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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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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是立功心切,欲陷全城百姓军民于危急!”章承冷哼一声,走到董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厉声斥道:“你领兵出城,只想着自己立功,可曾想过,若是闯贼趁此机会,杀进城来,肆意屠戮,城池就此陷落,岂不是万事皆休?”
他这般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若是说的真有道理也就罢了,偏偏就狗屁不通,董策再也不耐烦和他客气。
“哈哈,大人当真是知兵的,说的极有见地。”董策嗤笑一声,指着城外那些闯军,道:“您瞧瞧,闯贼的战马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是骑兵?您再看看,离咱们最近的闯贼是多远?咱们骑兵杀出去之后,他们受到惊吓,恐慌之下,逃跑还来不及,难道还会自寻死路一般往城内冲?”
“您仔细看看,闯贼那大帐后面,有一片圈起来的栅栏,下官方才仔细数过了,就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有三辆大车进去了,大车上面拉的都是草料。这说明那些战马都被圈养其中!”
“战马都在大帐后面,而大帐前面,又是这数万的闯贼,若是有骑兵杀出去,闯贼猝不及防之下,老弱妇孺定然慌乱,连带的壮年汉子也身不由己。大人是知兵的,当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片大乱,便有欲力挽狂澜者也是徒呼奈何。人人都在逃跑,人群必然会朝着后面,也就是大帐和战马所在地方冲击。且不说那些闯贼的骑兵能不能及时上马,就算是上了马,也会被席卷在人群之中不得脱身。”
“下官请问,闯贼到底如何才能趁机杀进城里来?”董策朝着章承拱拱手,笑吟吟道:“大人您是知兵的,想来一定见解独到,让下官茅塞顿开。”
“你!你!”
章承已经是给气的浑身哆嗦,脸色如猪肝一般,尴尬之极,羞恼之极。
他是真没想到,他眼中的这个‘粗鄙武夫’,竟然有这么犀利的口才辩才。
董策一口一个‘您是知兵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他屁都不动,只知道在这儿瞎扯淡,这内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他没说一句,就像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扇在章承的脸上。城头之上,听到的人可是不少,不少人都在偷笑——对章承,就没几个人看得惯他的,董策把他近乎于痛斥的给训了这么一通,真真是大快人心。
偏生董策说的又是极有道理,章承还真是不知兵的,也根本想不出什么话来能够反驳。
他脸憋得通红,眼神中一片怨毒,狠狠道:“不过一卑贱武夫,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城头之上,立刻安静了一下。
董策心中冷笑,章承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可是把城头之上绝大部分人都给得罪了个彻底。
城头上听到这句话的军官士卒,都是一脸的愤愤。
刘若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方才他感觉董策说的有些过火了,正要训斥他,章承却就说了这么一句。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刘若宰心里感叹一句,却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他淡淡道:“章大人莫要动怒。”
又向董策道:“怎能这般和章大人说话?”
“是。”董策恭恭敬敬的朝着章承行了个礼,道:“章大人,下官方才言辞无状,还望大人恕罪。”
“你好自为之!”章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不看他。
谁都知道,董策这是给刘若宰面子,可不是真要向他认输低头。董策已经是赢得彻彻底底,这会儿顺着刘若宰给的台阶下来,不但给了刘若宰面子,还能让章承更难受。胜利者的姿态显露无疑。
“大人,属下的建议,您看?”
董策又向刘若宰问道。
刘若宰本来是颇为认同董策说的话,但一来是要给章承个面子,二来则是,他也感觉现在要保守一些更好,是以便摇摇头,道:“此事,再议吧。”
董策心里叹了口气,点头应是,不再说话。
再说反而惹得刘若宰不悦,何苦如此?
