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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鲜妻-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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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快派人去查!
第317章 全疯了
派去打探消息的太监总管面色凝重的回来了,在皇上面前行了个礼,却不敢当着这么多皇子妃嫔们的面回话。
“讲。”皇上不想隐瞒,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就是现在不说,这些人回头也都会去打听。到时指不定还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不如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回头反而没人敢议论了。
太监总管头垂得极低,轻轻的道:“听说,先是潘二公子的一些朋友为了潘家二少夫人庆贺新年所放的烟火,后来不知怎地流传了出来,百姓愚昧,竟然说……”
“说什么?”皇上的声音里隐含着凌厉。又是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弄得民心相向么?
太监总管咬了咬牙,才敢把话说下去:“说……说是潘二夫人替他们主持了公道,所以都在放烟火向她致谢呢!”
混帐!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她煽动了全京城的百姓在向皇宫示威么?声音不觉阴沉了下去:“这事究竟是谁主使的?”
“没……查不出。只听说是有人在替潘家二少夫人放烟火,家家户户就都开始放了。”太监总管小小心心的回着话,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可是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替潘家二少夫人欢庆,岂不就是说她告倒吴德一事是大快人心?
如果说,吴国舅的倒台在民间居然能引发百姓们这样的额首称快,那此人究竟该死到了何种程度?
如果说,吴国舅已经罪大恶极到了如此地步,那这么多年,维护纵容他的皇家颜面又该摆在什么地方?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垂首敛目,噤若寒蝉。生怕行差踏错了半点地方,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繁华热闹的满天烟花,益发衬托着皇城之内的阴森与压抑。
在静得连冷汗冒出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时候,才听得皇上淡淡开了口:“那位潘二夫人说过今晚会亲自来迎接新人对吧?”
“是。”
“那就带她到朕的面前来,也让朕好好看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认为,以这种方式引起皇上兴趣的张蜻蜓,倒霉定了。
潘府。
“我跟你一起去。”潘云豹现在才知道张蜻蜓不仅要亲自去接那个女人,她还想去求见皇上。
他拦不住媳妇,就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不管是生是死,他们都应该在一起:“我可以换上女装,扮作你的婢女,晚上天黑,不会引人怀疑的。”
张蜻蜓伸手摸着他的脸,笑靥如花,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可哪儿有你这么大个子的婢女?就算天再黑,皇宫里也点不起灯?好好在家呆着,我答应你,我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可……潘云豹还想说什么,却给张蜻蜓捂住了嘴巴:“听我说!”
她的面容严肃下来:“不管皇上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现在都不是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既然潘家皇上是臣子,拿皇上的钱,替皇上办事,就应该守臣子的本分。”
她微微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傻子,我是潘家的儿媳妇,还是章家的三小姐,就算我很想冲动的去做些什么事,也不能不顾这么多人的死活。我想去见皇上,只是想跟他讲讲道理。他要是愿意跟我讲,我就多说几句。他要是不愿意跟我讲,我就少说几句。”
勾勾嘴角,凝视着皇城方向露出浅浅讥笑:“怎么说,今儿也是大年初一呢。没个说,我恭恭敬敬的去迎接新人,他反而把我杀了的。”
“那我到宫门外等你。”这是潘云豹所能做出的最后让步了,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讲,但他眼里的坚决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如果皇上真的要难为他媳妇,他就是拼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也要杀进宫里去!
这个男人虽然冲动了点,但张蜻蜓喜欢。真心笑着点头,有他在外面,自己会去的更加安心。
要出门的时候,小谢夫人突然带着潘秉忠、潘茂盛匆匆赶来:“你不能去!”
潘云豹早已经闪进人群中,自然不会让他们瞧见。潘云龙很是奇怪:“为什么弟妹不能去?她方才已经说了,不过是进宫去接个人,很快就回来的。”
“她那是哄你呢!你知不知道,她早让人准备了棺材,已经偷偷送过去了!”小谢夫人紧盯着张蜻蜓,满目愤恨:“你是不是一定要把全家人害死才甘心?”
