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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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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为白头鹰在街市上摸了一个姑娘家的屁股。

    一个靛袍汉子上前,扶起了山林礁人,脱下长袍,为他裹住断臂。

    见到靛袍汉子面色凄怆,山林礁人淡然一笑:“我们总算做成了大事,不是吗?”

    金银一共九箱,被这群人搬到了玄天崖顶,只留下一男一女料理官兵的尸体。

    那时夏夜,崖顶却吹起冷风,像每个人沉痛的心。

    “没想到狗官中也有如此的高手!”

    一个黄袍汉子不忍再看山林礁人的断臂,懊恼一声,砸碎山顶的几块崖石。

    将拳头砸出血来,也难消他心头的恨意。

    “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山林礁人已经疼得满头是汉,硬做笑语:“咱们盘盘货吧,看能分给多少人,能救活多少条人命?”

    有他相劝,众人收起悲情,刚要揭去封箱的条封时,听到崖边微微一声:“朋友,这些是救命的钱,给我留下。”

    寻声望去,崖边爬上来一个官兵,浑身血肉模糊。

    在月色下,如鬼如魅。

    他已经没有持剑的力气了,因为他用一条布,将自己手与剑缠在一起。

    他是砍掉礁人之手的快剑。

    “狗贼,你以为爷爷真的不会杀人吗?”

    黄袍汉子一声怒喝,甩出袖中的软剑,直取来人的咽喉。

    快剑运足全身的气力,挡了黄袍一剑,跌倒在崖边,险些滚落。

    黄袍汉子的剑,架在官兵的脖子上,对山林礁人一声大喝:“兄弟,你来手刃狗贼,以报断臂之仇。”

    山林礁人点了头,靛袍汉子递给他一条细小的刀,嘴中恨恨:“要让狗贼多受点零碎再死。”

    持刀走向官兵时,听他一声冷:“朋友,我死不足惜,只可惜,我死在一群畜牲手里。”

    他说得如此轻蔑,惹得黄袍汉子血冲颅顶,一脚踏上官兵的头,重重啐了一口:“死到临头,你还敢放屁!”

    官兵只剩下小半条命了,又被人踏在足底,明知大限已到,仍然强硬,嘴中有笑:“你们劫走广西赈灾银,置万千百姓于死地,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广西赈灾银?

    他在说什么?

    众人大惊时,山林礁人将眼睛瞪得滚圆,怒喝官兵:“你胡说!你押得是贼相的贺寿银!”

    官兵笑了,笑得如此无力,却有几分狂妄:“朋友当中,难道没有识字的吗?箱子上有封印,写的明明白白的赈灾银。”

    先前夜黑,只顾拼杀,无人有暇顾及箱子上的封印。

    听他此时这样说话,一个拄拐汉子斜推箱子,借月观瞧,果然清清楚楚的封着皇家烙印。

    一杖打碎了铁锁,见到了里面的银锭子,抓起两块底朝天,也看到了银锭子上刻着广西赈灾银。

    看到拄拐汉子的惊愕表情,官兵对山林礁人吐出一口鲜血,满声不屑:“我早已对你说过,这些银子,干系多少条人命,没想到,你还是做了畜牲。”

    他先前确实说过这话,但山林礁人只以为他是指那些怕丢官的狗官们的性命。

    山林礁人如同挨了轰顶焦雷,愣在当场。

    “我死以后,将我丢下山崖,我不与你们这等畜牲在……”

    话未说尽,官兵已经气绝,他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死死瞪着山林礁人。

    “我错杀了好人?我错杀了好人?”山林礁夫喃喃念着,一步一步走向官兵的尸体。

    他想阖上官兵不明目的双眼,但却不敢动手。

    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无耻的人,怕玷污了官兵。

    “我错杀了好人?我错杀了好人?”山林礁夫跌坐下来,有断臂之伤牵扯着疼痛,再加上这场天杀的误会,他已经陷入困境。

    拄拐人放下银锭子,一声苦叹:“何止是你?是我们合力将好人击杀的。”

    “不一样,这不一样!”山林礁夫目光浑浊,呆望拄拐人:“我不但错杀了好人,还连累你们当了畜牲。”

    “只要我们将赈灾银护送到广西灾民之手,就算告祭了好人的在天之灵,他会看到……”

    在靛袍汉子苦劝山林礁人之际,山林礁人突然单爪成勾,抓出了自己的心,递到官兵不明的双眼前,苦笑一声:“请朋友先看清我的心意,到黄泉路上时,我再给朋友磕头认错。”

    没有了心,人不能活。

    所以,刚刚那一句歉意,是山林礁人的最后一句话。

    山林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收拾好官兵尸体的一男一女刚好跃上玄天崖顶。

    玄天崖顶,一片凄惨,血气弥漫。

    他躺在地上,手里攥着一颗心。

    他的胸口空洞,被血水淹没。

    原来,他手里的心,是他自己的心。

    女人眼睛崩泪,扑到山林礁人身边,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抬目望向众人,皆是满目悲怆,有苦不言。

    “他怎么死的?”