民夫们开始修补城墙,有的被李可受打发到了县衙的库房里,往城墙这边搬运守城器械,作为一个曾经被闯军攻下过的城池,澄城县的库房自然也是被洗劫一空,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还是干净的能跑老鼠。但现在,却是颇为充盈了,澄城县大致在延绥镇和西安府的交界处,也是黄土高原和关中平原的交界处,乃是要害所在,西安府的官员对于澄城县的防务还是相当上心的,曾经三次调拨过守城物资。
这会儿,也是派上了用场。
董策在城墙上憋得气闷,便自请去负责看管那些搬运各色器械的民夫,刘若宰也答应了,他还怕董策和章承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顶起来。带着几个家丁下了城墙,董策去跟李可受言语了一声,便是去了库房。存放守城器械的库房和昨日去的那个不在一处,而是在距离南城门不远的一处大院子里头。这院子不小,里头房屋却是没几件,这些授予器械多半粗大笨重,却是不像刀枪弓弩那般娇贵,也不大怕损坏,是以存放的就比较粗放,不那么用心。董策瞧着,这些器械都是分门别类的堆在一起,然后在上头搭个木头棚子,上面对草屋顶。有的棚子都没搭,只是盖了一层柴草。也幸亏是没发生火灾,不然铁定一把火烧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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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九六 武经总要
守城器械里头个头大的可不小,几百斤重上千斤重的都有,有的表面满是铁钉之类的东西,便是再多的人也不好抬,只好用车拉过去。民夫们喊号子的声音,大口大口喘粗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董策这次过来,除了心中憋闷之外,他还存着一份儿心思,就是要熟悉熟悉这些守城器械。毕竟他之前没干过这种活儿,而眼瞧着闯贼只怕今日就要发动进攻了,现下熟悉了,也免得待会儿手忙脚乱。
还真没白来,董策可是长见识了。
守城攻城这些器械在华夏大地上已经发展了几千年,到了明朝末年,可当真是千奇百怪,种类齐全,各有功效。而由于明朝火器的发展,是以又发明出许多之前那些朝代所没有的攻守城器械。
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董策见识到了各色的器械,有常见的,诸如叉杆,也有不常见的,甚至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篦篱笆、铁撞木、夜叉檑、狼牙拍等等,不一而足。
董策在里头差不多溜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所有的守城器械都给一一过了一遍,然后他叫来了小吏,询问这些器械的具体使用防范,结果却没想到那小吏听了他的话之后,竟然是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策挑了挑眉头:“怎地,难道这是什么机密?”
“不是不是,大人千万别误会。”那小吏赶紧摆手,他尴尬的笑了笑:“不是小的不愿说,实在是小的自己也不知道,小的只是负责看管这些东西的,却不知道具体用途。”
听了这回答,董策有点儿哭笑不得,便要作罢,那小吏却是忽然道:“大人稍待,小的还有法子。”
说着便是一溜烟的跑回了这里的公房,那是这几个负责看守的人休息和办公的所在,也是这大院子里头唯一的几间砖木结构的房屋。
少顷,那小吏便是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本儿厚厚的线装书,从书的表面和侧面看去,这页都已经发黄了,瞧着是有些年头。书极厚,只怕跟一块砖头也差不多。
“这是什么东西?”董策皱着眉头问道。
那小吏脸上的表情更是尴尬,小声道:“俺也不知道,俺没读过书,只知道这书是跟着这批防具一块儿运过来的,据押解的那位大人说,有啥不明白的,只消得翻一翻这书就成了。只是里头写的啥,俺也不知道。”
董策接过,封面上,四个大字立刻跃入眼帘:武经总要。
他的手不由得抖了一抖。武经总要的大名,作为后世一个对历史颇有研究,对历史上的战争同样颇有研究的人来说,对这四个字,绝对是不陌生的。只是董策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此处,看到这本书。
“武经总要……”董策低声自语道。
“大人说的不错,正是武经总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武经总要的前集卷十二守城,里头不少篇幅,正是讲守城器械的。”
董策回头,却见李可受正自施施然的走过来,脸上挂着悠闲的笑。
如果这副笑容不是强装出来的,董策可真是要佩服他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做的还都是费心费力,劳神伤脑的事情,只怕觉都没睡,不但未见一丝疲惫,反而是精神奕奕,而且瞧来,心境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这李可受,可真不是一般人。
李可受倒是没为董策识字这件事儿感到诧异,这年头儿虽说不识字的军官有不少,但识字儿的也挺多的。
李可受朝着董策拱拱手,笑道:“下官正要寻大人呢,听说大人来这儿了,正好此地乃是下官职差所辖,顺路也过来瞧瞧。”
董策晃了晃手中的武经总要,笑道:“李主薄果真是博览群书,连这等兵书也看么?”
