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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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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王家上下却皆大欢喜。茶里王将这看做一桩大喜事,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夫人临盆的时候居然流血不止,半盆清水被染成满满一盆血水。

    孩子虽然保住,王夫人却因流血过多,一命呜呼。

    眼看喜事瞬间变成了丧事,茶里王痛心疾首,责怪产婆办事不利,命人将其绑在柱子上抽打。

    就在这时,门外家丁禀报说,一位贵客登门拜访。

    普通贵客茶里王绝不肯在这种时候接见,而当家丁说来者是青灵庙的善财公子时,他连忙亲自赶到门口迎接。

    善财公子道:“此次前来,只为一个人。”

    “仙公子,所为何人?”茶里王问道。

    “您的儿子。”

    茶里王欣喜若狂地问:“仙公子已有我儿失踪的下落?”

    善财公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指的不是您大儿子,而是您的二儿子……”

    茶里王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王家几代单传,他只有王老千一个儿子,哪有什么二儿子?他沉吟片刻,突然双目圆瞪,大惊失色,蓦然想起王夫人刚刚生了一个男孩儿!

    善财公子淡然一笑,道:“或许应该说是您的孙子……”

    茶里王陡然一怔,神色愈发紧张,只得钦佩地赞叹:

    “仙公子未曾见过我家娃娃,竟知他是男是女,真乃神人也!”

    善财公子摇头道:“此非我之神通,只因狐夫子有言在先。”

    “夫子他老人家有何吩咐?”

    “狐夫子说王家后生乃是灵童转世。若能在九岁诞辰之日送到夫子身边修行,日后必将大有所成。”

    善财公子说罢,茶里王欣然叩拜,道:

    “感谢夫子垂怜,老夫定按时将孙儿送到庙中,一刻也不耽误。”

    善财公子点了点头,翩然起身向外走去。当他跨过第一个门槛时,看见产婆被绑在一根石柱上,于是叹道:

    “灵童之母,血祭凡身,此乃冥冥注定,何必错怪他人。”

    茶里王恍然大悟,连忙命家丁将产婆从柱子上解下。产婆面对善财公子连连三拜,随即夺门而去。

    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善财公子淡然一笑。

第九章 赤脚道士

    人定时分,朝歌的百姓多已入梦。

    青灵庙外回荡起一阵悠远的歌声:

    “高卧九重天,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飘渺的歌声在摘星台与坟地之间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大。

    此时,苏季和老乞丐醉宿在小道士的房里。首先被歌声惊醒的是苏季,然后是老乞丐。

    二人从酒桌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酒意没有半点消散。苏季睡眼惺忪地向四周望去,只见小道士睡在龟甲床上鼾声四起,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诡异的歌声逐渐屏息,取而代之的是庙门被敲响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

    苏季和老乞丐对望一眼,一起看向酣睡的小道士,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咚!”

    两只脚一齐把小道士踹下床去!

    “出去看看!”苏季呢喃道。

    小道士揉了揉屁股,敢怒不敢言,只好挑灯来到门口,从门缝向外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赤脚道士,袒胸露乳,扎着小辫儿,背负一把桃木剑。

    小道士还未出声,就听门外道士先开口道:

    “告诉苏季!就说昆仑山玉虚洞太甲真人求见!”

    小道士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头,但还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最厉害的是赤脚道士一语道出狐夫子的真名,吓得他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他轻手轻脚地跑回屋子,将赤脚道士的话告诉苏季。

    “太假真人?”

    苏季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从床下取出一副笨重的狐狸面具,递给小道士,说:

    “先放他进来,见机行事。”

    小道士将狐狸面具戴在头上,回到庙门口,朝门外喊道:

    “真人请进。”

    话音未落,一个颓废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出:

    “贫道已经来了!”

    小道士猛然回头,只见赤脚道士已在身后负手而立。望了一眼紧闭的庙门,小道士不由得后退三步。

    赤脚道士捻指一挑,一副狐狸面具蓦然出现在他手里。

    “这破铜烂铁,可是那孽畜所赠?”

