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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问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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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悦最看不得别人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何况白若生得弱柳扶风,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幸而大选尚未结束,无人途经此处,不然定会当秦悦欺压于她。

    秦悦仔细一想,道:“我与慎行师叔并不相熟,恐怕爱莫能助。”

    “我自会前去拜求慎行师祖……只盼届时师祖相询,师叔能够同意。”见秦悦并不答话,又低头叩首。

    秦悦见白若如此执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会是欢喜慎行师叔吧?你若拜他为师,定不可与他悖于伦常,结为道侣。”想到刚刚一众女修含羞带怯地看着慎行,秦悦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真相,再看白若之时不禁带上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的眼神。

    白若果然红了脸,但仍支支吾吾道:“并非师叔所想。”

    秦悦自然不信。

    白若见状,膝行几步到了秦悦脚边,再拜叩首。

    秦悦实在心有不忍,想着自己一人也不见得会影响慎行的决定,就答应了白若。

    秦悦这几日恢复了“修炼、觅食、睡觉”的生活,当然没有打算再抱着折夭入眠。折夭故技重施,眼泪汪汪地朝秦悦望了一望。秦悦立马忽略了他的年龄,只记得他是个没有母爱的孩子,由着他在自己身侧睡下了。

    某日清晨醒来,看见折夭如同当初狐身一般攀着秦悦的肩膀,整个身子都窝在她的怀里。秦悦目光柔和起来,小心翼翼地翻下床榻。

    折夭还是被吵醒了,睁眼之时双眸俱是寒意,待看见秦悦,瞬间换上了一副撒娇的面孔,跟着她爬下床。

    秦悦打算出去散步,折夭自然也跟着。两人赏景,俱皆心旷神怡。折夭说:“按我看,你这处洞府的位置是极好的。依山傍水,钟灵毓秀。道法自然,你长久在此修炼,定然大有裨益。”

    秦悦得意:“那是自然。现在还住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仙人,不如起名为‘坠仙府’?”

    折夭停住脚步,像是在认真考虑:“也好。”

    秦悦看他分明一副孩童模样,却做了这般严肃表情,忍俊不禁:“你可要再寻一朵劫云去接一道天雷?兴许能把你一身封印都给解了,你也好快些换副长大的面容。”

    “你当谁都受得起我以身挡劫吗?也不怕平白折损他们的寿数……”折夭小声嘟囔,“况且封印封着的是仙力,而我改变形貌却要仙元。”

    秦悦用灵力和灵元对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好比她当初在青冥秘地修为一路攀升之时,墨安一掌中止了她进阶就损了她的灵元。灵元和灵力是两码事儿,当时她虽灵元受损,修为掉落,可灵力却并无减少。想来仙元与仙力也是如此,不能混为一谈。

    思及折夭说他要等尾巴长齐后才算是恢复了仙元,少说也要上万年……秦悦下意识地蹙眉:“以后遇见了仙人遗址,一定帮你看看有没什么补元的宝贝。”正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在手上的玉镯子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一番,才拿出了当初自玉简摊主那边买来的十几张纸。

    折夭接过笑道:“这是仙界文字。”然后一字一句地读给秦悦听。

    “……仙者,所以济世救人也。吾今适凡界,见兽之欲修仙者多矣,然多杀戮,少善行,定无登仙之理。”

    秦悦莞尔。当今的修士,为夺得灵宝,可不都是“兽行”吗?

    “善修仙者,非谓道行深浅,术法高下,虔意正心者为上。众仙自以为正道,视妖者为邪。混沌初开、三界新分之时,焉有正邪之论?”

    秦悦笑问:“写这些的莫非是个妖?”

    折夭道:“我看看。”将几页纸一翻,忽然盯住了一行小字,缓缓念到:“绛衣……信笔于凡界。不是妖,是神……”

    秦悦看出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你认识?”