她一早听说张蜻蜓要去宫里接人,就觉得不对头。她虽忙着没空招呼,却打发了人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
后来瞧见安西在晚饭后就偷偷带人出去了,说是去耍,却个个神情凝重。小谢夫人派出去的人一路追踪而去,才发现他们运了一口棺材往皇宫方向而去了。
下人赶紧回来禀报,小谢夫人一听这还了得?她是恨张蜻蜓,也巴不得全家人都不得安生,但她还是很在乎自己和几个子女的性命。
若是让张蜻蜓去干出什么傻事来,连累了她自己倒好说,要是把大家全都牵扯进去,那多划不来?就是死,小谢夫人也死得不甘心。于是,这才匆匆过来阻拦。
现在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蜻蜓的身上。
张蜻蜓微哽了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让人去准备一口棺材,确实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虽说讲起道理来,皇上是没理由杀了自己,但他万一要是发了疯呢?张蜻蜓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见张蜻蜓默认了此事,这回连潘秉忠和潘茂盛也不站在她这边了:“云豹媳妇,听话,咱不去。皇上不就是赐个人来么?爷爷和大伯都替你作主,不让她跟云豹好,你放心,皇宫那儿可不是讲理的地方!”
连潘云龙也觉得不能让弟妹去冒这个险。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
宫中一个太监匆匆骑马赶至,传皇上口谕:“宣潘府二少夫人章氏觐见!”
一切皆成定局。
小谢夫人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就是潘秉忠和潘茂盛也有些惊慌失措。难道不等张蜻蜓去找皇上理论,皇上就要处置她了么?
卢月荷淡然站了出来,走到张蜻蜓跟前,替她重新整整衣衫,又将自己头上一支最贵重的凤钗摘了下来,簪在她的髻间:“弟妹,那你去到皇上跟前,可要好好应对,嫂子和平儿,都在宫门外等着你。”
什么?她疯了么?居然这种情况还要跟去?万一皇上发起火来,不就正好送羊入虎口?小谢夫人真是无法理解。
可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张蜻蜓命在家里团圆的白亮忽地带着一家子也出来了:“二少奶奶,您让小的一家跟您去吧。小的枉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从来也没去皇宫门口见识过。这回就想跟着您去开开眼,您可千万别把咱们拉下。”
“还有我们!”林权一家子也站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张蜻蜓陪嫁的那些家人几乎全到了。
林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吸了吸鼻涕:“二少奶奶,咱们都是跟着您的人。又托了您的福,才有如今这好日子。您可千万别怪白亮,他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大伙看他要跟去开眼,都有些眼热。这大过年的,好事怎能只轮到他们一家呢?您到哪儿,咱们就得跟去,这大过年的,有什么光大家都要一起沾才是!”
“姑娘!”周奶娘狠狠的把眼泪咽了回去,上前紧紧挽住张蜻蜓的胳膊:“你是我奶大的,走到哪儿都不能把我撇下!”
“你们……”张蜻蜓说不出话来了,只想哭。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可是大家为什么愿意陪着她去那样的涉险?
潘秉忠深深的吸了口气,嘱咐儿子:“茂盛啊,你去准备好车子,咱们也一起到宫门外等着去。既是皇上亲赐的婚事,自然要越隆重越好!”
也希望皇上看在潘家这么多人都等在宫门外的情况下,不要下手太狠。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小谢夫人目送着他们的远去,内心的忿懑更进一层。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都要对那个女人这么好?