    小道士觉得头部一轻,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一把冷汗。原本覆在脸上的面具已然凭空消失,吓得他拔腿就跑!只跑了两步,他就被迎面走来的苏季撞了个跟头。

    “原来是你这妖道!”苏季指着赤脚道士的鼻子大骂。

    见苏季气势汹汹地赶来,赤脚道士迎上去,咧嘴笑道:

    “没想到苏公子,竟还认得贫道。”

    想到赤脚道士的一句话毁了自己的前半生,苏季顿时怒火中烧,揪住他的脖领,厉声大喝:

    “你把罩子放亮点!看看本公子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被揪住衣领的赤脚道士骤然一个闪身,凭空消失,又一个闪身出现在苏季身后。他正了正衣领,仰头道:

    “没记错,贫道当年说的是苏大人的儿子,绝活不过十七岁,好像没说你吧!”

    “我不就是苏大人的……”

    话说到一半,苏季猛然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顿时语塞!

    “如此看来,贫道猜的没错。”赤脚道士捋了捋脏乱的胡子,说:“你还活着,说明你不是苏大人的儿子!”

    苏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吟了片刻,问道:

    “那我是谁的儿子?”

    “你可在娘亲的遗物中见过一颗绿色的勾玉?”

    “见过怎样,没见过又怎样?”

    “它现在何处?”

    “已经……已经被我送人了……”

    赤脚道士突然瞪大眼睛,道:“你把你爹送人了?”

    苏季也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说那勾玉是我爹?”

    赤脚道士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红木椅子上,惋惜地叹道:

    “那勾玉虽不是仙家法宝,也无半分神力,但它毕竟是你亲爹的尸骨,你怎么能送人呢!”

    “尸骨?”苏季一脸茫然地问:“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赤脚道士见苏季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于是脸色一变,咂了咂舌,嘿嘿一笑道:

    “你很想知道?”

    苏季佯装不屑地说:

    “我只想听听,你这妖道又要胡说些什么?”

    赤脚道士故意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胡说也好,实说也罢。贫道现在喉咙干得很,一句话也不想说。”

    苏季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后望去,看见小道士趴在门边探头张望,便向他比划一个喝酒的手势。小道士心领神会,连忙去厨房找老乞丐要酒。

    过了一会儿,大腹便便的老乞丐端着一壶花雕走了过来。然而,当他抬眼一看到这个赤脚道士,便立刻缩了回去。

    赤脚道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瞥了老乞丐一眼,高声道:

    “申候既已现身,何不坐下与贫道共饮一杯?”

    小道士捂着嘴,忍俊不禁,用胳膊肘顶了顶老乞丐道:

    “你都这么胖了,这疯道人还叫你申猴……”

    老乞丐脸色突然一沉,没有丝毫笑意。苏季见他低眉不语,于是走到他身边,指着赤脚道士,狐疑地问:

    “你认得这妖道?”

    老乞丐连忙挤出一脸微笑,憨憨地摇了摇头。

    赤脚道士捋着胡子,说:“除了申国之主,还有谁知道这朝歌城下的秘密?”

    苏季眉头一蹙,将老乞丐拽到赤脚道士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道:

    “你不认得他,他可认得你!我一直觉得你这老家伙有蹊跷,你躲在破庙里装装孙子,又为掩人耳目故意吃成胖子,看来大伙儿都被你骗了!”

    老乞丐闭着眼睛听苏季骂完,然后缓缓将盛有酒壶的盘子放在桌上,在赤脚道士对面坐了下去,淡淡地说:

    “我骗得过谁,也骗不过他……”

    老乞丐的语气骤然变得冷漠,眉宇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淡定从容,仿佛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赤脚道士见他默认自己的身份,言语不再刻薄,而是像老友般寒暄道:

    “二师兄,别来无恙?”

    老乞丐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缓缓推到赤脚道士面前,道:

    “我老了。不像师弟修得玄清八境,自然无恙。”

    赤脚道士肆无忌惮地笑了三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自从姜太公师祖羽化,你我一别就是数十载。听闻师兄如今即是西申国之主,又是截教之主,名动四海,威震一方,却为何放着好端端的国主和教主不做,来这破庙里消遣?”

    老乞丐脸色一沉,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你猜是为什么?”

    赤脚道士嘿嘿一笑道:

    “我猜二师兄是为了那玄物?”

