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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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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香,人也香,她明眸闪动,歌声未停,嘴角的笑意暖过春风。

    有女以歌为伴,以礼为敬,谁能拒绝这碗酒香?

    双手接过酒碗,黑无常就要饮尽时,听到白无常提醒:“喝草原的酒,要先敬天,再敬地。”

    刚说完这句话,第二条哈达送上。

    第二条哈达是白色的,意指白云,被同样美丽的草原少女捧着。

    两女和音共唱,曲调迷醉星月。

    少女弱步轻轻,屈下膝盖,半弯娇躯,将满碗的马奶酒递到白君眼下。

    苦叹一声,看了一眼黑无常:“我这句话多的,得多喝一碗。”

    嗦说完,将手指沾到酒浆里,向天一弹,敬天,向地一弹,敬地。

    敬过了天地,满碗饮尽,将空碗轻轻置回了少女的手掌间。

    黑无常也学他的样子,敬过天地,满饮过后,归还空碗。

    本以为已经过了蓝白两条哈达,没想到立即有人捧着酒坛,将两个空碗注满。

    两女直起身体,边唱边退,又回到了初时演唱的空间。

    唱过一曲,再接一调,同样悠扬美丽,点亮草原。

    歌到兴处,两女同时上前,再屈膝行礼,献上酒碗。

    白无常废话不说,敬过天地,一饮而就。

    黑无常端碗皱眉,暗暗心思,如果总是这样来来回回,一共得喝多少碗?

    看出了小爷眉目疑惑,白无常无奈的擦干嘴角,将酒碗还回素手间,苦笑一声:“你就闭着眼睛喝吧,唱不完,喝不完。”

    “她们要是唱足三天?”

    “你就得喝足三天。”

    这算什么规矩?

    这么多少女,轮番来唱,又个个儿能歌善舞。

    若是她们有意捉弄,想唱足三年也不在话下。

    少女还在躬身等候,黑无常只有再饮一碗,速将酒碗归还。

    两碗酒,又被注满,两女退步原位,重新又来。

    在两女高歌时,黑无常急问:“你曾过了草原酒阵吗?”

    忆起往昔,堪堪一笑:“为救萨仁,仅过一次。”

    他曾救过新娘萨仁?

    别有一番故事。

    难怪萨仁视他如最敬爱的人,指名要他抱上彩车。

    “怎么算赢?”黑君又问。

    “我也许能赢,但小爷一辈子也赢不了。”白君眼底闪过坏笑。

    仅说了这几句话,歌声近,人儿弯,又敬上奶酒。

    只能认命的喝光,再将碗归还。

    两女仍没饶过他们,空碗再满,又退回原位高歌不停。

    正目看过去,后面还有三色哈达。

    黄,绿,红。

    黄色是大地,绿色是水源,红色是火神。

    被三个少女捧着,眉目间皆是笑意,好像早已等不急为他们一展歌喉了。

    满饮了三碗,黑君白面飞红,抽空急问:“这种酒阵,没完没了,怎么算赢,把话讲清。”

    “直到有未嫁的草原少女,爱上你的豪情英雄,肯当着众人的面,领你进她的蒙古包……”笑叹一声,不必将话讲的那么清,轻轻点了点头:“这就算你过了酒阵。”

    孤男寡女,独处敖包?

    正在为难时,又听到白无常再补一句:“少女不顾耻笑,肯救你出酒阵。她的蒙古包外,自有人看守,你不随了她的心意,就别想出来。”

    说过了补充,再说厉害:“如果你反悔,就是侮辱了草原的女人,是全草原汉子们的敌人。”

    与她共眠春夜是敬她,与她相敬如宾是侮辱她?

    草原的礼仪竟然与中原大地截然相反。

    第四碗酒递了过来,白无常仰头饮尽,递还酒碗。

    见黑无常端碗犹豫,白无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肚子坏水,却故作无奈:“小爷,若想寻到北冥雪山,查清秘密,救下茶摊妹子,可千万不能输了酒阵。喝吧。”

    马奶酒浓,香气四溢。

    可是这种喝法,寻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几碗,何况不擅酒力的黑君无常?

