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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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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弘的喉咙口一噎,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向温吞水的赵祺,居然亲自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虽然很委婉,但确是决然的。他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要不要为自己与绎儿的爱情洗刷去在别人眼中的暧昧,要不要告诉赵祺,自己已经选择了退出。

赵祺似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付之大赦样地一笑:“把绎妹交给你,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谢弘脱口而出,抛却了犹豫,“大哥既然是绎儿的夫婿,就当时时用心,让别人比自己更用心,便是对绎儿的轻贱。大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越俎代庖的事情,凌焯也不会去做。恕小弟不能听从!”

“公子!”门被“哐”得撞开了,赵祺的侍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朱公子的母亲来了,要挟着知府大人要对少夫人用刑呢。”

“什么?”赵祺本能地腾得站了起来。

“雁奴为了保护少夫人,被朱家的家奴打了,少夫人为了这个大动肝火,弄得府衙大堂上一团糟。知府大人招架不住,让属下来找公子。”

“快!去看看!”赵祺全然忘记了刚才与谢弘的一番推拒,抽身疾步出了房门。

宁远府衙的大堂之上,朱公子的母亲田氏捂着脸颊上通红的五指印气急败坏:“小贱人!你敢打我!杀了人,还这么横!这公堂上还有王法没有!”

“有王法也不是为你准备的!”这一侧,绎儿一边挣脱朱家恶仆的扭打,一边放声嘲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姓尹的,你要是不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杀了报仇,就是不把我田家放在眼里,等我回头告到宫里去,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田氏顿足捶胸地大叫道,“你毒杀我儿子,我就是变成鬼,也要让祖家不得安宁!一命还一命啊……”

“你去告啊!别拿宫里的吓唬人!狗仗人势的不过是个奴才,还妄充什么皇亲国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绎儿放肆地大笑,“本小姐横竖一条命在这里,你活着我且不怕你,还怕你变成鬼来索命吗?就是变成鬼,也得看看你抢不抢得过那些死在我手里辫子军呢!有种的,你来拿啊!”

“你!”田氏气得浑身筛糠样的抖,“你——”

“你那个狗贼儿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不杀他,迟早也会有人杀他!绝了你家的后,也是你家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田氏怒不可遏,一把冲上去,攥起知府面前的惊堂木照着绎儿那里砸了过去。

雁奴护主心切,眼疾手快,闪身挡在了前面:“小姐——”

紫檀实木的硬度重重地正砸在雁奴的前额上,殷红的血“哗”得流了满脸,人也一软倒了下去。

“雁奴!”绎儿惊声大叫,不觉间已是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甩开了朱家的恶仆,一个飞身点步冲上了案桌,一拳把田氏打翻在地,踹翻了桌子,顺手操起了砚台,甩手往田氏的头上便砸。

一只手千钧一发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住手!”

她循声回头,见是气喘吁吁赶到的赵祺,火气更大:“你撒手!”

赵祺不由分说,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夺走了砚台,反手把她摁住:“你闹够了没有!”

绎儿拼命想挣扎开他的手,却不能够,怒目相视地充满了威胁的口气:“你放开我!放开我——”

“这样闹下去有什么好处!你还想杀人么!”赵祺用力押住她挣动不休的胳膊,“你这是咆哮公堂,知不知道!”

“要咆哮也是她在先!”

“闭嘴!”

“我快闭嘴了!快得很!”绎儿眯起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他会有这般凶神恶煞的面孔,“我知道你早就看不得我了!用不着合着别人来欺负我!我横竖一死,咱们就一拍两散了!”

“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赵祺被她一番话刺得生疼,手里力道也加了几分,强抑着火气沉下声。

“我不用你管!我的生死既然你早已不放在眼里了,何必来假惺惺的做样子!我才发现,你是那么虚伪的人!你嫌弃我,不想娶我就趁早说,我又不是除了你就没人要了!若要休了我,就乘现在!免得我死了还挂着你的姓!”绎儿口不择言,极尽委屈地把心里压抑的痛全吼了出来,“你嫌龌龊,我也不稀罕!”

赵祺一时血气上涌,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放肆!”