    折夭摇头:“不认识。绛衣……是很久以前一个一等一尊贵的神仙。十六万年前用三魂七魄结了一个十杀阵,与怨魔同归于尽,魂飞魄散,保得三界平安。”他的语气颇为敬服。

    “十杀阵……听着挺厉害的。”

    “那是古神绛衣的独门阵法,设阵的时候要将魂魄一个个从体内剥离,痛苦万分。”突然想到秦悦醉心阵法,登时眼眸一转,“你修为不够,不可研习此道。”

    秦悦道:“打不过就跑,怎么会同归于尽呢……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剥离魂魄。”

    折夭满意地点头。

    正在此时,一个小童看见了他们,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墨宁师祖怎么在此,倒教我好找。”

    来者是慎行的府内小童,说慎行有要事相询。

    秦悦自然想起了白若那番话,神色一凛。

    到了慎行洞府,果不其然听他道:“弟子白若拜求于我,请我收她为徒,你以为何如?”

    秦悦觉得奇怪:“师叔收徒之事,何须过问于我一个小辈?”

    慎行笑着解释:“我曾与师兄约定,今后收徒必得他门下诸弟子,也就是我徒弟的师兄师姐们的首肯。现在墨安闭关,墨宣外出,你一人做主便是。”

    原来如此……秦悦思忖,想必白若早就知晓这番缘由,才找上了她。只是,她心慕这位慎行师叔……

    秦悦纠结起来。慎行地位之高,门内唯有凌玄道君与他比肩。白若自然知晓无缘互结道侣,恐怕这才出此下策,宁愿以弟子身份求得与慎行的一分羁绊。

    不如……成全她吧。秦悦眸光复杂,缓声道:“白若我是见过的,资质尚佳,修为亦可。”

    慎行微微颔首。

    隔了几天,慕玉出关。秦悦听说开阳峰上有一片桂花开了,正打算带着折夭去看一看,顺便摘一摘。此刻见到慕玉筑基圆满的修为,不免讶异:“慕玉,你这是结丹失败了?”

    慕玉点头。看到秦悦牵着一个孩子,乌发如瀑,貌比琼华,正乖巧地半靠在秦悦的身上,眼神却冰冰凉凉的,直直地盯着他。

    “这是……”若非那眼神太过冰冷,慕玉简直要赞一句神仙姿容了。

    “山外捡来的孩子,名唤折夭,父母不要了的。”秦悦答。其实说的也不假。再看看慕玉,好奇问道:“你的结丹幻境是什么?”

    历来结丹幻境都是一个修士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渴望,也是其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弱点,轻易不能告诉旁人。但秦悦问了,慕玉自然会回答:“得证大道,纵横天地,徜徉四海。”

    秦悦点头,估计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结丹幻境,可叹慕玉沉迷于此。又道:“我要去开阳峰,你可要同往?”

    慕玉刚准备说“好”,却被折夭抢先接口道:“他刚结丹失败,你让他缓上一缓。”说完还摇了摇秦悦的袖摆。

    慕玉听见这孩子是个青年的声音,正觉得稀奇。却看到秦悦点头:“如此也好,慕玉你先休息吧。”然后就怔怔地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远了。

    又隔了几天,掌门次徒慎行收一弟子白若,赐道号墨宜,居于玉衡峰。

    秦悦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灵药园里晒新采的桂花。慕玉道:“姐姐如今多了个师妹。”

    秦悦闻言停住了手上动作——也不知……是对是错。

18。炼器未果便览遗笔 随行不成遂结仙印

    第十五章:炼器未果便览遗笔,随行不成遂结仙印

    近来折夭常常拿了纸笔,将仙界的文字一一教给秦悦。秦悦修仙以来几乎过目不忘,倒也学了七七八八。如今也能不靠折夭解释,读上几页绛衣古神的遗笔。心中不免感叹:这狐狸仙虽说仙力不济,仙元俱损,但也有些难得用处。

