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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打脸狂魔-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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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残次品,却要用扼杀天才的方式去弥补她的残缺,这是犯罪!

149、14。9

    薛静依故意不吃药; 让身体状况迅速恶化,但这只是表象; 一旦达到目的,她就会尽力调养至最佳状态; 以便能承受住心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在那之前,她要把黄怡亏欠她的全都要回来。

    她向薛李丹妮提出了让黄怡代替自己参加比赛的要求,薛李丹妮无疑是薛家最疼爱她的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并把此事告诉薛瑞。薛瑞决定派几个保镖时时刻刻跟着黄怡,免得他在比赛过程中暴露身份。

    薛静依又让管家把黄怡叫过来,摆出一副垂死的模样; 说想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 想亲自站上那个舞台却无能为力,想在这个世界多多少少留下曾经存活过的痕迹。这是她的遗愿,希望她的兄弟能帮她完成。

    周允晟内心冷笑连连,眼眶却通红一片; 考虑片刻后答应了。

    薛静依握住他的手; 虚弱的道谢。

    薛家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但凡她提出什么要求,莫不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实现,然而到了薛子轩跟前,得到的只有冷酷的否定。

    “不行,这是作弊,我不能同意。”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一本曲谱; 连个眼角余光也未给薛静依。这些天他甚至没前往她的房间探望过一次,他已经无法正视她的存在。

    “可是我听说阎爷过两天就回来了,如果小怡代替我去参加比赛的话还能躲开他。”薛静依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薛子轩明显愣了愣,几分钟后沉默的点头。

    若是以往,哥哥绝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他常常说音乐是最真实的,容不得一点虚假,故而对抄袭作弊假弹等行为深恶痛绝。但现在,为了留住黄怡,他却能放下所有原则。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不知道他会在自己和黄怡之间选择谁。

    薛静依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情不自禁的问道,“哥哥,你想让我活下去吗?”我活了,黄怡就必须死,你会怎么选?

    薛子轩用格外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他当然想让妹妹活下去,但前提是她不能掠夺少年的生命。死亡是一种极其自然的过程,世上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真到了那一天,平静接受才是最从容的应对。

    他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转身的时候,妹妹的眼睛里充斥着多么浓烈的怨恨。

    ………

    代替薛静依参加比赛一直在周允晟的计划当中。薛家想隐瞒他的身份,他就偏要名扬世界,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小小的薛家根本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为了确保他不跟外人接触,薛家派了几个保镖监视。预赛已经开始,休息室里坐满了十二至十八岁的青少年,其中家世显赫者不知凡几,却也没几个像他这样高调,总是被一群戴墨镜的大汉围着。

    有人很看不惯他的做派,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人试图走到他跟前抗议,被几个保镖拦住。这一举动为他招来了更多冷嘲热讽。还未开始比赛就如此高调,等会儿输了别太难看。

    每个参赛者都曾录制了一段vcr上交组委会,组委会将之剪辑在一起播放,为的是让大家了解彼此的水平。

    vcr是薛静依未发病之前拍摄的,没有经历过生死磨难的她虽然也算有天赋,但在选手中间顶多只能排中上。他们并不曾将她看作真正的对手。

    而这样一个实力平平的人,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确实让很多选手凭生一种某人在狐假虎威的感觉。事实上,薛子轩的才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想着,不少人摇头冷笑,主动疏远了他。尤其是最有希望夺冠的奥地利选手汉娜,她为每一个选手都带了一份小礼物,唯独遗漏了周允晟。

    这种台下的明争暗斗对周允晟来说无关痛痒,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低头翻看一本曲谱。片刻后,休息室里响起接二连三的抽气声,依稀还能听见‘天啊我要晕倒了’之类的夸张表述。

    周允晟心有所感,抬眸一瞥,却见薛子轩快步朝自己走来。他今天穿着一套灰色礼服,脖子上系着一根黑白灰三色条纹交杂的丝质领巾,手上戴着纯白的手套,看上去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其间有人拦住他要签名,都被他拒绝了,走到少年身边,他如冰雕般冷硬的面容才略微和缓,俯身问道,“紧张吗?”

