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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乱九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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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是 分 割 线﹡﹡﹡﹡﹡﹡﹡
“这是个阴谋,”他们走出很远以后,凡妮莎对雷纳说,“她演得那么像,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
沉默的朋友这次却不再保持沉默:“不管她有什么阴谋,都没能得逞。下次遇到陌生人我们要加倍小心。”雷纳扶着公主的手,帮她跨过橡树群巨大的根系,“现在不要去想了,我们得加紧赶路。”
凡妮莎不愿放弃,她仔细回忆蒂娜从出现到死去的所有细节,不漏掉任何话语和眼神。她演得太好了,毫无破绽,提到妹妹的那段更是催人泪下,如果不是那个明显过大的坑出卖了她,自己说不定已经把她留在身边,带她一起去望枫港了——突然,凡妮莎脑海中灵光闪现——蒂娜说自己住在新月城边,那么他们出现的方向就是新月城了,雷纳领着我正在朝他们来的方向走。
也就是说,我在返回新月城的路上,而这与望枫港背道而驰,他在引我走向索兰达控制的城邦!
有那么一瞬间凡妮莎以为自己发了疯。她看着雷纳的背影,他曾是自己在死亡甬道里坚定不移的守护者,也是魔法师密室里毫不犹豫的命令执行者,更是前进路上为自己摭风挡雨的引路人,他是盟友,也几乎成为她的朋友,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从魔法师那里得来的微末细节,有关他的一切都隐藏在迷雾之中。
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雷纳看我的眼神始终是冰冷甚至是仇恨的,我不知道这仇恨来自何处,但我应该早就意识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帮我,而当我害死格娄卜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几乎是立刻就答应带我去望枫港。都怪不安惧蒙蔽了我的双眼,没有想到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放下仇恨乖乖跟我走。刚才的事更加可疑,他箭术高超,却在完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对蒂娜一箭封喉,他是在害怕,害怕蒂娜活下来拆穿他引我走向新月城的真相。
他和蒂娜一样,对我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凡妮莎痛苦地得出结论。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
“一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说。”凡妮莎在斗篷底下握紧了匕首,那是刚才从雷纳腰间抽出来用来吓唬那两个暴徒的,她很庆幸一直没有还给他。“我们在往哪儿走?是望枫港吗?”
雷纳没吭声,继续向前走。
“站住!”凡妮莎大声命令,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回答我!”
弓箭手停住脚步转回身,目光落在公主手中的匕首上,“我们去新月城。”他一字一句地说。
果然,他背叛我。“为什么带我去新月城,我说过我要去酒谷之国,我们必须去望枫港。”
雷纳低下头,漂亮的蓝眼睛里黯淡无波:“对不起,我有自己的理由。”
“是啊,你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凡妮莎冷笑道。一阵让人心碎的怒火袭来,公主冲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真相,“在经历所有事情之后,你最终选择背叛我,把我出卖给索兰达来换取你的头衔和领地,是不是?”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跟身体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就在我以为你可以信赖、把你当朋友的时候,你选择背叛我,是不是?你也跟那群可耻的男人一样,把荣誉和信仰抛诸脑后,对弱者作出残酷的暴行、对强权却没胆量反抗,是不是?你看重财富甚于承诺,利用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愿望,而我就是那个可悲的牺牲品,是不是?”公主大声质问着。
月光下,凡妮莎那双同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噙满泪水,来自朋友的背叛,这是她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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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狼的陷阱