绎儿远没料到他这一巴掌真的抽了下来,重重的仿若仇人,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倔犟地流了满脸,一字一句带着无可挽回的绝望:“赵瑞蓂,你敢打我……好!你记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言罢,一把搡开了他,拂袖而去。

“绎儿!”谢弘直到两个狱卒跟着追了出去,这才回过神来,“赵大哥,你……”

赵祺默然地一步步往门外踱去,只留了一袭惨败的背影暗淡无形。

堂上的人一时都傻住了,缄了口,噤了声,唯余一片寂静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第十四回

 匆匆赶回督师府,跳下马背,谢弘直奔向内院去找赵祺,迎面正撞上祖泽润:“怎么?祖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心里放不下,就先从大凌河赶回来了。”祖泽润看起来也有几天没合眼的样子,眼圈泛着黑,“情况怎么样了?”

“你没见到赵大哥么?他没跟你说什么?”

“没有,他急匆匆地回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说是去京城找三桂想办法去了。”泽润有些大惑不解地干着急,“你说,京城那么远,远水不解近渴的,跑哪儿去顶什么用!”

“先在刑部备案,有备无患的也好。”谢弘舒了口气,“眼下,还得赶在田家之前找到证人。刚才知府大人告诉我说,他只有七天时间可以再审,过了十天就要上报刑部和大理寺会审了,赶前不赶后,赶紧找人吧。”

“天下那么大,找两个人简直是大海里捞针,区区十天,谈何容易。”泽润不由得犯难,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双眉紧蹙。

“我想,短短十天,我们找人不容易,田家找人也不容易。”谢弘沉吟了一下,依稀理出了少许头绪,“但是,田家一心要置绎儿于死地雪丧子之恨,自然不会希望我们找到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我们之前,杀人灭口。所以,只要盯着田家,就可以有线索。”

“那万一田家现在已经将证人灭了口,我们又当如何?”泽润思量一番,仍抱着最坏的估计。

“目前,照我的推测,应该还没有。”谢弘不紧不慢地推敲着,“你想,如果证人已经被灭了口,田家的人就完全不必这么着急杀绎儿,只要等十天之后,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何必苦苦相拼呢?”

“姑且不管这个了!”泽润只觉得再讨论下去也无济于事,“我们分个工,你带人盯着田家,我带人再去找。那些证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马!”

“那好!”

泽润抽身立时要行动,跑出几步,又回了身:“嗨!我也没见过那些个证人,就是见了面,也不一定知道。要不然,你带人去找,我来盯着田家。”

“也好!田家若有动向,记得叫上我。”谢弘暗自敲了敲脑壳,直埋怨最近忙昏了头,“我一会儿再把证人的样貌画下来,让弟兄们看了好认人。”

“好!”泽润动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跟瑞蓂一样,都是精细人,想得比我周到。三妹有你这个朋友,瑞蓂有你这个兄弟,可算是他们的福分!”

谢弘心底涩涩的,眼睛却笑着:“大哥客气了!”

又是弯月如钩,此刻生生勾钩着绎儿的心尖一样,痛得她直不起背脊,只得蜷坐再草褥子上,守着如豆的油灯发呆。

半边的脸颊火辣辣的肿着,泛着紫,撑得皮肤饱饱的,透着水似的,一碰便疼得火燎火燎的。她本能地捂着下颌骨,微微张了张嘴,小心地想要活动一下颧骨的肌肉,却因为猛得一拉一扯,疼得皱了眉,眸中的怨愤更大了。

从小到大,一向充当着保护神的人,居然也冲着自己扬起了巴掌。看着他有些充血的微红眼睛,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从未有过的愤怒竟是冲着他口口声声“春秋相携无相忘”的自己。看来,自己这一刀恰是扎准了地方,扎到了他的痛处。大概他吼出的“你放肆”已然压抑在心头许久了,一气迸发出来,便带着杀人的威慑。

灯晕映照下的白瓷盘子里,还剩着早上雁奴带来的栗子糕,她却早已倒足了胃口,将早上的感动和惭愧丢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怨气和忿恨的倔犟,就手抓了来,狠狠地砸在了粗糙坑洼的墙壁上,松软的米粉和金黄的栗子飞溅了一地,成了“狱友”们蜂拥而至的美味。

她气鼓鼓地盯着老鼠蟑螂们大块朵颐,泄愤似的冷笑:“吃吧!我让你们吃个够!”

