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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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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文闻言,慌忙起身,欲循声音往内里摸索而去,不想刚一抬脚,便撞在一边桌上。尔是见状,忙收了丹药,又将锦盒置于一旁,向前扶着苍文胳臂,轻声怨道:“既已醒了,你何必急在一刻?”话虽这般讲着,却仍是缓缓带苍文往内室而去。

    苍文随尔是扶着,摸索着坐于无忧榻上,轻唤几声,却仍不得回应。苍文心中一紧,转头向弄丹问道:“不是转醒了么?”

    弄丹面上一红,低头轻道:“方才我握无忧右手,分明感其指头稍动,连攥几下,我道那是转醒迹象,心中一喜,谁料。。。。。。”

    苍文长叹一声,三人皆是不语。

    半晌,尔是才道:“文哥哥,先服了知日宫主丹药,解了眼疾,而后再行看顾,也算不枉你师父心血。”

    苍文细思,点头称是。尔是便将那锦盒取来,伺候苍文合水服下。半刻后,尔是慌道:“文哥哥,可有好转?”边问,边抬手轻在苍文目前晃动几回。

    苍文神色稍异,仰头似是查证,口中却道:“弄丹,你且瞧瞧,自丹房取来的衡沛丹数目可对?”

    弄丹心下不解,却仍是依言而行,少顷,她道:“师兄你如何得知?那衡沛丹确是少了一颗!”

    尔是闻言,心中一惊:难不成他刚刚服下的乃是衡沛丹,并非医治眼疾之药?再一转念,尔是心中刺痛:如此这般,他是疑了我不成?

    弄丹亦是扭头,偷瞧尔是几眼,方道:“衡沛丹我们知日宫弟子皆有服用。此丹入体,可丰丹田之气,厚内法,导阴阳,师兄定是熟悉此感。”

    尔是一愣,旋即朗声笑道:“原来你们师兄妹二人皆未予我半分信任。”尔是心中酸涩,弄丹心有所疑倒也罢了,若是此时,苍文对自己都难有半点亲近,那她尔是当真一腔痴心,错与东风。

    苍文低了头,缓道:“此事蹊跷,并非我疑了你去。只不过。。。。。。”

    尔是接道:“只不过你师父呕心成丹,他堂堂宫主,总不会误送了衡沛丹过来。这解药到了敛光居,便只经过我手,弄丹从未得见,弄无忧昏迷失智,除了我,还有谁可偷梁换柱?”

    弄丹听尔是之言,想着尔是多日悉心照看,对待师兄实是殷勤周到;明眼皆知,尔是对师兄情根深种,若是做戏,仅为诓骗丹药,怎能流露如此真情?念及于此,弄丹道:“师兄,或是宫主丹药需少许辰光方可起效?”

    苍文轻叹,他多有服用衡沛丹,那丹药入体之感他如何不知?但尔是几番赤诚相待,他亦难不查。

    苍文眉头再皱,唇角一抹苦笑:“其实,我并非急我盲目,只是思及此事若为师父所知,他必会重往东江,周折劳顿为我再炼解药。我怎心安?”

    三人心中各有所思,苍文又稍回身,摸索探上无忧手腕,轻轻一捏,心道:想来师父未晓无忧现状,眼下这般困局,该当如何?

    纸难藏火。弄无悯终是知晓苍文解药调包之事,且又听闻无忧多日仍未清醒。他难掩焦虑,未及细复内劳,便匆忙赶至。

    苍文知弄无悯劳苦,未及开口,已是伏身跪地:“师父,徒儿愧对!”

    弄无悯急急将苍文搀起,道:“解药失了,再炼便是。何需如此?若你动辄得咎,我如何担你这一句师父?”言毕,弄无悯正色,看着尔是。

    尔是虽心中无愧,然感弄无悯仙气迫人,仍是低头,躲过对视。

    苍文心有所感,轻道:“师父,并非是她。徒儿敢以性命担保。”

    尔是心里一甜,竟止不住落下泪来。

    “为师再去探探无忧。”弄无悯说着,便往内去。少顷,他立于榻边,见无忧面如常人,吐纳平稳,却双目紧闭,心中不免诧异。

    “衡沛丹有否连用?”

