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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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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阙仙楼每一年,都有着大额的资源投入,齐梁的国库拨款甚巨,谁也不知道拿来做了什么。。。。。。

    易潇钉住眼前的高大“鱼人”,此刻还在挣扎,看样子想查出下一个线索十分困难。

    “我并不想麻烦萧望的。”

    小殿下与“鱼人”的眼睛对视,轻轻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怪物,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接下来我会用魂力。。。。。。让你明白我的意思。”

    易潇闭上双眼。

    剑气倏忽而止,瀑布般倾泻灌砸在暗室当中,所有物事全都碎裂扑灭,天塌地陷一般,灯火轰然被碾压成碎沫,地面被剑气寸寸压开,世界如龙卷。

    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鱼人面前睁开。

    它不再挣扎,而是与那双漆黑至极的眸子对视,在永恒的黑暗当中,看到了一缕火苗。

    轰然迸发的火焰,将走廊全都淹没。

    时光回溯。

    木然坐在床上的女人。

    栓系在雪白脖颈上的佛牌。

    撕裂的尖叫,痛苦的呐喊,大汗淋漓,直至竭力。

    沉默的几道人影站在自己的身旁,冷漠而无情的记录着什么。

    鱼人的肌肤开始收缩,细腻的鳞甲开始分泌粘稠的墨绿色汁液,它的灵魂像是枯草被点燃,瞬间攀至了沸腾燃烧的**。。。。。。那种灵魂层面的欢欣与雀跃,让它情不自禁想要再深入一些,去往那双眸子里更深层次的火焰。

    火海当中,一尾游鱼。

    接着嗤然焚尽所有,无论肉身,还是意念,皆成飞灰。

    重归黑暗。

    静室当中的两盏火焰,只是短暂的熄灭了一个刹那,灵魂便已经跨越了无数距离,由生入死,再不复回。

    并没有任何一样物事碎开。

    那个被钉死在墙壁上的“鱼人”,眸子沸腾燃烧火光,却没有丝毫的生命特征,体内的血液流淌着炙热的因果。

    魂力第十层大圆满。

    可以随意进入他人的魂海当中。

    这样的方法会给人带来剧烈的痛苦,比起拔出十指,摧肝断肺,还要猛烈地多。

    易潇作为旁观者,看到了这个怪物魂海当中的景象。

    被扒开衣服的胭脂。

    闯入囚牢的天阙成员,自己所熟悉的“判官”已经死了,其他的人影只是模糊朦胧,看不真切。

    易潇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表面光滑的鱼人,鱼鳍还在无意识的开阖,腮口噗噗碰着绿色液汁。。。。。。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胭脂不愿意开口,对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选择只字不提。

    这件事情,易潇觉得无比恶心。

    身后终于传来了急匆赶来的声音。

    齐恕的反应速度并不算慢,在得知了易潇入城的消息之后便起身准备,从易潇出手杀第一个人到现在,过了不过小半柱香,齐恕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天阙的成员,而是几位七大家的话事人。

    齐恕从破开窟窿的巷口暗道走入,一路举火而行,走到易潇身后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怪物,一阵沉默。

    身后的七大家家主,赶到之后,俱是无言。

    “都。。。。。。散了吧。”

    过了许久,齐恕招手挥散了其余诸人。

    黑暗中散发着古怪的体液气味。

    小殿下缓缓转身。

    “齐恕先生。。。。。。”他轻声说道:“我从前线回来,你能向我解释一下,兰陵城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齐恕看着眼前的畸形鱼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兰陵城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但转念想到天阙仙楼在地下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便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齐恕微阖双眼,脑海里零碎的念头闪过,他柔声道:“胭脂被囚压的地方的确是绝密。天阙找到那里,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巧合。。。。。。可以说服别人,但说服不了我。”易潇看着眼前的瘦削书生,笑了笑,“我不相信意外,就算真的是意外,我也要找到真正的原因。”

    小殿下忽然收敛笑意,声音极轻的问道。

    “齐恕先生,你可知我回来。。。。。。是来做什么的?”