    待到秦昌洞府不再门庭若市之时,秦悦才前去拜见。正巧遇见试炼归来的墨宣,两人结伴而行。

    墨宣见秦悦进阶结丹,连忙贺喜。修士踏入结丹期,才算是一脚迈上了登仙之路。历来天资卓越者,若心境没有偏差,都能在八十岁前结丹。灵根略差的修士兴许会花费上百年。若是天资极差,恐怕就无结丹可能了。秦悦已然七十六岁,虽说以她纯灵根的资质,应该更早结丹,但慢有慢的好处,能让灵力和道心都到达临界点,进阶自然一帆风顺、水到渠成。

    秦昌看见自己一双弟子走来,一个外出经年,此时已是结丹中期;一个新近结丹,境界稳固。秦昌十分满意,招呼了二人坐下,讲了许多登临化神的感受。

    墨宣问道:“登临化神当真可以呼风唤雨,乘云驾雾?”

    “倒也不尽然。”秦昌答道,“风雨云雾都是自然造化,想来都是仙家手笔,我如今只是略有感知罢了。”

    墨宣微微失望:“本还指着看师尊驾云而行。”

    秦昌了然一笑,又问秦悦:“为师渡劫之时,过了诸多雷罚之威与你,你可曾有所损伤?”

    “确实被一道残雷劈中了,近日已休养得差不多了。”想起为她挡劫的折夭,秦悦面色一柔,“只是有两件趁手的道器被毁了。”

    “那倒无妨,墨宣精通炼器之道,你让他看看能不能修补。”

    秦悦闻言拿出了木莲和羽扇。墨宣接来仔细一看,笑道:“都是品阶极佳的东西,又并未完全损坏,自然可以修补。不过,以师妹如今修为,这两件道器倒是大材小用了。”

    羽扇为慎行师叔所赠,秦悦向来知晓它是个难得之物。没想到,偶然所得的木莲竟也是个珍品。但修真者的道器讲究适宜,忌讳修为与之不匹配。若修为高而道器的品阶低,自然不能充分利用修为。若如秦悦这般,道器的品阶高而自身的修为低,虽亦能驾驭,但不会发挥其全力。

    秦悦自然知晓其中道理,不由问道:“那我该当何如?”

    “依我看,你不如炼制一件本命法宝。若自身修为增长,则其品阶亦会增加。”墨宣道,“只是,本命法宝的材料难寻,且须自己亲手炼制,耗时颇久。”

    “要寻些什么材料?”

    “这要看师妹想炼制什么了。”说着拿出一枚玉简,“这上面有些例子,给师妹做参考之用。”

    秦悦接过,又问:“那我这两件道器该如何修补?”

    墨宣道:“师妹不必忧心,我自会帮你处置妥当。”

    “师兄误会了,我是想自己修补。”

    墨宣闻言倒也不曾拦阻,又拿出了几枚玉简递给秦悦:“那师妹可要好好研习一番。”

    秦昌见秦悦这般情状,也拿出一枚玉简,道:“上面有为师的炼器心得,你先拿去看看。”又问墨宣此次外出有何收获。

    “得了许多灵宝,道心也更坚固了。”墨宣道,“不过也遇上不少险境,有一结丹修士爆丹,险些波及于我。”

    “何谓爆丹?”秦悦好奇问道。

    “就是把体内金丹取出自爆,威力庞大,为致命一击。”

    结丹修士新技能?秦悦道:“那使出来估计也是极为痛苦了。”

    “那是自然,据说爆丹的修士只可剩下一缕残魂,不能再入轮回。”墨宣道,“这是两败俱伤之举,若无法逃脱,在场之人皆会命丧于此。”

    秦悦想起日前才与折夭说到“打不过就跑,何必同归于尽”,现下观念未变,不由奇道:“这世上还真有舍命也要把别人拖下水的人?”

    “想来也是有深仇大恨才会如此。”

    “那如若遇上爆丹,岂不是毫无生机?”

