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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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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季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那莫不是嫌弃我们夫妇二人?”

    苏季又摇了摇头,“更不是。”

    “那究竟是为什么?”

    苏季沉默片刻,想起海棠君曾经特意强调过,一旦暴露狐七的身份势必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眼下亲生父亲一片赤诚,他无论如何也不好拒绝。

    面对自己的性命危险与至亲的一片真心,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此刻,他心里愈发矛盾,手心已经攥出冷汗。

第八十八章 锦衣夜行

    苏季紧握拳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其实,我是你们的儿子,是海棠君用一种青灵魇术,从许多年后将我送到这里……”

    语声中,郁红枝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兮伯吉甫也已愣住了。

    良久过后,兮伯吉甫从震惊中恢复了从容,笑道:“我早就觉得贤……不,你,对我们隐瞒了某些事情,所以方才故意试探,却没想到……”

    欲语还休,兮伯吉甫望了妻子一眼。

    郁红枝深吸一口气,控制着激动的情绪,说道:“没想到,你的回答实在出乎我们的预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信。”兮伯吉甫断然说道。

    苏季眼中掠过一抹惊色,问:“你相信我说的?”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早已发觉你不是真正的狐七。你的举止言行与之前的狐七完全不同。真正的狐七从不喝酒,也不会往酒里掺水,更不会掺化清散。你做了太多狐七绝对不会去做的事,而你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你与我们有血系之亲!”

    苏季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不禁对父亲敏锐的洞察力感到钦佩不已。

    然而,郁红枝却用手扭了一下丈夫的胳膊,对苏季说:“别听他吹牛了!他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他是用一种粗浅的读心法门,确认你没有说谎。一年前决斗之前,我也是用同样方法判断他是否对我说谎。”

    苏季轻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兮伯吉甫的表情开始有些尴尬,小声对妻子说:“我说夫人,你别当儿子的面揭穿我这个当爹的好不好?本来还想抬高一下伟岸形象呢。”

    郁红枝故意抬高音调,高声道:“你用花言巧语骗我也就算了,还想骗孩子?”

    苏季望着吵吵闹闹,却是恩恩爱爱的父母,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想必你们也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苏季加重了语气,说道:“但你们可否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关乎我的性命!”

    “可以。”兮伯吉甫一口答应,道:“但你不觉得现在是时候该把‘你们’这个称呼,改成‘爹娘’了吗?”

    郁红枝瞥了丈夫一眼,对苏季说:“你别理他。如果不想叫我们也没关系。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换做普通凡人一定不会相信,但我从第一眼在楼上见到你,就隐约感到你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

    语声中,郁红枝仔细打量着苏季,激动的目光中百感交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疑惑。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兮伯吉甫的笑脸渐渐隐去,脸上掠过一抹忧虑,问道:“我夫妇二人一路坎坷,好不容易有这一年平静安乐的日子。我想知道这种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苏季望着面前的父母,仿佛正看到二人悲惨的未来:父亲不明缘由的死去,母亲渡劫失败流落红尘,最终遭遇炮烙之刑惨死。

    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苏季却默默地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兮伯吉甫和郁红枝几乎同一时间,感到莫名的醉意。

    两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子不由自主地趴在桌子上,慢慢睡了过去。

    苏季骤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轻轻摇晃父母的肩膀,喊道: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良久,苏季怀中亮起一片红光,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他们睡吧……他们不该知道的……”

    苏季听出那是海棠君的声音,不禁问道: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三十六年前,此时此地的他们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海棠君缓缓说道:“若你觉得告诉他们,就能改变他们悲惨的命运,那就随心使用它吧。”

    语罢,苏季怀中飘出一朵发光透明的海棠花。

    花朵在空中悬浮荡漾,仿佛正在等待苏季的决定。

    苏季伫立片刻后,幽幽长叹一声,低头沉声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语声中,海棠花缓缓飘落,再次回到苏季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兮伯吉甫从酒桌上醒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狐七的衣服正披在自己身上,旁边郁红枝背上也盖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此时,夜已深了。