    “不紧张。”周允晟摇头。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能做你的评委,但我会在台下看着你。相信自己,冠军一定是你的。”他脱掉手套抚摸少年脸颊,表情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周允晟腼腆的笑了笑。

    薛子轩还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格外生疏,拧眉想了很久也没能找出一句合适的,只得像雕塑一般站在少年身旁。他想自己或许可以给少年一个拥抱,刚准备弯腰,却见薛阎被薛老四推了过来。

    他立即挡在少年身前,“这里是选手休息区,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薛老四冲围在少年身边的几个保镖孥嘴。看得这么严,当少年是囚犯吗?

    “小怡有心脏病,为了避免他发生意外,组委会同意我们派人保护他。”

    薛阎没说话,只冷笑了一声。薛子轩还想赶两人离开,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跑进来,说是组委会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让他赶快去。

    “哥哥你去吧,我没事的,叔公又不会吃了我。”周允晟轻轻拍打他手臂。

    薛子轩反复握拳,冷冷瞪视男人一眼后走了。

    “你们先下去。”薛阎冲几名保镖摆手。这些人无不知道阎爷的威名,哪里敢违抗,低着头鱼贯出去。

    “哥哥?叫得挺亲热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薛阎握住少年手腕冷笑,上下打量他,嫌弃开口,“这是什么衣服?每次见面你就不能穿得正常一点?”

    周允晟拉扯身上纯白的连衣裙,无奈耸肩,“这是组委会发放的统一服装,女选手都这么穿,我有什么办法。没事,我很快就能离开薛家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薛阎将他拉到身边,揉捏他纤长的指尖说道,“比赛结束我们就举办订婚仪式,我帮你定做一套礼服,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你穿什么颜色?”周允晟来了兴趣,蹲下…身趴伏在他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穿黑色。”

    “那我穿白色。”

    “好,就这么定了。”薛阎轻快的笑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往他无名指里套,徐徐开口,“这是订婚戒指,结婚戒指以后我们两一块儿去挑。等比赛结束,我帮你补办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你想让我下跪吗?”

    周允晟张开五指反复欣赏做工精致的钻戒,又见他无名指也戴了一枚款式相同的,满足的笑道,“不用了,求婚仪式我来办吧,要下跪也该是我下跪,你只管等着就好。”他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抱住男人脑袋用力亲了几口,响亮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薛老四每次听两人对话都忍不住想笑,不得不喟叹老板这回是捡到宝了。少年虽然才十六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段感情投注了多少心力。他的爱如此深沉而又毋庸置疑,一旦认定了谁,就会紧紧拉住那人的手带领他一往无前的向幸福奔去。

    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心硬如铁的薛阎动容。

    薛阎摁住少年后脑勺,给了他一个唇舌交缠的热吻,又捏了捏他指尖以示鼓励,这才离开休息室。

    选手们本就对周允晟的做派不屑,这会儿更认定了他只是个耽于享乐和肉…欲的草包,便都不再看他,心中暗暗为薛子轩有这样一个妹妹感到惋惜。

    ………

    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个种子选手表现都颇为不俗,评委们纷纷给出极高的评价。尤其是汉娜,她演奏的曲目是《康派涅拉》,世界上难度最高的钢琴曲之一,在预赛阶段就拿出这种曲子,把比赛的格调直接往上提升了好几级。

    排在她后面的选手如果没有更亮眼的表现,最终只能沦为陪衬,而评委们在水准拔高的情况下给出的分数或许会比他们的实际表现更低。

    因为掌声经久不息,她一直在向观众鞠躬致谢,直过了一两分钟才离开舞台。周允晟恰恰排在她后面出场,此时正站在台阶下仰望。

    “祝你好运。”与少年错身而过时,她翘着唇角说道。

    “你临时改变了参赛曲目?”周允晟用标准的德语询问。他记得参赛名单上汉娜报的曲目是《悲怆》,她忽然提高了难度会让后面的选手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当然,如果有绝对的实力,这点小插曲并不算什么。

    “是啊,你也可以临时改变一下。”汉娜笑嘻嘻的说道。

    “你的提议很好,我喜欢竞争激烈的比赛。”周允晟微笑点头,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台下的评委。

    评委们看过纸条后大吃一惊,派人跟少年反复协商后见他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同意。坐在后面几排的薛子轩见幕布迟迟没有拉开,走过去询问情况。