砂骑之王比索兰达记忆中要渺小得多,瘦削不堪,仿佛被太阳烤干了全身每一寸肌肉,仅余发肤,他体瘦如柴,像一副骨架,而那张脸简直就像用燧石凿出,惟独一双黑眼十分锐利。他一身镶钉皮衣和锁甲,黑丝披肩由一颗铸铁狼头衔住,衣襟前染满不知名的液体,由颜色判断,应该是深红色的酒或某人的鲜血。一缕花白头发悬垂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公主殿下,去跟老爸打声招呼。”索兰达推了阿奇拉一把,后者已经被解下十字架,换上干净衣服,但没人给她清洗伤口,皮肤上到处是溃烂的坏俎和散发着恶臭的浓疮。她能活着,多亏了身后的卡图鲁用魔法给她续命,但他不认为她会领情。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老狼沃格森坐在他的狼皮王座上,据说他的双腿自半年前开始萎缩,现在已经百病缠身,不能行走。但老家伙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铄,颇有王者风范。
“父王,我回来了。”菲尼克斯越众而前,向父亲行了一个标准的躬身礼。英俊的王子动作优雅高贵,让人丝毫联想不到大殿里三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他制造的。
沃格森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索兰达脸上:“亲爱的孩子,你长大了,来,走过来让你的狼父看一看。”
索兰达厌恶地别过头,“狼都被你杀光了,你没资格称自己为狼父。”一天前,索兰达还在狼牙堡,沉浸在与菲尼克斯汇合的惊喜之中,有了小菲的魔法,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不到半天时间就拿下了饮马泉。他们在砂骑王的大殿里没遇到多少抵抗,这很不对头,老狼要么是真心无力抵抗,要么就是设好了阴谋等待自己往里钻。小心,一定要小心。
“狼把食物都抢光了,人就只能吃狼。”沃格森咧嘴而笑。
“就像砂骑国对待盛夏国的态度?”索兰达也笑了,大喇喇摆弄着手里的匕首,“可是狼的数量太少就跟太多一样危险。”
“谢谢你的谏言,我会重新考虑人与狼之间的平衡关系。”沃格森皱着核桃皮一样的脸,注目于索兰达,“我亲爱的孩子,我一直想把你嫁给我的继承人,可惜沃尔夫死了,我能给你的只有你一直深爱着的小菲,如果你希望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再度恢复正常,就请接纳老沃格森的请求,跟我的小菲完婚吧。我将率领砂骑国臣服于盛夏之国,盛夏国的勇士可以永驻狼牙堡。”
索兰达与菲尼克斯面面相觑,老狼会投降?这不可能。虽然阿奇拉一再声称沃格森将不久于人世,但不代表他会轻易屈服,索兰达更是不信不可一世的砂骑之王会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国家。“菲尼克斯是我的人,我们早已在血月与繁星的见证下结合,你的沙漠还是留给你自己作坟墓吧,我只想要你的命。”
“我就在这里,来拿啊。”沃格森摊开双手,作欢迎的姿势。
索兰达从卡图鲁身后摘下长弓,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将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弯,黑色的箭杆,白色的羽毛,只要手指轻轻一抖,便可取敌人的性命。
“不!”老狼叫道,接着发觉自己的失态,忙以一阵剧烈的咳嗽作为掩饰,“我早晚会死的,这你完全不必担心。不过,你难道不希望你们的婚礼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中进行吗?你那么爱小菲,又是盛夏之国的大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不希望你们的婚姻是名正言顺的吗?”说实话这番言辞很有煽动性,索兰达需要一桩有利的婚事来巩固自己的王位,如果有砂骑之王出面主持,事情会顺利得多。但那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索兰达早就知道老狼没安好心,这事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上他的当。
“我已经是女王了,”索兰达高抬着下巴,“我会册封我丈夫为盛夏国的亲王,与我共同统治,你的那些繁文缛节对我们毫无意义。”
“如果,你的丈夫是砂骑国的新任国王,那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吧。”老狼眼里闪着狡猾的笑意,“国王而非亲王,连小孩子都能分出他们之间的不同,你是个好战的小家伙,你嫁给其他国王的机率可不高哇。”索兰达很想现在就用箭射烂他那张阴险的脸,但他说得没错,自己绝不会嫁给别国的国王,而菲尼克斯的身份地位又不够尊贵,如果靠抢的,现在自己就可以要了老狼的命,把王位抢过来,可是顺位继承和政变篡位是不一样的,前者受到律法和道德保护,而后者则只能招来唾骂,自己已经是个篡夺者,相信现在欧洛普斯大陆上没人不在咒骂自己,我不能让小菲也走上我的道路,如果老狼愿意退位,再让他活两天又有何不可呢。
