家大小姐不悦。崔玖见她这样,便笑道:“阮尚仪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不管门主是什么身份,能来救宗恪的,对我而言就是恩人。”阮沅认真地说。

    听她对皇帝直呼其名,崔玖心中很惊讶,她觉得身为武林人,自己已经够放肆了,但她也不敢对宗恪直呼其名。好在来之前崔景明就告诉过崔玖,阮沅不是这宫里普通的宫人,是宗恪从别处带进宫来的,而且允许她保持旧习惯,所以言行显得独特。

    “在医家看来,不管是皇帝还是乞丐,只要生了病就都是病人,就都要出手相助。”崔玖安慰她,又道,“说来,这也正是崔景明入宫的原因。”

    夜已深了,屋里简陋来不及收拾,阮沅只好请崔玖委屈一下,和她睡同一张床。好在床很大,崔玖又是个小女孩,俩人躺在一起并不嫌挤。

    换掉了太监衣服的崔玖,里面原来穿了身玫瑰红的薄衫,看起来像丛林里羽毛鲜艳的活泼小鸟。临睡前,崔玖解下头上簪钗,搁在桌上。阮沅好奇,目光落在那枚金簪上。

    “我……我能看看么?”她眼巴巴瞧着崔玖。

    崔玖抿嘴一笑,拿起簪子递给她。

    是一枚纯金打的簪子,在灯下烁烁放光,奇怪的是,簪头既不是常见的花朵,也不是凤凰,却打成一只小巧的猴子,它头上还别了一枚花,大概表示这是一只小母猴。这簪头不大,做工精细,连那小小的花瓣都清清楚楚。看来工匠微雕的手艺十分了得,小猴儿雕得栩栩如生,抓耳挠腮的样子,看起来活泼极了。

    见她盯着簪子瞧,崔玖笑道:“我属猴。”

    “是人家送的?”阮沅好奇,一般而言,这儿的女孩儿不会自己打这种稀奇古怪的簪子。

    崔玖没出声,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漾起甜蜜的笑意,瞬间变得温柔如水。

    哦,原来是男朋友送的啊。阮沅心想。

    睡下来,熄了灯,阮沅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哎?说回到崔景明,为什么他名声不好?”

    “嗯,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崔玖慢条斯理地说,“那时候旧齐还在,那一年,华胤有瘟疫蔓延,崔景明受我祖父之命,和几个弟兄来华胤对治疫情。几个月后,疫情退了,他回到楚州,就向我祖父提出说,他要进宫做御医。”

    “为什么?”

    “我祖父也这么问他。崔景明说,朝中有人很看重他,希望他入宫行医。他与对方因为这场疫情而相识,结为了挚友,所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他这个挚友是谁啊?”

    “据他说,是当时的靖海公,林展鸿。”

    阮沅不由“哇”的一声!

    “这个人……这个人我认识!”

    “是么?”崔玖点头,“靖海公是何等人物?朝野内外无人不知,我也听过他。但是我祖父当时就说,仅仅因为挚友的邀请就决定入宫,这太草率了吧?”

    “那,崔太医怎么说的?”

    “他说,不光因为林展鸿的提议。是因为他这趟出来才发现,原来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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