    “亲爱的轩,你妹妹临时改变了曲目,她要弹奏《致帕洛切夫》。我们规劝过她,但是她并不愿意采纳我们的意见。so……”工作人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致帕洛切夫》并没有被收录在《超技练习曲》中,但弹奏时的困难程度与它们相比只高不低。这首曲子鲜为人知,弹奏者更是寥寥可数,不仅因为其需要大师级的弹奏技巧,还需要投入常人难以想象的充沛情感。

    上个世纪最著名的钢琴演奏家普法洛因为练习这首曲子而导致了精神崩溃。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能把它完整的演奏出来。它一经问世就被誉为‘魔鬼的音乐’,演奏者需要不断地大力敲击琴键,连续弹奏不协和弦,旋律至始至终都停留在高…潮未曾消退。

    这首曲子首演的时候,听众由于受不了强烈的琴音刺激而选择集体退场。从那天开始,《致帕洛切夫》就彻底退出了主流音乐的舞台,直到一个世纪之后的现在,才有音乐家发现隐藏在它旋律中的独特魅力而打算让它重现人世。

    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就连薛子轩也曾表示自己只能弹奏出《致帕洛切夫》的形体,而无法重塑它的灵魂。

    魔鬼的音乐或许只有魔鬼才能演奏。

    这也是评委震动的原因。他们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名有潜力的选手因为挑错了曲子而被淘汰。但如果他自己坚持的话,他们也不会阻止。

    主持人将临时更改的曲目报出来,台上台下嘘声一片。休息室里的选手们更是笑得颇为幸灾乐祸,冲汉娜竖起大拇指。要不是汉娜刺激了薛静依,她也不会主动找死。很好,竞争者又少了一个。

    “阎爷,小怡还没上台呢,他们嘘什么?”薛老四是个不通音律的粗人。

    薛阎正用手机百度,看见《致帕洛切夫》的介绍,不由挑高一边眉毛。

    “魔鬼的音乐,这么刁。”薛老四凑过去看了看,嘴里直咋舌。

    两人说话间,幕布拉开了,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少年)已经坐在钢琴前,一束光线聚焦在头顶,将他照射的纤毫毕现。他微微低垂着眼睑,似乎在调整情绪。

    评委们并不催促。少女能选择这首曲子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他们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

    坐在家里观看直播的薛静依暗暗咬牙,怎么也想不明白黄怡为何会临时更改曲目。难道他以为自己能弹奏出连哥哥都无法完美演绎的曲子吗?他是太自大还是太愚蠢?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参加比赛,一来就搞砸了!

    周允晟在回忆《致帕洛切夫》的创作背景。它的编写者是上个世纪并没有什么名气的音乐家卡兰斯,在曲子公演并得到无数恶评后,他服毒自杀了,尸体在他居住的破旧小阁楼内慢慢腐烂,直到一个月后被房东发现。

    当时公众都认为他是因为无法接受失败而选择了死亡,毕竟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谱写这首曲子,说一句‘呕心沥血之作’也不为过。但周允晟并不这么认为。这首曲子为什么叫《致帕洛切夫》?帕洛切夫究竟是谁,跟卡兰斯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人查不出,也不想查,但周允晟拥有008,想要找到真相是轻而易举的事。通过搜索史料库,他发现帕洛切夫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卡兰斯高中时期的同学,两人关系非常亲密,但在他们毕业的时候,帕洛切夫因为受不了家人的虐待自杀了。从他死亡的那天开始,卡兰斯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费在了谱曲上,曲子完成并公演的第二天,他也同样选择了自杀。

    用毕生心血来向一个亡魂致敬,并义无反顾的追随他而去,那是怎样一份厚重的感情?仅仅只是单纯的朋友吗?周允晟并不这么认为,根据当地的医疗记录显示,帕洛切夫曾经被家人送入精神病院治疗,原因是爱上了同性。在那个年代,同性恋者得不到丝毫尊重,一经发现就会被整个社会排斥。

    帕洛切夫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选择死亡?而卡兰斯,他的爱人,又是怎样在无尽的绝望中坚持下来?《致帕洛切夫》的旋律为何至始至终那么狂暴,真的只是为了表达失去爱人的痛苦?

