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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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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明朝末年九边的情况,大部分军兵穷困潦倒,一部分还算凑活,为数不少的实在活不下去投奔了义军。
天色渐渐晚了,夜色初升,这家赌坊旁边的酒楼里已经依次掌了灯,不断有各色人出入其中,迎来送往不断,小二吆喝的声音不时响起。
而正在这时候,忽然旁边那家赌坊门口的帘子发出一声裂帛一般的撕扯声,接着整个向着外面飞了出来,而跟着帘子一块儿飞出来的,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这汉子身高体壮,骨骼粗大,颇为魁梧,穿着一身儿对襟的黑色夹袄,满脸横肉,长相颇为的凶恶,脖子上还露出一块儿黑色的刺青,像是个蛇头的图案,也不知道到底是啥。但看这一身打扮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连带着那帘子一块儿重重的砸在街面上,街面可是坚硬的大青石铺成的,这一下从快一丈外,三四尺的高度摔过来,摔得可谓是极重,沉重的身体砸在地上,似乎连地面都颤抖了一下。这汉子啊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哼,整个身子给虾子一般弓了起来,蜷成一团,手摁在腰上,疼的浑身一阵阵哆嗦,脸色苍白,虽然是冬天,额头上的汗珠却是滚滚落下。
他飞出来的这一幕,正巧是被旁边酒楼门口那些人看了个真切。
不少人嘶的一声,发出倒抽凉气儿的声音,顿时是鸦雀无声,没一个人做声。
这汉子大伙儿都认识,唤作麻三,乃是这条街上有名的一个泼皮无赖。这麻三身高体壮,颇为能打,最早乃是打行出身,手上很是有一番功夫,不但功夫硬,而且心狠手黑,敢下狠手!在这宣府的打行里头,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一个人物。后来接了一单买卖的时候,出了岔子,他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死了人,这可就把事儿给闹大了!
也是他那东家仗义,麻三跟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这买卖是他接的,麻三不过是下手办事儿的而已,真要是算起来,把麻三给弄出去顶罪,也是他不仗义。是以那东家寻了个人顶罪,把,麻三给捞了出来。
不过他也是担心长此以往,麻三迟早还得给自己惹出祸端来,是以便把麻三给开革了出去,从此之后便不要他了。
麻三没了根基,便混在这条街上,他本就凶名在外,很快便是手下有了一帮兄弟,在这片欺行霸市,嫖姐儿不给钱,吃饭更不用说了,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只是他还是那老毛病,没个眼力见儿,又是惹上了不该惹的,跟一个军中的把总争风吃醋,结果不消说,让人给打断了腿,差点儿就没撑下来。
将养了足足半年多,方才恢复了,也是收敛了许多,不敢再张扬行事了。但他又没别的活计,正巧有个东家要在这儿开赌坊,缺一个看护的打手,便寻上了他,言道一个月五两银子的酬劳,麻三没多想便是答应了。
在这片儿,他麻三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是以这赌场内外就他一个人看护,却愣是没几个人敢惹事儿。偶尔有几个敢惹事儿的那等外乡人,都是让他给一顿暴打,真真是惨不忍睹。以他的身手,便是对方有四五个人,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毕竟也是经历了这么多,麻三现在也是有些眼色了,拿准了对方是外乡人,在这宣府没什么根基之后,方才敢动手,是以也没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些日子,酒楼的客人见多了麻三把人给暴打一顿之后扔出来的景象,却是没想到,今儿个风水轮流转,换做是他倒霉了。
瞧麻三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直接给人从里头给踹了出来,连带着门帘子都给扥倒了,一块儿砸在地上。麻三胸口那硕大的脚印子也能说明这一点。
只是摔一下而已,至于这么疼么?