    恭骨楼里越来越冷。

    楼外已从夏季的黄昏,变成了秋季的寒夜。

    兮伯吉甫把身上披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妻子身上。刚欲走出楼外,他忽见一扇房门被推开。

    苏季从里面走出来,说道:“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吧。”

    兮伯吉甫露出一脸客气的笑容,说道:“贤兄,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听到“贤兄”两个字,苏季知道父亲已经忘记晕倒前发生的事情,一切的发展又回到了三十六年前的轨迹。

    苏季望了一眼伏在酒桌上的郁红枝,说道:“不妨叫醒夫人,扶她去客房睡吧。”

    “不必了。”兮伯吉甫笑着说:“夫人睡着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有时醒了还会骂人,还是先让她在那里睡吧。”

    若换做一般人听他说的也许会信,但苏季却一点都不信。因为他知道母亲从来没有他说的这种情况,也从来不会在被叫醒的时候骂人。

    父亲为什么要说谎?

    苏季想不明白,但他并未当面点破,只是淡淡地说:

    “那你夜路上小心。我先回房睡了,恕不远送。”

    兮伯吉甫拱手拜别,推门离去。

    他前脚一踏出门槛,苏季便已躲在了窗边,身子藏在窗帘后面,只露一双眼睛向楼外窥视。

    见兮伯吉甫走远,他连忙悄悄下楼,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跟在父亲身后。

    苏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注意到父亲刚才说“想一个人出去走”的时候,不经意间将“一个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这表明他不想让“其它人”跟着。这个“其他人”不仅包括他的妻子,也包括苏季在内。

    兮伯吉甫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驻足观望。那动作根本不是在欣赏夜景,而像是在躲避什么人,又像在确认方向。

    正常散步的人是绝不会这么走路的。

    兮伯吉甫要去哪?

    他锦衣夜行是去见谁?

    难道在青灵寐境中,他还有其它认识的人?

    如果有,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影响苏季父母未来轨迹的关键人物!

    苏季跟在父亲身后走走停停,来到一片茂密的草丛。

    突然,他被一个肉乎乎的东西绊倒,摔了一跤!

    兮伯吉甫忽听身后传来响动,顿时停下脚步。

    苏季立即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

    “嗷呜!”

    草丛里传来一声慵懒的狐鸣。

    兮伯吉甫观察片刻后,长出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半晌,苏季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只见父亲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刚想起身继续跟踪,忽觉肩膀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连动也动不了。

    他缓缓转头,只见一张奇丑无比的大脸出现在身后,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哎!七……”身后的人刚一开口,就被苏季用手捂住嘴巴。

    此刻,苏季已经意识到刚才绊倒自己的是一只趴在草地里睡觉的胖狐狸,而现在它已经变成一个女人,正是狐八姐!

    一瞬间,苏季感到无比烦乱,心想她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出现?这简直无异于忙中添乱。更加火上浇油的是,狐七曾经安排兮伯吉甫与八姐相亲,而现在兮伯吉甫已是有妇之夫。

    倘若这件事被八姐发现,苏季无法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哎?那个人的背影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狐八姐望着远去的兮伯吉甫,嘴里小声嘟囔着。

第八十九章 花轿

    “想起来了!他是人家未来的夫君!”八姐顿时精神抖擞,随即疑惑地问:“你偷偷跟着他做什么?”

    苏季低声回答:“我正帮你暗中调查这个人的人品,看他究竟配不配做你的夫君。你继续睡你的觉,等调查完再来告诉你。”

    说完,苏季刚要起身离开,胳膊突然被拽住!