    女人问得冷,冷过崖顶的风。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遵守诺言

    玄天崖顶,两具尸首。

    很可悲,他们竟然都是侠义之士。

    甚至,如此英雄的官兵,居然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来。

    一切,只是个天杀的误会。

    风冷得像刀,剜着崖顶的几颗心。

    女人的眼里只装着山林礁人,她的旧泪已被风干,新泪也被她强咽回去。

    她冰冷的问,山林礁人怎么死的,黄袍汉子抛下厉剑,一声苦叹:“闹世乞儿,我们劫得不是贺寿银,是赈灾银,也错杀了好人,山林礁人是……”

    “劫错了银子,错杀了好人,这一切,都是山林礁人的错。”闹世乞儿冷笑,婷婷起身,咬破红唇,星眸欲裂:“所以,你们逼死了他,以祭好人,对不对!”

    闹世乞儿已经癫狂,她本来是一个美艳的姑娘,此刻却狰狞的像鬼。

    “妹子,我们兄弟情深,怎么会逼死了他?”拄拐人一声叹,刚要再说前情,又被闹世乞儿打断。

    “妹子,兄弟?”闹世乞儿笑得似哭似歌,狠赞一声:“说得好!”

    赞过后,阴下眉目,一派阴冷:“我问你们,当初结拜的时候,我们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她的问题简单,所有人愣在当场。

    “我来替你们答。”闹世乞儿的泪如霜,映亮了月色:“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八个字,似乎决定了八个人捆绑在一起的命运。

    一把尖刀,抵在闹世乞儿的脖子上。

    是她自己抽出了刀,自己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泪眼如剑,刺痛着玄天崖顶的每个人。

    “希望你们能遵守誓言!”

    刀子抹了下去,那么决绝,那么无情。

    流星闪过,刀子被迸飞。

    鲜血如珠,滴在闹世乞儿白的脖颈上。

    青衣汉子负手望向崖边,好像刚才打出的暗器与自己无关。

    拄拐人一声怒喝:“闹世乞儿!我等不是不要的脸的人,等将灾银送到灾民手上,自会追随山林礁人到九泉之下,若我说话不算,下场就如这块石头!”

    一拐注入半世劲力,狠狠砸了下去,一块巨石轰鸣过后,被震成了粉沫。

    夜风凌厉,将粉沫扬到空中,像粒粒飞雪,正如二十年后,所有人的命运一样。

    虎口迸出了鲜血,拄拐人再也把持不住单拐,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千海独舟,你这是何苦?”

    所有人都跃向拄拐人,只留下闹世乞儿和那两具尸首。

    众人搀起拄拐人时,听到闹世乞儿轻轻一笑:“无信小人,一群脓包。”

    转目望向她时,她已抱起了山林礁人的尸首,凌风崖边。

    “快抢!”黄袍汉子一身大喝,纵身上前。

    “二十年后,梅家后人,必报今夜之仇!”

    这是闹世乞儿的最后一句,她向后仰去,坠下玄天崖。

    黄袍汉子一手捞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闹世乞儿携着山林礁人,双双被夜色吞没。

    夏雨徐徐,两三滴之后,立即暴雨冲刷。

    玄天崖顶的雨,居然比冰还冷。

    冻住了天地,冻住了人心,冻住了仇恨。

    二十年前的故事已经讲完,白衣人手里的蜂巢也吃完了。

    索性他手里还有清蜜,轻轻一口,滋味甜美。

    “好个重情重义的江湖故事!”梅小燕切切一声,眼底再次崩泪,怒喝养蜂人:“你们送完了灾银,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我们在送灾银之前,去找过山林礁人和闹世乞儿的尸体!”养蜂人的气势丝毫不弱,怒说前情:“崖底空空,根本寻不到他们两人!”