“原先是不看的,但是后来,闯贼横行关中,澄城县地处要害,每每有战事发生,与此地为官,不得不多担些心思。下官从十年前开始看兵书,十年下来,倒是看了不少,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李可受言语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说不得,这两日就能用上了。”董策笑笑,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李可受赶紧道:“不敢不敢,哪里有下官说话的份儿?”
董策不置可否,问道:“不知李主薄看武经总要几年了?”
“也是十年了,十年前就开始看。只是,可惜啊!”
李可受叹了口气:“先贤之智,我辈不及,武经总要虽说乃是宋人所著,却是精深博大,涉猎甚多。在下看了十年,也只是堪堪记下来六七成。”
“记下来六七成?”董策眼角抽搐了一下,真不知道这李可受是不是在故意显摆。武经总要前后两集,加起来一共四十卷,里面不但有各色器械,防具的用法,还有行军打仗的各种注意事项,更有为数不少的案例,还有相当大数量的插图,这李可受,竟然敢说他记下来六七成?
“这却是正好。”董策笑道:“不知在下可否劳烦李大人给讲解一下,正巧,在下对这些东西,也是很有兴趣。”
“下官却也有些话要和大人说。”李可受笑道。
说着便是伸手一引,董策先走,他落后了董策大约半步不到,两人走得都是慢悠悠的。李可受一边走一边比划着给董策讲解那些器械的用法,他研究武经总要研究了十年,自然是理解的很透彻,而且他口才好,能把意思表达的清楚。听他讲解,可要比自己看书清晰直接的多了。
林林总总几十种是有的,不过李可受并没有所有的都讲,而是每一种里面选出一例来,反正其功能大致都是一般。
像是用于城墙遮挡的东西,竹立牌、篦篱笆等,基本上都是一样,李可受就挑了其中一种来讲解。
没多久就走到了离着南城门不远的所在,不长的时间内,李可受用简练的语言,把这些器械给讲的十分透彻,董策现在基本上已经有一定了解了。当然,具体的使用时机以及和其他器械之间的配合,光靠着看书不管用,得实战中磨练增长经验才成。李可受自己是没什么经验的,反倒是董策,打仗不少,在这方面的运用应该会比李可受强上不少。
讲完了狼牙拍,李可受忽然止住了脚步,笑道:“说的也差不多了,城头上都是贵官,下官就不上去了。”
董策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极深邃,让人看不透,揣摩不清的眼睛。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董策问道。
这也是董策一直想问的一句话,他感觉李可受对自己,似乎是很友善,格外照顾。其实李可受虽然比他官职要低,但一来人家是文官,二来是本地官员,哪怕是对策丝毫不假辞色,董策也是没什么办法,但李可受却没这样,而是对他要求的事情,都是尽力去办。这让董策感激之余,心里也是有些纳罕,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确定——李可受是没有敌意的。
“因为给你讲,才有价值,才有意义。”
李可受脸上那悠然的笑意消失了,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下巴朝着南门城头上扬了扬,嘴角微微一瞥:“你知道么,过去几个月内,我劝过县尊老爷五次,让他加强防备,善待士卒,操练百姓。但县尊老爷啊,一次都没听进去过。”“他始终认为,闯贼不会打过来,其实谁都知道,他是心里这么劝自己,逼着自己这么想。闯贼会不会打过来,谁也不敢说,他凭什么就能下定论?”“我说句不大恭敬的话,现在咱们大明朝的官儿,这样的挺多。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做好与城偕亡的打算了,闯贼是早晚会打过来的,这里是一定守不住的,我们这些做官的,肯定都是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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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九七 巨枭
“不过我没猜到的是,你们忽然来到澄城县。董大人,你手下的士卒,刚入城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了,是难得的精锐,当初就在想,能练出这么一支兵来,你肯定是有本事的,现在确定了这个想法。所以我愿意给你讲这些,城头上那些,县尊老爷和刘佥事,听了也不会多放在心上,而其他人……说实话,我还怕他们听不明白。”
董策默然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忘了。”
李可受轻轻拍了拍脑袋,道:“您和刘大官人的事儿,我知道了,他一大早就写条子让人送到县衙来了,是请县尊老爷拿办您的。那条子我给烧了,着一小吏去给您送信儿去,结果他没找见您。若是城破,这件事情自然就不算什么事儿了,但若是城不破……”
他顿了顿,道:“刘大官人根基很深,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是他叔父,在关中几个县都做过官,现在乃是西安府推官。是以县尊老爷对刘家也是素来客气忌惮,此人嚣张跋扈惯了,大人您虽然没把他怎么样,但在他看来,却是奇耻大辱。这等人,虽然不能成事,但坏事,还是……”
说到此处,李可受便是闭口不再说,不过他的意思,董策自然是明白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有冷厉的光芒闪过。
看来这刘家,是留不得了。
该说的都说了,李可受便拱手告辞,董策忽然问道:“李主薄,冒昧问一句,你在此地为官几年了?”