沃格森看出索兰达眼神里的松动,忙趁热打铁:“我已经写好了让位诏书,加盖了王家印信,只要诏告天下,菲尼克斯就是砂骑国新任国王。”他从手边的粗木板条桌上拿起一卷打好封蜡的纸,示意索兰达过去取。
索兰达拽过阿奇拉往前一推,“去。”他把我想得比四年前还笨,我怎么会冒险接近恶毒的老狼,天知道那书柬上抹了什么毒药,还是让可爱的阿奇拉打头阵吧。
阿奇拉浑身浴血,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她在父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过漫长的大殿,当她靠近王座的时候,沃格森用不知是喜是忧的语气叹道:“沙漠真是个居心叵测的残酷家伙,瞧,它都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沙漠,是你。”砂骑国公主愤怒地回瞪着老国王。她一只眼睛已经被红肿的眼皮完全包住,失去视力;另一只勉强能睁开,里面塞满了仇恨。
“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可总要有人去做。看来你只能走到这儿了,”沃格森没有伸手搀扶,任由女儿摔倒在脚边。他扬起干瘪的下巴,对索兰达说,“请原谅我行动不便,不能把诏书亲自送到你们手中。”言外之意,你不接也得接。
好吧,既然阿奇拉安然通过了大殿,再不过去实在没有理由,索兰达与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绷紧,向着狼皮宝座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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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困兽之斗
四周安静得出奇,索兰达时刻提防角落里射来的冷箭,或者魔法师低沉而诡异的吟唱。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继续向前走,一步,两步,越靠近王座,心底反倒越发慌乱,这是不祥之兆,尤其当她盯着老狼的眼睛,看到那里闪着的狂热的渴望时,她感觉自己像一头无知的小狼,走进猎人设好的陷阱。不过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想取老狼的性命和王座,不卖个破绽给他,怎么满足他自以为是的王者尊严呢。
“就是现在!”沃格森大吼一声,右手狠命拍在王座扶手上。一道电光劈开索兰达正上方的穹顶,一张布满尖刺和倒钩的大网从天而降,索兰达本能地选择跳向旁边,却发觉自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原来,那张网落下之后露出来的地方是一幅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索兰达被困在阵中无法突刺,只能暂时抽剑顶起刺网,但那上面附加的法术还是给她造成了伤害——公主的皮甲在碰触到刺网的瞬间开始着火,淡绿色的火苗游魂一样爬满全身,给她裹上一层神秘而又致命的光圈。
菲尼克斯立刻行动起来,他催动魔法,试图召来一只冰箭或血刃,但都没能成功,大殿另一头的尸体倒是血仍未冷,但他们离自己太远,他的魔法无法触及。看着索兰达在魔法阵里浑身着火、左冲右突的痛苦模样,菲尼克斯从腰间抽出匕首,他的动作极快,瞬间掠过身边的卡图鲁,只见镶着宝石匕首的刀柄,刀刃和刀柄间的隔片正贴着虚弱的卡图鲁的下巴,细长的刀刃在他发现危险之前就已经抵达了他的脑部。
索兰达高喊了一声“不!”然后眼见一条血龙从卡图鲁倒下的尸身中腾空而起,飞向自己正上方的魔法阵,血龙毫无停滞地覆盖住六芒星的每个星角,公主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魔法牢笼消失了,她不顾身上着火,扑到卡图鲁身边,可是相貌凶恶的续命者已经断了气。菲尼克斯的魔法再度发挥效力,卡图鲁仅余的一升血被他变成稀薄的红绸缎覆住索兰达全身。
浴血的索兰达转身奔向狼皮王座,沃格森的身体因兴奋和恐惧而抽搐,他大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语句,像是在祈祷又像在作临终弥撒。索兰达跳在半空,手中的长剑高高扬起,眼见剑刃落下,老狼将要为自己的阴谋付出代价,但奇迹在此刻发生,她身上披着的血绸纷纷涌起,凝结成一把暗红的血刃,险险接住了自己的剑锋。
“阿奇拉,”索兰达胜利地看着血刃背后的砂骑公主,“你终于肯使出自己的魔法了。”
接着,血与铁的长剑交击,拼死撕杀起来。