不过有心人一看,却是发现门帘铺在地上,却有一块儿是凸出来的,下面也不知道是一块碎砖还是半片儿破瓦,而那个部位,正是刚才麻三腰被撞上的位置。大伙儿瞧了,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儿,老天爷啊,给硌这么一下儿,不得疼死?麻三能撑住,还算是硬汉。
这时候,门里头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这身影是这般魁梧,以至于那门框似乎还不到他额头高,得弯着腰,才能从里头走出来。
待着身影出来,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又是发出一阵惊呼。
这竟是一个极为魁梧的胖大和尚,那麻三已经足够魁梧了,在寻常人中绝对是大个人,拿后世的标准来说,怎么着也是一米八以上。而这和尚,却是几乎比他高一头还多,至于体型,更是要打上足足三圈儿,那一个大肚子挺着,怕是能把麻三给装进去。这年头儿,除了一些买卖人之外,大部分人这辈子也不会离开家所在地周围十里的范围,见识自然少,眼皮子也是浅,哪里见过这等巨汉?他一颗大光头在夜晚的灯光下反射着亮光,没有短短的头发茬子,显然是经常刮的,头顶的戒疤也是清晰可见,显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和尚。而这个大字,也是名副其实了。他长的颇为面善,一张大胖脸上闪着油光,圆滚肥硕的双下巴,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凶狠,竟有些狰狞的意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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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五六 酒肉不忌
这和尚身上穿着一件儿宽大的袈裟,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布料才能把他这胖大身躯给裹巴严实了,袈裟质地乃是上等的绸缎,其上更是绣着许多金色的花纹,显然颇为名贵,不过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攒了一层厚厚的黑垢,连袈裟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他手里持着一把锡杖,这锡杖虽然名字里头带了一个锡字,其实并非是锡这种金属制作的,可以用铁做,白铜做,规格高一点儿的,甚至可以用金银来制作。像是大唐咸通十四年,懿宗皇帝为迎送佛指舍利而专门敕令工匠制作的迎真身双轮十二环锡杖,用银五十八两,金二两,精美绝伦,古今罕见,堪称是佛门至宝。
这大和尚手里头的锡杖,黑沉沉,杖身乃是黑铁做成,足有七尺来长,上部为一尺长的杖头,白铜打成,呈塔婆形,附有大环,大环下亦系数个小环。随着这大和尚每一走动,便是一阵摇摆,发出锡锡之声。杖身则是纯为铁质,底端乃是铁尖儿,看样子颇为锋锐。
这锡杖的杖头足有小酒缸一般大小,杖身粗如成年汉子的小臂,怕是一般人握都握不过来,瞧这样子,只怕五六十斤是有的。
让人瞧了,也只能感叹这庞大和尚天生神力。
庞大和尚走到麻三面前,脸色狰狞道:“入你娘的,你个不长眼的狗杂碎,瞧着老子是外乡人好欺负是吧?老子赢了钱还敢不让老子走?入你娘的,不去蔚州打听打听,东山恶和尚是啥来路!”
他虽然是一副出家人的样子,但张口便是骂人,闭嘴就是老子,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做派?
大和尚伸手往麻三怀里掏去,麻三一抬胳膊便要反抗,结果给这大和尚狠狠的一拳砸在肚子上,当即便把麻三给打的一声惨叫,身子弯成一团,疼的腮帮子都是突突突的乱抖。这大和尚下手又黑又狠,这一下让麻三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给打的移了位,一阵刀绞也似的疼。
不由得让他怀疑,这贼和尚是不是也是打行出身?
“入你娘的,还敢动弹?”大和尚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他从麻三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便是感觉出里面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顿时心情便是大好。嘿嘿一笑:“今儿个老子心情不错,就不收拾你了,唤作往常,少说得瞧你一个狗脑子开花!”
说着锡杖便是往地上狠狠一杵,那青石做成的地面上,顿时便是出现了一个茶杯大小的浅坑,更是往四周有了一些细细的裂纹。
众人哗的一声,都是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这和尚不但打人还抢劫,而且看这样子,杀人的勾当怕是都敢做的,大伙儿都是怕给他不小心蹭一下,说不得便是筋断骨折。
和尚嘿嘿一笑,扫了一眼众人,往回一瞥,瞧见已经有在路口巡逻的兵丁往这边过来了,赶紧一扭身子,便是钻进了旁边儿的一个小巷子里头。
等那些士卒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则是已经在玉皇庙旁边了。
玉皇庙在城池中部,南北大街中段左右的位置,庙前乃是一个很宽敞的广场,这里十分热闹,是宣府的商业区之一,店铺鳞次栉比,繁华非常。而且每到逢一逢五的日子,这里还有大集。到时候城外的百姓,四里八乡的都来赶大集。
大和尚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径直走进一家临街面装潢还算过得去酒楼,那跑堂的小二迎上来:“哟,大师,要吃点儿啥?”
言语中却没什么热情,还很有些懒洋洋不耐烦的样子,像是他们这个行当,很是不喜欢这种顾客的——他们又不吃肉,支持素菜,还不喝酒,能花几个钱儿?能捞到多少油水儿?而且看这胖大和尚的样子,就是个能吃能喝的——店里的茶水可是不要钱的,不知道要被他吃去多少。
那大和尚走南闯北,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人,一瞪眼怒道:“你这杂厮,瞧不起你家佛爷是吧?”