    弄丹闻言,应道:“禀宫主,日日不断。”

    弄无悯抬手一挥,示意弄丹退出内房。少顷,弄无悯缓缓坐于榻边,凝望无忧面庞,目光柔和,却显不解。

    “内伤应愈,脉象亦平,为何仍是未醒?”弄无悯心道,轻轻抬手,将手掌盖在无忧手上,而后手指微收,柔柔握住,又再叹了口气,便这般静默而对。

第二十一章:分香效韩寿 … 第70话

    第二日,弄无悯难顾疲累,驭火龙驹再赴东江。临行前便命宫人提前往片玉园采宫湦藤备下。

    这边弄无悯刚刚动身,敛光居便传佳信——昏沉多日的无忧,终是醒了。

    苍文难掩欢喜,几步奔至榻边,摸索着扶上无忧两肩,喃喃道:“终是转醒,实是大幸!”

    无忧多日昏昏,突地醒来,反应难免迟缓,见苍文双目紧闭,以手探物,心下不解;半晌,无忧方得回神,面色一变,两手扣住苍文手腕,急道:“文哥哥,你这眼睛。。。。。。”

    尔是在一旁冷道:“带你返知日宫途中屡遭暗算,他那两目皆为蟹螯所伤,盲了多日了。”

    无忧闻言,似有所感,眼角一挑,望向尔是道:“我仍记得谢杀突袭,却为你所阻,负伤遁逃,怎会自不量力卷土重至?”

    尔是一笑:“这倒有趣!难得你淡泊出尘,竟不晓得金乌丹于外人而言何等诱惑。”

    无忧怎听不出尔是语带嘲讽,她倒是示弱,不再言语,只是两手紧压苍文手背,转眼泪水已是断线。

    苍文听无忧哽咽,心中又紧,忙道:“莫要为我忧虑。师父已有复明之法。”

    几人正说着,赤武也到了内室,见无忧回复神智,赤武喜道:“这便好了,今日总算还有些好消息。”

    弄丹听赤武所言,问道:“听你此言,可是宫中有何棘手之事?”

    赤武看一眼苍文,又再望着弄丹,方道:“前几日宫人采宫湦藤,想是折了太多枝蔓,惹那宫湦藤怕了;这次重炼解药,仍需其枝叶为料,师父早命宫人前往片玉园收集,怎料那宫湦藤煞是可恶,竟跟采药宫人诸般周旋,不是整株入土躲藏,便是拔根满园逃窜,顽劣之极。到现在那群宫人都未有所得。”

    无忧听得宫湦藤之名,隐约记起之前曾与弄无悯策马前往片玉园,听他只字提及。

    “宫主曾道,宫湦藤重色,时有放浪之举,其叶入药可医眼疾。”无忧想着,慌忙起身,欲往屋外而去。

    苍文感知,急急阻住:“刚刚苏醒,你这要作甚?”

    无忧应道:“听赤武之言,我已知晓,那宫湦藤必是你盲眼解药方上之物。我这便前往片玉园,无论如何,总得为你采到。”稍顿,无忧又道:“文哥哥,求你允我前往,你可知晓,见你双目如此模样,我心中是何滋味?”

    苍文知无忧因这盲眼心生愧疚,亦是欢喜自己在其心中得此分量,只是见无忧初愈,不想令其操劳,这便抬手搔头,不好言语。

    赤武见苍文暗示,硬着头皮上前,劝道:“无忧,你不知那宫湦藤脾性。那么多宫人合力尚未有所获,你身体初复,能有何助益?”

    无忧眼珠一转,嘴角一抹淡笑:“虽刚苏醒,却感浑身灵气涌动,煞是舒爽,且我偏巧知晓那宫湦藤喜好,此次需我亲往,对症下药。”言罢,无忧一个飞身,竟腾空凌越数丈,她自己显是惊叹,嘴唇微启,回身看看众人,甚是不解。

    弄丹一笑,应道:“这半月有余,你日日服食三颗衡沛丹,丹田之气自是充盈满溢。”