    “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人家必须跟着你。”八姐抻了个懒腰,说:“人家已经睡好几天了,正想起来活动活动。”

    语声中,她的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苏季意识到自从上次从恭骨楼回来,她就一直在呼呼大睡,难怪会长得这么肥胖。只可惜她再胖也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

    狐狸昼伏夜出,习惯夜里捕猎觅食,现在正是她精力充沛之时,而她今晚的猎物,显然是苏季的父亲——兮伯吉甫。

    望着她激动的表情,苏季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一旦她下定决心,就算用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无奈之下,苏季只好让她跟着自己。

    秋风萧瑟。

    风从北面吹来。

    兮伯吉甫在夜风中前行,耳畔除了风声,只有一片死寂。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忽然停了,一条白狐狸拖着尾巴,走在铺着青石板的长街上。

    熬!

    一声嘶哑狐鸣。

    眨眼间,白狐狸变成一位身披纯白鹤氅的青年。他背对苏季,手里举着一杆白幡,上面挂满细碎的铜片。

    白氅青年走路时,白幡上的铜片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个穿白大氅的,看起来很眼熟哇……”八姐仔细打量那青年,喃喃地说:“不仅眼熟,可能还认识,而且最近好像还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哗啦!

    空灵的铜片声,骤然停止!

    看见兮伯吉甫走来,白氅青年转过头,脸上赫然戴着一副青铜面具。

    苏季浑身一震,只见青年脸上的面具竟与自己曾经带过的狐狸面具如出一辙!

    这青年明明自己就是一只狐狸,却又为何要带着一副狐狸面具?又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苏季望着那白氅青年,心中充满疑问。

    前方的青石街很长,无限延伸向远处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

    兮伯吉甫和白氅青年,沿着青石路并肩前行,朝远处的黑暗走去。

    八姐和苏季与二人保持一定距离,悄悄跟在后面。

    出人意料的是,苏季发现八姐跟踪的本事,居然比自己强上百倍!

    八姐虽然身宽体胖,但在躲避方面却是个行家。

    狐狸的本能就是隐匿捕食,八姐再胖毕竟是一只狐狸。她能在适当的时机,躲到适当的角落。脚步轻如脱兔,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必要的时候,她还会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变身成一块大石头。大石头表面布满青草,足能够以假乱真,上面还特意留了一个用来观望的小圆洞。

    苏季躲在大石头后面,透过小圆洞向外窥视,身子被挡得严严实实,非常的隐蔽。这让苏季觉得带着她一起来,也不完全是坏事。

    见到前面二人已经走远,苏季用手拍了拍八姐变成的大石头,示意她继续前进。

    然而,大石头却一动也不动。

    半晌,石头里传来八姐微弱的声音:“我们不能往前走了。”

    “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那石阶的尽头住着一位极其尊贵的大人物。”

    “什么尊贵的大人物?”苏季继续问道:“难道会比海棠楼主,还要尊贵?”

    “青灵寐境虽然是海棠君创造的幻境,但他的威望在族中只能排第二。”

    “第一是谁?”

    八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答道:“苏婆婆。”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八姐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苏季清楚感受到她的恐惧,低声问道:“苏婆婆是谁?也是狐狸?”

    “人家也不知道她是谁。苏婆婆来这里也才大半年而已,但连族中的长辈都敬他三分。据说她生前是一位极其可怕的人物,死后魂魄流落到了这里。长辈们还再三叮嘱我们千万不能看她的眼睛!你……自己保重,人家先走了。”

    说罢,八姐从大石头变成一只胖狐狸,缓步后退。

    苏季心想,她以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还长着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没想到今天居然也害怕起来,可见那青石街尽头的苏婆婆,要远比她形容的还要恐怖。苏季大致算了算,寐境一日,人间一年,如果苏婆婆初到青灵寐境是大半年前的事,那么她在人间死去,则差不多是二百五十年前的事。

    那时正好是武王伐纣,姜太公封神的时期。

    那时的妖魔,远比苏季迄今为止所有见到的妖魔加起来还要厉害千万倍!