    黑暗之中,只有两人。

    齐恕摇了摇头。

    易潇微笑说道:“我是来杀老师的。”

    齐恕沉默了。

    他低垂眉眼,道:“源天罡。。。。。。已经不在兰陵城了。”

    小殿下又笑了,“是啊。。。。。。但天阙还在他的手上,所以我会一点一点切断他跟兰陵城的联系。”

    齐恕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莲衣男子。

    “我这一次回来,只是为了拿一样东西。。。。。。一枚不大也不小的佛牌。”

    “那枚佛牌在黄侯的手上,天阙代表着兰陵城向他施压了很多次。。。。。。所以他藏在了胭脂的身上,胭脂的地方无人知道,这枚佛牌便绝对的安全。”

    易潇瞥了一眼齐恕,淡淡道:“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枚佛牌丢了。”

    “所以我不仅仅要找到那枚佛牌,我还要找到天阙背后的那个人。。。。。。”他微笑说道:“齐恕先生被宁风袖戳了一枪,回到兰陵城养伤,不知道伤势是否好了一些?”

    布衣男人面色复杂。

    齐恕摇了摇头,沙哑道:“并无大碍。”

    “那就好。”易潇注视着齐恕的双眼,他缓慢说道:“先生是如何被萧望选中的。。。。。。还记得那四个字否?”

    暗室当中,易潇平静开口。

    “可堪大用。”

    齐恕只是沉默。

    文评殿试之后,他被陛下留了下来。

    知道实情的人,除了陛下以外。。。。。。几乎没有。

    国师临行之前留了一词,对于文评当中的诸人,大多是空白不予评论,而唯独他,是四个字。

    可堪大用。

    此刻看来,是为诛心言论。

    就此擦肩而过,外面风雪飘摇,易潇站在玄武巷巷口,背对齐恕。

    玄武巷暗室内的读书人叹息一声,开口说了两个字。

    “黄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冲天剑气三千里(二)

    袅袅檀香,佛龛当中的菩萨笑容亲和,眉眼温柔,指尖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四周悬挂着几副壁画。

    大千世界,祥云朵朵,每一朵云端巍峨生出莲花,莲花宝座上端坐着一位宝相庄严的菩萨,地藏王菩萨的画像有些模糊,其余的几尊也都被云气缠绕,云里雾里看不真切。

    香坛下站着一位披着白袍系红巾的美妇人,她面容平和,眉眼之间带着几丝憔悴,唇间涂了淡淡的一层红色,此刻双手合十,像是虔诚许愿,佛殿当中的观世音菩萨俯瞰下来。

    此间有愿,我观世音。

    善音,善果。

    恶音,恶报。

    业力循环,此间。。。。。。为一轮回。

    妇人亲手点燃了一炷香,双手持香,恭恭敬敬上前细步,燃香之后,唇中喃喃念着什么。

    大悲寺外风雪飘摇,寒风入殿,吹动她的红袍,雷霆从远天降临大地,刹那渲染的殿内一片雪白,妇人的面色更加雪白。

    雷霆之后,殿内便多了一道身影。

    小殿下的黑色莲衣落在地上,他眉须发丝粘粘着淡淡的如绒毛一般的雪花,大殿的烛火熄灭之后,骤然一片漆黑。

    风雪变大雨。

    他站在漆黑当中,看着双手持香,正在虔诚许愿的妇人,屋檐外响起了连点成线的嘀嗒雨滴声音,逐渐有加大的趋势。

    当今齐梁十九道,唯一一位以女子身执掌一条道境的人物。

    安乐王妃黄素。

    “王妃好兴致。。。。。。连夜逃,也许能逃走的。”

    殿内的年轻男人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雪渍,轻轻掸去一层薄薄的白雾,他环顾大殿一圈,看着这座修葺在兰陵城郊区外的大悲古寺,内里漆黑,若不点烛火,便比寻常道场还要黑暗得多,也要多上一两分诡异气息。

    一人不进庙。

    这位王妃倒是胆量不小,深更半夜,一人骑马离了兰陵城主城区,却来到了这处古寺。

    妇人没有回头,言语平静,道:“我为何要逃。。。。。。以殿下如今的造化,我又能逃到哪里?”

    易潇站在黄素的身后,看着眼前的那尊巨大菩萨佛像,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已经有瓢泼的雨丝斜着刮入大殿,只不过两人所处位置在殿内深处,并不会受到大雨影响,沉闷的雷声和雨声交错,光明与黑暗交叠,骤亮与永夜纷至而来,恍若隔世。

    闪逝当中,易潇开口说道:“你是天阙的人。”

    黄素松开插香的双手,她后退两步,仰望着那尊精妙的观世音菩萨法相。

    然后说了一个字。

    “是。”

    易潇低垂眉眼,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居然承认的如此干脆利落。

    “殿下能够找到这里,我并不意外。”黄素的声音并不大,在雨声当中显得微弱而又淡然,道:“天阙在地下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知道殿下看到的是哪一件,但找上我来,只能说明一点。。。。。。坐在十三楼上面的那个人,被殿下找到了。”

    “仙楼每一层都是自上而下的单线联系。”她轻声说道:“我坐在仙楼第十三层,拥拢一整条道境,此上便只有一个人。。。。。。那位先生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全都告诉你了?”