    “也并非如此。相传在场如果有修为相当的修士,愿意祭出自己的金丹抵挡爆丹,那么虽说这个修士会身陨,但余下众人定然无虞。”

    秦悦赞叹:“这也是舍生取义之举。”

    “是了,据典籍载,这类人因其舍己为人得了一份造化,来世常常音容不改,记忆犹在。”墨宣怅惘道,“可惜都只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历来修真者只为自己,何尝顾及过旁人生死?”

    秦悦莫名想起了古神绛衣的话:“……仙者,所以济世救人也……”又想到那位古神为了三界平安,甘愿魂飞魄散。想来无私与自私,便是仙凡之别吧。

    回到自家洞府,秦悦开始了炼器大业。炼器须在丹炉内进行,可依托火灵根,亦可用修士体内丹火。秦悦买来许多炼制普通飞剑的材料,一心一意地研习了许久。她身无火灵根,自然只是用丹火炼制。

    谁知炼丹与炼器二者相通,秦悦不擅炼丹,此刻自然不能领悟炼器。秦悦颇感郁闷,又不好意思再把两件道器送去给墨宣修补,遂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起了绛衣仙书。

    “……凡界诸兽之欲登仙,吾以为修妖道亦可。仙妖本为一体,并无高下之分。众神谓仙正妖邪,焉知邪中亦有善,正中亦有恶?璞玉浑金之辈若历妖道,亦为良善君子……”

    仙妖比同,不过各自道法殊异罢了。最重要的是坚守内心的良善……这岂不是自己在结丹幻境中认定的“初心”?秦悦微微一笑。

    “……生而为神,不知修仙之难也。人界欲一窥仙道者众矣,奈何万一也。吾本欲助之,然不得法,亦以为憾……”

    真是个喜欢体察民情、关注民生的好神仙。

    “……吾细察之,知凡修仙之人,必有灵根。遂将五系灵根并种灵阵遍藏于凡界名山大川,以期有缘之人得之。”

    秦悦差点把手上的纸扔到地上。种、灵、阵……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秦悦想起了学校山洞里的苍老女声:“……我客死异乡前修补了阵法,设下五石种灵阵,以待有缘之人……”

    修仙已久,秦悦也怀疑究竟有无转种灵根的秘法,眼下却看见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写下了关于此事的种种。

    她呆坐原地,似在踌躇。

    “你当真要去俗世?”折夭又问了一遍。他尚记得秦悦曾说过不会带他出山门。

    “俗世可能会有天大的机缘,我势必要去一探。”即便希望渺茫至极。

    “修仙者又不会长居俗世,此行应当无虞。宁宁不如带我一同去?”折夭双目满含期待。

    “不行。”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自己必然不能保护好这只仙力低微的狐狸。看到折夭的眼神转为黯然,秦悦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把他当成小孩子哄:“折夭,这么漂亮的眼睛不开心就不好看了。”

    折夭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道:“你若不带我一同去,就须和我结一个仙印,让我可以感知你的安危。”

    “还有这等法术?”

    “仙家手段,如何不能有?你亦可借此感知我有无祸患。”

    秦悦闻言,自然点头答应,跟着折夭学了结印的手法。两人面对面,同时打出法诀,一道金色的光壁铺在二人中间,慢慢现出了几行金光闪闪的仙文。秦悦手上还在专心结着印,匆匆抬眸一看,只看见了“死生与共,祸福相依”几个字。

    待这个仙印成了,折夭粲然一笑,果然不再缠着要一起走。秦悦闭眸,竟能感知折夭身在何处,是安是危。这并未动用一分一毫的灵力,倒类似于一种心灵感应。秦悦称奇,折夭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叮嘱秦悦,让她在身上做一个灵障,以免遇见凡人打斗时被误伤。

    秦悦听话地支了个屏障,又找了慕玉,说自己欲往俗世寻宝,归期不定,嘱他安心结丹。慕玉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额上是什么?”