    八姐离开以后,苏季的心里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起来,但脚步却依旧亦步亦趋地前进着。

    前方越来越亮。

    远处的青石街隐隐发光,还伴随着一阵喧嚣。

    少顷,远处响起一片锣鼓声。

    此起彼伏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有无数人正在敲锣打鼓的赶过来。

    兮伯吉甫和白氅青年闻声,停下脚步。

    两人一直久久不动。

    不知不觉中,苏季已经走得很近了。

    突然,远处有人挑起一杆大红灯笼。

    耀眼的灯光照了过来,苏季连忙趴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还要紧张。

    他趴伏在草地上,眼睛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他听到嘹亮的锣鼓声,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人数至少也有八百人,甚至可能超过上千人!

    微微抬起头,苏季惊愕地发现所有人都带着一副青铜狐狸面具,而在那人群中间,正簇拥着一顶大花轿。

    那大花轿不是帝王大婚时用的那种,却比帝王大婚时用的还要大,还要气派,还要华美百倍。花团锦簇装点着轿棚,四角挂着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随风飘摇。

    抬轿子的不是人,而是四只面目狰狞的千面猴!

    四只千面猴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抬着大花轿走在青石长街上。这四只千面猴都比玲珑塔狱里最大的那只还要大,身上透出的凶煞之气,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苏季还是第一次发现,青灵寐境除了狐狸,竟然还有别的动物存在。奇怪的是,千面猴一向脾气乖戾,上蹿下跳,从来没有安静的时候,而现在它们却正慢悠悠地给别人抬着轿子,而且每一只头上居然都带着一顶滑稽的翡翠冠。

    这些性烈如火的千面猴,究竟是几时学会忍耐和臣服的呢?

    原因想必只有一个,就是因为那花轿里的人!

    这条原本一片死寂的青石街,因为那一顶花轿的造访,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远处的热闹喧嚣,却显得苏季身边愈发阴森恐怖。他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紧盯着前方,目光一刻也不曾动摇。

    远处的白氅青年缓缓后退,兮伯吉甫也跟着他缓缓后退,直到退至道路一侧。

    花轿在两人身前停下,后面的上千人,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兮伯吉甫上前一步,施礼道:

    “恩师,别来无恙?”

    苏季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恩师?

    莫非背后指点父亲的高人就是苏婆婆?

    半晌,花轿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托你的福,奴家过得还算不错。”

    女人的声音娇美动听,与“婆婆”二字大相径庭,让苏季不禁联想到黎如魅充满诱惑的声音,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你昨天在这里成亲了?”花轿里的女人娇声问道。

    “是的。”兮伯吉甫毕恭毕敬地回答:“但对学生来说,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话音刚落,苏季的脑袋,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了下去!

    他侧脸一看,只见八姐居然回来了!

    “什么?他已经结婚了!新娘居然不是我!这怎么可能?”

    八姐虎目圆瞪,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震惊,好像新娘不是她这件事,就和鸡蛋里生出骆驼一样绝对不可能!

    苏季故意摆出一副比她还吃惊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仿佛看到星辰逆转,黄河道流!

    八姐见他同样震惊不已,所以没有问他,只是自己小声嘟囔着:“哦……人家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在开玩笑。”

    苏季顿时对她莫名的自信心,感到真正的诧异!他已是无言以对,没多说什么,目光又回到那顶花轿上。

    然而,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说话的功夫,那花轿的帘子忽然动了一下。

    苏婆婆的人还在轿子里,一双眼睛却已瞄向草丛,盯在了苏季的脸上!

第九十章 丹盒

    花轿里的女人不再说话。

    青石街上其它人似乎也觉察到什么,跟着她沉默良久。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八姐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全身绷紧如弓弦……

    嘭!

    突然一声巨响,八姐变成一块大石头!

    一瞬间,青石街上的所有人都看见一块大石头从草地里,忽然凸了出来!

    白氅青年的头微微一转。

    兮伯吉甫虽然没有转头,眼睛却往旁边瞟了一眼。

    此时,八姐就好像一只缩入壳中的乌龟,以为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见她,殊不知所有人都已经发现她了。

    苏季的心早已跳到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朝这边打量,也没有一个提出质疑,只是装作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八姐扑哧一声,得意地笑道:“嘿嘿嘿,他们真傻!”