    养蜂人心里有怒,随着脑中惨相重现,声音也有几分哽咽:“闹世乞儿一定没有死,我们想明白了这点,这世间上所有乞儿的腿都很勤快,闹世乞儿有最好的轻功,她若不想死,无论多么深的崖谷,都摔不死她。”

    “何况,闹世乞儿说过,二十年后,梅家后人,必来寻仇。”养蜂人轻轻一笑,似乎替谁甜蜜着:“我们一直都奇怪,闹世乞儿与山林礁人哥哥妹妹的,叫得比我们谁都亲热,原来,他们早就私定终身了。”

    “没错。”白衣人抹着嘴角的蜜,把白袖抹得油腻,淡淡接言:“山林礁人死的时候,一定不知道闹世乞儿有了身孕,闹世乞儿坠崖的时候,一定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

    “所以。”白衣人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二十年后,我来了。”

    “你?”

    养蜂人似乎愣住,随即也笑了,笑得像黄茑出谷,如此绚烂:“你看起来也许比闹世乞儿小个几岁,但算算年纪,难道是闹世乞儿在五岁的时候生了你吗?”

    剑在喉上,她却视生死于不顾,与白衣人说话时,花枝乱颤的,虽然有白纱遮面,依然不难猜出,她一定是美人,不可方物的美人。

    白衣人笑够了,渐渐收起笑音,扬眉再问:“那么,你该说说你们为什么不遵守诺言,去追随山林礁人在九泉下相聚了。”

    “因为要养大山林礁人的儿子。”养蜂人回得坦然:“无论闹世乞儿有多大的能耐,她始终是个女人,这个世道,连男人都难以活命,何况是带着婴儿的女人?”

    “何况是闹世乞儿除了养着自己的儿子,还收养了一个女婴。”白衣人接上了话头,再问养蜂人:“总不能让闹世乞儿去偷去抢吧?”

    “你的话很多。”养蜂人斜目白衣人,轻轻一笑。

    “我的话不错。”白衣人饮蜜,笑得比蜜还甜:“所以,你们送完灾银,隐退江湖,将赚来的钱,都偷偷送给闹世乞儿了。”

    养蜂人骄傲的仰起头,将自己的咽喉全留给了剑锋。

    “那么,杀父仇人不但不是仇人,反倒变成了养育孤儿寡母的恩人。”白衣人的话,似乎没完没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梅小燕。

    “我娘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娘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梅小燕锁紧浓眉,死死瞪着白衣人。

    他的眼睛很红,红得像二十年前的崖顶残血。

    “你瞪着我做什么?”白衣人一脸无辜:“剑在你的手上,如果不怕你师妹被蜂儿蜇死,你尽管刺下去。”

    几只蜂儿自春佳的粉面滑落,因为春佳流了泪。

    “师兄,我不怕死,但你不能错杀好人,这件事,我们该……”

    “春佳!”谁也不能浇熄梅小燕心里的仇火,连师妹也不能,所以,梅小燕流泪大喊:“杀了仇人后,我立即以死谢你!”

    剑,狠狠的刺了下去。

    春佳。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喊我的名字,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扑天盖地的痛疼,蜇满了春佳的全身。

    呵。

    死,也不过如此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寻蛇打狗

    剑比风冷,雪比剑冷。

    一剑下去,空空。

    又是飞雪,应了初冬之景。

    快剑舞成冰轮,劈散了飘飘残雪。

    最后一个仇人,消失了。

    那么,仇报完了。

    恨,是不是该消了?

    梅小燕不知道,他只觉得心底更加落寞,无人能懂。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懂,也从来没懂过。

    春佳?

    小燕猛回头,不见了万千蜂儿的踪影,也不见了婷婷玉立的春佳。

    “我师妹呢?”小燕揪住白衣人的衣襟,破声大喝:“我师妹呢!”

    “我怎么知道?”白衣人又是一脸无辜,无奈的一笑:“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该遵守你的承诺,杀了仇人后,以死谢你的师妹。”白衣人淡淡一笑,扬起眉毛。

    手变软,放开了白衣人的衣襟,梅小燕双眼崩泪:“春佳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去死?”

    “哦?是吗?”白衣人点了点头,喃喃的自语:“这似乎是一个好借口。”

    “不过。”自语后,再笑小燕:“二十年前崖顶的那些人,在没找到闹世乞儿和山林礁人的尸首之前,你觉得他们该不该死?”

