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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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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楼主人到底是谁?做这般大买卖,想已富可敌国。”

    “楼主人行事低调隐秘,从无得见。”

    兀不言沉默片刻,突地问道:“知日宫那小妖最近可传了消息出来?”

    卸甲缓道:“想来不日便又到其下山之期,到时或有动静,属下必及时回禀。”

    “她于左肩山学艺,一招败了数位师兄师姐,你们可听女桑说起?”

    卸甲心知兀不言仍是心系金乌丹,缓道:“确有耳闻。说是其身负金乌丹神力。”

    “你以为如何?”卸甲听兀不言问及,心中计较:“属下倒也不敢确定。只是若其当真知晓金乌丹所在,且自行取了,受惠良多,为何之前还会为弄氏姐妹所挟,现身麻市街为群妖所逼?传言金乌丹奇效,她当以一敌百,更可免风动庐之辱。”

    “你对那小妖动向,倒是上心。”兀不言笑道。

    “现如今,她是万众瞩目,不能不知。”

    “或者,她还未尽取金乌丹之力。”兀不言一字一顿,忽又冷笑起来,令卸甲不得端绪。

    兀不言又道:“至于那富贵万斛楼,你且跟女桑同力,望其门下可多得些内情,也好辨其敌友,若可加以笼络,我倒也不惜万金。”

第十九章:一念灭死生 … 第62话

    第二日清晨,无忧自杯水殿醒来,便被仆役通知弄无悯于主殿等待。无忧匆忙梳洗,早膳也未顾得上用,便急急往知日宫主殿而去。

    到得殿内,无忧见弄无悯端坐于上,殿前仍有两人分坐左右,一玄一赤,那着赤红长衫之人,容貌很是俊秀。

    “宫主,召无忧前来,不知何事?”无忧躬身行礼。

    弄无悯微微颔首,示意无忧免礼,又向着左右一看,道:“此二位为南斗北斗二星君。”

    无忧再拜,道:“无忧见过二位星君。”

    “小无忧,你生得倒是俊俏,甚得我心。”柳浮江大喇喇往椅子上一靠,戏谑道。

    “星君亦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无忧回道。

    弄无悯咳了一声,轻道:“不可对星君无礼。”

    无忧眉一挑:“容得他调戏于我,怎就见不得我反唇一句?且我说的乃是实情,又非诳语。”

    一旁的柴寿华忍不住击掌赞道:“甚是甚是!柳浮江那张臭嘴,却是需要正直之人反击教训。无悯兄长,莫怪了小无忧才好。”

    柳浮江怒道:“柴寿华,你哪里懂得,我跟小无忧乃是惺惺相惜。你也听到,她刚说了,夸赞之词皆为实心。只有你,好坏不分,黑白难明。”

    柴寿华一听,已是从椅上一跃而起:“柳浮江!我何曾黑白不分?你话说分明!”

    “我偏不多言,你能如何?”柳浮江边笑,边伸手抚顺散发。

    无忧见状,想想今早偶听得几名路过仆役抱怨,提及南北星君,无不畏之如虎,又言及自二君昨日抵达,打斗比试不下十场,弄得处处狼藉,仆役怨声载道。

    无忧一边想着,一边望向弄无悯,见其扶额皱眉,更觉好笑。

    弄无悯清了清嗓,缓道:“二位贤弟,方才不是说好,若是见了无忧,便不再多做口舌之争么?”

    无忧这才明白,弄无悯之所以一早将自己召至主殿,不过是疲于应对这难缠的二位星君罢了。

    柳柴二君皆朝弄无悯抱拳作揖,而后柳浮江冲着柴寿华抬手示意,“你且落座吧,当着晚辈,你欲食言而肥,我可抹不开颜面。”

    柴寿华抬手指指柳浮江,已是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坐下。

    恰在这时,殿内传出一阵咕噜声,殿上三人面面相觑,齐齐望向无忧,见其面上一红,伸手抚住肚皮,羞道:“宫主星君莫怪。一早赶来,未及饮食。”