九五之尊的那个人,也想知道这个答案。那个小妇人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而在宫城内的一处隐蔽角落里,唐晟荣拿起一件披风给陆真添上:“天凉了,进屋歇着吧。”
陆真看了他一眼,再度望向满天的烟花,又是担忧又是忐忑:“她的脾气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唐晟荣想了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会做傻事的,虽然我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感觉她性子虽烈了些,但不像是个会做傻事的孩子。”
“可是这里,到底不比外面,万一,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那也要看这根木头到底长在哪片林子里。”唐晟荣含蓄又淡然的发表意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决定要来,肯定是想好了的。”
陆真忽地读懂了他的目光,微有些赧颜,随即又释然了。
是的,如果张蜻蜓决定了要来,那肯定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好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既然跟来了,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人的一生中,总要有这么一两次任性的时候。能得到这样的任性守护,也是幸福的。二人比肩看着天上的烟火,唯愿岁月静好,所有的人都能求一个现世安稳。
第318章 天子之赌
华美的宫殿,巍峨庄严。
粗如儿臂的烛火,把四下里照得亮如白昼,益发衬托出这金灿灿、明晃晃的至高皇权。
张蜻蜓给晃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伏在地上,只瞧得见光亮如镜的偌大殿堂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听说皇宫里都是金砖铺地,看来这也是言过其实嘛!张大姑娘可以肯定,这地上肯定不是金子打制的砖。只是这些砖可真漂亮,一块一块拼接得整整齐齐,擦得锃明瓦亮,踩在上面都让人有些舍不得。
啧啧,也不知这么好的砖是怎么做的,要是能给普通人家做面镜子多好?她尽量胡思乱想着,来化解自己的紧张,然后才能打起精神,好好应付这位真龙天子的问话。
可是等啊等啊,直等到她两只膝盖头跪得都有些发酸僵硬了,还没听到有人问话。
这可奇怪了,张蜻蜓有些纳闷。她明明在进入宫城之后,就听到有人说皇上宣她觐见。潘云龙还想跟进来的,却给太监拦下了,说皇上就传了她一人,让他在外头候着。
张蜻蜓忽地在想,会不会其实是皇上还没到,那太监先把她给忽悠进来了?那这要跪到什么时候?
张大姑娘心想自己不能吃这样的暗亏,于是一点一点慢慢拧动着僵硬的脖子,大着胆子先往左边动动,飞了一眼上去。有太监,没皇上。
再如法炮制,往右边迅速飞一眼上去,有宫女,没皇上。
前方不太好努力,但她都跪这么久了,要是皇上在这儿,不早该说话了么?张蜻蜓心中暗自给自己鼓了把劲,兴许皇上是在看书,没瞧见她?
可是,正当她缓慢的抬起头时,却正好和一双炯炯有神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瞧了个对眼!
妈呀!张蜻蜓的小心肝吓得怦怦乱跳,这皇上明明就在这儿,怎么不吭声的?这不是成心欺负人么?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几句,就听龙椅上的那个人轻哼了一声。动静不大,但在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的大殿之中,却仍是清晰可闻的。
你坐在那儿有啥好哼的?我跪这么久了还没哼哼呢!张蜻蜓不想装傻,索性打破这个僵局,再次高声呼唤一次:“臣妾潘章氏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静默了一时,才听到皇上终于开了金口:“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既然开了头,张蜻蜓就不怕了。不就是个人吗?当他是隔壁老王家隔壁的老李就得了!
张大姑娘如此一想,胆气愈壮,中气十足的答:“谢陛下夸奖!”
旁边的太监宫女听得嘴角直抽抽,心想这女人真不愧是潘元帅的儿媳妇啊,这嗓门可真够大的。没听出来皇上在骂她么?还应得这么快,说话可真够牛气的。
皇上原本以为,自己那么一说,张蜻蜓就算不被吓得抖如筛糠,肯定也会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厚颜无耻的来谢他的夸奖。真是……让他都快无语了。
皇上无语了没关系,张大姑娘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就好了。按照进宫前从大哥那儿临时抱佛脚略学的一点礼数,自己把话接了下去:“回禀皇上,臣妾今儿来,是来叩谢皇恩的。谢谢您赏赐丽嫦姑娘和我做姐妹,往后臣妾一定会好好待她,请皇上放心。”
她这说得还挺溜的呀!皇上鼻子好玄没气歪了,也不再装高深莫测了,开门见山的问她:“你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当然。”张蜻蜓咽了咽唾沫,在衣襟上暗擦擦手心里的汗,把话说了下去:“臣妾自进门后,一直忙于打理家务,抽不出空来侍奉家中的长辈。现在皇上肯给臣妾赐一个姐妹,往后就可以让她代臣妾孝敬长辈了,臣妾当然满意,非常满意!”
皇上听出点意思来了,这个小女子可不简单。表面上说着光冕堂皇的话,这底下是绵里藏针哪!
“朕赐丽嫦给潘云豹为妻,可不是仅仅是替你侍奉长辈的。她还要和你一样服侍相公,生儿育女,明白吗?”
“臣妾明白!”张蜻蜓咬了咬牙,先应承下来,然后才道:“不过她可能除了侍奉长辈外,是做不了其他事的。”
“大胆!”皇上的声音猛地凌厉起来:“你这妇人,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得的么?”