“足足十四年。”李可受笑容中有着一丝苦涩:“当了十四年主薄。”
董策默然,这李可受,还真是怀才不遇的典范,他心里念头转了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而后便回到了南门城头。
瞧见他过来,刘若宰道:“正要遣人去寻你,却是正好,快来看看那些逆贼。”
董策应了声是,赶紧走到垛口旁边往外看去。
闯军又有了异动。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日头还不错,照的人身上暖融融,舒坦的紧。只可惜,大战一触即发,破坏了这大好的天光。
闯军看来已经是吃完早饭了,大部分人都后撤,留出了前面的一大片空地。而这时,大帐之中,走出来一个人,有伺候的士卒牵来战马,那人翻身上马,在十几名骑兵的簇拥下缓缓向前。
这人,理当就是混天星了。
混天星打下了同州,离着澄城县最近的就是他,再说,兵力也大致吻合,今日刘若宰就已经向众人通报了,城外当是混天星所部。
此人乃是闯军中大将,高迎祥最信任器重的手下之一,董策也是久仰大名,只是隔得太远,也就能看得出一个轮廓,面目是甭想看清了。
他们来到那一杆大旗之下,便是停住。
而后,大帐后面那片用栅栏围出来的营地被打开了,一队队骑兵鱼贯而出,在混天星身后及两侧聚拢,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极细极长的月牙形的阵列。这月牙凹进去的地方,正好是对着南城门。这些骑兵里头有铠甲的很少,一百个里头只怕也就是三四个,装备奇差,也看不出来拿的是什么武器,似乎有长矛有刀。不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些。
骑兵不断的从营地中出来,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走完,而这个月牙形的阵列,已经是足足有二三里地宽了。
城头上不少人看了都是脸色发白,刘若宰面色凝重,而章承,浑身都哆嗦起来。
又等了一阵子,终于是走完了。
董策发现自己严重的低估了这支闯军的实力,这三万余人中,只怕壮丁的数目至少能占到一半儿了,而且竟然仅仅是骑兵就有两千左右!不愧是跟随高迎祥起事的老人,当真是厉害,只怕手底下都是实力最强的营头!
