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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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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识字,经常坐在鱼池旁读书,很大声的诵读。
他喜欢和鱼儿说话,说说他的喜怒哀乐,说说他的梦想与失落。
对鱼儿说话,可以畅所欲言,也可以口无遮拦,因为鱼儿听不懂人语,所以无论说什么都很安全。
可他并不知道,有一条断鳍银鲤,能听懂他读的所有文章,还有说的所有话。
银鲤来到池塘有三个多月了,从盛夏到初秋。
花匠在它面前,已经完全没有秘密了。
人人都叫花匠小春,这也许是他的名字吧。
小春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
所谓百家饭,就是东家一口粥,西家一口汤,和村里流浪的小狗差不多。
小春不想要这种流浪的命运,他每天跑去十几里地外的私塾学堂,给学堂先生做免费的劳力,
砍柴挑水,洗衣服,倒垃圾。
只要学堂先生能让他趴在窗根儿下听先生讲学问,小春就心满意足了。
人人皆有恻隐之心,何况被世人尊称先生的读书人。
观察了小春许多时日,见这孩子心地善良,有心求学,学堂先生便收留了小春。
教他认字,教他算账,将来能给哪个买卖家做个账房先生,也就算有一条活路了。
可是小春的志向,不止这么一点点,他要考功名,做大官,为全天下的流浪儿争一口气。
以学堂先生的学问,并教不出能考上功名的学生。
况且,学堂先生自己过得也很窘迫,将来也拿不出能让小春进京赶考的盘缠。
于是小春进了城,他要赚钱攒下路费,好将来求取功名时所用。
他在城里做过许多工,每一份工都做得很勤快又细心,让雇主非常满意,到月底领钱的时候,往往能多领到几个铜板。
小春将工钱分成三份儿,一份儿生活所用,一份儿攒做积蓄,一份儿孝敬收留过他的学堂先生。
在做工之余,小春会自学书籍,他比任何读书的学子都勤奋。
也正是因为他的勤奋,他被雇佣他打理果园的雇主,推荐给了周半城做花匠。
在大户人家做工,赚的总也多一些。
大户人家的佣人很多,但花匠只有小春一个,先前的花匠年事已高,回故土养老去了。
小春很满意这份工,因为打理完花草,他有私自的空间可以给鱼儿念书听。
小春给鱼儿念过很多书,其中就有被仙家奉为至宝的《道德经》,也有许多绕嘴的佛经。
也正因为有了小春的朗朗读书,银鲤参透了佛法与道法的些许玄机,融汇龙门的神力加持,体内竟然贯穿一股灵气,在日月交辉下,慢慢得了神通。
在银鲤能心想自如的时候,它决定幻化成一个美女去勾引小春。
看看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儿,该怎么应对?
这一定很好玩儿。
第三百八十九章 银铃儿
初秋月下,葡萄美景。
一串串未熟的葡萄,嫩葱一样翠绿,吊在藤上,被半月染成珍珠。
葡萄架下,坐着小春。
在睡不着的时候,小春就数积蓄。
十个铜板被穿成一串儿,其实数数总共有几串儿就可以了。
但小春偏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下去。
这是双手布满老茧的收获,也承载着进京赶考的梦想。
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小春这么数钱,真像是一个吝啬鬼。
哪来的旁人?
铜板就那么几串,而人只有小春一个。
再一次将铜板数完一遍,小春心满意足的将它们收在怀里。
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俏笑:“总共有多少个?”
声音柔美,却吓了小春一跳。
刚才这里明明只有自己,转头去看,又看到了一个少女。
少女一袭白裙,被月光映成银色,像彩霞上走下来的仙子。
少女侧首婷立,看着小春时,星眸闪烁。
她有一对像柳叶的眉毛,像弯月的眼睛,微笑的时候,能点亮满天星光。
在小春眼里,少女比月亮还美。
“读书人说,非礼勿视,你怎么总盯着我瞧?”
少女娇嗔,逗弄小春。
小春给许多大户人家做过工,也知道许多规矩,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能随便看的。
没想到刚才月下忘情,被她吸引了目光。
被她说一句,急忙低下头。
欺负老实人,真是太好玩儿了。
少女偷藏笑意,婷婷几步,走近小春,故意让他闻到胭脂香。
她身上的胭脂香味儿很特别,有一种春水的味道。
“老实人,告诉我,你是老实人吗?”