上位者的威严犹如无形的寒流,瞬间将整间空旷的大殿都冰冻三尺了。张蜻蜓攥紧微微颤抖的双拳,却是勇敢的抬起头来:“请问皇上,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
“你这妇人,还在装傻?”皇上似被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脸色阴沉得可怕:“丽嫦嫁入潘府,就和你一样身为潘云豹的妻子,她凭什么不能和为你的相公生儿育女?你这是妒忌!罪犯七出,光凭这一条,你就该被休弃!”
张蜻蜓头昂得更高了,继续不怕死的道:“那照皇上这么说,如果妒忌就该被休弃的话,全天下的妻子都应该被您下旨给休了!”
“放肆!”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如果说之前的佯怒只是为了试试张蜻蜓的胆量,可她现在的强硬态度却让皇上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这妇人居然敢胆在朕的面前阻拦丈夫娶妻纳妾,颠倒纲常,简直罪大恶极!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下旨,让潘家休了你?”
“臣妾相信!皇上您是天下人的皇上,您说话没人敢不听!”
张蜻蜓不想哭的,她不想示弱,可是她也知道,这位身穿龙袍的大叔真的可以决定她一个小小女子的命运。泪水虽然不听使的夺眶而出,但她仍是不愿意放弃,她要为守护自己的家园作最后一次努力。
“可是皇上,您即便休了我,臣妾却也是不服的!自古女子出嫁从夫,不是从皇上吧?若是臣妾没办法让您满意,但臣妾让自己的相公满意了,您为什么还硬要我的相公来休我?难道就因为您看不惯臣妾不喜欢您赐给我相公的女子?可臣妾要是能喜欢和自己抢相公的女人的话,那臣妾不就是个没心没肝,一点都不爱他的女人了吗?”
“一派胡言!”皇上的脸都快气青了:“你若是真心关爱你的相公,就应该诚心诚意的为他多纳姬妾,让家族开枝散叶,这才是一个贤明淑德的好女子应有的典范。朕身为一国之君,有责任教化万民,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颠倒是非的妒妇还在此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掌嘴!”
“住手!”张蜻蜓见风头不对,立即改弦易辙道:“皇上,臣妾现在还怀着潘家的骨肉,您惩罚我不要紧,可若是伤到了潘家的子嗣,您觉得合适吗?”
“你敢威胁朕?”皇上真的有些发毛了,从御书案后黑着脸站了起来。
用力的抹掉脸上滑落的泪水,张蜻蜓彻底豁出去了:“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在想,您就是惩罚臣妾也应该有个更加合适的理由。而不是因为臣妾说了几句您不爱听的话,就要处罚臣妾。”
她迅速把话题转移回来:“皇上您方才说臣妾妒忌,说臣妾应该满怀欢喜给相公纳妾才是对的。但您有没有问过,臣妾的相公是不是愿意纳妾呢?若是他只愿意要我一人怎么办?是,臣妾知道,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的确都是常事,但也不是全部,对不对?世上还有很多夫妻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白头到老的。皇上是不是都看不惯呢?是不是要将那些人的妻子全部都休掉,或是让这些男人全都去纳个几个妾室回来,才算得上是正常的家庭?”
皇上就听那个明明吓得不轻的女子,却依旧挺直着娇弱的身躯,颤抖着声音说:“皇上,就是您下旨让潘家休了我,我也不能撒谎欺骗您。否则,就是欺君,是也不是?”
这……皇上微哽,张蜻蜓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个女子,宁肯被休也敢于在天子的面前说真话,这份豪气和胆量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张蜻蜓索性收了眼泪,深吸了口气:“请问皇上,这世上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难道是天地?皇上没有兴趣猜测,眉头微皱。
张蜻蜓很快的就说了下去:“咱们老百姓常说,这世上最大的莫过于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话,皇上同意么?”
“皇上在咱们老百姓心目中,是天下最尊贵最明理的人。”先拍了句马屁,张蜻蜓才又说下去:“臣妾就想问问皇上,我不过是在您面前说了句实话,承认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拥有别的女人,皇上就要下旨让潘家休了我。如果我不说出来,但回去这么做了,皇上是否就没有理由处罚我了?但我若是那样做的话,就犯了欺君大罪。诚实的妒忌和虚伪的欺君,哪一个更可恶呢?”