    一听到“玄物”二字,老乞丐立即用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

    “你果然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不错。”

    “也不是来找苏季那小子……”

    “不错。”

    “莫非是来找那孽畜?”

    “只答对了一半……”

    神秘兮兮的对话,让一旁不明就里的苏季和小道士面面相觑。

    苏季完全听不懂两人所说的“玄物”和“孽畜”究竟是指什么。他算是庙里最精明的一个,现在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这两个人。他们一个是曾经最熟悉的人,现在却变得无比陌生;另一个是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却比谁都了解这座庙里的人,包括苏季本人。

    “这我可帮不了你!”老乞丐摇头叹道:“如你所见,我已自身难保。”

    赤脚道士斩钉截铁地说:

    “世上只有师兄能帮我,只要师兄肯把那玄物让给我!”

    “那孽畜今非昔比!就算太公师祖在世也帮不了你!不管今天你是为太公师祖报仇,还是为了那小丫头雪恨,我都奉劝师弟,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师兄至少告诉我那孽畜现在何处?”

    “恕无奉告……”

    赤脚道士刚要低头叹息,只见老乞丐用蘸沾了酒水的食指,在红木桌上写着两个字:

    “上面……”

    “面”字还未写完,老乞丐写字的右手突然皮肉开裂,血管崩断,剧烈膨胀了整整两倍!整条手臂的每一块肌肉都发出爆裂的声响,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赤脚道士惊愕道:

    “难道你和太公师祖当年一样,中了那孽畜的长生诀?”

    老乞丐疼得咬紧牙关,没有回答。此时他的左臂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就在左臂爆裂的同时,刚才那只溃烂的右臂开始修复再生。

    全身肢体的再生与崩坏交替发生,反复几次下来,疼得老乞丐撕心裂肺地咆哮:

    “快!给我个痛快!”

    赤脚道士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手握桃木剑柄,犹豫道:

    “我已亲手杀了太公师祖!这把剑不能再沾同门的血!”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我受苦不成?快动手!只有这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青灵庙里的四个人同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空灵的声音在庙中久久回荡,苏季和小道士不约而同抬头仰望,只觉得那声音是自遥远的天际传下来的。

    等这两个人低下头的时候,赤脚道士已经循着声音出了门,老乞丐也不知去向……

第十章 红月全食

    夜空越来越暗,黑色的阴影将一轮红月缓缓遮盖,只留朦胧的边缘泛起血红的微光。

    红月全食本是难得一见的光景,而此时站在屋檐下的赤脚道士却面无表情。他望着庙顶的黑色阴影,背后的桃木剑已然出鞘。

    那黑色的阴影呈现出一只狐狸的轮廓。狐身勾勒出妩媚的曲线,周身散发淡淡的青光,一条狐尾如暗黑的火舌般摇曳着。

    此时,赶到屋檐下的苏季对身边的小道士说:

    “莫非那两个老家伙口中的孽畜,就是那只狐狸?”

    “听说狐狸每修行五百年,尾巴会裂成两条,九尾时即可化身为人。”小道士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它只有一条尾巴。”

    一旁持剑的赤脚道士,汗颜道:“你们仔细看看再说。”

    小道士抬头又看了看,表情骤然一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季定睛一看,发现那条狐尾并非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由无数条头发丝粗细的尾巴集结而成!

    人们往往将九尾狐视为狐狸修行的最高境界,却不知这只青狐尾巴的数量竟与发丝一样多。可见其道行之高深,已非凡人所能想象。

    青狐惬意地趴在屋檐上,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杀了这臭道士,我就放过你……”

    青狐的声音飘忽不定,虽是同一个声音,却好像有上百个人同时在四面八方说话一样。这句话显然是对老乞丐说的,但此时的老乞丐却不知去向。

    话音刚落,朝歌一带平原开始发生剧烈地摇晃。城内的街道裂开无数道缝隙,龟裂的地面涌起一阵阵突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穿行!

    地面的突起从朝歌城的东门外,一直蔓延出西门,直至摘星台上的青灵庙。

    伴随一阵剧烈的震动,一个巨大的蟒蛇头撞破青灵庙的棚顶,直冲天际!

    苏季慌忙逃出庙门,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朝歌地下的通道,竟是这妖物的洞穴!