    苏季欲哭无泪,无奈地摇头叹道:“我比他们还傻……居然会带你来!”

    这些人明明已经看见,却又为何要装作没看见?

    苏季觉得他们不动声色,想必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轿子里的女人没有动。

    那些人想必都知道,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肯定是轿子里的女人。所以没有人傻到去多嘴,因为给予这种愚蠢的提示,就是对那个女人莫大的侮辱。

    那女人没有动,自然有她不动的理由,也许是她不想动,也许是她懒得动,也许是她根本没有把草丛里的两个人放在眼里。

    一阵短暂沉默过后,花轿里的女人继续对兮伯吉甫说道:

    “成亲这等喜事,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兮伯吉甫附身答道:“区区小事,学生岂敢叨扰恩师?”

    话音刚落,草丛里的八姐已经开始泣不成声,抽泣道:

    “……成亲……他真的已经……”

    苏季忍无可忍,断然喝道:“闭嘴!”

    八姐顿时将抽泣憋了回去,随即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青石街上的人们都必须强忍淡定,才能对远处那一块正在哭泣的大石头充耳不闻。

    花轿里的女人依旧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奴家事先没有准备,只好送你一颗玄冥丹当作贺礼了。”

    语声中,抬轿子的千面猴轻轻放下轿杆,拉起花轿左侧的小窗帘。

    过了一会儿,花轿里慢慢伸出一只手,送出一个丹盒。

    那丹盒是由珍贵的奇楠木制成,表面呈黑色,已经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苏季始终没有逃离,而是一动不动地凝视那托着丹盒的手。

    那是一只白嫩光洁的手。

    雪白的手指在黑色丹盒的对比衬托之下,显得愈发令人炫目。

    那无名指和小手指的指甲长达三寸,各佩戴着金护指,映着月光闪闪发亮。

    通常凡人蓄一寸长的指甲,就需要半年以上,而且稍不留神,就会劈裂折断,为了保护这种细长的指甲,除了需要每天用温水浸泡和修剪,手指上还必须套上一个护指。

    那女人手上的护指名贵至极,是由薄薄的纯金片卷曲而成,背面嵌有青玉,表面的镂雕顺着指甲的轮廓,自然流畅地延伸至锐利的尖端,既像是一个精美绝伦的装饰,又仿佛一个诡异神秘的利器。

    婆婆?

    那明明是一只少女的手,那轿子也是五颜六色,一般只有小女孩才会喜欢这样艳丽的风格。虽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像她这样花枝招展的婆婆,苏季倒是第一次见。

    青石街上,兮伯吉甫瞧见那丹盒,连忙受宠若惊地推辞道:

    “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学生万万不敢收下。”

    花轿里传来一个微弱,却又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你敢拒绝奴家的贺礼?”

    “学生不敢。”

    “世间的修士没有人会拒绝我手里这东西,而你却要拒绝。想必你已无心修行,莫不是和那丫头假戏真做了吧?”

    假戏真做?苏季微微一怔,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兮伯吉甫面对花轿,后退一步,拱手道:“学生当然不想拒绝,可是这玄冥丹五百年才能炼成一颗,修士服下至少提升一境界修为,凡人服下可续命千岁。恩师如今元灵耗损,正是需要它的时候。学生只是希望恩师早日恢复元气而已。”

    “你呀,就是这张嘴最会哄人,也最让人讨厌!”花轿里的女人似怒不怒地说:“你该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当然不会忘记。学生已经调查清楚,郁红枝的确是百万年一遇的绝佳体质。学生不久便会助恩师夺舍她玄清九境的躯体,重返人间!”

    话音刚落,草丛里的八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他这么坏,幸好他娶的不是我……好险!好险!真的好险呢!”八姐用一副大难不死的表情,娇嗔道:“人家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嘞!”