不过在这地儿跟刚才在赌场里还不一样,方才可以随便放手打人,但现在却是得拿银子才是,若是再生出一阵事端,一场风波来,说不得这宣府城就待不得了。说着他便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往桌面上重重一拍:“佛爷不缺钱,佛爷也好吃酒吃肉!先切三斤猪头肉,麻油给你家佛爷淋得细细的,再切上葱末蒜末儿,剩下的,拣着你们店的好酒好菜随便上。”
这大和尚如此一番说辞,那小二听的是目瞪口呆。
和尚不都是吃斋念佛的么?怎么这位大和尚又是酒又是肉的,荤腥不忌?别说是他了,周围的客人也都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儿看着这大和尚,心道酒肉和尚,咱们听说书是听过的,却没成想今儿个见到了?
那大和尚狠狠的一拍桌子,冲着那小二骂道:“娘的,没听见佛爷说啥?”
说着凶狠的目光便是扫视了一圈儿,晃了晃手中锡杖,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看着那大和尚手里的银子,小二顿时回过神儿来,顿时是眉花眼笑,这小锭银子怕不得有三两重,这家酒楼并不算是什么多高档的,在这块儿口碑不错,是因为量大便宜,老板也实在。就这三两银子,足够置办一桌儿不错的席面了,在这家酒楼,随便吃随便上菜,那确实是够得。
他顿时便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满脸堆笑的先拿肩膀上的白毛巾把一张桌子擦得干净发亮,殷勤道:“佛爷您先坐,小的这就给您上菜,咱们这儿的大厨,手艺精湛,也利索得紧,等不一会儿就能给您上来!”
“只是又一桩难处。”他有些为难道:“蒜末儿倒是有的,只是这光景下,却没有葱啊!”
“算逑,算逑。”大和尚摆摆手:“那就不要了。记得,麻油多来些。”
“诶!好嘞!”小二一扬白毛巾,拉长了声音,一边上楼一边扬声道:“好酒好菜随便上嘞,切三斤猪头肉,麻油足的,蒜末多放。”
少顷,那三斤猪头肉便是端了上来,好大的一盘子,果然是如这大和尚所说,切得细细的,里面淋得麻油都在盘子底部形成了小小的一汪,又黏又厚,上面还撒了蒜末,一种很浓厚的香气弥漫开来。
和尚把锡杖放在一边靠在桌子上,也不用筷子,下手便是去抓,抓了一大把放在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吧嗒着大嘴吃的极香。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一大盘子猪头肉竟然便是见了底儿,而后随手在袈裟上擦了擦,瞧着桌子大叫道:“店家,酒菜怎地还没好?”
周围的食客都是瞧得目瞪口呆,感叹这大和尚饭量宽洪之余,也是知道他袈裟为何这般脏了。
“诶,来了您……”小二拉长了声音,手中端着个大盘子过来,那盘子极大,上面林林总总放了不下十来盘儿菜,他端着却是稳如泰山,一滴菜汤都不曾洒出来。这也是当小二的绝活儿,不但报菜名儿得报得利索清脆,一口气儿下来不带停了,便是端盆子,也得多、稳、快。这还不算什么,有的那大酒楼里头的小二,手里端着,胳膊肘儿上架着,脑袋上顶着,一路走过来也是撒不了。红袍猪尾、罐焖黄羊肉、风味炒驴骨、宫廷八宝、神仙飘香猪手、如意满坛香……都是宣大这边儿的特色菜,不但风味儿独特,而且胜在都是大油大肉,分量十足,油水足够。这些菜是很合大和尚口味儿的,当下便是咧嘴大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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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五七 原来是你
他其实长的不凶恶,恰恰相反,他的胖,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满脸横肉,而是那种很富态,圆滚滚的胖,瞧上去颇为的和善,加上也挺白净的,看上去就像是那等大寺庙里头管着香油钱,吃喝不愁享福的僧人。d…m现下这咧嘴一笑,真有点儿笑面弥勒的意思。
只不过他经常是做凶恶状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坛子烈酒,不是什么好酒,是拿农家的苞谷酿造的,但是够烈,够猛。
大和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不用碗了,直接端起坛子来便是对着口儿大喝,当真是豪爽激烈,大快朵颐。
周围的人已经是看呆了,方才那三斤猪头肉,等闲一个壮汉也是未必吃得下,而这大和尚吃了之后就跟没吃没两样儿,现如今风卷残云一般,这一桌子菜又是快吃完了,听动静儿,坛子里头的酒也是见底儿了。
老天爷,这和尚肚子得是连着没底儿洞吧?