    “你究竟是何人!”小燕刺出了剑,点在白衣人的心口上。

    手里有蜜,白衣人轻饮,再问一声:“如果,你找到了春佳,她还活着,你会不会去死?”

    小燕无声,剑锋徐徐垂下。

    “如果你不去死,你是不是和二十年前玄天崖顶的人一样卑鄙?”白衣人问个没完,再加一问:“那谁又该找你报仇?”

    他的问题,小燕答不了,血冲颅顶时,他将剑横在了脖子上。

    “剑在你手上,你爱死就死,没人埋你。”白衣人转身不理,荡步山下,扬长一声:“如果还想再见春佳,就跟着我走,千万别跟丢了。”

    再见春佳?

    如果立时死了就能见到春佳,梅小燕会立时就死。

    白衣人走得很快,背影隐入小径时,小燕不敢再犹豫半分,立即纵步跟上。

    马车依旧,只是车厢里不再有春佳。

    白衣人爬进车厢,挂起桥帘,坐得大刀阔马。

    “调转车头。”

    他任意一声,指挥小燕,像指挥自家的仆人。

    小燕扬起马鞭,将马儿的背项抽红,他恨不能马儿腾飞,在片刻间,就见到春佳。

    然而,一切都在白衣人的手里,小燕不知道春佳在哪儿,只能信他。

    小燕不知疲惫,只知催马前行,不知道半日之间,穿过了多少村庄。

    夜晚时分,马车驻在一条野溪边,白衣人在溪边以冷水扑面。

    衣襟也被他润湿,他抖着手上的残水,走到小燕身边。

    “梅小燕,春佳和你一起长大,一定有许多童年趣事,说说看,她为你做过什么?”

    简单的问题,勾起小燕的心绪,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理也不理清。

    正如他与春佳的人生,自记事起,就纠缠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练功没有长进,被母亲罚跪时,春佳会偷偷半夜送来茶饭,在小燕膝盖下面掂上软枕头。

    每餐饭,无论有点什么好吃的,春佳都会猛往小燕的碗里夹。

    炎炎夏日,在林子里苦练三伏的时候,转头看,永远能看到春佳熬好的酸梅汤。

    烈烈冬风,在冰河上苦练严寒的时候,会有春佳送来的手炉。

    手炉捂在手里,暖得却是人心。

    好像,春佳与他,从来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然后,再说说看,你为春佳做过什么?”

    我为春佳,做过什么?

    是啊,做过什么呢?

    小燕脑中一片空白,居然想不起半件事。

    除了仇,我什么都没有。

    “最后,如果你能再见春佳,你想对她说些什么?”

    说什么?

    好像有一万句话想和春佳说,却哽在心里。

    “梅小燕,今夜,还是我来赶马车吧。”白衣人叹了一声,跳上驾席,执起马鞭:“你已经被眼泪糊了眼睛,怕你把车赶到沟里,连累了我。”

    眼泪?

    梅小燕抹了抹眼角,果然有泪。

    眼角有,脸上有,下巴上也有。

    这是什么时候滑落的泪?

    “车厢里有蜂蜜,喝一口,至少能裹腹。”白衣人扬眉一笑:“如果饿死了你,我拿什么交给春佳?”

    蜜很甜,小燕喝了一口,他要强打起精神,再给春佳看看他少年英雄的模样。

    蜜很香,小燕喝过了这一口,突然睡意袭来,无论如何也撑不起眼皮,堪堪入梦。

    夜深,孤院。

    一个貌美的妇人独坐院中。

    酒在指尖,月在酒里,冰冷,像她的眼睛。

    院门作响,有人叩敲。

    妇人无心理睬,又听院外有人笑谈:“路经此地,讨杯酒喝,万望主人千万别小气。”

    谈声爽朗,是男子之音。

    妇人放下酒杯,语意阑珊:“院里只有妇人,先生进院,怕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我不强求。”院外人依然语意挂笑:“酒是钓诗勾,无诗饮酒,夫人不免寂寞,在下有小诗一首相赠,愿能助夫人酒兴。”

    好放肆的人,赶也赶不走。

    难道是半夜来寻不自在?