她一激动,连臣妾也忘了,自称起我呀我的来了,可皇上却没有工夫去追究这些细节,他开始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张蜻蜓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了。
这个女子确实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她虽然有些不知进退,但却真正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这样的人,也许有时说出的话会让人很讨厌,但她的不虚伪不矫情,是一个能够真正让人放心信赖的朋友。
光凭她在天子面前都敢较真的勇气,皇上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跑到刑部大堂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去状告吴德了。
坐上这个龙椅已经有几十年,君王耳边所听到的几乎全是一边倒的阿谀奉承之声。难得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几句真心话,皇上听着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有种奇异的受用。
张蜻蜓的拼死一博,没想到此时竟然给自己赢来莫大的转机,皇上对于张蜻蜓的爽直率真倒是当真有了几分好感。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他这一生都没有遇到过,也许在某些女子初入宫时,身上也曾闪现过类似的光辉,但在后宫中,想要保持这样一份坦白与纯真的心意却是太难得的。即便是有,那多半也是活不长的。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又恢复了静默。
张蜻蜓只觉两只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心里也如擂鼓一般。不知皇上目光悠远着是在想些什么,她的勇气一鼓作气用完之后,现在才觉出背心里的冷汗。怕当真触怒了他,和孩子一尸两命,暂且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
好半晌,皇上才收回了目光,语气竟奇异的和缓起来:“朕并非是不体谅人情,只是你也看看,你自己的性子这么急,丽嫦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以后有她和你一起服侍相公,照顾长辈,做个姐妹,这不好么,何必非要执着于此?还是说,你这此举非出自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调唆?”
皇上不是不明白张蜻蜓的心意,但他身为九五之尊,说话自然是要一言九鼎的,既然赐了婚,那就有如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无法收回了。故此说到末了一句时,他特意加重了些语气,暗示张蜻蜓见好就收算了。
可张蜻蜓却是铁了心的要跟他唱反调到底,不过见皇上语气好些了,她自然也收敛了脾气,先解释了句:“此事全是臣妾一人所想所为,与旁人无干。不过,”
她又大着胆子委婉的道:“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好不好的只有自己知道。便是旁人没说什么,但两口子自己要吵架还是会吵架。若是自己过得好,就是旁人觉得再不般配,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臣妾也知道自己性子不好,有很多缺点,也许在皇上眼里,臣妾不如丽嫦姑娘多了。但是臣妾相信,在我相公的眼里,我就是最好的!他的眼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所以皇上您赐丽嫦姑娘来的好意我们夫妻心领了,但她即便是来了,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摆设了。”
皇上差点给气得乐了:“你倒是真的很有自信哪!”
张蜻蜓却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不是臣妾自信,而是臣妾愿意相信自己的相公。小夫妻过日子,要是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信任都没有,那这么长的一辈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不得不说,皇上被张蜻蜓这番朴素无华的言辞打动了。
真心难求,夫妻之间全然的信任更加难得。尤其是在明争暗斗的宫闱之中,这样的感情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扪心自问,皇上何尝也不希望得到一份真情?
“那你愿不愿意跟朕打一个赌?赌注就是你的夫君。”
第319章 美人心计
皇上也不明白,自己偌大年纪,为什么居然就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也许是妒忌,也许是羡慕,但他真的想试一试。
“潘云豹现在不在京中,朕说过要把丽嫦许配给他,天子一言,自当信守。但朕会命潘元帅将潘云豹尽快调回京中,从他进门起,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之内,潘云豹与丽嫦圆了房,那你就必须接受丽嫦,奉她为主。若是三个月之内丽嫦仍是完璧,那只能说他们缘份不够,朕自当收回成命,你看如何?”
皇上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也知道,自己给潘云豹强行赐婚之事,虽然算是报了张蜻蜓在吴德之事上的一箭之仇,但今晚的烟火,却足以让皇上猛地领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吴德到底有多么的尽失民心。
若是皇室在此事上还一定要揪住张蜻蜓不放,给她为难,只会让百姓更加的厌恶东宫与同情张蜻蜓。既然如此,他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用一个这样的赌约来牵制张蜻蜓及整个潘府。
让丽嫦去到潘家,既达到了他要派人监视潘府的目的,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下缓和他强行赐婚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算上潘云豹要从边关赶回来的时间和这个三月之约,起码就得要小半年工夫。那时候估计吴德之事已然平息,而京城的局势也应该重新在自己的掌控下安定下来了。
说实话,皇上是不大信得过张蜻蜓会赢的。皇上自忖自己也是个男人,太了解男人的心态了。在美色之事上,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丽嫦在宫中侍奉多年,姿色是皇上亲眼瞧见的,那的确是一个很水灵妩媚的女子。他就不相信了,如果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摆在面前,不收了她那才叫是有问题!