    秦悦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确实感到了一丝不平滑。慕玉拿出一面水镜,秦悦一照,发现自己的额间有一朵绯色的小小荷花,整整九片花瓣。略施术法,竟然也不能掩去——肯定和那仙印脱不开干系!秦悦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把折夭抓来一问,他道:“这倒也不是九片花瓣,而是九条狐尾,形色都极像莲花,正是九尾狐族的图腾。与我一起结印自然会显现,于你无害就是了。”

    秦悦无语。

    “向来图腾都生在肩背上,我还从未见过有人长在额间。”折夭细细地看了看秦悦,“如此倒也是极好看的。”

    这句算是夸赞的话令秦悦十分满意,不再追究。

    于是自此以后,灵宇宗再无人不识凌玄道君幺徒墨宁。众弟子只要看见一个额间有九瓣莲花的女修便知恭顺行礼。此为后话。

19。青州镇问路馄饨铺 帝京城弈棋品仙居

    第十六章:青州镇问路馄饨铺,帝京城弈棋品仙居

    一缕晨光穿破了薄薄的云层,雄鸡报晓,万物初醒。此刻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家的馄饨铺迎来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本地早起的,他乡赶路的,都被这馄饨香吸引了过来。

    这时走近了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少年。少年在街边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大喊一声:“刘大哥,来碗荠菜馅儿的!”音量之大,唯恐店家听不清。

    没过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店家招呼着:“墨小爷今天来得真早。”

    这个少年正是墨宁“小爷”——秦悦。

    一个月前,她下山去往俗世,来到了景国的一个边陲小镇青州。在一家当铺里用两株三百年的人参换了五百两的银子,秦悦不懂这里的物价,也不知亏没亏。考虑到俗世行走,男装可以省去不少麻烦,遂又去成衣店买来几套合身的男装,再用宗门下发的玉簪束了个男子的发髻。额间的莲花实在扎眼得很,术法也不能掩去,她只好借用俗世遮瑕的脂粉盖住了。

    可叹青州城中这处刘家铺里卖的馄饨实在好吃,秦悦在此流连了一月有余正是为此。自踏寻仙之途以来,她几时吃过这般热气腾腾的东西?一颗贪食的心里此刻只怕是糟糠亦作珍馐,残羹也当美馔。

    俗世灵气稀薄,秦悦干脆不再修炼。每日食三餐,入了夜就睡觉,过得比凡人还凡人。

    虽说此刻她是误了修为,但修真者向来追求天人合一。这一个多月以来,秦悦每日吃些应季的蔬果鱼肉,日出而起,日落而归,体悟着俗世生活,心境恬淡自如,平和从容。虽说修为未增,但其实她已来到了众多修仙者穷尽一生都不能抵达的“顺应自然”之境。

    秦悦吃完了馄饨,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此刻铺内的客人并不多,店家难免来跟熟客秦悦搭话:“小爷来这青州城是寻亲访友还是行商做生意?”秦悦虽说没穿锦衣华服,但店家在尘世摸爬滚打多年,眼睛毒辣得很,自然看出秦悦一身气度不凡,恐怕大有来头。因而此刻虽说是寻常对话,但店家的语气里不免带了一分讨好。

    秦悦在此好吃好喝,都快要乐不思蜀了。此刻被店家一问,才想起了正事儿。思及“将五系灵根并种灵阵遍藏于凡界名山大川”一句,秦悦悠悠地开了口:“我不过是外出游山玩水……刘大哥可知这景国国境之内有哪些有名的山川河泽?”