    有他在一旁聒噪乱语,心里更烦,唯有闯一碗算一碗。

    饮干了酒,归还了碗。

    再看酒浆注满,她们唱的星月华彩。

    火云已经烧透了脸,黑无常觉得胸口有阻,若是再喝四碗,一定呕吐。

    到了这种时候,赢也不是,输也不是。

    好像完全没了章法,任事情走向不可收拾的田地。

    见黑无常的眼底泛红,白无常侧步与他站的更近,压低声头:“小爷再坚持一下。”

    心中顿时惊喜,懒酒鬼一定有了破局之法。

    喝了第五碗,再听草原歌。

    白无常不再言语,好像酒兴更浓。

    火已经烧到喉头,黑无常不得已,侧步与白无常站近,微有醉意:“快些解题。”

    “解题?”被小爷问的一愣,立即回问:“哪有题?”

    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卖弄关子,遥见第六碗上前,急忙再问:“你要我再坚持一下,难道不是要立即破题?”

    第六碗喝下,听马头琴声。

    “小爷误会了。”白无常低声作笑,将话讲清:“你看人群里有不少女子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小爷的英雄。最多不过三碗酒,一定会有女孩儿来领你进毡房,那时,小爷不就赢了吗?”

    让我坚持原来是这个意思,他难道是故意戏弄?

    若有女子来领,我怎么能?

    若不能,难道自甘败在酒阵下,失了北冥的行踪?

    左想,路死,右想,不通。

    歌声又近,酒香再来。

    强吞第七碗,火云烧舌根。

    若是将第八碗倒下去,一定惨的喷奶,将前七碗都敬了天。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实在不能忍受这种狼狈。

    侧出一步,再近懒酒鬼。

    黑君无常,轻轻一声。

    “救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色哈达

    他半生冷酷,从不言败。

    他纵横三界,不惧生死。

    一身冰寒冷九州,双目无情平天下。

    青衣铁索降鬼魔,天地谁人不识君。

    铁骨铮铮,心高气傲的黑君无常。

    亲口说出:救我。

    两个字而已,惊呆了白无常。

    一瞬间,失了心神,呆愣的问了句:“小爷,你说什么?”

    他明明听见了,偏要再问一遍,难道嫌我出丑不够?

    见他俯耳聆听的样子,心里更是恨意徒升。

    转念一想,前有酒醉,后有**,无处可避。

    只能吞下戾气,再让他得意,轻声再说一次:“救我。”

    同样的两个字,再次撞到白无常的脑子里。

    该惊?该叹?还是该笑?

    一条铁链,打尽天下,居然被酒阵吓破了胆。

    小爷,你也有今天?

    暗自得意,不敢忘形。

    见到第八碗双双走来,强咬嘴角笑意,拍响自己的胸膛,对黑无常重重的点头:“我救你,需要你一个字也不能说,能做到吗?”

    草原少女双双行礼,两碗奶酒,已近眼底。

    大势当前,不容黑无常再犹豫,只要能解脱出局。

    终于,再次软弱:“能。”

    哈哈一声笑,夺来两碗酒,左右饮下,白无常英雄大吼:“你站到一边去!”

    在草原上,如果有人抢你的酒喝,等同于扇你的耳刮子,是极为的蔑视。

    众人不解其意,纷纷看向白无常,有的人已经有些气躁,怕是就要张嘴骂人了。

    将两个酒碗还给少女,白无常转头朗声,直视黑无常:“小妹,我早和你说过,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学人家扮什么男装,还要过草原的酒阵?不自量力!”

    此句一出,众人大惊,这黑衣少年竟然是个女儿身?

    献酒少女更是惊诧,蓝色哈达直接掉落了酒碗。

    见众人的疑惑不落,白无常又对黑无常摆了摆手:“下去,下去,这种游戏不该是你这种姑娘家玩的。”

    他再次说明黑无常是个女子,有些人听清了,不免议论纷纷。

    “原来这个英雄是个姑娘,难怪这么漂亮,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汉子?”

    “可是,他身长挺拔,几乎与他哥哥一般高……难怪扮男装会这么像!”

    “就是,就是,也难怪昨夜结亲他不肯与汉子们饮酒,只是远远躲着,也没见他解过一颗衣扣,挽起衣袖,天底下没有这么细致的汉子,她肯定是女人。”

    有人信了,自然随众。

    再看黑无常沉声不语,俏面飞红,似乎满目委屈不能言,更是惹人怜爱。

    被白无常这么一闹,马头琴声落,汉子们嬉笑,少女们失落。

    本来有几个想抢黑无常进毡房的少女,顿时满心寂寞,委屈的好像丢了情郎。

    更有心急气躁的,干脆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钻出人群,独自找地方生闷气了。

    琴声断了,歌声停了。

    见此招奏效,白无常又没完没了,挺胸摆出一副威仪,再斥黑无常:“小妹,这次带你出来,我看你是玩野了心,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还愣着干什么?下去!”