少女问得娇柔婉转,惹小春心悸又害怕。
小春低着眉目,不敢看她,站得笔直,是一个伺候人的仆人模样。
“看来你果然是个老实人,老实的连话都不说。”
少女咯咯笑,引秋虫夜鸣,为美丽的月色,再添一丝温柔。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自己说。”她嘟起红唇,一副受委屈的小女人模样:“我是府里新来的丫鬟,人生地不熟,怕受别人欺负,所以才要找个老实人做靠山。”
小春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府里的小姐,只是丫鬟。
为了让她宽心,小春立即安慰:“大家都是苦命人,你放心,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出头的。”
哟,还挺会哄女人的呢。
“如果有人欺负我……”少女微蹙纤眉:“你很会打架吗?”
“我没和人打过架,但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也不用和人打架。”小春挺起胸膛,说得自信满满:“我可以帮你和他说道理,让老爷主持公平,再不行,咱们可以和他打官司,我很会写状纸。”
这就有点没意思了,不敢为女人打架的男人,太懦弱了。
“我叫小春,你叫什么名字?”
“刚夸你一句老实人,你就不老实了,能这么随便问女儿家的名字吗?”
她羞的小春窘迫,局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着小春那副紧张,少女扑哧一笑,唇角甜甜:“做丫鬟的,哪有正经名字,我叫银铃儿。”
果然是与她相称的名字,美而俏。
“秋夜风摆柳,月下银铃笑。”
小春有感而发,轻轻吟赞。
“老实人,你念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是不是在调戏我?”
银铃儿凑近小春,粉拳轻锤他的胸膛,任由少女体香被他闻去。
小春紧张得心跳如鼓,刚想张嘴解释,银铃儿掂起脚尖,红唇在他脸上轻轻啄一下。
然后俏笑着跑开,美丽得像扑入花丛的蝴蝶。
她站在远处,月下独明,对痴决的小春说笑:“这串铜钱,借我玩玩,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就还给你。”
她从袖子里摘出一串铜钱,对小春晃了晃。
然后又笑,像风摆银铃儿:“以后只许我调戏你,不许你调戏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她转身离开了,背影消失之前,对小春回眸一笑:“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等我。”
望着她离去的地方,小春站了很久,余香还绕在眼前。
回过神时,小春掏出怀里的铜板,果然少了一串儿。
铜板承载着小春的梦想,被别人抢走一串,小春应该伤心才对,他却傻乎乎的笑了。
银鳞鲤鱼在池塘里游得很开心,现在是月光最盛的时候。
它参悟了一些星辰变化,回想之前听来的佛法道法,用铜钱摆了一个阵。
既像是北斗星辰,又像是八卦五行。
不管这个阵法是什么,铜钱儿吸引了月光,将池底映亮。
银鲤就睡在铜钱儿上,汲取了许多秋月精华。
只是多半夜的时间,真灵在体内纵横,又滋长了许多神通。
清晨时,小春采集许多花瓣秋露,修理过枝叉,剪掉叶边黄,他又来到池塘旁念书。
他今天念书的样子很奇怪,总是傻傻的笑。
他今天念的书也很奇怪,都是《诗经》里的情诗。
鱼儿们似乎不喜欢这种调调,无聊的游来游去,只有一尾鱼,听得如此认真,是断鳍银鲤。
以往的小春,希望白天走慢一些,因为可以借日光读书。
此刻的小春,希望夜晚早点到来,因为可以见到银铃儿。
盼穿了秋水,终于盼到半月繁星,小春守在葡萄架下。
用花瓣秋露烹了两杯茶,望着昨夜银铃儿出现的地方,眼睛都不眨。
凝目相守时,突然有人弹了小春后脑勺,回头看,却空无一人。
转过头时,见到银铃儿坐在身边,小手捧茶,轻轻喝一口,对小春笑嘻嘻。
“你白天念的书,我听到了。”银铃儿更美了,让星月也失去华彩。
“你躲在哪里听的?”小春满脸惊奇,全然不可置信:“我在池塘边念书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人呀?”
“你管我怎么听到的?反正我就是能听到。”
银玲儿说着娇嗔的话,笑话小春:“你今天读的那些词啊曲啊的,太没意思了,我不喜欢。”
她扬起最美的笑脸,似乎在撒娇:“我喜欢听易经八卦,玄黄歧术,武功秘籍,不知道你肯不肯读给我听?”