    “这青州城里就有一座小山,不过也算不得有名。”店家答道,“若说最有名的河流,自然是京城的护城河了,水流又深又远。”

    店家这么说其实有一份对皇城的本能敬意。秦悦听后倒没细想,很快决定了下一站去京城。

    北川俗世有许多国家,唯有景国幅员辽阔,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小国,所以秦悦最先把目标锁定在这里。青州和京城并不近,若是快马加鞭赶路,少说也要用上十几日。秦悦还经常被沿途的小吃吸引,吃饱喝足了才会继续前行。等她抵达京城,竟已是大半年之后了。

    以她如今结丹期的修为,潜入水中寻物并非难事。可惜她在护城河里来回游了几遍,都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秦悦坐在岸边一棵树的树顶,哀哀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此行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能一无所获。毕竟绛衣古神已经魂飞魄散十六万年了,当初藏在凡界的灵根和阵法不知有没有损坏,更不知有没有被别人取走。但她依旧为这渺茫的希望踏入了俗世,至少她还有“名山大川”这么一个小小的线索。若能有所获,当真算是天大的机缘了。

    人家好歹也是个神,藏个东西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秦悦不断进行着自我安慰。过了一会儿才从树上跳下来——既然来了京城,岂有不去游玩一番的道理?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秦悦才感觉自己来到了繁华的帝都。看见路侧有一家店名为“品仙居”,估摸着是个酒楼,毫不迟疑地踏了进去。

    里头摆了不少八仙桌和长板凳,座无虚席。却不见众人大快朵颐,而是在细细品茶。茶香阵阵,在座的大都是文人,时而高谈阔论,针砭时弊;时而写赋为词,吟诗作对。

    原来是个茶楼。幸而秦悦来者不拒,闲适自如地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说是空位,其实是和旁人拼的桌。室内高朋满座,唯此人桌上尚有位置。这人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袍,上面用浅碧色的线绣了暗纹,腰间别了一块雕工精细的玉佩,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旁边站了一个举止谦卑的中年人,应是他的随从。桌上铺了一张画卷,男子正站在桌旁作画。见秦悦径直在他对面坐下,只是微微皱眉,倒也未曾说什么。

    秦悦也算是学画之人,此刻见这男子画了山间的桃林,笔笔不落俗套,内心叹服不已。不由想起自己在沧镜中遇见的桃李林,本也想画下留念,苦无纸笔。此刻见这男子绘画造诣高深,有心想学习一番。

    画已作完,男子举起看了看,轻声道:“深山桃花东风栽,惟有日月知春来。”

    秦悦顺口接了句:“他年有缘遇青帝,定许芳菲人前开。”1

    男子挑眉:“这位公子是来赴春闱的?”

    秦悦一笑:“非也。”

    正巧这时跑堂的茶房来了,问秦悦要来点什么。秦悦问:“你们这儿有什么?”

    茶房口若悬河:“小店清茶细点,一应俱全。龙井毛尖铁观音,银针普洱碧螺春,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茶叶。还有花生杏仁腰果仁,蚕豆松子葵花子。蜜饯有糖枣桃脯脆青梅,陈皮菊饼葡萄干。另有新做的芝麻糖山楂糕白糖糕。客官可有中意的?”

    茶房语速奇快,不过秦悦听力不差,一字不落地听全了。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上一壶铁观音,并一份腰果、一份糖枣、一份山楂糕。”

    茶房喊了一声“好嘞”,不过片刻就一手提了水壶,一手托着茶盘来了。给秦悦呈上带托碟的瓷茶碗,帮她泡了茶。茶水不多不少,也没有溅出一滴,注收自如。秦悦赞道:“你腕力倒是极好的。”

    “小的做学徒时天天去清波江边打水,每次要打两大桶,腕力就那时候练出来的。”茶房答道。

    秦悦点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每个人或大或小的成就都是辛苦换来的,修仙亦是如此。

    秦悦埋头吃茶点,对面的男子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身衣裳虽说朴素,但头上束发的簪子却是成色极好的美玉。又生得龙章凤姿,气质高华。莫非是哪个世家偷溜出来的小公子?