    柳浮江掩口吃吃笑了起来,后朝柴寿华发号施令:“还不快些将胭脂饼铺的糕饼拿出来!小无忧饿了。”

    柴寿华嘴一抿,愤愤道:“需你多言。”话音未落,即见宫外飞入一只大鸟,正是二君的比翼鸟坐骑。

    柴寿华起身,自那鸟翼之下的细毛中摸出一袋,又自袋中掏出一方食盒,白色丝帕包裹。之后,便朝比翼鸟挥挥手。

    无忧见那大鸟突地分为左右两只,单目单翅,蹦跳着往殿外而去,煞是讨喜。

    柳浮江见状,笑道:“小无忧,你怎跟小文儿一般模样?那是比翼鸟,两只并翅方可腾空。”

    无忧冲柳浮江一笑,人已不自觉为一股异香吸引,见柴寿华于殿前去了食盒盖子,那食物香气立时从中飘出。

    “全是胭脂姐姐拿手糕饼。这里有桂花枣泥饼、梨子山莓饼、茯苓百果饼、桃花三丝饼、栗泥千层饼。”

    无忧仅听柴寿华之言,配上那诱人香气,已是垂涎欲滴。

    “这个,最佳!”柴寿华手指一挑,便见盒中飞出两只糕饼,每只不过手掌大小,圆形金黄,“龙凤呈祥饼。这可是胭脂姐姐知晓我们来探无悯兄长,特意备下的。”说罢,那两饼便分朝弄无悯无忧二人方向飞去。

    弄无悯抬手接过,笑道:“却是许久不曾吃到。若是二位贤弟得见胭脂,烦劳代为转达谢意。”

    无忧亦是伸手接过,也不管不顾,张嘴便是一口,顿觉口舌生津,唇齿皆香,最奇的是,刚不过咽下一口,口中似有两股力轻柔拂过舌尖,而后便是上下颚及舌根,恰如龙凤起舞,好不舒爽。

    顷刻吞下那只糕饼,无忧方道:“好吃的紧!”

    柳浮江笑个不停,道:“你可知那龙凤呈祥饼,胭脂姐姐从来不卖;妙手所成,全是为了无悯兄长。”

    柴寿华应和道:“原本我们仙身,无需饮食。不过无悯兄长独独对那胭脂饼铺的点心倾心。”边说着,边看向柳浮江,“我们跟胭脂姐姐,相识已有三百多年吧?”

    柳浮江点点头:“可惜相聚时日不多,三百年间,我们四位聚于一处的时光,恐屈指可数。”

    “你们知晓那饼铺所在,若想见面,前往便是。”

    “小无忧,你不知胭脂姐姐秉性,她虽非仙身,然超脱方外,特立独行,那饼铺一年内有十二月关张,若想得见,需得机缘;若想得食,更需看姐姐心情。”

    “非仙身,却存百年?”无忧想着,恐其亦是妖属。

    “胭脂姐姐乃为千年耳鼠所化。我们同无悯兄长也是巧合之下才与之结缘。”柳浮江应道,“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引荐你与胭脂姐姐相识。她,实为一大妙人!”

    无忧点点头,心道:听柳浮江描述,恐这位胭脂,也不过折于弄无悯仙颜,心中仰慕,这才素手献美馔,承托相思意罢了。这般想着,无忧望向弄无悯,面上笑容似是而非,颇可玩味。

    弄无悯见无忧笑颜相对,已知其意之所至,叹了口气,正色道:“并非如你所想。”

    柳浮江察觉这二人眉眼流转,笑道:“小无忧,这次恐真是你想多了。胭脂姐姐千年前曾有一夫,名唤‘白则葵’。”

    “其夫现在何处?”

    “人之寿阳,长不过百。”

    “那白则葵并非妖属?”

    “非也。”柳浮江应道,“之后胭脂姐姐再无意姻缘,想来或是为其夫守身。之后数百年间,胭脂姐姐形影相吊,再未动过心。”

    无忧闻言,心中敬佩:独守百年光景,已是不易;其为妖属,寿长难量,若是明知之后千万岁无人为伴,仍能独善,更是女中豪杰。

    “听闻星君所言,无忧当真欲往拜会!”无忧诚道,少顷,无忧接道:“不知无忧可否试试其他口味?无忧还未饱。”

    柴寿华朗声一笑,手上食盒已是缓缓飞至无忧身边,“随你吃多少。”

    “柴寿华,你这般大方?”