    堂堂好男儿,竟然被他的三言两语说成女婵娟!

    气愤烧破胸膛,比马奶酒还烈。

    英目回瞪,红拳紧攥。

    见小爷要动怒,急忙蹿近,压声耳语:“小爷,你亲口承诺,一个字也不说。”

    说完耳语,也不等黑无常回话,再次朗声:“怎么还不下去?你要是再站在这里冒充男人,大哥就逼你换回女装!”

    他话中套话,实为威胁,若不自认下是女儿身,怕是他再出怪招,强逼自己穿女装。

    本想动怒,但想了想求救在前,承诺在后,如果翻脸,形同无赖。

    况且,似乎酒阵之局,自己已经解脱。

    强忍着男人们的哄笑,黑无常奔向草原深处。

    有几个依依不舍的少女,随追几步,但又哪能追上黑君的脚步?

    几个纵跃后,人已无踪,带走几缕相思,几颗芳心。

    见到小爷狼狈逃走,白无常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几乎笑出了眼泪。

    弯下腰,喘了一阵后,似乎醒了酒,眼睛更清明,英雄大吼:“赛汗们,有本事的,都上来吧,我等着!”

    蓝色哈达失了酒碗,轻叹一口气,将哈达挂在白无常的脖子上,摇头退下。

    白色哈达看尽白无常的狂相,突然意兴阑珊,也走近随手将哈达献给白无常,转身离去。

    一次击退两个对手,人更得意,白无常笑喊其他三色哈达:“赛汗们,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三色哈达同进一步,三碗奶酒明亮。

    歌声齐鸣,琴音再响。

    可这首歌,只唱到了一半,三碗酒,便都敬给了白无常。

    连喝三碗,酒兴又起,将三个空碗还给姑娘们,英雄大笑:“解渴!”

    再想等三碗时,却被挂上了三条哈达。

    五色哈达齐聚,无人再歌。

    夜已深,姑娘们转身离去。

    没有少女们献唱,寂寞了汉子们的心。

    收起弓弦,连琴师都离去了。

    热闹只在一瞬间,转眼人去空空。

    徒留白无常一个人,在篝火前独明。

    不可置信的看着空空眼前,急得四处大问:“就没有一个赛汗带我进毡房吗?”

    无人回音,问声在草原间回荡。

    赢了酒阵,输了气度。

    仰天一声苦叹:“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夜风吹散苦叹,连篝火都被吹熄了。

    只有冰冷的星光相伴。

    左右望去,没有人影。

    前后看看,一切是空。

    自嘲的几声笑,又提气扮英雄:“我在草原上有安答,我就不信我的安答不管我!”

    一赌气,盘膝坐深草间,等着安答来理他。

    坐久了,人乏累,斜斜躺下。

    直到醉去,口水挂在嘴边,始终无人问津。

    天为穹庐,牧草做榻。

    草原深处还有未眠的马头琴音,期期艾艾,诉说着人世间的孤独。

    晨露浸透白袍,眉目染满秋霜。

    伴着马嘶羊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冷透了醉卧的人,浇醒了宿醉。

    抬起万斤重的眼皮,看到一个美丽的白裘娇女。

    手提空空的木桶,满眼捉狭的俏笑。

    单手拍着额头,白无常支起身体,对娇女一声抱怨:“结过的安答,能毁约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狐

    深秋的一盆冷水,一滴也没浪费。

    全赏在了白无常的头上。

    终于斜坐起身,手拔乱发,任冷水滑过脸颊。

    抬眼看俏美如诗的白鹿,一声苦笑:“不管我狼狈不狼狈,酒阵总算是过了吧?”

    毫不矫揉造作,白鹿向他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要拉他起身。

    香手在眼前,白无常不敢碰触,自己爬了起来,满嘴胡言:“我就知道世上守信誉的人不多,我昨天怎么就想瞎了心,居然敢信女人,上当也是活……”

    还没抱怨出两句话,白鹿咯咯一笑,脆生生的回他:“你要找的人,就是萨仁的新郎赤那。”

    赤那?