    不,应该还有怨恨,反抗,谴责,谴责这个残忍无情的社会毁掉了他们幸福的可能,毁掉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交织在狂暴旋律中的情感只有纯粹的爱和恨,两者合二为一变成毁灭。

    在爱人死后卡兰斯真正想做的事其实是毁灭这个残忍的世界,但他没有能力付诸行动,只能把无尽的爱恨谱写成旋律,宣泄给所有的听众,甚至于连帕洛切夫,他都是心存怨恨的,恨他抛下他独自面对死亡。

    当听众因为受不了刺激而谩骂退场时,他的心情应该很痛快淋漓吧,所以他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世界。

    当时的乐评人何其敏锐,他们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首魔鬼的音乐,因为毁灭和死亡是它的主旋律。

    想到这里,周允晟深吸口气,用力按下第一个音符。他也曾经历过最热烈的爱情,最痛苦的折磨;也曾在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中拼命挣扎,想要反抗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当爱人将他抛回本体独自赴死时,他也同样的恨他,却也撕心裂肺的爱他。

    卡兰斯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台下的评委和听众在忍受了长久的寂静后都在等待他胆怯退场,却没料到他不动则已,一动竟如此雷霆万钧。随着第一个高昂的音符迸溅而出,一段又一段极其厚重,尖锐、不和谐的旋律像山岳崩塌一般滚滚袭来。

    少年快速地,猛烈地敲击琴键,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都爆出一条条青筋,脸上带着狰狞而又痛苦的表情。他脊背忽而绷直,忽而又颓然弯曲,发丝随着摆动的头颅在光柱中划下一道道痕迹。他指尖迅速从这一头滑到那一头,用快得肉眼难辨的速度将挤满了一个小节的三百多个音符一一敲击出来。

    高昂的琴音连续不断的撞击听众的耳膜,直入心脏,让他们感到恐惧不安的同时又觉得痛苦而压抑,仿佛有一双手捂住了口鼻,令他们陷入绝望的窒息。

    少年显然比他们更痛苦也更绝望。因为深陷在琴音中不可自拔,他脸上布满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随着头颅的摆动洒落在手背和琴键上,在光柱中闪耀出晶莹的星点。

    他咬紧牙关,重重压下最后一个音符,仿佛从地狱传来的乐音戛然而止。他双手无力的摆放在琴键上,粗重的喘息从听筒扩散出来,回荡在演奏厅的每一个角落。

    台下安静的落针可闻,有人捂着胸口满脸惊惧,有人抿紧双唇默默流泪,还有人陷入呆滞无法抽离。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音乐果真具备直击灵魂的力量,他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能让他们的灵魂感受到疼痛并因此而瑟瑟发抖。

    “刁!刁爆了。”薛老四目瞪口呆。连他一个大老粗都能被少年的音乐震撼,更何况满厅的专业人士。

    薛阎率先鼓掌,在他之后,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直至交汇成雷鸣。八位评委齐齐站起来大声叫好,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有生之年能听见如此纯粹的《致帕洛切夫》,他们死而无憾。

    薛子轩挤开身边的听众奔上舞台,将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他被他征服了,从身体到灵魂。

    “安可!”台下的观众一批接一批的站起来,喝彩声交汇成滔天浪潮。

    周允晟推开薛子轩向大家弯腰致敬,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薛子轩脱掉白手套,为他擦拭满脸汗珠,然后再次热烈的拥抱他,骄傲的笑容全世界都能看见。

    薛阎因为行动不便被卡在听众席上,只能脸色铁青的盯着台上。

    “我要治腿。”他简短交代。

    “啊?不是说不想治吗?”薛老四先是怔愣,看见跑上台与少年并肩站立的薛子轩,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好,回去就帮你安排手术。”他如释重负的笑了。能拥有一个爱愈生命的人,再不幸的人生也会慢慢变得幸运。

    选手们挤在过道上,表情格外精彩。少年无论是技法还是表现力,已经能跟当世最顶尖的音乐家比肩。在汉娜提高了比赛的水准之后,少年更是将之推向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别说青少年组,就是成人组,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而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他又将带给大家怎样的震撼?