    且听听他吟些什么,若是有半个字的调戏,可别怪我手黑。

    妇人拈起酒杯时,听到院外高唱:

    亲女不相认,

    养儿徒仇恨。

    江湖无亲朋,

    独自二十春。

    酒杯跌落,妇人纵向院门边。

    莲足踢断门栓,一支细竹引路,直指院外人。

    细竹晶莹,长似杖,细似剑,点在院外人的咽喉上。

    院外人是一个白衣人。

    眉目俊朗,白衣胜雪。

    手执一把白羽扇,几分翩翩然。

    有细竹点在喉上,白衣人喜笑:“听闻丐帮人多用竹棒寻蛇打狗,难道夫人是乞儿出身?”

    “你是谁!”

    妇人冷问,细竹再进。

    长叹一口气,白衣人满脸无奈:“院门已开,夫人不请我进去喝一杯酒吗?”

    “我的院子,有进无回。”妇人冷笑,扬起纤眉:“你敢进吗?”

    两指拨开妇人手里的细竹,白衣人几声长笑,踏入院中。

    桌上有酒,白衣人抓起就饮,回头笑答妇人:“除了吟诗,我还会讲故事,我想讲一个故事给夫人听,夫人敢听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值得吗

    美艳的妇人,半边明月。

    郊外的院落,白衣男人。

    听上去,是如此香艳的夜遇。

    白衣人却说,他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还没讲,酒已经饮了半壶。

    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馋酒之人。

    美**人,纱裙飘飘,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指间玩弄着细竹,旋得比夏花还灿烂。

    她不看白衣人,只细耳聆听。

    看这副阵势,如果白衣人的故事不合她的心意,细竹就不一定长眼睛了。

    “二十年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白衣人的故事很直接,短短一句,说清了时间与主角。

    “美丽的女孩儿,爱上了一个英雄。”

    红妆爱少年,听上去很普通。

    “他们都是江湖人,约定好做完最后一件江湖大事,就要双双归隐。”

    为了爱情,退出江湖,古来今往,比比皆是。

    这就是爱情,只属于两个人,不属于江湖。

    “有一种巧合,是非常奇怪的巧合,做一百件事都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说这是最后一件事,意外就一定会来。”白衣人无奈的对壶饮酒,长叹一声:“这一对江湖情侣,也没能逃出这种奇怪的巧合。”

    美**人的手中细竹已经不转了,她斜眼望向白衣人。

    或许,她确实被白衣人这个故事吸引到了。

    “江湖大事未做完,英雄死了。”白衣人低下眉目,声音轻轻:“女孩儿本来想以死殉情,她却不能,因为她怀了英雄的遗腹子。”

    美**人攥着细竹的手已经苍白,恨不能捏碎了细竹。

    白衣人再饮一口,淡淡有笑:“本来想养大了遗腹子为英雄复仇,却不想她生了一个女儿。”

    “女人的江湖路难走,堪比地府的上刀山、下火海。”醉叹一声,轻轻自问:“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再入江湖呢?”

    “可是,如果不教女儿武功,将来又怎么给她死去的爹爹复仇呢?”一问接一问,白衣人自己说出了答案:“所以,女人收养了一个男婴,把男婴认做亲生子,让他随英雄的姓,把亲生女儿认为养女,让她随母姓。”

    “女人这一计用得十分巧妙。”白衣人豪饮一口,大赞一声:“既有人可以完成复仇大计,又保护好了亲生女儿。”

    长出一口气,白衣人望星轻笑:“因为女人觉得她的仇家还算侠义,就算寻上门来斩草除根,也不会为难一个养女。”

    美**人婷婷起身,单掌持着细竹,负在身后,冷冷逼问:“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没有。”白衣人似乎不察美**人的怒意,笑着反问:“难道夫人不想知道,这一对子女究竟报了仇没有吗?”

    袖摆迎风,美**人突然出手,细竹横打如鞭,抽碎了白衣人手里的酒。

    纤眉倒立,娇喝一声:“你倒底是什么人!”

    没答她的问题,白衣人只顾舔着自己手上的残酒,自说自话:“仇报了,杀足了六个人,但这一对子女也死了。”

    他说得如此轻巧。

    但这半句,却像炸雷一样劈碎了美**人的心。

    难道,娇儿爱女,真的已不在人世?

    二十年的一幕一幕滑过心头,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美**人泪珠滚落之际,白衣人咂嘴叹气:“用一双子女的性命,去抹平自己心底的仇恨,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得。”白衣人自问自答,扬眉再问美**人:“柳无银,你觉得值得吗?”

    “我杀了你!”