和尚吃的极多,而且快,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是吃喝完毕,他一抹嘴,把一直在手里攥着的那小锭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那小二赶紧拿着个小银秤凑过来,笑嘻嘻道:“佛爷,您这一顿,一共是一两八钱,您这银子,咱先称称?”
“算逑,算逑。这是佛爷赏你的。”
大和尚摆摆手,提起锡杖便是往外走。
那小二笑的见眉不见眼,赶紧一溜烟儿的送到门口,一甩毛巾:“您老慢走诶……”
出得门来,天色已经是完全黑透了,大和尚抬头看了看天,乌沉沉的天空,一丝一毫的星光都不见,完全被遮掩住了。
四周还是很热闹,这广场周围店家门口,甚至是街边的路上,都挂了许多的灯笼,把这里照的一片亮堂。也有些灯光昏暗的,全都是那等风月所在。门口都是挂着一个两个粉红色的灯笼,透着的灯光,也是说不出的勾人,要的就是一个昏暗暧昧,若是照的太亮了,反而是大煞风景。
这和尚顺着广场往西走,过了坐北朝南的玉皇庙,又往南拐了一个弯,过了一家卖字画笔墨的店面,这店面南边儿却是个小巷子,往里头一瞧,黑沉沉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后墙一个夹道,若不然的话,不至于一盏灯笼都瞧不见。
若是胆气稍弱一些的,怕是根本不敢走这等道路,但这大和尚却是冷哼一声,拄着锡杖便是大步进去。
巷子尽头,是一条偏僻的小街,这里倒是也有几家店面,不过由于周围都是一些百姓住处的原因,是以基本上都是米店粮店这等,现在也早就上了门板打烊了,安静得很,一点儿光亮都瞧不见。
大和尚走了这么一段夜路,多少夜里也能瞧见些东西了,辨识了一下方向,朝着巷子口对面过去,又是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顺着胡同往里头走,又往左拐了一个弯儿,他身子便是一定,知道自己找对地界儿了。
前头约莫两丈远的所在,墙头上挂着一盏小小的红灯笼,约莫有酒坛子大小,灯光也不甚明亮,但是在这暗夜之中,却已经是很显眼了。不过这一段院墙,却是往后退了那么五六尺,比这巷子的其它墙面都要靠后,所以除非是晚上走到这近前,若不然在巷子两头儿都是瞧不见的。关键是,这大晚上的,又不是后世,谁会走这等偏僻的黑巷子?
不过灯笼所在的位置,却并没有门,瞧着这倒是像个大户人家的后墙。
“他们这一派的总是如此,爱弄这等玄虚。”
那胖大和尚哼了一声,左右看看,走到院墙底下,吸了口气,往前一个冲步,锡杖往地上一杵,接着这股力道便是窜起来老高。他看似肥胖粗笨,实则灵活之极,就像是一头肥胖的狸猫一般,手抓着那墙头往上一提,整个人便是窜了上去,骑在墙上手往回一捞,锡杖便是又拿在手中了。
胖大和尚似乎也是对自己的身手颇有些得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要往墙里头跳下去,两眼一扫,笑容顿时是凝滞在脸上。
原来这院墙果真如他所猜测,乃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后墙,而墙里头,便是一个花园,只不过瞧来这花园已经许多年未曾用了,明显是荒废了。挖的水池干了,里面还有枯烂的荷叶,假山上面光秃秃的,地上则是长满了野草,一片枯黄。
一颗老榆树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正自笑吟吟的瞧着自己。
瞧见这胖大和尚,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先是抱拳施礼,而后便是道:“可是笑师叔?”
“什么笑师叔哭师叔的,你家佛爷人称笑面金刚。”
这江湖诨号笑面金刚的胖大和尚打量了年轻人一眼,不耐烦道。
年轻人穿了一身儿黑棉袄,身材魁梧,但是貌不惊人,甚至可说是难看,一张脸上麻子不少。只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十分有神采。他也不着恼,只是笑着应了:“是,金刚师叔。”
“家师命小侄在此迎客,按照咱们四门里的规矩,照例须得对一番暗号的。小侄自然是信得过师叔的,只是祖宗规矩不可废,干咱们这行儿的,就更得敬畏祖师,好盼望祖师上天之灵保佑不是?”