第三百九十章 福气绣坊
易经八卦,是参透天道的至宝。
玄黄歧术,是参透命理的权术。
武功秘籍,是争狠斗勇的招式。
这三种类别的书籍,哪一种都和考学无关。
小春也从来没读过这种书籍,他花了钱,去书店租来了书。
在池塘边读的时候,字字晦涩难懂。
鱼儿们都躲他远远的,觉得这个家伙得了失心疯。
唯有断鳍银鲤凝心聆听,在听到精妙处时,游得异常欢畅。
自此以后的每夜月下,小春都会用秋露煮好两杯茶,和银玲儿说说笑笑。
说自己流浪时的奇闻,讲他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故事。
像银铃儿的约定一样,小春只有被她调戏的份儿。
银铃儿没女儿家的矜持,经常在高兴的时候,在小春脸上啄一口。
小春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但他很欢喜。
从初秋到早冬,小春费尽心思,找来许多玄妙的书籍,他在池塘边读书的时候,常常四处瞧瞧,始终寻不到银玲儿的身影。
但每晚银铃儿又会与小春谈谈书里的精妙。
她究竟藏在哪里听书呢?
小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但银铃儿古怪精灵,再奇怪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也似乎变得平常。
那一晚,飘起雪花,冬天来了。
葡萄藤早已被埋在雪里,等着明年发芽。
葡萄架只剩下搭在一起的数根枯竹,百花丛也早就枯萎了。
银灵儿来的时候,小手已经冻得通红。
她的衣衫单薄,小春为她披上棉衣的时候,她紧紧抱着小春的胳膊,与小春挤在一起取暖。
茶已冻透,越喝越冷。
小春掏出所有积蓄,塞到银铃儿手里。
他有几分扭捏,低下头,轻轻说:“福气绣坊里的棉衣很好看,这些钱应该够你买一件的。”
福气绣坊里的棉衣当然好看,因为它是最贵的,是让普通人家吓掉下巴的价格。
手里捧着钱,银铃儿扬眉笑:“开了春,也许就会开科举了,你把钱都给我买棉衣了,怎么去赶考?”
小春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说话的时候有几分苦涩:“等过一些日子,池塘冰封了,我在府里就没活做了。”
说完这句话,小春立即抬头微笑:“不过你放心,我在外面找到了一个伐木烧炭的活儿,赚的也不少。”
“你什么意思?”银铃儿有些发呆:“你是在跟我告别吗?”
“明年春天,花儿发芽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怎么还会有分离的时刻呢?
银玲儿从未想过。
她问得天真:“是不是池塘不冰封,你就不用烧炭了?”
冬天会来,水会结冰,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真相。
小春依然没有回答问题,对银铃儿笑:“趁着我没离开之前,我想看你穿福气绣坊棉衣的样子。”
将钱收好,银玲儿也对小春笑:“我明天就去买,你明晚就能看到。”
她俏笑过,婷婷起身,微俯娇躯,在小春耳边轻轻说:“我听说茶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咱们俩明天晚上喝点酒吧。”
耳边轻语过后,红唇轻啄脸颊,银铃儿跑着离去了。
冬风虽冷,吹不凉她如沐春风的背影。
第二清晨,满目寒霜。
小春坐在池塘旁读书时,见到不被日光沐浴的池水,已有淡淡的薄冰。
他拉紧衣襟,忍受寒冷,将昨日剩下的半本书读完。
银鲤听书,在夏秋两季,已经参透了无数奥义,再有月光的加持,神通已经不可限量。
它仰望小春的面目苦涩,心里偷偷藏笑。
小小池塘,我若想让它是春水,它怎敢冰封?