    细竹纵劈,直取白衣人的面门。

    他若不躲,竹上所携的罡风,也要将他一分为二。

    他偏偏不躲,让柳无银将他劈得血肉模糊。

    一声叫疼后,他被一分为二。

    院中两个白衣人,各自一身血衣。

    柳无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实在是诡异的让人心寒。

    左边的白衣人揉着右肩,叫苦不迭。

    右边的白衣人长叹一声,满脸委屈:“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怎么还出手这么狠辣?”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柳无银喃喃,竹棒落在地上。

    “当然是鬼,活人谁经得住你这么劈?”左边的白衣人斜她一眼。

    “你之前看不出我是鬼,我并不奇怪,毕竟,很少有鬼长得如我这般好看。”右边的白衣人喜笑一声,自夸的时候,毫不脸红。

    左边的白衣人似乎听不下去了,一声轻叹,坐在石凳上。

    右边的白衣人走近,坐在他身上。

    两个白衣人又合二为一,只是白袍被染做血红,证明他真的被人一劈两半过。

    “养了十九年的亲生女儿,从没听她叫过自己一声娘,这种滋味,很难受吧?”

    何止是难受,春佳每叫我一次师父,我心如刀绞。

    “虽说养子是你的复仇工具,但真正看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你也对他充满了慈爱,不是吗?”

    慈爱,我有过吗?

    我本想等他复了仇,就赶他出家门,这一生都不想再见他。

    因为,见到了他,就见到了仇,但我却舍不得他去涉险。

    这一次,他们偷跑出去,我宁愿是他们两小无猜的私奔,只抛下我孤独终老,这也是一种圆满。

    春佳,小燕,你们真傻,就算用一万个我来换你们,我也不舍得。

    何况,是早已淡去的仇伤?

    “那么,你想不想听春佳亲口叫你一声娘?”

    春佳已死,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那么,你想不想一双子女承欢膝下?”

    一双子女,我曾经有过,也想好好珍惜,如今,一切如云。

    “所以,只要你放下仇恨。”白衣人淡淡一笑:“刚才我所问的问题,都能圆满。”

    “你明明说,你明明说他们已经……”

    “我是鬼。”白衣人得意的摇头晃脑:“难道你不知道,有的鬼,会起死回生吗?”

    欣喜积满心头,化做清泪。

    恨不能立即就将春佳小燕纳在怀里。

    可是,柳无银几分惧怕。

    喃喃说出心底的担忧:“如果我告诉春佳,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如果我告诉小燕,他只是我的养子,我骗了他们十九年,他们一定会记恨我。”

    “你何必说?”白衣人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徒增烦恼的话,说了多余,反正你也视小燕为亲生骨肉。”

    “可是。”泪不停,人心碎:“我想听春佳叫我一声娘。”

    “这还不简单?你回头看看,一切明了。”

    回过了头,见到所见,柳无银一副惊诧。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生死无常

    这间院子,柳无银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

    谈不上奢华,但也算宽敞。

    她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知,这是江湖人的习惯。

    白衣人,或者说是白衣鬼,却让她回头看看她早已熟识的房子。

    房子虽然宽敞,但也只是普通的房子。

    原本只是青砖灰瓦,木梁飞檐。

    此刻却变得一派喜气。

    因为房子被装饰过。

    喜缎子,大红花,俏红烛,满堂彩。

    正堂中央,一个大大“喜”字。

    柳无银愣住,白衣鬼喜笑轻问:“按规矩,儿媳妇是不是应该管婆婆叫娘?”

    “你是说……”

    “像春佳这么好的姑娘嫁了人,一定天天围着婆婆,听她娘长娘短的叫着,这滋味,想想就甜。”

    又流了泪,是喜悦的泪,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这是媒证。”说着话,白衣鬼将一张纸递到柳无银的手里。

    轻轻打开这张,几行随性的字迹:

    白首相携自年少,

    无酒无肉爱做饱。

    常世笑我为情癫,

    证此姻缘一生笑。

    柳无银细细读过,一首七言情,暗藏头字诗。

    白、无、常、证。

    此人竟是……柳无银不敢相信,再次惊诧。

    白无常不容她问,对空一笑:“有了媒证,还缺喜娘,你们还不见见今天要头戴喜花的婆婆吗?”

    两声俏笑,点亮星月。

    轻风徐徐,粉裙飘飘。

    两个明艳的少女自天而降,像仙子临凡。

    一个素手空空,一个腰里两把小弯刀。

    弯刀被红绳装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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