    苏季早已不再理她,只是默默望着兮伯吉甫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时,花轿里的女人笑了,笑着说:

    “既然你还记得,那就收下吧,就当作你的酬劳。”

    “学生,谢过恩师。”

    语声中,兮伯吉甫慢慢将手凑近丹盒……

    女人的手一直柔若无骨地托着,姿势很奇特,只用中指和无名指将丹盒托起。小拇指和食指微微翘起,有点像兰花指,却比兰花指还要优雅婀娜。

    兮伯吉甫的手距离丹盒已经不到一寸。

    女人的手忽然微微倾斜了一下,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那动作幅度很小,而且一动之后就停止,很难让人察觉。

    兮伯吉甫的手在触碰到丹盒的同时,故意碰到她手指的一寸肌肤。

    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苏季看到一股淡淡的紫气经由兮伯吉甫的指间,蔓延至女人的手掌。紫气越来越浓,逐渐将女人的一只手团团包裹!

    眨眼间,女人的整条手臂都被那紫气,安静地燃烧起来!

    漂亮的手瞬间如花般枯萎凋零,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灰烬,随风而逝。

    兮伯吉甫后退一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氅青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可是他非但毫无动作,而且用身子挡住两人交接的手。他所站立的位置,刚好可以挡住后面人的视线。

    一时间没人发现轿子里已经少了一个人。

    咳咳!

    一只抬轿的千面猴被风吹来的灰烬,呛得咳嗽起来。其余三只千面猴也在同一时间闻到奇怪的气味。

    兮伯吉甫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普通凡人看来,这两个人只不过在递东西而已,但苏季却已看出,父亲刚刚完成一次惊心动魄的刺杀!

    片刻之前,兮伯吉甫用一种隐秘的杀人法门,袭击了他的“恩师”。这绝不是突发奇想的举动,而是精心策划已久的一步。兮伯吉甫前翻拒绝两次,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就在这时,兮伯吉甫接在手里的丹盒,突然弹开!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一道青烟飘了出来,顷刻间化成一只手,正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手!

    兮伯吉甫还没来得及丢掉丹盒,一只手已经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化作一团烟雾,猛然拖进狭小的丹盒里!

    草丛里的苏季和八姐,顿时陷入一片震惊之中。

    啪!

    丹盒猛然关闭,一溜烟飞入花轿!

    过了一会儿,花轿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还等什么?是时候该把两只小虫清理掉了!”

    语声中,花轿被抬了起来,轿身缓缓调转,朝来时的方向慢悠悠地折返回去。

    此时,戴青铜面具的人们,身子纹丝不动,一颗头硬生生扭了过来。

    同一时间,上千人一齐用这种惊悚的姿势扭头,看向草丛的方向。那场面既震撼,又恐怖。

    苏季惊愕地发现,那些面具人的身体正在扭曲变形,四肢膨胀,皮肤生出长毛……

    嘭!嘭!嘭!

    一副副青铜面具被一张张膨胀的大脸弹开,露出千百张狰狞丑陋的人脸!

    弹指间,那群原本戴面具的人,全部变成一只只巨大的千面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苏季陡然一怔,心想玲珑塔狱里一只都那么难应付,现在居然一口气居然来了上千只,势必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他看见八姐庞大的身躯,从草丛里慢慢站了起来。

    嘭!

    八姐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千面猴,踢出十丈开外!

    苏季顿时惊得目定口呆,只见八姐眼中的泪水还没干透,仿佛已将相亲失败的愤怒,全都发泄到那只猴子身上。

    啪!

    她一巴掌打碎另一只千面猴的脑袋!

    八姐咆哮着冲了上去,一只手搂住一只,将两只猴子的脑袋撞到一起。两颗硕大的猴脑像两颗大西瓜一般撞得稀里哗啦,血花飞溅。

    刚杀完三只,第四只朝八姐扑了上来。

    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千面猴蜂拥而至,一个接一个扑面而来!

    八姐势头再猛,依旧寡不敌众,转眼间整个身子淹没在潮水般汹涌的猴群之中。

    此时,苏季身边也已经围满张牙舞爪的千面猴。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四只千面猴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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