    这时,苏季听到坟地上空回荡起赤脚道士的声音:

    “师兄切莫受这孽畜蛊惑!天狗食日,妖物显形,不仅是玄物天成之日,也是铲除这孽畜的最好时机!”

    赤脚道士还未说完,他身后突然凭空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一只溃烂的大手从那缝隙伸了出来!

    大手直奔赤脚道士背上猛抓过去,刀锋般锐利的指甲刺穿单薄的道袍,深深陷入皮肉。指尖涌出的黑气,如惊涛骇浪般将他完全淹没!

    苏季抬头仰望,只见一条比井口还粗的蟒蛇在夜空中盘旋游走。它便是撞破庙顶的妖物。它全身青鳞,身长可覆盖两条街道,头上顶着一个紫色带花的肉瘤。

    苏季问小道士:“你看那蛇头上的瘤子,怎么那么像花瘤儿头上那颗?”

    “那不是肉瘤……是柳仙的蛇冠!”小道士颤抖着回答。

    就在这时,裂缝中伸出的大手向前一抓,空旷的坟地骤然刮起一阵飓风。空中的巨蟒被那只大手吸了过去,巨大的身影逐渐扭曲缩小。

    飓风骤住,尘埃未定。

    臃肿的老乞丐从裂缝中缓缓走出,只见他身上的肌肤全已浮肿溃烂,颤抖的手中多了一把青色的蛇头拐杖。他压抑着疼痛拄着拐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师弟……师兄霸业未成……国仇未雪……还不能死……”

    老乞丐说罢,身上的崩坏更加剧烈。

    此时,黑暗的坟地中亮起一道白光刺破夜空,耀眼的白光中出现一个持剑的身影,衣衫飘渺。

    “今日卜得必有一战,没想到不是与那孽畜,而是与师兄你……”

    神色黯然的赤脚道士与不远处的老乞丐四目相接,对峙良久。长发飞舞的两人飘浮在空中,映着月光熠熠生辉,宛若天人。

    苏季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这两个其貌不扬的老家伙居然有点本事!”

    “功法来看,赤脚道士和老乞丐分别是阐教和截教的顶尖修士。”

    “什么是缠脚、洁脚?”

    “阐教是大周国教,对门人资质的要求极高,只收先天体内蕴含“玉玄清气”的人为徒。这样的人生来便可隔空驭物,极为稀少,十万人中才有一个。往往一个阐教门徒最多只有两个徒弟。”

    望着赤脚道士脏兮兮的脚丫,苏季呵呵一笑,若此人是那万中无一的缠脚门人,想必他的缠脚布多半是被磨光了吧。

    他又望向老乞丐,笑道:“可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必穿鞋的老乞丐是洁脚门人喽?”

    “没错,阐教宁缺毋滥,截教则来者不拒。无论你是披毛带角,湿生卵化,哪怕你是一颗树,一把椅子,皆可依截教法门修行。像我这样先天不具备仙根的普通人,只能通过刻苦修炼修得“上玄清气”。”

    “什么悬倾气?你闻没闻到老乞丐身上有一股臭味儿?”苏季捂住鼻子问道。

    小道士点了点头,发现老乞丐身上正不断散发出血红色的雾气。那雾气带着浓烈的腥臭味,使得整个坟地都弥漫在血腥的气息之中。红色雾气的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凝聚成一道黑色火舌。

    赤脚道士手捻剑诀,眼中燃起白色的火焰,一把幻剑骤然形成,封化在他右腕。

    一道银白剑光劈了出去!

    快如疾电惊雷,似要斩断世间所有的恩恩怨怨……

    白色剑气与黑色火舌对撞到一起!

    天地顷刻间,被分割成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两种颜色剧烈僵持,旋转,最终在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阴阳太极鱼!

    夜空中传来破风之音,摘星台顶的枯草地被划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苏季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连站也站不稳。小道士被那气势压迫得无法呼吸,只得趴在地上,不敢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摘星台顶一片沉寂。

    苏季缓缓睁开眼睛,没看到小道士的身影。

    青灵庙残破不堪,地上横着一把桃木剑和两节被削断的蛇头拐杖,旁边蜷缩着一个满身灰尘的人,身子时而抽搐一下。

    只看背影,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赤脚道士、老乞丐,还是小道士……

第十一章 玄物与孽畜

    苏季走过去,把地上的人翻了一个身,胸前赫然透出五个血窟窿,原来是赤脚道士。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苏季摇了他两下,大声喊道:

    “妖道!太假!别装死!”