两只老鼠因为争食打了起来,吱吱喳喳地闹个不休,陡然间也像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导火索,引得她腾得站了起来,提起脚便去踢那只肥硕的耗子,咬牙切齿地仿佛对着他:“让你抢!抢——犊子!混蛋!抢——抢!滚到一边去!滚开!你这个混蛋!骗子——”

肥硕的耗子在她的重脚之下,闪避不及地伤痕累累,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的发出气若游丝的吱吱哀号。

这哀号让她浑身一松劲,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本快要夺眶而出,却死死地又被拽了回去,牙缝里依稀含糊着一个音儿:“我这次绝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

“咣当!”一声清脆落地,立时四溅开了,散碎了一地。

赵祺腾得坐直了身子,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凝成了一股湿冷的涓流滑下脸庞,一种清寒的气息紧匝着他,将他浸埋在了茫荡荡的银亮月光里,讨不开的宿命样的。

他不自觉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竭力平息了惊惶未定的心,渐渐地只剩颓唐地倚在了床头软了下来。

他听得到心跳的声音,脑中依然是梦中绎儿因为愤恨所致,绽出的对他而言的狰狞面目,还有那让自己剖肝泣血的恨恨之言,梦噩一样挥之不去。而素来海量的他,居然也因为借酒买醉而头疼的厉害。

他本能地捂住了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支持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绕过犹豫惊梦摔碎的瓷枕,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桌边,抓起尚且有着几许温度的茶壶,引颈灌了下去,暖暖的感觉顺着血管流遍了周身,算是勉强驱走了梦噩带来的寒意。

然而,茶水的暖意去得也快,茶壶中式滴水不剩的空了,瓷壁的余温慢慢逝去了,唯剩一手冰凉,仿若他的心也握在手心里一样。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手上一滑,茶壶放在了桌子边上,却只占了半剌儿的地儿,手指一离开,便倾身摔了下去,“叭”得一声又碎了,一片狼藉。

他叹了口气,循着桂魄照得最亮的那片碎瓷探了手去,弯腰拾到了面前,摊开手心凝望着出神。

那青花的碎瓷不知怎的,在这银亮的桂魄的笑颜下,惨白的寥无生气,硬硬的,僵冷的,寂若无声地躺在他的手掌上,又散开一袭寒冷。

这情景宛若洞房花烛夜,醉酒浇愁的绎儿被他抱上床榻时,不经意滴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水晶样的透亮,却实实没有温度的冰凉,寒了他一身心。

那时,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可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迷醉不了自己清醒挣扎着的心。

他敏感的神经牵痛了自己,低下头寻着痛看去,拳起的手指缝间,猩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零落了下来,溅在了地上,一片泛着清冷月光的碎瓷片间。

他痛的,真的也该麻木了,他以为。

“公子!”门板被扣响了,好像是侍卫的关切,“出什么事了?什么东西碎了么?”

“没什么。”他努力调整了哽咽的声音,沉沉一应,“不小心把茶壶摔碎了。你去睡吧。”

“要紧么?伤了手没有?”侍卫仍是不大放心,“要属下进来收拾么?”

“不用了!去睡吧!”他说着,便也起身,往床边走去,“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好!有什么事就叫属下好了!”侍卫聆耳听了片晌,确信没什么大问题,这才趿步离去。

他听着脚步的回声在空寂的走廊里渐渐消失,眼前也模模糊糊地迷蒙着,索性仰身一倒,垂下了沉重的眼帘,带着平息下来的呼吸,又无奈的回到梦噩的世界里去了。

也许,现实的噩梦才真正从这里开始。

宁远府衙大堂之上,一声惊堂木拍过,堂上堂下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一震,窃窃之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鸦雀无声了。

在一票衙役们齐声洪亮的“威武”声之后,知府清了清嗓子,又一拍惊堂木正色道:“带被告上堂!”

绎儿一身白色的囚衣被带了上来,晨光从她的背后照射铺泻了一身,在影影绰绰的外轮廓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绎儿缓缓走到堂前,待狱卒解去锁铐,整了整衣衫,依礼下跪:“民妇赵祖氏堂下听判!”

“依律将姓名家世,何妨人氏一一报上。”

“民妇赵祖氏,闺名绎儿,祖居辽东,广宁人氏,系宁远总兵副将祖大乐之女,夫君乃是宁远副将参军赵祺。”

知府不做声,偷眼看了看一旁止高气昂的田氏,微微勾了勾唇角:“本府念你近日染了风寒,特着你起来回话。”

“谢大人!”绎儿略略一斜眸,瞥了已然青白了脸的朱田氏一眼,有恃无恐地站了起来。

“原告朱田氏状告你街头殴斗,杀害其子朱全福,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话,民妇确与朱公子在街头殴斗过,但朱公子是中了自己的毒针而亡,与民妇无关,请大人明鉴!”