    “柳浮江,你要如何?是你要我将这糕饼取来,现在心疼不成?”

    “我何曾说过心疼?你是愈来愈不可理喻!”

    “我。。”柴寿华语塞,又再朝向弄无悯道:“兄长,刚才确实说过,若是见了无忧,便不再多做口舌之争;现在我要携柳浮江出去打一架,我们只打架,不说话,这便也不算违了约誓。待分了胜负,我们再来请罪。”

    正说着,柳浮江却先飞至殿门边,“要打便快些,莫要罗嗦。”

    眨眼间,二星君便失了踪迹。无忧捧着食盒,缓缓歩上殿前台阶,立于弄无悯身边,又将食盒递过去,道:“宫主可要试试其他?”

    弄无悯将那龙凤呈祥饼咬了一小口,待咽下,方道:“这糕饼,定要配着大祚茶,两种香气此消彼长,却互不侵害,相得益彰。”一边说着,一边稍抬右手,就见殿外飘入一株菟丝子,藤蔓似手,托着一套茶器,茶籯之内,杯盏碟盘壶俱全。那菟丝子缠在殿内抱柱之上,而后便数蔓齐动,不多时,殿内便有茶香。那藤蔓伸了两只过来,为弄无悯及无忧递上茶水。

    “这山莓饼,适宜膳前吃,山莓酸甜,开胃生津;这栗泥饼,饥时入腹为佳,栗泥绵密,甜而不腻;这桃花饼,夜里挑灯佐以简策,脑清目明,心旷神怡。”

    无忧笑着,接过弄无悯递来的桃花三丝饼,轻咬一口,又再啜下一口香茗,顿觉妙不可言。她看看殿外,仍是未见二星君身影,问道:“宫主,那两位星君出去也有些功夫了,何时可返?”

    弄无悯搁下手里茶盅,笑道:“他们,再拼个百年恐也难分胜负。”

    “宫主不为其忧心?”

    “习以为常。他们皆知轻重,下手通晓分寸。一方若有伤痛,恐对方心疼如绞,愿舍身代受,又岂会自行辣手摧之。”弄无悯一笑,“只要他们不在我面前争执无休,肯成全我清净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又再埋头品茗。

第十九章:一念灭死生 … 第63话

    过了不多日,弄无悯待柳柴二星君启程回返邢德山后,便于怀橘宫内闭关。苍文被遣往藻圭镇再探藻圭王爷近况,知日宫中上下事宜便暂时落于赤武肩上。无忧主动请缨,再次下山采买,赤武当其欲为自己解忧,自是欣然应允。

    这日,无忧刚到得肩山山脚,突地忆起应澜,便命采买队伍先行出发,而后自行前往仰日宫内庭药庐。刚至仰日宫,报上名号,宫中一位金衣宫人便主动带无忧往药庐而去。二人步行了约莫一刻,无忧见眼前一座三进院落,药香扑鼻。

    “此处便是药庐,无忧姑娘请。”

    无忧朝那宫人行礼道谢,这便往内里去。入得庐内,无忧见一金衣夸父鸟弟子上前,缓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无忧见状,忙摆手道:“师兄好,在下无忧,多有叨扰。此次前来,乃为探看一友。”

    金衣弟子似是知晓无忧之名,回道:“在下橙夙,奉宫主之命管理药庐。不知无忧师妹欲见何人?”

    无忧抱拳,“敢问师兄,庐内可有一女子来自追日宫膳房,名唤应澜?”

    橙夙应道:“此名确有印象。多日前,应姑娘来药庐小住了几日。其体虚气弱,难服水土,入宫多有不适,故来此把脉施针。现已回返追日宫。不知师妹可曾往追日宫询问一二?”