    易潇想了很久,他脑海里百感交杂,内心那个始终不愿坐实的猜想终究还是落下。。。。。。齐恕能够如此顺利的走出这条仕途,被千万寒门视为榜样,终究只是一层表象。

    源天罡究竟为他的仕途铺垫了多少,没有人知道,直到今天,他如此行事。。。。。。是否还是听从老师的意思,仍然没有人知道。

    世间千万条网,源天罡是坐在蛛网最中心的那个人。

    若说,他只是对萧望提了四个字,“可堪大用”,易潇相信。

    他与齐恕相处了如此之久,从第一次见面的对话,到每一次眼神的对视,他看到的影像,都是一个拼了命要为百姓安身立命的读书人,鼓起一口气,挑灯夜读,要替十九道,作天下格局的文章。

    偏偏天阙十三楼再上面,坐着的那人,就是他。

    那么多的谋划策略,难道都是假的?

    那么多的日夜苦读,难道都是装的?

    安乐王妃幽幽开口:“先生他。。。。。。是一个为齐梁着想的人,也是一个真人,一个好人。”

    易潇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有些时候,选择隐瞒,就等于欺骗。”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齐恕,与兰陵城的蝇营狗苟无关,与权力集中的核心无关,那个清瘦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读书人,只喜欢在老舍茶社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满腹学识,骄傲如草,倔强如石,是南朝最得意的士子。

    但齐恕是仙楼十三层上的那个人。

    易潇从来都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读书人,坐在仙楼的最高层,看着天阙做着那些不忍目睹的事情,却默默的允许,不加以管束。。。。。。他的心性,该是多么凉薄?

    易潇沉默说道:“无论如何。。。。。。齐恕应该对我说的,我能理解他的行为,但我不能理解他的隐瞒。”

    黄素平静说道:“陛下知道这件事情,但陛下对你说过么?兰陵城下所有的肮脏,所有的不堪入目,陛下全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怨陛下呢?”

    小殿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沉默。

    “胭脂的那件事,涉及到的所有人的,从仙楼第一层,到最后的那个。。。。。。怪物。我全都杀尽了。”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易潇看着黄素,这个女人缓缓转过身子,与自己对视,那双美眸里的神色没有丝毫摇晃,平静而又冷漠地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易潇眯起双眼。

    人的外表,就只是一层皮囊罢了,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内里藏着怎么样的灵魂,一个白日里素爱念佛吃斋的王府王妃,养尊处优,到了晚上,却变成了注视着麾下恶鬼放肆食肉的女身阎罗。

    “你觉得这样的东西,很恶心?”

    黄素用了“东西”两个字,轻声说道:“天阙十三楼里,像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殿下以后可以多串串小巷子,也许会有惊喜。”

    “从新生的婴儿开始养起,给他灌输妖族的血液,平妖司每年猎杀的那些强大妖兽,西域的,海外的,殿下杀死的那个‘鳞鱼’,是这些年培养出来最强大的一个实验品了,玄武的一丁点血液,南海的剑鱼,还有西域难得的蹼龟,他完全超越了同等阶层的妖物,如果再生长下去,他诞生了意识,便可以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安乐王妃站在佛殿当中,她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以人身修行,继承强大的妖族天赋,当年古籍里记载的西域大君,能够想象到的‘西域长生法’,便是如此。那位大君始终没有成功,因为他每一世转世轮回,都不能完全的摆脱先前的那具妖身,离真正的长生,便永远的差了最后一步。”

    黄素温柔笑道:“殿下。。。。。。若是天阙成功了,那么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全新的生命,齐梁的皇族将永生不死,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时代?”

    大殿当中,一片死寂。

    易潇吐出了两个字:“荒唐。”

    但即便再是荒唐,这也是一个无比天才的想法。

    “这句话。。。。。。是国师大人对我说的。”黄素王妃微笑说道:“我猜殿下心里,现在肯定不愿意承认这样疯狂的想法。。。。。。但国师大人,就是这么一个内心无比疯狂的人啊!”