    绕了半年,正确的人前夜就在眼前,居然擦肩而过。

    真是造化捉弄,不堪回首。

    难得白鹿回话这么痛快,倒是让白无常收不回先前的奚落了。

    凑近她,讨好的一笑,张开双臂,满脸喜色:“如此珍贵的消息,无以为报,就以草原的拥抱礼作为答谢,可好?”

    见他真的来抱,白鹿身形婉转,灵巧的从他臂弯里滑过,扑哧一笑,细声损他:“你早该想到是赤那,当年,萨仁是你亲自托付给我和苍狼安答照顾的,赤那若不是独爱萨仁一个,我们又怎么舍得把萨仁嫁给赤那?”

    回想往昔,初遇萨仁,她只是个漂亮的幼儿。

    恍惚间,幼儿已成长为翩翩红妆。

    前夜,嫁给赤那做新娘。

    感慨间,悲喜涌上心头,胸中百味杂陈。

    只看一眼,就能迷死草原汉子的雪山女神,却迷不死赤那。

    从这点上说,赤那确实不负苍狼白鹿将萨仁的终身许给他。

    想了想赤那的马上英姿,也足以称为草原上的好男儿。

    思索间,白鹿两指围圈,放在唇下打了一个响哨。

    哨音像疾风一样吹过草原,唤来了两匹像疾风一样的骏马。

    将马缰亲自递到白无常的手里,白鹿皱眉一笑:“还赖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还想白吃我们的手把肉,白喝我们的马奶酒?”

    看着身边两匹跃跃欲飞的草原骏马,白无常面现不解,白鹿无奈的叹气:“我看安答的聪明是被酒拿住了,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损过他,再细细将话讲明:“赤那只是个平凡的草原男人,并不知道萨仁是妖,你和黑君如果驾着风去追,不怕吓死了萨仁的男人?”

    原来这两匹马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低头一笑,向白鹿谢过,轻声问:“请安答指点赤那部落的所在。”

    “哼!”不屑的一笑后,白鹿再损白无常:“别在这儿跟我演了,草原上有多少朵花,有多少株草,都装在我心里,你送给萨仁一支马哨,我会不知道?顺着马哨去追,你还跟我打听?”

    白鹿就算是一方妖祖,也有小女人的得意与骄傲。

    英雄惜别,不必多言。

    翻身上马,白无常策马草原。

    背影远去后,托秋风捎来一句话:“他日重逢,必与两位安答携手同过草原酒阵!”

    马不停,风不停。

    踏草沙沙任我行。

    前方是无尽的美景,耳边回荡马头琴声。

    两匹骏马相逐,似乎也在争胜。

    行如流动,快过疾风。

    狂奔了一顿饭的功夫,回首再看,昨夜醉倒的毡房群落,已经无踪。

    蒙古的马,虽然不像中原的马种那样高大,但耐力十足。

    只要主人催赶,它们就速度不减,似乎永远不知道疲惫。

    轻轻拉缰,白无常减了马速,摘下腰间的水囊,边饮边行路。

    盖好了水囊塞子,抬头看路时,才发觉黑无常不知何时落在空马上。

    顺手将水囊递给小爷,扬眉一笑:“尝尝草原的水。”

    未接他的水囊,黑无常斜目冷哼:“你昨晚编的好理由!”

    想起昨夜小爷的软弱,也许一生中,只能见到这一次,不禁暗中偷笑。

    估计小爷恼自己将他说成姑娘,还有余气在心口。

    不敢接黑无常的话头,白无常收回水囊,与黑无常说了一个故事:

    草原冬雪,如同地狱。

    牛羊无草,水源冻透。

    牧民们只能凿冰取水。

    为躲避黑熊与野狼的伤害,凿冰时,必须成群结队。

    躲得了野兽,却躲不过歹人。

    趁牧民们外出凿冰时,经常有其他部落的强人来抢家中的牲口与女人。

    草原法则,弱肉强食,毫无道理。

    被抢了财产与妻子,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抢回来,要么认了命。

    如此这般,抢过去,抢回来,不免临近的部落各有死伤。

    最终杀红了眼。

    抢的不再是财产,而是性命。

    有一天,趁牧人们狩猎取水,另一个部落又再来犯。

    此次,却不是抢家中的财产,而是直接奔着男人们来的。

    马队成群,密箭如雨,弯刀像雪。

    敌众我寡,男人们射光了弓箭,仍是逃不出敌人的包围。

    即使献出猎物与全部财产,也免不了脖子上挨一刀的命运。

    实在欺人太甚,又实在凄惨。

    同行的人,已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仅剩七、八条性命了。

    正要被人绝根的时候,突然自林子里冲出了一条白狐。

    白狐不顾性命,冲入战局,东跳西咬,帮助那些浑身是血的七、八个牧民。

    一瞬间,箭雨刀风,都追向白狐。

    白狐虽然灵巧,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它引领这群人追向自己,要给那七、八个牧民搏一条生路。