你张蜻蜓不是口口声声说她和丈夫如何的情比金坚么?那皇上就土索性给他们一个这样的考验。要是再有什么,便怪不到他头上了。毕竟机会他已经给了,把不把握得住便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张蜻蜓想了想:“皇上,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但是否也要问过丽嫦姑娘一声,看她愿不愿意呢?”
皇上微怔:“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既然你答应了,那丽嫦定是断无不肯的。”
张蜻蜓却异常坚持:“皇上,此事关系到丽嫦姑娘的终身幸福,有她亲口说一句,臣妾也到底安心些。”
那就宣人来吧,皇上是无所谓。横竖袁丽嫦今日是一定要去潘府的,早在宫中装扮了起来,此刻就让她过来与张蜻蜓相见一番,也是迟早的事。
时候不长,张蜻蜓就听得环佩叮咚,香风袅袅,数位宫女簇拥着一位全身正红宫装喜服的女子进殿了。因那凤冠上垂下的长长珠帘,张蜻蜓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那端正秀气的口鼻,和婀娜娉婷的身姿,应该是位美人。
她在偷偷打量着袁丽嫦,袁丽嫦又何尝不是在偷偷打量着她?
秋波曼转间,先就惊艳了一回,这位潘府的二少夫人还当真是位大美人。生着一张典型江南女子的脸,明丽娇妍。
在宫中阅美无数的袁丽嫦当然知道,这种长相也极易流于俗艳。除非有绝佳的或清冷或华贵的气质,才可以惮压得住。但那些个,张蜻蜓全都没有。但她的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女子当中极其罕见的飒爽英姿,非常好的中和了她眉目之间的妩媚之气,带出一抹既不同于寻常大家闺秀,又让人过目不忘的独特风华。
袁丽嫦心中免不了含酸带妒的微叹,如此鲜见的美人,怨不得她的夫君就算人不在京城,还会特意找人替她放起了烟火。
今夜之事,早已传遍六宫。彼此都是女子,尤其深锁在铜雀禁宫中的女子,对于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比寻常人家的女子来得更为热烈与渴望。谁都希望可以成为那一场盛大烟火的女主人,更是对真正拥有这样一场盛大烟火的女主人充满了深切的妒忌!
但在妒忌之余,更多的,还是羡慕。羡慕她有这么样一个宠爱她的男人,还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唯一的爱侣。
而袁丽嫦,作为即将嫁给那样一个男人的女人,在和其他人同样的羡慕妒忌过后,心里其实真是有一点灰心和失落的。
她不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她赐给潘府,虽然老太妃一直强调这是最好的归宿,说潘府在朝中根基如何厚重,潘云豹又是如何的一表人材。将来只要她能收服得了丈夫的心,就一定能压倒张蜻蜓,做潘府二房的真正女主人云云。但袁丽嫦心中是明白的,到底自己身份低了,虽蒙老太妃教养一场,但在出阁这样的重要问题上,到底就显示出不同来。
若是当真跟皇家沾着亲的金枝玉叶,那怎么说也能配个好人家,做一房正室元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一个不尴不尬的名份,当成棋子。
但她能拒绝么?拒绝不了。
小时候,袁丽嫦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会不会哪天敬安太妃一高兴,就让皇上收她做个义女,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嫁得好些了。
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天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馅饼,在宫中生活也有十来年了,袁丽嫦更加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又不是要她出塞和番,皇家的义女也是公主,岂是这么好册封的?
也许敬安太妃的话是有不能全信,但对于袁丽嫦来说,嫁给潘云豹真的是她唯一能坐上侯府少夫人正室之位的机会。
所以袁丽嫦哪怕本心不愿意,但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她不可能不去跟张蜻蜓争。
不仅要争,还必须要赢。这是一场不许后退,只能前进的战斗。只要她踏进潘府的大门,只要她们还没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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