    无忧想起之前于紫晦丹房黄巧心处曾得衡沛丹一枚,心道:那日仅用一颗已是内力大增,如今日日服用,难怪有此神效。

    “宫主当真不吝,你这一病,几要吃空整个丹房。”无忧听弄丹戏谑,心中倒是一软,面上一抹红晕,和羞而走。

    赤武弄丹见状,便紧随其后,仅留了尔是于敛光居照看苍文。

    借衡沛丹奇效,无忧此行竟已无需火龙驹助力,出了敛光居正门,无忧回想追日宫所习驭气心法,暗暗操练,将丹田之气导于足下,空明心境,更觉身轻,脚一发力,整个人立时腾云而上,驭气飞行。赤武二人见状,不甘其后,亦是齐齐腾空,往片玉园而去。

    不消半刻,三人已入园内。此时仍见数十知日宫人分散宫湦藤四围,手持巨网,正慢慢往那藤枝贴近。为首一金衣宫人抬手示意,单手比划一二,众人齐齐向上,怎料那宫湦藤整株瞬间缩进土内,宫人扑空不说,更有几人趴倒在地,满面土泥。

    为首宫人一脸恼怒,回身恰见赤武等人,忙上前行礼道:“赤武师兄,那藤蔓油滑,这可如何是好?”

    无忧弄丹二人见那宫人满面难色,再眺见远处几宫人一口黄泥,实是按不下,吃吃笑了起来。

    赤武瞥她们一眼,正色道:“这眼见到了晚膳时辰,不久入夜恐视线有损,那便难赶在明日一早师父回宫前备下此物了。”

    宫人心知赤武言下之意,恐宫主责其办事不利,忙道:“我们这便再试。”

    无忧抬手阻了他,缓道:“之前宫主曾带我来此,跟这宫湦藤也算有些交情,不如让我试试如何?”

    宫人自是求之不得,堆笑道:“小人先谢过无忧姑娘。”

    “稍后我先上前,得近其身,我便施巧力先断几根藤蔓,你们在一旁,休要打草惊蛇。”无忧吩咐着,已是缓步而行。

    到了刚刚宫湦藤所在,无忧探头向前,见地面唯有一洞,想那宫湦藤就是躲藏其中。无忧又再靠近,距那洞口不过十寸,这便蹲下,将面庞置于黑洞上方,甜甜一笑,道:“宫湦兄,多日未见,可还记得无忧?”一边说着,无忧一边将一只胳膊往洞里伸去。

    赤武弄丹立于一旁,见状仍是紧张。只是不过片刻,就见无忧缓缓将胳膊向外提拉,人也起身,慢慢退着往后,而那洞中,随着无忧所行方向,伸出数根枝蔓,其上爪叶张开,见无忧退去,便急急凑上前欲要拉住。

    那金衣宫人见状,心中不及感佩,思及刚刚赤武之言,便想早些得了藤叶,免得夜长梦多;他看无忧已将宫湦藤引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这便大喝一声:“上!”

    采药宫人得令,齐齐上前,谁料那枝蔓更是谨慎,稍闻异动,也顾不得无忧所在,倏地一声重回洞内,再无半点动静。

    无忧见状,一手指着那为首宫人,阖目理气,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无忧这便不给各位添乱。还请诸位齐心合力,不可有负宫主所望。”说着,无忧又回身冲着弄丹道:“临近晚膳时分,我们且先去用膳。”

    那宫人心知自己成了大错,疾求道:“无忧姑娘,小人莽撞,坏了大事,求姑娘不怪。”

    “轮不到我怪罪。”无忧一笑,携着弄丹便往敛光居飞去。

    赤武稍后赶上,问道:“无忧,如此这般,明日师父如何炼药?”

    无忧轻道:“文哥哥盲目皆为护我周全,若论心急,我自不遑多让。只是现下眼看入夜,天光晦暗,多呆无益。明日一早我独往片玉园,必得宫湦藤!”