    赤脚道士的胸口袭来一阵猛烈的咳嗽,颤抖的眼皮缓缓睁开。

    苏季喜出望外,连忙问道:

    “快说,我爹是谁?”

    赤脚道士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近些。苏季立即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说道:

    “原来这庙里的一切……都在这孽畜设计之中……”

    苏季皱眉道:“问你我爹是谁?你说的这些关我屁事!”

    “那孽畜就是害死你爹的凶手!”

    “手”字还未说完,赤脚道士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捂嘴的手上赫然可见两个黄豆般大小的血洞,像是毒蛇咬过留下的牙印,牙印四周红肿,血洞不断流出黏糊糊的黄色脓水。

    苏季并非铁石心肠,尽管对这赤脚道士怀恨在心,但见他奄奄一息,心中的怨念不由得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悯。

    “你喝了本公子的酒,还没说我爹是谁,不能就这么死了!”

    “死,贫道求之不得。”赤脚道士自嘲地笑道:“你用地上的桃木剑刺穿贫道的咽喉,贫道就告诉你!”

    “你死了,谁来告诉我?”

    “太公师祖羽化前,将三千大道传予三位弟子,贫道与大师兄修的是阐宗仙道,二师兄申候修的是截宗霸道。现在修真法门就藏在这青灵庙中。你学了它便能知晓任何想知道的事情。杀了贫道,它就归你!”

    苏季见他想寻死,连忙说道:“不用你给!我找到自然归我!”

    赤脚道士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青铜铃铛,说:

    “这鸿钧铃是二师兄和贫道都想得到的宝物!现在贫道用它换自己一死。”

    苏季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老家伙争抢的“玄物”就是这个青铜铃铛,不过他倒是对这东西提不起兴趣,开口道:

    “您还是留着当了,给自己瞧病吧。铜贝我要多少有多少。”

    “这可是玄门至宝,能洞察天机,趋吉避凶!我方才用它卜得那孽畜十年后渡劫,只可惜不能亲自为故人报仇。不过,你倒是可以用它报……”

    “仇”字还未说完,就听上空幽幽传来青狐的声音:

    “真是忘恩负义……”青狐长叹道:“你这臭道士一生妄求仙道长生,如今我赐你长生不死,你却不珍惜,反要害我!”

    青狐说罢,赤脚道士浑身的肌肉逐渐隆起,暴突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这种情况和老乞丐极为相似,尽管他没有呼喊,也没有呻吟,苏季却已看出,他此刻正压抑着巨大的疼痛。

    “快!跟我念……”赤脚道士从牙缝里挤出一段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渡千劫,证道唯真。封邪缚凶,度人万千。弟子魂魄,五脏玄冥。剑由心生,覆映吾身。急急如律令!”

    苏季跟着赤脚道士将咒语念了一遍,桃木剑顿时金光大盛,化作一道白光剑气汇聚于两指之间。他缓缓抬起手,剑指犹豫不定,既不想让赤脚道士轻生,又不忍看他受此折磨。

    “动手!”赤脚道士恳求道。

    苏季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将剑气的锋芒对准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鲜血溅射而出,殷红的血斑瞬间布满苏季的脸庞。

    “喂!快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苏季蓦然惊醒,从酒桌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冷汗。

    红木桌上倾倒的酒杯映着油灯的微光闪闪发亮。苏季向四周张望,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喊道:

    “老乞丐!”

    小道士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老乞丐……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季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件往事!

    花瘤儿死后没多久,老乞丐由于伤心过度,暴饮暴食,把自己活活撑死,成了饱死鬼。苏季亲手掩埋尸体还是几天前的事,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猛然回头,发现身后除了一张用龟甲堆砌的龟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哪?”苏季扫视着四周问道。

    小道士哆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在哪……”

    苏季的视线回到那个龟床上,小道士的声音就是从那床里传出来的。拨开龟甲,他从里面发现一个青铜铃铛。抹去上面的铜锈,只见铃铛周身刻着十行篆书文字:

    高卧九重天,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

    一道传三友,两教阐截分,

    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这不就是梦中吵醒人的那首歌谣吗?