    无忧心道:倒也是了,并非大病,想来无需长呆于此,那且等日后再往追日宫见她吧。这般想着,无忧施揖道:“多谢橙夙师兄。那便不碍师兄正事,无忧先行告退。”

    “好说。”橙夙还礼道。

    出了仰日宫,无忧策马行了约莫半柱香,自觉离了弄无悯仙气所辖,这便急急放飞嶀琈鱼,而后寻了处干爽草皮,盘膝而坐,静待目荣华。少顷,无忧便见一丈外有白光乍现,目荣华显是到了。

    “无忧美人儿,终于记挂起我了?”目荣华紧步上前,屈膝蹲下,凝视无忧道。

    无忧见了目荣华,心里又一酸,压抑多时的困扰如雨将至,眉间愁云密布,鼻尖抽动,便要哭出声响。

    “目荣华,我见到娘亲了!”

    目荣华眉毛一皱,将那黑布棉袍缓缓靠近无忧面庞,轻轻沾了泪珠,又用手从无忧面颊拂至下巴,柔声道:“莫哭。慢慢道来。”

    无忧握住目荣华手掌,将在山腰冰室所见讲述一遍。

    “目荣华,娘亲曾命我前来知日宫,这便狠心将我从坤顶赶下。我想着,若是我有朝一日入得了宫,倾得了势,搅动天地,通天知日,娘亲定要后悔将我赶离她身边。若是她见我出息,也定会出现与我相认。”无忧一边说,一边低了头,泪珠又再滑落,正巧滴于目荣华手背之上。

    目荣华感知那泪滴,身子微颤,道:“只是如今,发觉你娘亲竟一直呆在知日宫中,却从未于你面前现身。我们筹谋多时,蛰伏百年,诸般辛苦似是付了流水,失了方向,无所依傍眷恋,我说的可对?”

    无忧倾身靠在目荣华肩头,喃喃道:“是否那日娘亲自坤顶逐我而下,已下定决心不要我了?”

    “你可曾想过,她为何现于冰室?”目荣华轻拍无忧后背。

    “宫主曾言,冰室乃为整个左肩山阴穴所在。。”无忧猛地抬头,“你是说,那并非娘亲真身?”

    “若非如此,还能如何推断?”目荣华摸摸肩上湿润之处,“弄无悯总不会将其亲生母亲封印于至阴之地。”

    无忧摇摇头,“或者娘亲确是不想见我,不想要我了。”

    目荣华见无忧黯然神色,一把拥其入怀,道:“你娘亲不是傻子,断不会有此想法!”

    “又或者,娘亲怪我。。”无忧轻叹,接道:“她怪我为达目的,随随便便认下青姬夫人做娘。宫主所言甚是,娘亲需是独一无二,天上地下,仅有一位。”

    “无忧,”目荣华虽怕触其心伤,却又不得不正色道:“你须知两事:其一,即便没有青姬夫人,你也应有两位娘亲,一乃生身之母,一乃抚育之母;其二,青姬夫人赤诚待你。。”

    “你怎知我心中所感!”无忧胸中一股无名怒火,“难不成你要我尊一条毫无法力不成人形的蟒蛇为母?我自有灵有感,所见所闻所学所知,皆是娘亲授与,她便是我唯一的娘亲。而你所提生身之母,未曾得道修仙,必已早归黄土。”

    无忧站起身,踱了几小步,又道:“青姬夫人前日还问,为何我之龙角仍未成型。若她知我非其亲女,如何还会庇护于我,我又如何再借卸甲之力?”

    目荣华不应,只是轻轻摇头。

    “你说的对,娘亲育我多年,感情之厚实难忘怀,她绝难忍心抛下我不理不睬。冰室影像,我亦心中有疑,不日必要再探。”

    “只是,你也下定决心,要除了青姬夫人,可对?”目荣华站起来,背对无忧,轻道。

    无忧道:“之前我全然不知为何她竟见我身有胎记,且那位置形状同其亲女如出一辙;她还言及我头顶尤有龙角尚在萌芽,这也令我诧异不已;至于跟她相认时提及那月白星手串,全不过当时急中生智——之前往杯水殿拜望,总见其时时抚弄手上珠串,我想那物件既不离身,意义必是重大,这才随口扯谎我也有同样一串,蒙混了过去。现在,无论如何,我身为蛇属,龙角是万万长不出,惑术被废,恐早晚为其识穿真相。若到那时,她囚于杯水殿,孤独一人,必是生无可恋;如今她得享骨肉团圆之乐,即便去了,亦可含笑九泉。”