血剑自下而上迎住冰冷的铁剑,拖出长长的暗红色彩晕,仿佛贵妇腰间的缎带,但血与铁相交,没有铿锵的声音,也没有飞溅的火星,第一招刚被架住,索兰达立刻挥出第二下,她的攻击狂暴而迅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然而都被血剑从各个方向挡住,暗红的火焰在铁剑周围纷乱跳跃,阿奇拉避开针对头部的致命攻击,随之而来的更加猛烈的突刺则令她露出痛苦之色,显然,她身上的伤正在影响她魔法的发挥——暗血之刃正在缩小。两把剑撞击,弹开,撞击,弹开,细小的血沫自血刃上飞散,阿奇拉蹒跚着,咒骂着。
索兰达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她步步紧逼,铁剑不停激吻着血刃,阿奇拉渐渐无法支撑,长直的黑发紧贴额头,闪着汗光,随着自己又一轮猛烈进攻,索兰达觉察到她眼底升起的恐惧。她快不行了,要想成事,就在此时。
索兰达将沉甸甸的铁剑舞得越来越猛,不断有血沫飞进阿奇拉的眼睛,迫使她慌忙后退,发力间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索兰达立即扑上前,铁剑呼啸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轮,阿奇拉闭上双眼,默诵着临终祷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索兰达的这一记劈砍却并不是冲着她的脑袋,沉重的铁剑将阿奇拉的血刃击飞出去,方向不偏不倚,正中老沃格森的胸口。
“不——!”阿奇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哑地说,“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她在哭,“行行好,杀了我吧。”
王座上的老狼张着嘴,鲜血从里面不断涌出,血刃早已透胸而入,消失在他的血液之中,然而伤口还是令人失望地偏离了要害,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死去。索兰达朝菲尼克斯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全部真相了吧?”索兰达踏前一步,长剑在手,随时可以要老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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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弑亲者
阿奇拉抬头看了看菲尼克斯,“他都告诉你了?哼,那还要我说什么?”
“说些我不知道的。”菲尼克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姐姐。卡图鲁残存的生命力因他的死亡而转移到了阿奇拉身上,这对他们一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家伙贪图美貌犯下的罪应该由他自己来坦白。”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看着喘息不定的沃格森。“他抢了冰沼之地的女人,给全族带来厄运,现在他自己就要死了,还要拉上我永世不得安宁!”
“给我讲讲细节,就从你杀了那冰沼之地的女人开始。”索兰达偏了偏头,在狼座下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舍得杀你吗,因为咱俩一样都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阿奇拉瞪了她一眼,开始讲述:“老家伙年轻的时候游历半个欧洛普斯,在你们盛夏之国的边境,也就是迷雾森林边寻找打破护盾的方法,却在那里遇到一对年轻夫妇,那女的迷得老家伙神魂颠倒,于是他趁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偷了那女人,并把她带回砂骑国,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来自冰沼之国,拥有强大的水系魔法。他以为这位冰美人会为自己贫瘠的沙漠带来取之不尽的水源,就像她为他接二连三地带来儿女。事实上,梅格??艾斯特拉达的确为砂骑国作了几件好事,”阿奇拉嗤嗤笑道,“为了证明国王永远是对的,十八年来每次沙尘暴来临的时候,沃格森都会要求他的好妻子施展魔法——用冰墙来保护他的子民。”她的脸逐渐围上一圈红晕,并非因生命力的回归,而是愤怒在驱动,她对老狼残喘着的身体投去两道怒火的目光,“你就从来都不问问,不想想,她用的那些水都打哪儿来吗?!”
“当然是打你们的河里来,”索兰达想起沿途所见的那些枯骨河床和被遗弃的堡垒,“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有专门的水文观测团严密关注着水源啊。”
“母亲的魔法太强大了,每次观测团检查水位线的时候,她都用自己的魔法将地下河的水逼上来一点点,所以有她在砂骑国反倒不那么缺水。”
索兰达点点头,她也见识过梅格王后的魔法,而且从她的本性来说,不可能仅仅因为被抢走而对整个砂骑国施以报复,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才跟老狼和他的狼崽们撕破脸,最终被傻瓜阿奇拉干掉。