    评委们有志一同的打出最高分。完美,除了完美他们给不了任何别的评价。少年谢过听众原本准备下台,却又被热烈的呼唤回来,他们太喜欢他了,希望他还能演奏一曲,但这显然不符合大赛规则。周允晟只能再三谢幕,直过了五分钟才在薛子轩的揽护下回到休息室。

    后面出场的选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表演的时候格外放松。他们知道自己再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少年。比赛才刚刚开始,冠军的人选就已经确定,除非少年在此期间发生什么意外无法正常参加比赛。

    坐在电视机前的薛静依手忙脚乱的吞服了一粒救心丸。少年无与伦比的天赋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预估,现在她开始心慌了,不确定自己在得到少年的心脏后能否攀登到与他同等的高度。

    站在舞台上的他就像是天边的星辰,那么遥不可及。

150、14。10

    由于赛事在网络和电视上全程直播; 周允晟的演奏全世界的音乐爱好者都能听见。后面的选手在表演什么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发表感言。

    “我以为汉娜肯定是这一届钢琴比赛的冠军; 她一出来就震撼了全场,要知道她演奏的《康派涅拉》可是五首《超技练习曲》中的一首。我当时就想:好吧汉娜; 你太残忍了,你让下面的选手怎么活?要知道钢琴之王的妹妹可还没出场呢!但是我错了,汉娜或许真的很有天分,但跟joy(薛静依英文名)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了。她只能跟一群青少年比赛,但是joy却已经能跟许多成名许久的顶级钢琴演奏家比肩。她的这首《致帕洛切夫》只能用完美、震撼、无与伦比这三个词语来形容,连她哥哥,曾经的钢琴之王sean(薛子轩)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我就在现场; 没有近距离听过joy演奏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感染力。我的耳朵和心脏都被她按压的生疼; 当演奏结束,我整个人战栗了一分多钟。”

    “一直以来这首曲子都被人称为魔鬼的音乐,我也曾找到sean演奏的视频欣赏过,但完全无法领会它的魅力。当时只觉得难听; 恶心; 眩晕,但就在刚才,我听了joy的演奏,我落泪了,哭得不能自已,现在只想做些疯狂的事宣泄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绝望感。”

    “我的上帝,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人能把钢琴弹成这样!看见她的正面了吗; 扭曲的,狰狞的,满是汗水和泪水的黏糊糊的一张脸,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美极了,当她重重压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盯着她因为绝望和痛苦而显得格外闪亮的眼睛,只觉得心脏都快爆裂了!”

    “我一向只听流行音乐,古典音乐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好吧,这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我刚说过的一句话,但现在的我要把这句话吃掉。joy的演奏让我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打动灵魂的音乐。她高超的技巧已经能够让全世界的演奏家都顶礼膜拜,当然其中也包括她的哥哥。她投注在旋律中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那是一种具有毁灭性的力量!我想在joy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把《致帕洛切夫》演绎的如此完美。joy的演奏将成为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典。”

    “joy,joy,joy,她太棒了!预赛就拿出这种水平,我对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的期望值已经达到顶点。我原本是冲汉娜来的,但现在我只期待joy一个人的表演。”

    “我觉得组委会应该把joy调整到成人组,让她跟一群青少年比赛太不公平了。当然,就算在成人组,她也具备碾压性的实力!不愧是钢琴之王的妹妹,原来遗传基因真的能决定一切。”

    诸如此类的赞美让这一届钢琴比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周允晟的演奏太具有感染力,哪怕从不听古典音乐的人也不由自主的为他着迷,从而成为他忠实的粉丝。在他演奏完之后,许多听众忍不住在社交网络上发表了感言,并把自己拍摄的现场视频发布出去。少年本就长得格外精致,当他因为太过悲伤痛苦的音乐而扭曲了面容时,那不仅仅没有折损他的美丽,反倒令他具备了摄人心魂的力量。

    接下来的表演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他们心不在焉的听完几首钢琴曲,便都堵在过道里想要与少年说几句话。他才十六岁,单薄瘦小的身体里却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爆发力和连上帝都嫉妒的天赋。

    媒体记者闻讯赶来,看见被薛子轩护在怀中的少年,争先恐后的把话筒递到他嘴边,“请问薛小姐练习钢琴几年了?”

    “请问半决赛的时候你会弹奏什么曲目?”

    “请问你为何决定弹奏这首曲子?连普法洛都因此崩溃,你现在感觉如何?”