“前次升堂,原告的人证明朱公子死于你对掌时暗藏的毒针,当时你无有人证,今日堂上再审,你可有人证上堂指证?”

“回大人,家兄已经找到了耍猴艺人李老爹为证。”绎儿挺直了背脊,向着朱田氏投去不屑的嘲讽一笑。

“传人证李老爹上堂!”

“小民李贵儿给青天大老爷请安!”耍猴的李老爹没见过如此的阵势,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

“你就是耍猴的李老爹?”

“回大人,是……”李老爹点头哈腰,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是哪里人氏?”

“回大人,小的是山西并州人,家里穷,平日里带着孙女小红耍两只猴子讨生活。”

“案卷上说,原告之子和被告之间的殴斗是引你们祖孙俩而起,可是事实?”

“回大人,这……这中间有……有点误会……”李老爹突然结巴起来。

“误会?”知府始料未及,不由得心生疑惑,“你予本府从实道来!”

“哎……”李老爹抹了把汗,吞吞口水,“那天,其实根本不关小民和孙女的事,只不过朱公子赏的彩头多些,小民不敢收,推脱之间,一位姑娘误以为朱公子当街欺负小民的孙女,就急急出手,结果被朱公子误伤。然后这位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没说几句,就和朱公子打起来,然后,朱公子就中毒针死了。”

刹那间,绎儿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强扭过头,死盯着李老爹启合不定的嘴唇,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耳畔嗡嗡的一片蜂鸣,太阳穴也胀得快要炸了。

知府的脸色大变,只得硬着头皮审下去:“你可看清楚毒针究竟是什么人的?”

“朱……朱公子手无寸铁……是……是和这个小姐对掌之后,才……才中的毒针……”

一语震惊,堂下一片哗然。

“你的意思是,毒针是被告的?”

“……”李老爹浑身上下抖得更厉害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颤抖的“是”字,立时没了声音。

“大人!证人已经说出了真相,还有必要审下去么?”朱田氏阴恻的一笑,大声道。

“不劳夫人你催命!”绎儿乍然从齿间迸出一声冷笑,“既然连这个忘恩负义的证人都可以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我活着还不如一死!一命换一命!我的命,你拿去好了!”

“这个……”知府一下子不知所措。

“大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难道你还要包庇祖家么?”朱田氏步步进逼,“倘若如此,老妇只好上告刑部,为我儿子讨回公道了!”

“大人,拿供词来吧!我画押!”绎儿凛然一笑。

“三妹!你不要冲动啊!”泽润隔着人群大叫。

“绎儿!你不要赌气,不要乱来啊!”谢弘想要冲上去,却被衙役拦在堂下。

绎儿充耳不闻,疾步来到文吏案前,劈手夺了毛笔便要画押。

正待此时,门口一声高叫:“祖小姐慢下笔,明珠有话要说!”

绎儿一愣,未及抬头,便听见谢弘喜形于色的声音:“左姑娘!”

左明珠分开人群走进来,向着知府一福:“大人,民女左明珠,正是当时见证人之一,请求入堂作证。”

知府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寻见了这根救命稻草,心下暗喜:“让她上堂来。”

“民女左明珠,大名府人氏,先前与家兄访亲至此,无意间撞上了原告之子街头强霸民女,也就是这个李老爹的孙女。民女出于义愤,出手教训,不料被朱公子暗藏在靴头的匕首所伤。朱公子乘势欲对民女非礼,祖小姐仗义出手,方才化险为夷。朱公子于是又在手中暗藏毒针,妄图暗算祖小姐,不料被祖小姐识破,结果自作自受,中了自己的毒针。”

“你是亲眼所见?”知府再三确定。

“是!句句实言!民女愿以性命担保!”

朱田氏不甘心就此转为劣势,大声争辩:“她们是串通好的!这个女人是祖家收买的!”

“你……”泽润火大地拔拳就要往上冲,被谢弘一把抱住,仍旧挣动不休,“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欺人太甚……”

“那这个老头张口颠倒黑白,恩将仇报,焉知不是被你收买的?”左明珠还以颜色。

“老头又不是老妇我找来的,是他们祖家找到的,说老妇收买他?真是笑话!”