昨夜飘雪,今夜月明。
银铃儿来了,她不但穿着华美的棉服,还提了两壶酒。
她走到小春身边,慢慢转上一圈,让小春看清楚她所有的美丽。
她的美,如此炫目,像天上的公主。
小春看得痴决,他是天地间最幸运的人。
“老实人,如果看够了,就陪我喝酒吧。”
看不够,永远也看不够。
小春微笑时,银铃儿将一壶酒塞到小春手里。
酒是暖的,心是烫的。
饮酒的人儿,是有情的。
这是小春第一次喝酒,也是银铃儿第一次喝酒。
果然和人们说的一样,酒越喝越暖。
小春暖透心窝时,银铃儿的俏脸已被酒浓熏红。
酒乱妖性,银玲儿第一次尝到**的滋味。
她放下酒壶,将柔软的娇躯贴近小春,笑的桃花盛开,咬着小春的耳朵说:“你知不知道,福气绣坊里最好看的不是棉衣。”
此一刻,香玉满怀,素手如若无骨,红唇微息如兰,银铃儿的少女体香,熏得小春更醉。
他本以为这是银铃儿的又一次调戏,可是银玲儿的下一句话,让小春心跳如鼓。
“福气绣坊里最好看的是女儿肚兜,我穿上了,现在给你看。”
银铃儿婷婷起身,解开衣襟,露出脖颈下如玉的白皙。
小春握住银灵儿的双手,双眼情真意切:“如果这是你对我的心意,我要明媒正娶你。”
银铃儿不懂人间礼数,她只知道互相喜欢的人,就该在一起。
可是小春拦着她,惹银铃儿皱眉:“难道你不喜欢,难道你不想看?”
“我喜欢,我想看,但我要先娶你。”
小春的手已发烫,烫红了银玲儿的心,她甜甜笑:“我也喜欢给你看。”
小手儿挣脱了他,拉开绣工精美的棉衣,露出洁白如雪的肚兜儿。
肚兜儿上几朵梅花,盛开在银铃儿胸前,月色下,谁还能比她更美?
小春想闭上眼睛,但他舍不得,一切如梦如幻,人生如此完美。
“老实人,我听说第一次都很痛,你要待我温柔一些。”
银铃儿捧起小春的脸,红唇印在他嘴上,急促而娇弱。
“我会待你好的。”只要真心相爱,去他的繁文缛节,小春抱紧铃儿,在她耳边立下誓言:“我愿意为你去死。”
红唇堵住他的嘴,银铃儿微促纤眉:“老实人,别说话,让我们属于彼此吧。”
月儿娇媚,冬风也暖。
在星光下,相爱的人儿交织在一起,交换彼此的呼吸,比任何誓言都甜蜜。
第三百九十一章 传家宝
寒冬腊月数九天,城里出了一件怪事。
连皇家运河都被冻成厚厚的冰,周半城家的鱼塘,却如春水一样暖。
落雪即融,在冻掉下巴的天气时,池塘水面,甚至会熏出徐徐暖烟。
人们都说,水意喻财,这一池春水简直就是财气腾腾。
这是让人称赞的奇观,周半城更是得意。
他认为是祖宗显灵,护佑后世儿孙财运亨通,于是他每日到周家祠堂供奉,每次都要说个十几遍,等冻土解封了,他就要将祠堂扩建十倍。
之前因为得到稀世银鲤,周半城摆过酒席观鱼,现在因为冬日春雾,周半城再摆酒席看水。
半城请客,来的人有许多,都是生意场上的买卖人。
水有什么好看的?
许多买卖人本不想来,却不得不来,因为是租了周半城房子做生意的。
来了不能空手,否则就是白吃,会遭到同行笑话。
去半城家吃席,拎的礼物并不会太便宜,反正单凭一张嘴,肯定吃不回来。
年头不好,生意萧条,赚不下多少盈余,还得掏这种莫名其妙的份子钱。
同样一池水,半年看两回,已让许多人不舒服了。
今天来的人,其中有一个绰号叫“杂技王”的。
杂技王是做古董生意的,从古到今,文玩行总结起来就一个字,骗。
文玩行里的假货,不能叫假货,要叫“不真”。
无论谁看走了眼,买到不真货,只能自认倒霉。
要不倒手再骗别人,要不砸了解恨,总之不能找卖主去退。
因为也不可能给你退,不但拿不回钱,还要被同行笑话你打了眼,以后在文玩行里还怎么混?