    “无忧,你可发现,”目荣华柔声细语,却仍不回头看无忧,“每每你要做些有悖本心之事,定要长篇大论,恐你不为说服他人,只是难过自己关卡。”

    无忧也不言语,目荣华又道:“你可真的还想做知日宫主人?”

    无忧大步上前,立于目荣华面前,直视其目,道:“这是自然!百年大计,岂可轻弃?”

    “你心里当真想得通透,到底是欲做知日宫主人,还是做知日宫女主人?”

    “何意?”

    “我们相识甚久,你言语中用词行文,我皆熟知。今日会面,你提及弄无悯,皆以宫主尊之;我亦知晓,你们同往咸池。。”

    “你这万斛楼主人,消息倒是灵通。可曾有人出了千金要你探我行踪?”无忧羞恼。

    目荣华轻叹口气,不再多言。

    无忧自感语气不善,陡然换了脸孔,柔声道:“目荣华,你可是生了气?”

    “追踪镜蛊之时,我已命属下透了些行踪消息出去,想来现在愚城已知万斛楼存在。若你觉时机合适,便点给卸甲,我随时可卖他人情。”

    无忧向前,环抱目荣华,作女儿态道:“我就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目荣华却又叹道:“莫违本心。”边说着,边轻轻推开无忧,又再退后两步,“无论如何,我确会帮你完成心愿。这是我们初见之时,我允诺之事,其愿未成,万年不改。”

    “并非。。因你对我态度有异,我便左摇右摆。”目荣华接道,“我派往知日宫属下,你可曾得见?”

    无忧闻目荣华所言,原本心中一阵澎湃,突听其询问,一怔,忙道:“未曾见过。听苍文提及,倒是有众多妖属源源不断前来拜山,只是得入者甚微。我之前也曾亲见,当时也仅有一位通过试炼。”

    目荣华眉头一皱,道:“我先后派了三批人马欲混入知日宫,难道无一得手?”

    “他们都是何妖?姓甚名谁?”

    “羚妖二位,孟知、边春;鱼妖一位,于常孙;花妖三位,玲珑、柔意,解语。”

    无忧思索片刻:“我曾见过孟知边春,那边春未能通过测试,但孟知早已入宫,为何不见其暗中联络?至于其余几位,我皆未听闻,之后待苍文回宫,我再前去打探。”无忧心中计较起那日仰日宫门外孟知所言,这方解其暗示。

    “对了,”无忧又道,“那一日,我为奸人所害被囚风动庐,可是你派孟知边春前来施救?”

    目荣华摇头道:“我即便手眼通天,也难未卜先知。”

    无忧一笑:“那恐他兄弟二人亦是眼红金乌丹,这才私自现身麻市街。”

    “他们虽为万斛楼门下,然其不过出卖气力乃至性命,挣些银两;我只在交易前联络合适人选,其他时间,他们作甚、去哪儿,皆非我管辖。”

    “若跟金乌丹相关,即是与我相关,你仍不管不问?”

    “我早说过,我总可保你万全,何需再问?”

    无忧抬眼跟目荣华遥遥对望,两人皆是忆起百年前初见景象,一时双双无言。

第二十章:视死忽如归 … 第64话

    无忧想着仍需赶上采买队伍,这便急急要跟目荣华拜别。见其临行前,无忧悠悠道:“所言所行,我皆知你是为我着想。”

    目荣华回身一笑,一道白光闪过,人影已是不见。无忧翻身上马,扬鞭即往麻市街方向而去。刚与采买队伍碰头,便见街市不远处那紫金披风,煞是扎眼。无忧心道:这番,卸甲来得倒快。

    待街上众人皆陷控时术中,无忧方缓缓下马,朝着卸甲施礼道:“父亲,多日不见,您尚安好?”