这年轻人一口一个祖宗规矩,一口一个在天之灵,当真是用话把笑面金刚给拿的稳稳的。笑面金刚虽然不大瞧得起这个之前从来没见过面的年轻人,心里更是不大情愿,却也不敢坏了祖宗规矩。他狠狠的瞪了年轻人一眼,没好气儿道:“快问快问,你这厮,还让佛爷骑着墙不成?”
他话说的好笑,但这会儿那年轻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没了,板着脸面色严肃道:“家师让小侄请问师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火烧洛阳。”
笑面金刚也是肃容道:“囚三王于猪圈。”
那年轻人又道:“唐宗汉武足道哉?”
笑面金刚接道:“秦帝方是天下魁。”
“是了,师叔说到一点儿没错。”
年轻人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笑脸:“师叔请跟小侄来吧,诸位师伯师叔师兄都到了。”
笑面金刚从墙头跳下来,地面似乎也为之一晃。
他晃了晃手中的锡杖,呲牙狞笑道:“小兔崽子,你害的佛爷在墙头上吃了半天风,信不信佛爷一棍子敲烂你脑袋!”
面色凶恶,若是等闲胆气弱些的,怕是要给吓得直接坐地上了。
那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却是不怕,镇定自如,笑嘻嘻道:“师父说了,师叔佛爷肚里能撑船,定然是不会跟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的。若是算账,也定然是会直接找他去算。”
胖大和尚闻言,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大笑。他其实私心里对这年轻人的师父颇为的畏惧,方才也就是说场面话而已,而这年轻人话中,隐隐然有把他和他师父相提并论的意思,顿时就很是受用。
“这老鬼,倒是收了个机灵徒弟。”笑面金刚问道:“你叫啥名字?”
“您管小侄叫张麻子就成。”那年轻人道。
“嘿,张麻子。”笑面金刚口无遮拦的一咧嘴:“倒是人如其名。”
张麻子不置可否的笑笑,没说什么,便头前带路。这宅子虽然不小,却也不算顶大,看样子是三五进的那等,一路出了花园,笑面金刚晃晃脑袋,有些不满道:“你那老鬼师父,真真是个滑溜的,怕是泥鳅也比他不过,弄得这切口,这般难记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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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五八 原委
“家师学究天人,小侄是万万猜度不透的。d…m师父这般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张麻子不喜不怒,淡淡的说了一句,算是把他给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心里却是暗自鄙夷。这笑面金刚,亏还是盗墓四门中人,却是连这切口中的讲究都不晓得,这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其实这四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古怪切口,其中却还是颇有讲究的。
那第一个切口,火烧洛阳和囚三王于猪圈这两句,其实是各自指代一个人。
火烧洛阳指的是董卓,这位在历史上很是留下一些骂名的枭雄,当年被十八路诸侯联盟讨伐,先锋军孙坚攻破洛阳虎牢关,盟军势如破竹,洛阳城必失。董卓挟天子、文武百官向西迁都,直奔西安。不想给盟军留下任何东西,更是不想把这座富丽堂皇的洛阳城给留下,抱着我得不到你们也甭想得到的想法,下令全军,带不走的,一概烧掉。于是火烧洛阳皇宫,大火蔓延,整个城池都被淹没在火海中。
而那位囚三王于猪圈的,则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齐梁陈中之宋废帝刘子业。
这位南朝宋的第六位皇帝,虽然在位时间仅仅三年,死的时候不过十七,但却是在中国古代皇帝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笔里面,充斥着荒淫、虐杀、变态、狠毒。这位在位仅三年的小皇帝,在历朝历代所有皇帝中,其变态程度都是数得着的。
他不但跟他的亲姑姑,亲姐姐**,更是荼毒宗室,残杀大臣。