    逃了没有多远,终于被几条套马索套住。

    不能再躲时,身上又中了两箭。

    要不是这条白狐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生了一副好相貌,恐怕已被这群人乱刀砍死了。

    白狐只能认命,做了这群人的猎物,恐怕被带回部落后,难免要被活剥了皮毛,做成一条围脖。

    危急时刻,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白袍汉子,身形快如闪电,用中原武师的点穴法定住了这群强人。

    快得这群强盗一刀也砍不出,一弓也拉不满。

    救下了白狐,救下了牧民。

    白袍汉子扬长而去,任牧民们自行善后。

    在裹挟白狐同路时,突然听到有女娃的哭声,左右相顾,没有他人。

    仔细一看,是白狐在哭,居然哭出人声。

    虽然口齿不清,但白狐咿咿呀呀的吐出人言。

    “英雄今天救了我,我长大后一定报答英雄。”

    白狐明眸有泪,漂亮的不像凡间之物,恐怕天地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这种相貌的白狐。

    白袍汉子喜笑一声:“你不必长大,现在就能报答我。”

    “英雄请讲。”

    “风冷雪大,我缺一顶皮帽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十天

    风冷雪舞,大漠苍茫。

    踏雪而歌,白狐相伴。

    本应是一副仙境如画。

    白袍汉子偏偏说要用白狐的皮毛做一顶帽子。

    白狐既然能吐人言,自然是妖。

    只是初得了些神通的小妖,连人形都不能幻化。

    刚被人自刀下救出,心下正在欣喜,又听到恩人居然要反手杀了自己。

    嘤咛一声,垂下珠泪。

    这一落泪,勾起伤心,白狐放声嚎哭,哭得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娃娃。

    它这一闹,倒是闹的白袍汉子手足无措。

    一个孤身行路的大男人,哪有哄孩子的经验?

    怕有偶然路过的牧人看见这种怪异,白袍汉子提气纵身,借着风雪掩护,寻了一片林子,将自己与白狐藏身进去。

    随便一句玩笑话,惹得白狐哭个没完。

    眼泪像初融的山泉,愈演愈烈,无法收拾。

    既然哄不好它,只能苦叹一口气,先治箭伤。

    先出手封住白狐伤口周围的血脉,再狠下心,拔出利箭,溅出鲜血。

    殷红的血雾落下,在雪地上留下朵朵梅花。

    这一疼,白狐哭得更凶,闭着眼睛嚎叫,快把喉咙扯破。

    一只大手温热,抚住了它的伤口。

    一股真气醇厚,徐徐注入白狐的真灵。

    快要哭得失声时,害怕的睁开眼睛,觉得眼前分外清明。

    几乎忘了伤痛,仔仔细细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身白袍如雪,满脸英俊如月,眉目间些许无奈,想是被自己闹的心里泛苦。

    不但眼睛清明,呼吸也顺畅如流,只觉得体内温热如春,任再大的风寒也侵袭不到自己了。

    微微抬起前爪,赫然发现,本来毛茸茸的一只脚爪,居然幻化成了一只细嫩如葱的小手。

    小手再摸向自己的脸,泪痕未干,却摸不到半点绒毛,光滑的像羊脂玉蜡。

    我已有了能幻化人形的法力?

    白狐不敢相信。

    再仔仔细细的看过自己的身体,确实已成就了一个女儿身。

    身形弱小,只是孩童。

    可是,一身天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嘤咛一声羞,她急忙用小手遮盖自己的身体。

    正在手忙脚乱时,一方白袍落下,将自己紧紧包裹。

    抬眼看他,他轻轻一笑:“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形,挡住脸。”

    到底被他看光了。

    羞得白狐脸上发烧,再也不敢睁眼看他。

    将她轻轻放在绵绵雪地里,白衣汉子一声叮嘱:“你舍己为人,有侠义之根,我才助你一些真气。以后要好好修妖,永不害人。”

    原来是有他相助,我才省了百年之功。

    感激之情溢上心头,美美的一笑,再睁眼看他,已是空空。

    只有风雪寒冬的大漠,再也不见他的笑容。

    眼泪崩出,白狐跳起,不顾白袍滑落身体,再现娇躯。

    赤足踏进冰雪,起身就追。

    大漠无际,广阔如天。

    要在天际里寻一个人,怎么可能?