    卸甲闻言,心中宽慰,正欲上前,突见半空一道血光有如霹雳闪电,身边灰蒙雾气尽消,街市行人亦复常态;“何人一招破我控时之术?”卸甲心道。

    就在此时,无忧面前突显一只青灰巨螯,螯钳一开,便将无忧夹住,立时不见。

    卸甲倒也镇静,迅速化为一道白烟,飞上空中欲探血光行踪。照那巨螯所现方向,卸甲便一路往东北追去。约莫行了一炷香,见脚下一处血光大盛,心知必是此地,这便下落。待其站定,环视四下,心道:救女心切,竟不知已行出这般远。四目所及,皆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几座高山顶峰积雪,日光映照,很是晃眼。百丈外山腰乃有一阁,血色透墙而出,娇艳欲滴。

    卸甲身经百战,见此妖一招破法,必是难缠,自己孤身,若是硬拼,不仅女儿命危,亦恐自身难保。这般想着,他便再化白烟,缓缓往那血色楼阁贴近。约莫距那血阁还有不足二十丈,卸甲无奈停下,心道:已近山脚,那厮竟于此布了结界。非我难以闯过,只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现既知其所在,需得请得援手,方有胜算。

    卸甲如此计较,那白烟倏地一声,已是没了踪迹。

    无忧一路为那巨螯所制,觉其力道几要将自己拦腰折断;幸其神智倒是清楚,待感知那巨螯有下降之势,忙趁其不备将袖中嶀琈鱼丢下,心中盼着:虽此鱼未得我精气,不可飞升,然此处偏僻,难为他人捡拾。总祈望目荣华可知我为人所掳,手下势众,可寻见此蛛丝马迹。

    少顷,无忧眨眼已是置身血阁之内。那巨螯主人亦已现身。无忧见面前一男,着鹅黄外衫,面大如斗,目小如豆。身材煞是高大,两臂露于衫外,呈青灰之色,其上肉团突出,看着煞是可怖。

    无忧再侧头,见此处牢房与众不同:四面上下皆是铁壁,无门无窗。无忧心道:这妖怪难不成要跟我一直呆在此处?不然,他要如何出了这屋?

    “是否心中惊怖不安?”此人开口,边说,边左右踱步。

    “不知无忧可曾开罪阁下?”无忧小心探问。

    “从未。”

    “那不知为何?”

    “你身负金乌丹之力,怎还奢望安然过活?”

    无忧心道:那日麻市街弄无悯退了群妖,原想他们会有收敛,未想仍有不知利害的前仆后继。现卸甲知我为人所掳,想来援兵可计日而待。至于知日宫采买宫人,恐根本未见此妖行凶,想来知日宫不会前来,这未尝不是善事。无论如何,眼下需得保存体力,莫吃苦头才好。

    那人见无忧不言,又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无忧见识短浅,敢问阁下名号?”

    “横行介士,谢杀。”

    无忧闻言,方知眼前乃一蟹妖,“无肠公子长居何处?”

    “东江之畔。”

    “现在看来,我们可并非邻水。”

    谢杀哈哈一笑:“你想探身在何处,直说无妨。现于阳俞镇东北之极,此处乃我之秘阁,专为你建。”

    无忧心中一惊,反而笑道:“无忧何德。”

    谢杀摆摆手:“我今试你法力,实在寻常。想来金乌丹之力未尽其用。既然如此,你且将其下落告我。你一日不讲,我便折磨你一日;一年不提,我便奉陪你一年。来日方长,你我总需有个隐秘之处不为他人所扰。”

    无忧闻言,知其对金乌丹势在必得,现拖得一日便是一日,但求卸甲那边尽早来援。

    话分两头。

    卸甲速返愚城,心中计较:不知如何才能令城主允我所求,助力将儿救出?

    入得不言堂,见青丘、尔是皆在堂下,卸甲定定心神,道:“你们可是在候城主?”

    尔是回道:“城主刚刚离去。”

    “我尚有急事要报!”