    “在下姓朱,单名一个然字。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秦悦正吃得欢快,突然闻听了这一句,不禁下意识地看向对面,道:“墨宁。”

    朱然在脑海里慢慢地搜寻姓“墨”的高门大族,未果。心中不免疑惑:这少年脱口而出的名字难道是个假名?

    心中有了猜测,再看向秦悦时不禁带着探究。秦悦从来没被别人这么意味不明地盯着,桌上的茶点顿时不再赏心悦目。秦悦搁下了茶碗,疑惑道:“我观阁下作画意境悠远,应是磊落之辈。为何无故盯视于我?”

    朱然避而不答:“人言观棋可识人,小公子可愿与某对弈一局?”

    秦悦对围棋只是略懂,再看面前这男子貌似十分精通棋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朱然也没再坚持。

    这山楂糕酸中带甜,甜而不腻,很勾人食欲。此时已近晌午,秦悦向这位锦袍男子打听:“这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何在?”

    朱然笑道:“不如你我二人对弈,权将八珍楼的一席饭菜做个彩头?”

    秦悦无意识地摸摸茶碗。很显然,这八珍楼是一处极好的酒楼。又在天子脚下,估计价格不菲。若自己能赢了朱然,就可心安理得地蹭上一顿饭……秦悦不再犹疑,道:“如此甚好。”

    朱然的随从迅速地摆上了一副棋。朱然执着棋子,看向秦悦:“请。”

    秦悦从从容容地走了几步,然后就发现自己露了败相。秦悦料想以自身实力,恐怕难以获胜。想了想八珍楼里的山珍海味,秦悦心念一转,干脆在棋盘上摆出了一个阵法。

    阵法虽简易,但足以迷惑朱然的心智。他只知秦悦开始时故作不敌,而后借机绝处逢生,步步紧逼,直至他退无可退。

    真是心智过人、有谋有略的小公子……朱然的目光带上深意:“阁下深藏不露,在下敬服。请移步与某一同去八珍楼罢。”

    秦悦欣然点头。对自己“作弊”的手段沾沾自喜。

    注1:这四句诗改自唐末黄巢的《题菊花》。原诗如下——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青帝:司春之神)

    原诗的高远含义已经被我改没了,惭愧惭愧……

20八珍楼借酒识天子 凤栖宫凭玉坠地牢1

    第十七章:八珍楼借酒识天子,凤栖宫凭玉坠地牢

    八珍楼修建得极为气派,共有上下两层。楼顶四壁都有精致的木刻,进出往来者皆是非富即贵之人。门口的跑堂伙计迎了上来:“朱二爷里面请,今儿还是老位置?”

    朱然颔首。

    秦悦于是知晓了这位是个常客,内心欢欣不已:不坑他坑谁?

    伙计把他们带到二楼角落里靠窗的位置,秦悦面不改色地报菜名:“糯米八宝鸭,冰糖甲鱼,龙井虾仁,桂花糖藕,蜜汁萝卜,糖醋里脊,松鼠鳜鱼,玉米排骨汤。”

    伙计飞快地记着菜名,又道:“有清波江里新捉的大闸蟹,您可要来一份?”

    秦悦自然点头。

    自从秦悦入道,不吃东西亦不会有饥饿感。如今吃饭非为饱腹,只为解馋罢了。点了这么多,朱然倒没说什么,他身后的随从却在腹诽:这位小公子看着身量不壮,竟是这么能吃的?

    菜还未上齐,秦悦听见朱然问她:“小公子不是京城人氏?”

    “嗯,不是。我来京城……寻亲戚。”秦悦信口胡说。

    “你亲戚谓何名?居于何处?”

    这让我怎么编……秦悦苦恼地抬眸。

    朱然对上秦悦的眼睛,方知自己失礼:“我其实认得京城里不少人,阁下若不能寻到亲戚,我可以略伸援手。若无紧要之事,你不妨去试试今春的科考。”

    “如此多谢了。但我不会去赴春闱。”秦悦眸光淡然。

    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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