    紧咬住嘴唇,白狐突然勇气无边,转身追回了白袍裹住身体。

    恨要把大漠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找回!

    这一找,就找了十天。

    十天里,以雪为水,以风为餐。

    眼泪不知流满了几条河,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初时幻化人形,她只是个五、六岁的顽童,却有贯天彻地的衡心。

    一副初生如星的眉目,已被风雪摧残的憔悴如枯树皮。

    赤脚冻裂,每走一步,都留下血印。

    然而,眼前依然只是风雪而已。

    真气多用于抵御风赛,已被她消耗怠尽。

    终于,红唇流血,她眼前一黑,栽倒进茫茫雪原。

    风依旧,雪依旧,不到一盏茶的时光,弱小的身体已被白雪掩埋。

    生命消亡,不过如此。

    来过,走过,留不下痕迹。

    黑暗无际,也许就是死的滋味。

    可是,死的滋味也好舒服呢。

    脸上暖,身上暖,手也暖,脚也暖。

    好像一步跨过数九隆冬,迎来春风弄情。

    渐渐苏醒,闻到一股奶香。

    还没睁开眼,就被人托住了身体。

    慢慢坐了起来,奶香已到唇边。

    徐徐喝了一口,呛得眼泪鼻涕齐流,又喷了出来。

    是酒!

    草原的马奶酒!

    擦干了眼泪,又见到了那双最亮的眼睛。

    俊朗的他,就在眼前,端着酒碗,熟悉的笑容。

    不知哪来的力量,突然自他怀里跳起。

    撞翻他的酒碗,小手搂住他的脖子,死也不分开。

    轻轻推了推她,被她搂的更紧,几乎难以喘气。

    酒浆洒了一裤子,也腾不出手来去擦,只能由她抱着。

    还要听她的哭声,期期艾艾,滴到心里。

    好像她受了全天下的委屈。

    被她抱的脖子发酸,终于等到她流干眼泪。

    看够了他,再看看周围,四壁白雪,想是他挖了一个雪洞供我藏身。

    低头看,一张雪床,一定也是他为我做的。

    雪壁下有锅灶,冒着腾腾热气。

    他轻轻拍了拍白狐的背:“如果想喝肉汤,就放开我。”

    “你得保证你不走!”她耍赖,嗓子有些哭哑了。

    他点了点头,小手依依不舍,离开了他的脖子。

    一碗肉汤,香喷喷的捧在手里。

    汤是咸的,喝到嘴里是鲜的,咽到肚里是甜的。

    十天里,第一顿饱饭。

    她的笑,比汤还甜。

    肉骨头真好吃,手上,嘴上,全是油腻腻的。

    等她吃饱喝足,他轻轻问:“为什么不要命的找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住了她,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他。

    低下头,才发觉自己穿了一身小女儿家的蒙古长袍。

    火红的长袍,火红的短靴。

    是他,一定是他,帮我换了衣衫。

    那岂不是再次被他看光?

    脸上飞起红云,比蒙古长袍还红。

    她暗自做羞,没回他的问题。

    他也不再追问,轻轻又问另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

    愣了一下,扬起笑容:“白狐狸。”

    “不行,不行。”他失笑,对她讲清:“既然你已能幻化人形,就必须有个人的名字。”

    “那你帮我取一个。”她的眼睛变亮,充满期待。

    左思右想,干脆听个天命。

    他指向洞口,对她说:“我们一起出雪洞,第一个看到什么,你就叫什么名字。”

    她跳下雪床,拉住他的大手,随他走出洞口。

    好大一个月亮!

    映亮了雪原,映亮了双双。

    “你的道场在草原,你一定懂蒙语,蒙语管月亮叫什么?”

    “萨仁。”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豹

    秋风徐徐,马儿蹄蹄。

    听故事娓娓道来。

    一段过往,勾起微笑。

    未饮酒,人已醉。

    难怪新娘对他百般依赖,给他的亲昵竟然多过夫君。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治她的伤,救她的命。

    给她法力,给她美名。

    得了名字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未任地府白君时,为何游历蒙古草原?

    萨仁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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