    苏季又仔细看了一遍,尽管铃铛表面满是污垢,这十行字却隐隐发着微光,倒是有几分仙家宝物气质。他拿起铃铛摇了几下,铃铛里面没有铜舌,却依旧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铃铃铃!”

    “疼疼疼!”

    青铜铃铛里传出小道士的声音:“别摇!我头疼!头晕!”

    苏季一头雾水地看着铃铛,喃喃道:“莫非所谓成仙就是变成这德行?”

    “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只是梦到红月全食,醒来便是如此。”

    苏季不禁也想起自己刚才的梦,依稀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画面:盘旋的巨蟒、诡异的狐影、溃烂的老乞丐、濒死的赤脚道士、青铜铃铛、红月全食……

    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红月全食是小道士变成鸿钧铃的时机,老乞丐潜伏在破庙里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而赤脚道士今天的出现,则是为了用鸿钧铃报仇雪恨。

    “原来你就是鸿钧铃?”

    小道士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鸿钧,是你的名字?”

    “我只提过姓李,从没说过名字,你怎会知道?”

    苏季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也许在老乞丐和赤脚道士眼中,这个小道士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道具罢了。他越来越同情小道士,看着此时已变成铃铛的“李鸿钧”,不禁叹道:

    “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你有什么心愿,哥哥尽量帮你。”

    李鸿钧黯然道:“经文中说,是身如梦,为虚妄见。诸法如梦,梦中所见无实,诸法亦无实……”

    苏季猛摇铃铛,李鸿钧头痛不止。

    “铃铃铃!”

    “疼疼疼!”

    “给本公子说人话!”

    李鸿钧无奈地说:“简而言之,梦境与现实皆是虚幻,本质并无不同。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铃铃铃铃铃铃!”苏季摇得更加厉害了。

    “疼疼疼疼疼疼!”

    “说重点!”

    李鸿钧头痛欲裂的,只好大声喊出五个字:

    “帮我变回人!”

    铃铛声戛然而止。苏季坏笑道:

    “唉,你怎么不早说……”

    李鸿钧暗暗叫苦,明知他故意欺负自己,却仍是怒不敢言。

    其实,最让李鸿钧在意的不是摇铃时产生的疼痛,而是他每当头痛时,都会看见一些模糊的画面。

    刚才苏季摇了三次铃铛,李鸿钧便看见三个画面。摇晃的时间越长,画面持续的时间也就越长。

    第一个画面是王老千跪在一只狐狸面前;

    第二个画面是王老千在赌场抽老千的细节:他用食指拨开一个锦囊的封口。锦囊里发出淡淡的紫气,使得骰子的点数发生了变化。

    第三个画面是在坟地里,王老千兴奋地用铁锹挖开一口棺材,顿时大惊失色,只见苏季赫然躺在里面,嘴里叼着一把尖刀!

    李鸿钧正犹豫是否要将方才所见告诉苏季,却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苏季连忙将鸿钧铃系在腰间,快步出了屋子,只见外面红月高悬,顿时怔住!

    莫非梦境真的应验?

    门外之人莫非又是那赤脚道士?

    门上的铜环被扣响第四声的时候,苏季缓缓将门推开……

第十二章 夜叩门

    庙门一开,冬日的朔风呼啸进来,

    善财公子身披藏青色大氅,静静地矗立在门口。

    苏季与他对视良久,始终不语。两人之间一片沉寂,只能听到瑟瑟的寒风,诡异地咆哮。一种莫名的恐怖气息,使得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这么晚……你去哪了?”苏季问道。

    善财公子往苏季身上嗅了嗅,风轻云淡地说:

    “一身酒气,定是又喝多了。我不是说过要进城找王夫人吗?”

    苏季迟疑了一下,蓦然想起善财公子临走前的确说过这样一句。他犹豫了片刻,只好放他进来。

    善财公子跨过门槛后,苏季试探着说:

    “你可答应过我,不取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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