    当夜,无忧于敛光居饱食一顿,和衣而卧。寅时刚过,天光乍现,无忧便已起身,速速独往片玉园而去。

    到得园内,无忧径直往那宫湦藤所在方向疾走。此时天色尚早,那宫湦藤亦知不会有采药宫人于此刻前来,这便露出土面,梳理枝蔓,一派闲适。

    “宫湦兄。”无忧距宫湦藤尚有一丈,却止了脚步,不再靠前,反倒柔柔呼叫一声。

    宫湦藤煞是有灵,得闻无忧之声,满树枝条大动,随风而摆,恍若起舞。

    “有话好说,我们谈笔买卖如何?”无忧笑道,一边说,一边反而往后退去。

    果不其然,宫湦藤见状,爪叶大开,已是缓缓朝无忧行来。

    无忧突地停住,单手一抬,食指微勾,嘴角更添笑意。待那爪叶轻触及无忧指尖,刚欲握住,无忧猛地收手,一个转身,便又腾空跃出半丈,而后更作媚态,朝那宫湦藤轻道:“来,来。”那宫湦藤经不住这般挑逗,又从一旁探出更多枝蔓,兵分两路朝无忧而来。无忧见状,静立不动,眼见两股枝蔓几要触及,无忧猛地飞身向前,那枝蔓反应亦是不慢,瞬间转个弯,往内追去。无忧于半空突左突右,引得那两股枝蔓互缠,不消半刻,竟结成一股,速度渐缓。无忧见时机已到,挺身向着宫湦藤主干而去,双手分作剑诀,朝那两方枝蔓出处狠手一挥,那已结为一股的枝蔓应声斩于剑气之下。宫湦藤似是吃痛,将余下枝叶缩在一处,整根便往土内遁去。

    无忧这方落地,捡起地上那断蔓,缓缓拖至片玉园门口,心道:昨日听赤武之言,想必那解药需大量枝叶,恐我还要故技重施,再得个两三股方才够用。

    这般想着,无忧便往那土洞而去。到得洞边,无忧探头一看,那宫湦藤缩得甚深,已是难见其踪。无忧笑道:“宫湦兄,莫要这般藏头露尾。你先出来,我们也好再叙叙旧情。”

    宫湦藤吃了亏,哪里还肯上当。无忧见状,也不着恼,缓缓起身,将头发一散,面庞稍侧,单手梳弄起青丝来。那发丝有隐约丹桂香气,飘散空中,令人神迷。无忧见指间有一根落发,这便轻巧捻起,朝那洞口摇晃几次,就见暗处一根枝叶露了头,向上攀升数寸,忽地那爪叶捉了无忧发丝尾部,眨眼之间又重入洞内。

    无忧轻笑,心道:好色若斯。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抬手扣住衣领,使力向外一挣,就见其双肩皆露,肌肤通透如玉,凝脂留香。

    宫湦藤实在耐不住,整株径直冒出,似是要尽施浑身解数,枝蔓齐齐往无忧而来。无忧未曾料得这手,稍感惊异。好在她反应得宜,霎时驭气而飞;宫湦藤倒像势在必得,随无忧满园而转,枝蔓绷得直挺,显是已将枝条张至极限。

    “它这般气势汹汹,我倒不知何时下手方是良机。”无忧心里盘算着,耳边听得呼呼风声,她知晓若是一味这般逃窜绝非长策,这便稍一回头,欲探宫湦藤情状。因着这一探,无忧脚下自是放缓,不料那藤蔓动作反快,一小股已是缠在无忧腰间,这便使力欲将无忧往后拖拉。无忧力难挣脱,索性不再向前,回身使气便将腰上那股枝蔓打落,此举一出,反有更多藤蔓扑至,须臾间已有数股绑在无忧身上;那爪叶更是轻狂,摊开若婴孩手掌,在无忧身上各处抓挠,无忧害痒,身上失了气力,又被那叶爪挠在腋下,止不住咯咯娇笑,满面红霞。

    “弄无忧!这是作甚!”无忧正不知如何是好,耳畔听得一声呵斥,威中带怒。她这方抬眼,见不远处弄无悯单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已是抬起,朝那宫湦藤一推,一团炎火飞至,触及枝条,噼啪之声大作,那宫湦藤蔓遇火即焦,整枝落下,余下几根见状,哪敢放肆,慌忙向后奔逃。

    无忧解缚,立时将身上缠的枝蔓收拾起,心中计较:也不知现在这几根是否足用?

    弄无悯这方立于无忧不远处,见其颈间风情,自己倒是飞红了面颊,轻叹口气,颔首侧目,暗里却使气将无忧外衫向内一扯,将那锁骨盖住。无忧凝视弄无悯,见状嘴角一抹调笑。弄无悯稍抬眼,正见无忧眼角含笑望向自己,他顿觉一慌,也不知怎的,手上似是失了准头,竟隔空将无忧外衫少提,层层裹缚,将无忧头面亦是藏得严实。

    无忧抬手将面上衣衫一扯,往下一拉,又将头发梳理整齐,修善仪容,方才向着弄无悯施揖道:“宫主,要将无忧闷死不成?”