阿奇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半年前,就在你,你又一次赢了比赛,”她没敢直视索兰达的眼睛,因为那次比赛自己输都输得十分不光彩。她在赛场四周架起四口油锅,里面装满烧滚的热油,在比赛的时候,她借着自己的魔法把热油凝成长剑与单枪匹马的索兰达作战,结果还是被勇武的索兰达战败,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不服从裁判,还诬蔑索兰达出言抵毁公主将她关了起来。哦,那时自己可真是年少轻狂啊,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痛苦和浮躁的虚荣之间的天壤之别。“当天晚上,我正准备去你的牢房好好关照你,路过父亲的寝殿时意外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我推门走进去,发现父母正在大声争吵,他们的话题中心是一个男人。”
“哈,你猜得没错。”索兰达跟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
“对,你肯定猜得到,就是十几年前被老狼抢走妻子的那个男人,”阿奇拉看了看沃格森,老国王已经不咳也不喘,正呆呆地听着她的讲述,仿佛被她的话语带到当时的情境当中,不能自拔。“母亲似乎刚刚放走了那个男人,而父亲则纠结于他给自己正在研制的武器带来的毁灭。他们越吵越激烈,见我进来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连我也慢慢受到他们情绪的感染,最后,我们都勃然大怒,父亲抽出弯刀,而我则刚好长剑在手,我感觉愤怒已经贯穿长剑,除了杀戮别无选择——我杀了她,一刀了结,没给自己留有丝毫考虑的余地。”
索兰达张大眼睛,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假模假式地叫道:“弑亲者!”老狼沃格森努力抬起一只手,恨恨地指向索兰达,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索兰达笑了,冲阿奇拉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的所作所为唤醒了我的魔法——我当时就站在门外,站在离你不到十码的地方,是我放大了你们的情绪,激化了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愤怒,让你把心底里最阴暗最肮脏的东西发泄出来,是我们,合谋杀死了你那可怜的母亲!”索兰达哈哈大笑,然后凑到老狼眼前,“其实我当时希望你和阿奇拉中的一个杀死对方,遗憾的是我的魔法还不太熟练,抱歉。那天晚上我被阿奇拉的手下打得狠了,胸口没来由地像火烧一样难受,我热得受不了,就从剥皮架子上挣脱了出来。我解决掉沿途的看守,杀得性起,决定去找阿奇拉报复,”她看向砂骑公主,“其实我当时一直跟在你后头,伺机猎杀你。”
“原来是你。”阿奇拉握手成拳,作势要砸向地面,却迟迟没有落下。
“其实你一点也不为母亲的死而愧疚,是不是?”索兰达慢条斯理地把玩手中的匕首,“你所关心的只有杀了她之后所承受的诅咒。”她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后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菲告诉我,梅格王后的男人在她身上绑了一个诅咒,谁杀了她都会受到严酷的惩罚。说说,你的惩罚是什么?”
“我每天都在母亲死去的时间经历一遍她的死亡。”阿奇拉哽咽着说,“每天。”
“怪不得这些天一到夜里你就叫得跟找不到狼群的独狼似的。”索兰达点点头,同时庆幸自己的父亲身上没有这种诅咒,“你不断求我杀了你,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我依然活到了现在,你不觉得奇怪吗?”阿奇拉的眼睛渐渐空洞灰暗,“这才是诅咒的真正可怕之处——我被诅咒永远活下去。”索兰达研究地看着她,砂骑公主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可是她说得对,她依然活着,卡图鲁的生命力已然消失,而她虽然半死不活,却依然在苟延残喘,这是怎么回事,谁的诅咒会如此强大?在索兰达的记忆中,只有奶妈威玛的睡前故事里有这样一个人——诅咒者伊凡。不过那根本不可能,伊凡家族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灭族了,除非欧洛普斯大陆上又出生了一个新的诅咒者,否则没人能拥有诅咒系魔法。
“永生,”菲尼克斯不无羡慕地说,“那可是有些人一辈子的无上追求啊。”
“带着这身溃烂的脓疮和每晚一播的死亡体验吗?”阿奇拉逼视着菲尼克斯,后者明智地住了口,“你以为那个男人的诅咒就那么简单吗?他早就诅咒了我们沙德家族,他诅咒我们自相残杀,父亲杀儿子、姐姐杀弟弟,哈,只有女儿杀母亲是他没料到的,这一点倒是给了他那强大的魔法一记响亮耳光!”阿奇拉伸手指着老狼沃格森,“老家伙把我们派去狼牙堡,其实就是要借贡加图之手把我们除掉,哼,你比我聪明,嗅到危险就逃得远远的,我和沃尔夫则成了老狼的牺牲品!”