杂技王是骗中高手,他的古董架子上,今天三真七假,明天七假三真。
随便进他店里逛逛,看中了一个小碗儿,定好价格,装盒儿的功夫,小碗儿就被调包了。
你抱着盒子往家走的时候,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捡了便宜。
所以行里人都笑说,他不是做生意的,他是耍杂技的。
杂技王的骗术还有许多,比方说,他得了好货时,不在行里卖,要把消息散出去,然后邀请附庸风雅的富户,在夜间观宝。
古玩行里的人,都懂一句话,灯下不观色。
因为在灯下的颜色,总是不真量。
所以在夜间观宝时,杂技王会点亮百十盏油灯,只为糊弄行外人。
这个办法很有效,将不真货大价钱卖给行外人,将真货送到京城的大古董行里,也能卖一个好价格,这替杂技王骗到不少钱。
除了骗,古玩行里还有一个特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卖几个小碟子小碗,并不算古玩行里说的开张,杂技王半年没开张了,正是烦的时候。
在这半年里,却接连两次花钱去周半城家看那个破鱼塘,这让他心里更烦。
今天杂技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位道爷。
道爷身短体瘦,眼睛有神,不留胡须,两只大手粗糙,一对脚板结实。
道爷不喜欢与人说话,在生意人寒暄时,他只静坐喝茶。
主人周半城说了许多客套话,虚套做足了以后,引客人去后院观水,道爷就混在其中。
今日冬风烈烈,池塘暖雾昭昭,还未走近,已觉得香暖扑面,的确像是人间仙境。
众人暗赞不已时,突闻道爷一声嘶吼,嗓子难听的像刀子划过铁片。
“好妖魔,哪里跑?”
道爷纵身而起,拔出桃木剑,刺进春水里。
鱼儿四散,池塘水莫名泛起一朵血色!
“好奸猾,还敢逃?”
道爷拔出木剑,迎风一挥,突然一道火光。
火光转瞬就逝,消散在寒风里。
“不好!”道爷惊叫一声,纵到周半城身边,狠狠叼住他的手腕,劈声厉问:“院子东南角,是什么所在!”
道爷问得浊音破天,双眼布满血丝,大如铜铃,吓得周半城老脸苍白,声音哆嗦:“是,是,是犬子读书的阁楼。”
“哎呀!”道爷惋惜苦叹:“可怜你儿命数将尽,早晚要做妖怪的嘴中血食!”
这一句话,吓得周半城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众人抢上去,捶胸的捶胸,掐人中的掐人中,将周半城救了回来。
刚醒过神来就嚎啕大哭,抱住道爷的腿:“神仙千万救我儿一命呀!”
道爷收起桃木剑,仰天长叹:“天命难破,天命难破。”
似乎无救时,杂技王紧忙求情:“道长,救人性命是无量功德,你可不能任由妖魔当道啊。”
“若破天命,必损贫道阳寿。”道爷叹过之后,萧瑟苦笑:“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数。”
自话过后,道爷低头对瘫在地上的周半城说清缘由。
池塘不冰封,是有水妖作怪。
桃木剑将水妖刺伤,所以水里才泛起几丝血色。
但水妖道行不浅,遁逃而去,所以刚刚才有半空火光。
现在,水妖逃到东南阁楼,妖灵附在你儿体内养伤,待它汲取你儿阳灵后,伤势痊愈之时,就是你儿命丧黄泉之日。
从头到尾说清楚后,道爷思量再三,紧锁眉头:“若想救你儿性命,需要做三件事。”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莫说三件,三十件也做了!”周半城老泪纵横,哭得凄惨可怜。
第一件,水妖的修行至少有千年,须找一件两千年的瓶子,才能收纳妖灵。
第二件,将妖灵从你儿体内逼出后,要给你儿喝一碗锦绣暖汤,才能彻底清除残余妖毒。
第三件,毁掉水妖道场,断它退路,让它无处可逃。
无论道爷说什么,周半城都一口答应,怕不懂道爷的玄机,一件一件的细问究竟。
该找一件怎样的两千年瓶子?
道爷低头思索,转头看杂技王:“你密室中的藏宝,刚好可以收纳妖灵。”
杂技王倒吸一口冷气,满面为难:“道长,那是小弟的传家之宝,若用来装妖怪,岂不是毁去了吗?”