    弄无悯嘴角一收,眼睛望向一旁,半晌不语。

    而此时那宫湦藤已是一半缩在洞内,土面上仅见几根枝条扒着洞边,似在探看。

    弄无悯启唇,轻道:“自东江得返,便闻宫人来报,宫湦藤枝叶未得,我这便亲来。你。。。。。。”

    无忧应道:“无忧亦是为此而来。”

    “你刚刚转醒,怎得如此?”弄无悯恼怒。

    “那宫湦藤枝叶尚有用处,自是不可重手伤了;它又这般刁钻油滑,四处隐藏,若不以此计引之,何时可得解药医文哥哥眼疾?”

    弄无悯扭头见宫湦藤状若顽童,正探出枝蔓,趁着自己跟无忧言谈之际,似是仍要往无忧处伸展。弄无悯心中一动,抬手朝那宫湦藤一点,便见它似被定住,不得动弹。弄无悯又再将手微举,那宫湦藤便整株自洞中脱出,立于一旁。

    “定身法?”无忧拍手叫好,“这法子甚妙,惜我未曾得习。”

    弄无悯微微摇头,嘴角一抿,“功法不足,便欲舍身取义?”

    无忧心知弄无悯言下之意,应道:“那宫湦藤当真好色,我这方明了为何昨日前来采药宫人尽为须眉。”

    弄无悯听出无忧语中已是示弱,又见其一脸叹惋,面上再也绷不住,一个笑容便夺了朝日之光。无忧见弄无悯身子少侧,恰有清风徐来,有风盈袖,更显仙姿。

    无忧呆望片刻,陡地低眉自语道:“若论舍身,我恐难及。”

    弄无悯轻哼一声:“怎么?”

    无忧喃喃:“即便宫主不露这一手定身法,只消立于此处,想那宫湦藤亦会为天颜夺了神智。”

    弄无悯收了笑,薄怒而自持:“此物多行偷香窃玉之举,实是无状。”一边说着,一边使气又断其数根枝蔓,“若还不知收敛,后必严惩不贷。”说着,拂袖往园外而去。

    无忧望其背影,轻将左手搭于右手手背,思绪一飘,面颊一红,亦是含笑往外行去。

第二十一章:分香效韩寿 … 第71话

    无忧独自返了敛光居,又告于苍文宫湦藤已得,且弄无悯亦返怀橘宫,正加紧为其炼药。

    苍文单手扶着无忧胳膊,轻道:“你可还好?”

    无忧先是瞥一眼尔是,方应道:“知文哥哥眼疾得愈在望,岂可不好?”

    此时尔是无忧对视一眼,堂下三人皆是带笑。

    尔是唇边尽显讥讽,无忧满面全是得意,苍文难见这双女子明争暗斗,念着无忧之言,嘴角已弯。

    无忧清醒后,弄丹便返了华年殿,因弄琴等人算是带罪留差,弄丹便要替弄无悯代行职责,观其后效。苍文赤武皆知尔是身份尴尬,索性便令其呆于敛光居,也免落了弄墨等人口舌。

    这日入夜,尔是不欲与无忧多言,早早入了内堂。约莫到了亥时,她听得室外零星轻响,尔是心道:此时敛光居不过自己跟弄无忧二人,她莫不是要趁夜阑避人耳目与人图谋?尔是早对无忧起疑,只是先前碍于苍文,不便道与人知,此时,她心中计较,若可得些实证,也好令弄无忧百口难辩。如此细思,尔是翻身坐起,躬身溜出内堂,恰见外室门边角落有一淡影,身子放低,手持一物,借着隐隐月色,尔是见那影所持乃一锦盒,盒盖微开,惊见一丸,丸身华彩流转,足与朗月交辉。

    “解药?”尔是心中大动,“无怪那丸药悄无声息便为衡沛丹替换,弄无忧心思恁深!”