    周允晟一言不发,用巨大的墨镜遮住自己半张脸。薛子轩一只手揽住他单薄的肩膀,一只手遮挡在他侧脸,拧眉说道,“请让让,我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承受太过嘈杂的环境。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将控告你们。”

    “那么薛先生,请问你对你妹妹今天的表现满意吗?你认为她弹奏的《致帕洛切夫》和你弹奏的有什么区别?谁更好些?”

    已经被保镖护送到保姆车边的薛子轩回过头坦诚开口,“我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事实上,我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他演奏的《致帕洛切夫》已经远远超越了我的演奏,如果卡兰斯现在还活着,我想他也会非常满意的。”他略一点头,关上车门快速驶离。

    薛阎坐在轮椅里,隔着五六十米远的距离观望。他也很想把少年抱在怀中,护着他在喧闹的人群中穿行,让他免于任何伤害,但因为残缺的双腿,他什么都无法为他做到。

    “什么时候动手术?我想尽快。”他示意薛老四推自己离开。

    “我给布鲁克医生打个电话问一问,当年我劝你动手术你不听,现在保护不了自己媳妇,后悔了吧?”薛老四一边调侃,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薛阎的腿并非不能治,而是他怕麻烦一直没治。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亲情友情,权力地位,甚至于自己,但忽然之间,薛晋怡就那样出现了,让他本是一具空皮囊的身体长出了心肺,冒出了热血,变成了一个活着的,会喘气儿的人。

    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周允晟回到酒店时还觉得非常难受,血管像是被什么浓稠的东西堵着,让他格外迟钝也格外压抑。《致帕洛切夫》不愧为卡兰斯花了七年时间编写的复仇曲,他不仅报复了听众,还报复了弹奏者,在表演结束之后,弹奏者需要极其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才能恢复正常。

    周允晟现在就很需要时间来静静沉淀一下,偏偏薛李丹妮闻听消息后赶到酒店,此时正不停训斥。

    “你不能表现的这么优秀!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你收敛一点。”她斩钉截铁的命令。她从未关注过少年,只知道对方正跟儿子学琴,天赋还不错的样子,但万万没想到他的天赋岂止‘不错’?说‘惊才绝艳’也丝毫不会夸张。在排演的空隙,薛李丹妮也观看了钢琴比赛的直播,少年表演结束后的五六分钟,她的头脑都是一片空白,连灵魂也止不住的颤抖。别说薛静依达不到他的水准,就连浸淫音乐几十年的薛李丹妮也完全不敢与之攀比。

    他表现的如此优秀,引来那么多关注,女儿今后要是无法超越他该如何向外界解释?这份荣耀太过庞大而沉重,已经完全超出了薛静依的承受能力。

    周允晟面无表情的撩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我做不到。”

    “你怎么会做不到?难道这双手不是你的吗?”薛李丹妮气急败坏的质问。

    “当我坐在钢琴前,它们就不属于我,而属于旋律。如果你想让我用这双手毁了那些美妙的旋律,抱歉,我做不到。”周允晟用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

    薛李丹妮是小提琴演奏家,这样的心情她也同样拥有,只要拿起弓弦,她心中所有的念头都是用最完美的方式把旋律演绎出来。让她故意毁掉一首曲子,就如同让最虔诚的信徒亲手砸烂寄托他们信仰的圣殿,那是无可饶恕的罪行。

    薛李丹妮愣住了,几次张口都无法成言。她一方面被深深触动,另一方面又为女儿的将来担忧。女儿的琴技如果达不到跟少年同样的高度,现在这些赞誉在未来都会成为谩骂和讽刺。少年的优秀不会成就她,而会毁掉她!

    薛李丹妮走到吧台边倒了一杯红酒,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薛子轩一直站在窗边眺望霓虹闪烁的都市夜景,当少年说‘坐在钢琴前它们就不属于我’时,他的心脏狠狠震颤了一下,猛然回头朝他望去。

    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惑他的心,让他除了音乐和他,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东西。事实上,最近的几天他很少考虑其他,满脑子都是少年弹奏钢琴时认真的模样。

    “母亲,你走吧。”他拉开房门,语气冰冷。

    “什么?”薛李丹妮有些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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