“大人,光有老头作证根本不够,他的孙女是最重要的证人,孙女不来作证,怕是还不足以结案吧!况且,日前,民女曾见到朱家的人在码头与老头的孙女同船而行,这中间疑点重重,还望大人不要草断才是。”左明珠冷笑一声。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拖延时间!”朱田氏气急败坏。

“若祖小姐真是凶手,何必这个急着要人家的命?难道拖时间能改变什么么?怕不是你们自己有鬼,唯恐时间一长,纸包不住火吧!”

“你……”

“李贵儿,你的孙女现在何处?”知府话锋一转。

“小的……小的孙……孙女在……”李老爹额上的汗出如浆,结结巴巴,“她……她病了……”

“是么?”知府和师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她什么时候病的?是什么病?现在何处?”

“呃……大……大人……”李老爹越说越结巴,浑身筛糠样的颤抖起来,“是……是伤寒……在……在……医士说要三……三五日,不不,是十几天才能痊愈……”

“那就缓个十天再审吧……”知府借坡下驴。

“大人!大人!”李老爹慌了神,连声大叫,“不用延迟了!小民的孙女还小,闹不清楚,来了……来了也一样……她经不起……”

“本府一言既出,就是法令,谁敢不遵,杖刑伺候!”知府依稀瞧出什么端倪来,故意虎了脸不依不饶,“就这样,你说她经不起,那就放你一马,五天后再审。退堂!”

“大人……”李老爹傻了眼,张了嘴大喊。

“哎——”朱田氏也急得大叫。

知府却头也不回地翩然下堂去了,丢下一票人傻站着。

泽润忍了许久,这时才爆发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拳便要打李老爹,被左明珠拦了下来:“祖大哥,你打他无济于事!冷静一点!”

“要不是他这个恩将仇报的犊子,三妹何致与此!”泽润气红了一双虎眼,拳头攥得更紧,“三妹要是被定了死罪,我就让你陪葬!”

“你打死他是解恨了,那祖姑娘怎么办?”左明珠大声反诘,“靠谁来救祖姑娘呢!”

“大哥——”谢弘扼住泽润的手。

“你还不说实话!你孙女儿死到哪儿去了!说!”泽润的火气依旧旺盛。

“我……我……我也不知道……”李老爹哭丧了脸……

第十五回

 京城的飘香院中,赵祺如坐针毡地被七八个姑娘围在当中,一脸困窘地盯着对面左拥右抱的吴三桂。

“哎呀!吴公子,你看你这个朋友,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呀!”一个红衣歌妓将手顺势搭在赵祺的肩上。

赵祺本能地甩开了她了手,避之不及的,心里窝着火。

“哈哈哈哈……”吴三桂如鱼得水地笑起来,“人家第一次来这种烟花之地,难免不好意思嘛!你们要好好招待才是嘛!怎么还怨人家不解风情呢?”

“吴公子说的是啊……”红衣歌妓径自斟了杯酒,奉到赵祺唇边,“公子,赏脸喝一杯吧!就是不为我们,也要看在吴公子的面子上嘛!谁都有第一次,没什么好害臊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赵祺挡开她的手:“男女授受不清,姑娘自重。”

“自重?”红衣歌妓一怔。

一群女人们随之嘻嘻哈哈的娇笑起来,仿若看到了一个世外的怪人。

“吴公子,你的这位朋友可真是稀世大宝贝啊!”旁边的青衣歌妓掩口葫芦,“坐怀不乱的,简直是男人里的极品嘛!哪个女人嫁了他,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不知这位公子成婚了没有啊?”

“人家刚刚新婚燕尔,家里有娇妻疼还不过来呢,哪里会对你们解风情呢?”吴三桂一副沉醉的样子,喝着歌妓喂上来的酒,“你们呐,谁能得了他的怜惜,我就给你们打赏。怎么样?”

“我先出去等你了!”赵祺坐不住了,虎得站了起来。

“哎——”吴三桂起身将他拦住,“你稍安毋躁好不好!我不会到三妹面前告你的状的,用不着溜这么快嘛!”

“我不习惯这里。乌烟瘴气的。”赵祺如生芒刺,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恼火。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吴三桂扫兴地一笑,挥手让一群美人退了下去,“顺便帮忙叫盘水果上来,喝了那么些酒,嗓子烧得慌。”

待美人们退出去之后,赵祺才回原位坐了下来,依旧闷着头不出声,余怒未消。

“像你这样做男人,未免亏待自己了。”吴三桂挨着桌子又坐了下来,半开玩笑,“天下女人千姿百态,你只守着三妹,不厌倦么?”