即位之后,刘子业狂悖无人君之道,杀害各大臣如杀猪狗一般,又忌畏各位叔父在地方上手握重权会起兵造反——毕竟在混乱的南朝,这等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有太子想杀皇帝的,有皇弟想杀皇兄的,反正乱成一团。自从宋武帝开国,宋文帝元嘉之治之后,先是宋文帝被太子邵所杀,而后又是三子刘骏趁机率军夺位,即宋孝武帝。这位宋孝武帝,跟他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为人荒淫猜暴,奸淫其侄女,杀了几个兄弟,还屠了广陵城。
时有民谣言道: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和他的母后路惠男甚至还有**之嫌疑——真真只能感叹一句,某些时候现实比小说更扯淡了。
南朝刘宋不过传承短短五十九年,便历经九个皇帝,而其中在位时间最长的宋文帝刘义隆为三十年,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剩下的那八个皇帝加起来在位才二十九年。按照人类的正常寿命,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可见其证据之不稳动荡。
九个皇帝里头,好东西没几个,而其中登峰造极的就是刘子业。
他畏惧叔父们造反,把他们招来京城,囚禁与皇宫之中,百般殴打侮辱,毫无人性情理可言。
刘子业的叔叔建安王刘休仁和湘东王刘彧、山阳王刘休祐,身体都很肥壮,刘子业于是用竹笼把他们装起来,称一称重量,以刘彧最肥,便给起了个混号,称为“猪王”,刘休仁称为“杀王”,刘休佑称为“贼王”。因为这三王年纪最大,乃是诸王之长威望也是颇高,是以刘子业对他们尤其忌惮畏惧,所以抓来囚禁,时刻询问,不离自己身边。其它的宗室,东海王刘祎平庸低劣,被称为“驴王”,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年纪小,因此两人都能和刘子业相处。
刘子业曾以木槽盛饭,再放进各种杂食,搅和拌合,又在地上挖一个坑,装满了泥水,把刘彧衣服脱光,放进坑内,把盛杂食的木槽放在他面前,命令他像畜牲一样地用嘴去槽中吃食,以此欢笑取乐。刘子业也不是没起过杀心,他十几次想杀刘彧及刘休仁、刘休佑,亏得刘休仁颇有心机,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常常戏谚巧言、阿谀奉承逗乐,刘子业哈哈一笑,觉得留着他们耍弄倒也不错,这般杀了,实在可惜,是以这几位逃过一劫。
其中有一次,当时廷尉刘蒙的妾怀孕,刘子业在她临产时接进后宫,希望她生个男孩,打算立为太子——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史书未曾明载,不过鉴于刘子业素来有奸淫大臣妻女的习惯,还可猜度一二。刘彧曾违背其旨,刘子业大怒,于是便剥了他的衣服,捆了他的手脚,用棍杖从手脚内穿过,派人抬着交付太官,曰:“即日杀猪。”刘休仁便笑道:“猪今日不该死。”刘子业问是何原因,刘休仁道:“等皇太子生下来,再杀猪取它的肝肺吃。”刘子业一乐,没了杀心,便将其交给廷尉,过了一夜就放出来了。
不过杀人不死,终归埋下隐患,景和元年十一月,湘东王刘彧与亲信阮佃夫、王道隆、李道儿,暗地与刘子业的亲信寿寂之、姜产之等十一人联络谋划共同废掉刘子业。
当时已经是内外不稳,前朝重臣柳元景、沈庆之等人都先后被杀的,又将宗室诸王软禁,如家畜一般豢养以之取乐,朝中人心浮动。而地方上,刘子业的弟弟刘子勋镇守寻阳,寻阳的文臣武将们都拥立刘子勋,起兵造反,各地州郡纷纷响应。
阮佃夫是刘彧的主衣,自然乃是他的亲信,一心想宰了刘子业,让自己主子脱离苦海,也能搏一个前程。而寿寂之则是刘子业的主衣,曾经很是受宠,不过刘子业向来好猜忌,那会儿已经很是厌恶他,寿寂之每每忧惧,生怕哪天就被宰了,阮佃夫一找上他,两人一拍即合。
刘子业喜欢让宫女们在华林园竹林堂裸身追逐,有宫女不听命令,被刘子业当场给斩了。当晚他就梦见有一名女人骂他:“皇帝昏虐无道,就要完蛋了!”刘子业自然害怕,便在宫中到处寻找,拖出了一个长得很像梦中人的宫女,又给杀了。可是噩梦还没结束,那个被杀的宫女也跑到了他梦里,骂了一番,大意便是:我已经向天帝告状了,你等着吧,我这就叫人收拾你。刘子业夜不能寐,找巫师来问询,巫师便称说竹林堂内有鬼。还被说,这刘子业胆气也真是壮,或许是少年登基,一路随心所欲,要杀谁便杀谁,给他带来了莫可名状的强大自信心,一听这个,顿时兴奋了,竟然决定亲自到华林园竹林堂射鬼。晚上他一个人睡着了,自然是怕鬼的,但人多势众的时候,便是不怕了。
特意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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