    青丘缓道:“今日是何日子,巧得出奇。刚刚城主言其新得金乌丹下落,已是亲往,恐几日不返。”

    卸甲心中一动,暗暗寻思:城主不在,事情或倒好说些。

    “刚我于麻市街与那小妖会面,她言及有要事托我转达,怎知霎时便为一妖所擒,那妖法力甚高。。”

    未待卸甲言毕,青丘狐尾一甩,道:“你这般,可是要我们前往救援?”

    卸甲不应,抬眼看看尔是。

    尔是此时想的,反倒是苍文。

    “他之前于二星君眼前助我,也不知会否失其师父信任;此次那小妖被俘,若我可助苍文救回,也好帮其在弄无悯跟前重获名声。”如此一想,尔是心思已定。

    “我们为何冒这风险?而今城主不在,谁敢擅动?”青丘接道,“卸甲,怎么见你倒心急了?”

    卸甲缓道:“现仙妖皆知唯那小妖跟金乌丹瓜葛甚重,我不想他妖夺了先机,坏城主大事。”

    青丘娇媚一笑:“你我可是心中有数:那小妖乃金乌丹唯一关节之言,实是城主命我等放出烟幕,搅扰视听罢了。”

    卸甲一声冷哼:“城主所想,你以为自己可任心猜度?”

    “若她当真紧要,城主如今怎会为金乌丹离城?恐她若非已然无用,便是有更可用之人现了身。”青丘眼睛一挑:“即便,她当真知晓内情,现他人替城主盘问,岂不甚好?”

    “我倒还疑着,城主行事,杀伐决断,初见这小妖时,为何不施辣手。”青丘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姿态。

    卸甲不再言语,心道:青丘所疑,我亦非全解。然投入愚城日久,城主倒是偶有藏巧于拙、见晦而明之举,实难为人看透。

    卸甲稍侧头,与尔是对视一眼,又叹了口气。

    尔是旋即一笑,上前贴近青丘耳畔,道:“切莫太过纠结金乌丹之事,难不成你动了心思,欲增妖力?”

    青丘一急:“我乃急城主所急!这不言堂中,我所呆时日最久,若论效主之心,谁人可拟?”

    “莫急,莫急,”尔是一拍青丘臂膀,“正因侍主时日甚久,你更知城主最忌旁人见其筹谋揣测上意。”尔是望着青丘双目,“再者,旁的姑且不论,若是你前往对那小妖施以援手,你猜,会否得见弄无悯?”

    青丘心道:弄无悯总归以那小妖为金乌丹下落惟一线索。这般细思,青丘不耐烦道:“看来你们二位皆要前往施救,如此这般,若不同往,倒显得我心有两意。那她现在何处?”

    “阳俞镇东北之极,一处高山血阁。”卸甲应道。

    “既得了下落,那便莫再耽搁。只不过,”青丘一顿,“我得需先往知日宫,告知血阁所在。那小妖无论如何乃是弄无悯座下,若是我们愚城倾力营救,难道他知日宫以逸待劳?我可看不得其占了这天大便宜。”青丘娇媚一笑,已是出了不言堂。

    “他若这般下去,恐临大祸。”尔是朝卸甲作揖施礼,边说着,边往堂外走去,心道:我也需往藻圭镇告知苍文,无论愚城如何动作,他只需坐镇一旁尽居功劳便好。

    这边血阁内,谢杀早失了耐性:“休得与我东拉西扯!我只问你,金乌丹到底藏于何处?”

    无忧心道:此情此景可跟之前大相径庭,既不能说知,亦不能说不知。我若失了价值,唯死路一条;我若信口雌黄,恐严刑难躲。

    “这何需思来想去?见你眼珠一转,莫不是生了歹心?”

    “阁下真是谨慎。无忧落得这般田地,哪里还有歹心?不过想着如何寻条活路罢了。”

    “告知金乌丹下落,自可放你离去。”

    “君子一诺?”

    “必不食言!”

    “那好,”无忧正色道,“我袖中有一物件,可否烦劳阁下松了捆绑容我将其取出?”

    谢杀倒也不担心无忧逃脱,这便上前解了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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