    正想着,突见门边身影一闪,须臾便出了敛光居。尔是不及多想,这便飞身跟上,欲探究竟。

    那身影动作甚轻,对知日宫各处亦是熟悉,不过半柱香,尔是便尾随到得另一院中,她藏于院角树后,听得那身影朝房内轻呼一声:“娘亲!”

    此人果是无忧!

    无忧心知夜浓,不欲惊扰他人,声音又再压低,连唤几遍,仍是未见青姬夫人出现。无忧心有所动,陡然回身,朝着院角笑道:“你竟跟我至此!”

    尔是心知行踪暴露,索性大方现身,见无忧手持锦盒,两人对视,静默少许。尔是道:“交出解药。”

    无忧抬声道:“你可知这是何地?”

    尔是想着无忧刚刚那句“娘亲”,已料得这处便是那青蛟居所,轻巧应道:“你故意引我至此,难不成欲报我当日诓骗之仇?”

    无忧掩口吃吃笑着,片刻才道:“睚眦必报,方是性真;宽容大度,其实伪善。”

    “你偷调文哥哥解药,就是为此?”

    “哪怕见你多几日为奴为婢伺候左右,也是好的。”无忧抬手将锦盒塞进怀中,接道:“且你有言,‘此丹只经我手,弄丹从未得见,弄无忧昏迷失智,除了我,还有谁可偷梁换柱?’如此一来,即便文哥哥予你百般信任,劳动其师重炼丹药,而后弄无悯若有闪失,文哥哥怎不怨责于你?”

    尔是见无忧复述自己当日所言,只字不差,摇头轻笑:“我还道知日宫主仙法无边,怎偏医不好你那顽症;原来非其法力不及,不过迷于小人之心。”

    无忧听其责骂,倒是不恼,反道:“你这愚城肱骨可是目无下尘,怎得今日谦逊起来?论及小人之心,无忧自是承让。”

    “我们这番唇枪舌剑,有何益处?倒不如拳脚相见,各安天命。”

    “且慢!”无忧连连摆手,而后将头一扭,朝尔是后方轻道:“娘亲,您到了。”

    尔是猛地回身,见青姬夫人一掌夹风拍了上来。尔是忙闪身避过,一跃到了院门边上。

    “娘亲,您法力为宫主金环拘之,难以施展,莫要妄动。”无忧急道。

    青姬夫人愤愤:“终是得见这吃里扒外之辈,怎可轻纵?我虽无法力,然功夫却未荒废,即便单论拳脚,我亦可压她一头。”

    无忧闻言,这便暗中运气,又念起青姬夫人所授御水之术,默诵心诀,转眼即见两条水带自屋内飘至,得近无忧两手。那水带分化万滴,颗颗水珠整齐而列,无忧这方驭气,气箭夹带水珠,其力愈猛,自四面八方往尔是袭去。

    尔是双刀既出,边要应对青姬夫人近身拳脚,又需提防无忧气箭水刀,不过一刻,她已感疲乏。尔是心道:现身在知日宫,定不可重伤弄无忧;待得回返愚城,还需跟卸甲同效城主,便又不可令青蛟有损,如此一想,手上动作更缓。

    青姬夫人得其破绽,一掌推至尔是胸口。无忧听得尔是闷声一呼,整个人已是俯身倒在地上。

    青姬夫人仍要上前,却为无忧所拦:“娘亲,无论如何,若非她施计诓骗,我们何以重享天伦。现下给她些教训也便是了。”无忧一边说,一边轻扑在青姬夫人怀中,娇道:“她也算可怜。”

    “此话怎讲?”

    无忧向着青姬夫人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实不忍其痴心空付。”无忧言罢,听得尔是一声冷笑,无忧这又接道:“即便娘亲,总得父亲悉心围护。我曾听父亲言及,尔是将您送来知日宫,亦是为您安危着想,虽行事颠倒,然初衷良善。您与父亲鹣鲽情深,我与文哥哥亦是郎情妾意,尔是不过愚城杀器,无亲情可享,无郎君可依,已是孤苦,您便莫再苛责。”

    尔是已缓缓起身,单手扶靠院门,冷哼一声,道:“确是如此。”她冷眼瞧瞧青姬夫人,眼风又扫至无忧面上,见那一脸志满,尔是攥拳,终道:“幸甚,并无情郎在侧。倘有,我还需时时提防,恐其陷害!”