不然的话,一般的反贼,在三万这个总数之下,是凑不出两千骑兵来的。
不过,这两千骑兵,至少现在是没什么用了。攻城靠的不是骑兵,而是步卒。
……
距离城墙二里之外,混天星策马那一面闯字大旗之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澄城县。
二里的距离,不算多么保险,若是有红夷大炮在的话,可以轻松的轰击到,不过混天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从来没见过官军的红夷大炮,甚至都忘了这么回事儿了。而比较可惜的是,城内确实也没有这玩意儿。
混天星的年纪并不算很大,大约只有三十岁上下,长的并不凶恶,甚至还有些儒雅秀气。他面色白净,五官端正,长相可说是中等往上了,头发梳得很整齐,他没戴头盔,而是戴着一顶琥珀束发冠,这冠乃是用一整块深紫色的硕大琥珀雕琢而成,并不多么华丽,但是朴素中却是透着说不出的贵气雍容。琥珀冠上,插着一根碧玉簪子。
这个年代的琥珀可都是天然的,而这么大的琥珀,极为罕见,称作是珍奇也毫不为过。那碧玉簪子也是色泽极为上乘。这一个冠子,只怕价值上千两银子都不止。
这冠的样式,乃是官员们燕居常服之时所佩戴的,因此也可以想见其来历——多半是混天星打杀了哪个官员之后抢来的。
他既没有穿甲胄也没有穿战袍,而是穿着一身锦袍,那锦袍用的是最好的蜀锦,还专门裁剪过,使得更方便行动一些。腰间玉带,脚上皂靴,哪里像是一个天下闻名,朝廷痛恨的逆贼巨枭?分明就是一个世家出身,少年得志,雍容沉稳的年轻贵人。
他是混天星,但真名,却是叫做郭汝磐。
他抬起头看,看看自己头顶上那一面猎猎作响的闯字大旗,再四下里看看,看看两侧的那两千骑兵,嘴角的笑容越发的从容淡定。
他根本没把面前的这座小小城池放在眼中。
虽然年纪轻轻,但郭汝磐可是打老了仗的,高迎祥于崇祯元年在安塞起事的时候,他便是跟随左右,一路转战数省之地,纵横千里的,直到现在,已经是八年之久了。
王自用手里有三个营——不只是闯军,在所有义军中,营都是最大的一个编制,像是当初的王自用三十六营,及至后来的七十二营,都是如此。一个营,大小不等,人数不等,大的几万的有,小的五六千的也有。闯王高迎祥手下自然不止一个营,作为他最信重的部将,郭汝磐手中这三个营都是老营了。
足足有三万人,里头的人,跟随高迎祥的时间不短,忠诚度较高,战斗力也要强一些,仅次于高迎祥亲自统领的那几个营。
当然,这个战斗力强,只是相较于其他的义军而言。
但就算是如此,郭汝磐也有信心,在午时之前,就将面前这座城池给打下来。
他可不是第一次攻城了,知道现在明军的城池有多好打,有的都不用真打,只要几千人一拥而上,城头上的守军就吓得纷纷逃散,甚至还有打开城门投降的。
这等事情,可没少发生过。有晨风拂面,清凉舒适,一想到待会儿就能把这座城池打下来,肆意的凌虐,郭汝磐就觉的心情舒畅难言,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上,竟是露出几分狰狞之意。他看着像是个儒雅文士,实则却是杀人不眨眼,凶狠之极,乃是个口蜜腹剑的人物。这也很正常,若是没有这样的性格,又怎么能在义军之中混得风生水起。但凡是能成就大事之人,又有几个简单的?总归是在某些方便比别人有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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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九八至七零零 将战
骑兵集结完毕,他淡淡吩咐道:“来,打起我的旗号来!”
“是!”
簇拥在周围的亲兵应了一声,很快便是打起一面大旗。
这大旗也就是那一面闯字大旗的一半高下,但碗口粗细的旗杆也足足有三丈高,巨大的旗面上一个大字赫然可见:郭。
城头之上,刘若宰深深洗了口气:“果真是混天星。”
他心头也是沉甸甸的,作为高迎祥手下数一数二,近乎于地位仅次于闯将的这个反贼巨枭,他在山西都是听说过的。如此盛名,能是好对付的?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一面大旗,再看看旁边大了一倍多的闯字大旗,郭汝磐眼中闪过一抹不满,不过这一丝不满立刻被遮掩过去,他沉声命令道:“传令,吹号,各营集合。”
“是!”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整个营地,听到号角声,分散在各处的闯军将官都带着自己的手下赶往郭汝磐面前的那一大片空地。
郭汝磐手下三个营头,每个营头有四千壮丁,闯军的编制,其实是模仿明军的,比如说这每个营的这四千壮丁,就被分为十个把总管辖。不过在闯军中,把总不叫把总,叫做守旗。把总上面的军官是守旅,相当于明军的守备这一级别,一个守旅管着两个到五个不等的守旗。而再往上,就是每个营的主官了,每个营的主将被称为正总权,副将则是副总权。当然,无论是正总权副总权乃至于是混天星这位大首领,都还有着一个某某将军的衔儿。
就拿郭汝磐来说吧,他现在就是制将军,若是根据品级划分的话,乃是堂堂正三品。
三个大营,三十个守旗,每个守旗都管着四百人,上万人从营地各处涌了出来,来到此地集合。他们可没有董策手下士卒的那森严军纪,甚至连队列都没排出来,跟赶集似的,大伙儿聚在一起,便是呼呼啦啦的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话,笑闹之声不时传出来。有的瞧见别的营头的老熟人,还远远的大声打个招呼。
一时间,郭汝磐面前那片空地上,热闹之极,吵吵嚷嚷的,让人耳朵似乎都在嗡嗡响。
这种混乱,让城墙上的董策看着,简直是瞠目结舌。
这还叫军队么?军队能这么杂乱无章,毫无军纪?能这么……一塌糊涂?