“老兄千万救救我周家的独苗。”周半城双手抓住杂技王,满脸浊泪:“不管老兄的传家宝值多少钱,我出十倍,再将老兄租房的房契送给老兄。”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仙姑
杂技王这一手玩的很俏,甚至比真的街头杂技都要花哨。
一把桃木剑,抹上胭脂,插在水中,胭脂融化时,像泛起血花。
胭脂下面是石灰,石灰里掺着硫磺,石灰遇水即沸,迎风横晃时,硫磺散出火光。
这是江湖上的小小障眼法,知道这些门子的人,只有江湖人。
道爷就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并不是真正的道士,他是专吃死人生意的盗墓贼。
江湖上叫盗墓贼“吃臭的”。
要吃这碗饭,最好身材细小,因为可以钻进最小的盗洞。
每个吃臭的,恨不能自己长成老鼠一样的身材。
道爷既矮又瘦,一双手经常扒土,经年久月后,就变得粗糙。
一双脚经常蹬越攀爬,所以脚板奇大。
他的眼睛亮而有神,却常年布满血丝,因为总要在黑暗中视物。
做古董生意的和盗墓贼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道爷捉妖这场戏,是杂技王的计谋,他与吃臭的配合天衣无缝。
对周半城提出的三点要求,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第一个要求,能将一个破瓶子,卖出天价,狠狠赚了一笔不说,周半城救儿心切,竟然连一间商铺都送给了杂技王。
第二个要求,道爷对周半城解释过,所谓锦绣暖汤,就是用一百条锦鲤,炖成一碗汤,这是集百灵之力强治妖毒。
第三个要求更简单,所谓毁掉水妖的道场,就是将养锦鲤的池塘给埋了。
杂技王不但要坑周半城的钱,还要让他彻底断了养锦鲤这件事。
谁让他弄一池鱼,左请一桌席,右请一顿酒,臭招摇,让人烦,一切都是他活该。
道爷掐指算好除妖的吉日,让周半城快点准备,转过身与杂技王离开府院,两个人商量怎么分钱。
欢天喜地的摆了几桌酒席,现在变成这幅局面,怎么入席吃饭?
府里的客人们看到血丝火光,也都相信了池塘有水妖,对周半城说过安慰的话,纷纷逃走了。
周半城苦涩的望着池塘,这些锦鲤,是他的半生兴趣,但为救儿子,只能一把土给填了。
他的心如绞痛,在池塘边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想仔仔细细的把每一条鱼记住。
最终忍痛,招来小春,吩咐他明早捞出所有的鱼,再将池塘掩埋。
周半城当晚受了风寒,茶饭不进,体热如炭。
小春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每天喂鱼儿,和鱼儿说话,给鱼儿读书,早已将鱼儿当成了知己朋友。
他甚至傻傻的给每条鱼儿都起了名字。
可怜这些朋友,就要被人开膛破腹,煮入锅中,最终熬成一碗汤。
夜半冷风,小春在捞鱼的时候,眼泪从未停过。
池塘里的鱼儿,共有一百六十三尾,小春只捞上来一百六十二尾,唯独不见断鳍银鲤。
鱼儿被放在数不清的大盆里,每只盆里挤着七八条,不能欢畅的嬉戏了。
小春将所有的盆,搬到自己的屋子里,他今晚添了许多柴,将屋子烧的很热。
鱼儿占了屋子里的所有地方,小春为鱼儿在寒风中露宿。
别人也许会笑他傻,但小春自己清楚,鱼儿是他的朋友。
寒风下,小春嘴唇发紫时,破被子里钻进来一个温暖的少女。
小春笑了,是他的银铃儿。
软软的小手,暖着小春的胸口,银铃儿皱起眉头:“傻瓜,你把暖房子让给鱼儿住,你自己都可能被冻死,值得吗?”
提到这件事,勾起小春的悲伤,他咽下苦涩,强作笑颜:“我不能死,我还要娶你呢。”
“说的好听,谁信你?”银铃儿捏捏他的鼻子,和他耍赖:“我看你对鱼儿比对我还好,你早晚会娶一条鱼。”
“除非那条鱼叫银玲儿。”小春努力的想讨好银铃儿笑。
“老实人,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变得油嘴滑舌。”
银铃儿亲亲小春的脸,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她跑着离开的时候,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池塘填好了,道爷抓妖的吉日到了。
早晨厨子们到小春的屋子里端鱼时,小春躲起来了。
他恨自己无能,他恨自己懦弱,为什么不敢将鱼儿偷运出府,砸开冰面,放生在河里?
这个想法,其实在脑子里想过一万遍。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也许害死了少爷,自己也要下大狱,又怎么对得起银铃儿?
所以,他现在只能偷偷流泪,用眼泪来洗刷心底的自私。
道爷站在很高的法台上,不停的用朱笔在黄裱纸上写着符咒。
用桃木剑插着黄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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