“哎呀呀,我亲爱的老姐,你怎么能那么看我。”菲尼克斯咂着嘴,“你逃得算快,我就没那么幸运喽,被贡加图用魔法禁锢了好几天,不过好在诅咒削弱了你和老狼的魔法,把它们送到了我的身上,我这才能化险为夷,与我亲爱的索兰达胜利汇合。”
“我的魔法转移到了你的身上,”阿奇拉品咂着这句话,忽然眼睛一亮,正要张口,却被菲尼克斯打断:“是啊,曾经,我因为没有魔法而被你和沃格森百般欺侮,现在你们的魔法都白送给了我,我当然应该开心,哦对了,我用起魔法来可比你有创意,”菲尼克斯不无得意,“你只能用看得见的水,而我什么水都能用。”
事情总算搞清楚了,索兰达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要去哪儿?”阿奇拉急切地问。
“回盛夏之国。”索兰达摊开双手,“你不会以为我来这儿是想统治这片沙漠吧。”
“你的目的达到了,行行好,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他!”阿奇拉指着老狼,他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断气。
“是什么样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请求啊?”菲尼克斯摇着头叹气,“杀你,我们无能为力;杀他?呵,我是不会动手的,我可不想背上弑亲的诅咒,至于索兰达,亲爱的,”他伸手环住索兰达的腰,“你会动手杀我的好父亲吗?”
“当然不会,”那样他就不是死于阿奇拉的血刀了,索兰达看向阿奇拉,“我很乐意你尝尝每天流血至死的滋味。”
砂骑公主彻底愤怒了,她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双手绞握,拳头砰砰地砸在地上,嘴里吐出恶毒的咆哮:“你这个**!你以为他会爱你吗?瞧瞧你现在的德行,你被魔火烧过的脸!他从来没爱过你!将来也不会!”
索兰达毕竟还是个女人,听到这些话不由顿了顿,她探寻的目光看向心上人。菲尼克斯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别理她,你是最美的。”
“还有你!菲尼克斯!”阿奇拉拖着身体在地上爬,“你忘了我是怎么欺侮你的吗?我对你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我往你的汤里下毒,在比赛前弄断你的马鞍让你当不上砂骑,弥丝蒂,你的初恋小情人,我当着你的面割了她的嘴唇,还有科曼,那个阴沉的大个子,我剥了他脚趾上的皮,他向我求饶,哭得像个小姑娘。”
“要不我们往她脖子上来一剑?”菲尼克斯征求索兰达的意见。
索兰达摇摇头:“让她自生自灭吧,这对她来说最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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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残酷的真相
“你指责我什么都可以,唯独没有资格指责我背叛。”弓箭手卸下肩头的长弓,连同箭袋放在脚边,他金子般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悲凉。
森林里起了风,太阳下山后气温骤然降低,在经过了刚刚的对峙之后,身体好容易积聚的热量被刀子般的寒风吹散,让人血液冻结。凡妮莎双手环臂,声音故作慵懒倦怠:“哦是吗,那就是我们的好猎手盯错了猎物,寻不到正确的方向了?”
“你的魔法,”雷纳果然上当,他被公主的态度激怒,脱口而出残酷的真相:“它与我的族人相连,你每用一次,我们就会死一个人!”说完,雷纳睫毛下垂,漂亮的蓝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什么?”凡妮莎万分震惊,难以消化如此大的信息量。
“你以为逃避死亡不需要付出代价吗?”雷纳抬眼看着公主,“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生就有死,你的魔法让你一次又一次逃脱了死亡的魔爪,可是你每死一次,我的族人就要代替你经历死亡的痛苦,从老人到壮汉,从铁匠到园丁,我们的族群在减少,每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显然,这些话雷纳憋在心里很久了,所以才能一口气说得如此顺畅淋漓。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凡妮莎第一时间还是想到逃避,她不愿相信雷纳,但她知道雷纳不会骗自己——他说的是真的。然后她在心中给了自己一耳光,逼着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预言家闪烁的话语、弓箭手冰冷的眼神、死亡甬道里那些死法诡异的鬼魂,归根结底,原来都是因为自己!虽然从魔法师那里得知将有无数人为自己而死,但她终究还不清楚他们将以什么方式献出生命,一旦知悉,来自良心的压力竟如阿尔卑斯山一般沉重和不可逆转,谁会甘心为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奉献自己的生命呢,而自己又怎能安然接受那些无辜者的鲜血,只为自己可以苟活于世?
“我的魔法,怎么会跟你的族人扯上关系?”凡妮莎无助地望着雷纳,希望从他那儿获得轻松些的答案。
“是一个诅咒,把你的魔法和我们联系起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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