但是闯军中却是没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妥,甚至郭汝磐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军队在这一刻表现的多么拙劣,他早就习惯了,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样么?
乱糟糟的情况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各个营才都整队完毕,说是整队,其实也就是大体的站出一个样子来。横平竖直那是不可能的,昂头挺胸都做不到,一个个儿在那儿漫不经心的,有的还小声说话。
虽说都知道要打仗了,但他们却并不紧张。跟着郭汝磐这些年,见得也不少了,打下来的城池不知道有多少。知道像是这等小城,防御很差,根本用不了多大气力就能打下来,虽说可能会死人,但死的也不一定就是自个儿是吧?
这会儿他们想的都是进去之后如何抢掠,如何发财。这才是大伙儿最关心的。闯王严令不得抢掠穷苦人家,但富人大户可以抢啊!穷人也没什么好抢的,还是大户人家油水儿丰厚。
郭汝磐传令约束了好几次,队伍方才安静了下来。
一万两千人聚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大片,非常有视觉冲击力。郭汝磐扫了两眼,心里便是颇为满意。
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城池,战前动员的话,也不用多说,大伙儿也都知道。因此郭汝磐只是说了一句:“首登城墙者,赏银五十两,封哨总!首破城门者,赏银百两,封部总!”
一万多人,郭汝磐便是声音再大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听到,更何况他素来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因此说了一句之后,便是由嗓门大的亲兵齐声传话,保证众人都能听到。
于是下面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响起,不少人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待会儿豁出命来,拿到这个赏格。
虽说现在明廷被农民起义军弄得焦头烂额,但整体来说,相对农民起义军来说,还是明廷占据了绝对优势的——若不是为了防备建奴,辽镇蓟镇的精锐不能轻动,只怕农民起义军早就已经被剿灭了。也正因为整体力量对比处于劣势,所以义军就只能成为流寇。
他们没有一个稳固的地盘,只能是打到哪儿算哪儿,抢了一个地方,再去抢另外一个地方。而且他们往往被官兵追的丢弃辎重,丢弃老弱,落荒而逃,是以闯军中的一般士卒,日子过得也是很艰难的。可能刚打下某座城池来的时候,他们能吃顿好的,能有几天见到点儿荤腥油水儿,手里分到几文大钱,但接下来,就又得苦捱着过日子了。
他们每天分到的粮食,其实相当有限,有的时候还得吃树皮草根,大部分时间都是挨饿,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虽说义军讲究的是上下同甘共苦,但这其实是一句空话,上层愿不愿意跟下面的士卒一个生活水平,主要是看个人觉悟。像是闯将李自成,现在就还是粗布麻衣,吃的也不讲究,管饱就行。而像是混天星郭汝磐,则是锦衣玉食,吃穿用度极其讲究,丝毫不逊色于高官显贵。
大部分的缴获,金银钱财,锦缎绢帛这些东西,都被大头领和下面的正总权副总权守旅这些高级军官给瓜分,而粮食,药材,一般的粗布等这些比较大宗的物资,则是被收入公库,由上官统一分配,私人也是不能动用。
闯军的高层,其实现在一点儿都不穷,像是郭汝磐,随军的那些大车里面,有二十几辆都是属于他的,上面装载着他的各色财物。他的大帐里,现在至少有七八个姿色上乘的女子。而一般的闯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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