    青姬夫人闻言,知其话中带话,上前冷道:“何意?”

    尔是又再一笑:“义母终与爱女相聚,亲情磨志,短短数日便忘了深仇旧恨?”

    青姬夫人面色骤变,半晌,才道:“你。。。。。。”一字才出,却难再多言,反是回身急急往房内奔去。

    尔是见状,朗声道:“你便是屠尽世上清修之人,也难报当日囚困之仇!只因那罪魁即是你夫君,”言至此,尔是稍顿,抬眼扫见面前无忧,查其笑容凝于唇角,神色呆滞,目无光华,“那罪魁,也便是你时时称道,每每推崇之父——卸甲。”

    无忧闻言,身子一抖,猛地回身见青姬夫人呆立房外,背影微颤不停。

    “我知你恨我,只是。。。。。。何必以此恶语相激?”

    尔是听无忧之言,放声便笑:“你道我是为着文哥哥,这便信口雌黄,故意激你?”

    “鹿死谁手定论还早,你这般想,也实在托大。”尔是接道:“卸甲专作那双金鞋,意在浅水困龙。那鞋头两虎之所以有灵,乃是其以发丝为引,导灵于内。”尔是在院中踱步,待稍近青姬夫人,方轻道:“想你数十年困于鞋内,总需考量,为何你作恶扈间镇,那道人却仅将你收归鞋中,不施辣手,还将你送与扈间休家,高门大户,供养无虞。”

    青姬夫人仍是未应,只是稍抬手扶扶发髻,又再单指磨磨鬓角,这便缓步入了房中。

    尔是回头,见无忧身子一晃,心知这番言辞已是奏效。

    “你与卸甲相识未深,想你还指着多了位慈父;惜难遂人愿,他事事以利为先,若然你这亲女难有所用,恐不日便步你娘亲后尘。”

    此时,两人对立院中,只听得耳边一声龙吟,忽地夜风大作。无忧一慌,转眼便扑在身侧房门之上,感门紧闭,便忙呼叫:“娘亲!娘亲!先让无忧进房可好?”

    半晌,青姬夫人才道:“无忧乖女,为娘今夜乏累,先歇下了。你明日一早前来请安。”

    无忧不言语,只是单手轻拍房门,饮泣内恨。

    不过一刻,苍文便于赤武弄丹搀扶下现身杯水殿,想来众人皆是为青姬夫人那一声呼啸引至。

    苍文摸索着,缓缓靠近无忧:“发生何事?”

    无忧不应,倒是尔是轻笑:“文哥哥,你那解药,乃为弄无忧所取。”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

第二十二章:慧心悔分明 … 第72话

    苍文紧压无忧手背,半晌,方道:“这个时辰,为何在此?”

    无忧抿着嘴唇,仍是无言。此刻唯那龙吟呼啸贯耳,反复不去。无忧顾不得身前众人,回头定定看着紧闭房门。

    “娘亲,无忧错了。”她心中暗道,如此想着,无忧扭头,抬手摸出怀中锦盒,塞入苍文手中。

    苍文将那锦盒递与一旁赤武。赤武心焦不已,急急开了盒盖,果见其中乃一玉色丹丸。

    赤武将那丸药取了,放在鼻尖一嗅,“师兄,此丹无嗅,实难分辨。”

    苍文摸索接过丸药,单手举着,在无忧身前停顿半刻,面色倒是不改。他将那丹药稍晃了两回,突地一笑,张口便吞下。

    无忧低眉,无声饮泣。

    少顷,苍文回身,朝尔是轻道:“你可知她为何偷这解药?”

    尔是应道:“嫁祸于人。”

    苍文闻言,轻哼一声:“愚城手腕,仅止于此?”

    尔是一惊,心道:不好!原是着了她的道儿!

    苍文见尔是不应,接道:“此丹想来确是无忧偷取。可惜。。。”苍文虽难见尔是神情,仍不屑道:“她所盗并非我双目解药,乃是衡沛丹。”

    赤武弄丹闻言,这倒把心放下,听苍文又道:“无忧,你可是趁弄丹不备,将她自紫砥丹房取来医你的衡沛丹偷拿?”

    无忧这方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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