“人各有志,何必强他人所难?”赵祺淡淡道,“再说,我来做什么的,你也知道。绎妹是你的妹妹,她现在深陷囹圄,你还在这里快活。你这个哥哥未免……”

“你只道我快活?”吴三桂一笑,步到跟前,伸手拉他,“来!我带你见识见识!”

两人来到窗前,吴三桂执手一推,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对面半掩的厢房窗户中,丝竹管乐不绝于耳,依稀可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瞧见没?那个就是大理寺监,旁边那个,戴纯阳巾的那个,那是刑部侍郎。”吴三桂抬手一指对面,“还有刑部尚书的公子,锦衣卫指挥使的副将!这些人都是有份量有实权的人,三妹的案子就是弄到京城来,也根本不用担心。”

“可对方是田家,是皇亲国戚。”赵祺仍旧不放心,“能不弄到京城来,最好不过了。”

“田国老和我的交情也不算浅了。前日我去他府上,谈到此事,他笑说朱田氏是他远房的丛侄女,早已多年不相往来了。她这些年,借着田家的声名四处招摇,他也甚是烦扰。怎奈她是亲戚,碍着面子,不好发作,只由得她去闹了。这次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说是贵妃娘娘也透了话来,宫里正是勾心斗角的时候,不许田家的人仗着皇亲国戚的架子四处惹是生非,落了话柄,给她添乱,谁犯了官司,甭指望她给撑腰。”

“万一国老只是口头卖了个面子,暗地里……”

“三妹是我妹子,我还能让她有万一么?”吴三桂重新坐下来,呷了一口酒,“宫里的关系我都布置好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坐下喝两杯吧!这家飘香院的酒很不错,地道得很!”

“公子!”一个十三四岁怯怯的小女孩埋着脸捧着托盘进了门。

“放那儿吧!”吴三桂一指赵祺面前的桌案。

“是。”小女孩抖抖嗦嗦地将托盘上的葡萄放在案子上,抽身之时,衣袖一下子打翻了桌案上的酒壶,打碎了一地瓷片。

“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吴三桂见她打翻了美酒,大为不快,厉声呵斥,“你们老板是怎么教你的!”

“算了算了!”赵祺可怜这个小小年纪便沦落风尘的女孩,“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去吧!没事了!”

“慢着!”吴三桂叫住小女孩,又转脸对赵祺道,“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你可是头一次怜香惜玉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公子……公子饶了奴婢吧……”小女孩瑟瑟发抖地抽泣起来,“饶命啊……”

“算了,别跟人家过不去了。”赵祺起身挡住了吴三桂伸过去的手。

“我只是想看看除了三妹以外,你看的第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而已啊!”吴三桂有点顽皮的调侃,冲那个小女孩叫道,“哎!别怕成这样嘛!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子前跪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哪里人?怎么到这里来的?”吴三桂一边吃葡萄,一边问道。

“回公子的话,奴婢……奴婢叫小红,是山西并州人……”小女孩一直埋着头啜泣,“奴婢五天前刚被卖到这里……”

“哦?难怪你这么笨!”吴三桂一笑,“为什么被卖啊?家里穷?还是被拍花子的拐来的?”

“是……是被仇家卖来的……”

“仇家?什么仇家?”赵祺怜惜这小女孩。

“奴婢本来跟爷爷相依为命,耍猴卖艺为生,不料扯上了人命案,爷爷被仇家抓去了,又把奴婢卖到这里来……”小女孩哭得泪水涟涟,“求公子救救奴婢吧……”

“你是不是在宁远结的仇家?是因为一个富家公子当街抢你为妻,有两个姑娘出手相救,那个公子死了……”赵祺心里一紧,脱口而出。

“公子怎么知道?”小女孩也是一惊,猛得抬头看赵祺。

“你姓什么?”赵祺又问,心下已经有了九分把握,只是仍作谨慎。

“奴婢姓李,爷爷叫李贵儿!”小女孩说着一把抱住了赵祺的腿,“公子,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只要公子救奴婢,奴婢就永远跟着公子,公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公子要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犹豫半分的……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哈哈哈哈……”吴三桂忍不住大笑起来,抚掌叫道,“妙极啊!瑞蓂,看不出来,你才是风月场的高手啊!才几句话,就有女人为你要死要活的!三桂佩服啊!”

“你别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赵祺有些尴尬,“姑娘,你先起来!起来说!”

“公子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小红铆足了劲儿,不停地磕头。

“哎呀!看来你这个小的是娶定了!”吴三桂一撑桌案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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