    “我认同他,所以我追随着他的步伐,天阙的血液可以被替换,但天阙的骨子是属于国师大人的,即便他不在了。。。。。。依然在精神上领导着我们。”安乐王妃拎了拎自己的衣领,轻声说道:“殿下,‘鳞鱼’出现了很重大的缺陷,即便您不杀它,它在不久之后也会被我们杀死。”

    易潇站在殿中,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说到了天阙这般丧心病狂的行事,面上仍然保持着一派镇定的漠然,唇角甚至微微翘起。

    “‘鳞鱼’的体魄已经接近小金刚体魄,除了意识朦胧浑沌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缺陷。。。。。。玄武巷的囚牢已经不够牢固,它破开牢笼离开之后,天阙第一时间行动起来,要把‘鳞鱼’捕捉回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它自己找到了‘胭脂’,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一切,已经发生了。”

    黄素看着易潇,轻声说道:“它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各项的机能都开始衰弱。”

    “靠着这种方法培养出来的‘东西’,没有办法传承下去,他们的数量是永恒不变的。”黄素看着易潇,道:“这是不是证明了,如果真的有长生。。。。。。那么就注定要付出代价,死或者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永恒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冲天剑气三千里(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冲天剑气三千里(三)

    轰然雷声起,殿内除却磅礴大雨裹挟风雷,便是安静到落针可闻。

    “我并不关心天阙做这件事情的初衷。。。。。。黄素,你难道忍心,亲眼看着因为自己的原因,从而施加的种种痛苦,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么?”易潇捋着自己的莲衣衣袖,目光向上抬起,望着那尊巨大的菩萨:“做了这些,面对佛像的时候,心中不会有愧?”

    安乐王妃巍然不动,眉尖挑起:“为何有愧。殿下是圣岛的大修行者,应当知道。。。。。。人生来百般痛苦,由我生,由他生,佛经当中,唯有死去极乐,既然活着,那便活着。”

    易潇忽然说道:“那么你知道,你儿子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万分痛苦么?”

    黄素细眯起眼。

    “鹿珈镇事后,胭脂理应被死押在大牢当中,等诸事退却,便赐以死刑。”小殿下慢条斯理道:“与源天罡有关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天阙内藏着的,仙楼里躲着的,等到大魏灭国,我和萧布衣会一个一个查清楚,王妃到时候的待遇,便会被打下十八层牢狱。”

    黄素无所谓的笑了笑。

    “黄侯是鹿珈镇的功臣,他替胭脂苦苦求情,说愿意把源天罡的所有情报和盘托出,换取不死。。。。。。萧布衣同意了。”易潇低垂眉眼,指尖黑色元气栓系成绳,将莲衣衣袖死死勒住,袖袍不再宽大,口径被勒死,接口处的白皙肌肤便衬得犹如白玉。

    “为何这么做,王妃心里难道不清楚?还是说。。。。。。心中有数,却不愿意相信?”易潇木然说道:“吃斋念佛,求子嗣平安。。。。。。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今日跟你挑明了,黄侯早就想要带着胭脂私奔,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你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会恨你入骨。”

    黄素无声地收拢衣领,她笑起来的声音有些沙哑:“殿下,我黄素生下来。。。。。。便一直无亲无故,既然知道生来痛苦,哪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易潇看着眼前温和而笑,看起来仅仅三十出头的美妇人,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一条鳞鱼。。。。。。并不值得我大费周章,从前线赶回来,风庭城的战事尚未摆开阵列,萧布衣放得下心,我却不能安心。”易潇注视着眼前的妇人,终于不打算继续深究,而是简洁明了说了四个字:“佛牌。拿来。”

    黄素平静说道:“那枚牌子,已经从兰陵城被夜骑送走,齐梁最快的马,走最快的道,现在应该已经快到淇江了。”

    易潇盯着眼前的女人:“所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黄素轻轻叹息一声,惋惜说道:“我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殿下。。。。。。不愿意再聊下去了吗?”

    易潇轻声笑了,他拴紧的莲衣衣袖当中,渗出了一条漆黑的剑气小蛇,蔓延到掌心,随着中指弯曲扣在拇指的动作而凝聚。

    剑气小蛇无声吐信,拱起身子。

    “啪嗒”松指。

    身子砸落在地,与屋外雨水滚落屋檐的声音重叠无二,接着便化为一道漆黑而绵延的长线,砸在地上刹那飞起,连绵窜动,穿梭在雨幕当中。

    佛殿当中,小殿下的身形并没挪动,他环顾一圈,找到了一张藤椅,坐在了安乐王妃的面前,大大咧咧摆开架势,微笑说道:“黄王妃。。。。。。今夜还很漫长,足够你把故事说完。但到了黎明之时,那袭铁骑到不了淇江,黄素也不再是安乐王府的王妃,所以请你珍惜。。。。。。接下来的时间。”

    披着白袍系红巾的女人,注视着匿在黑暗中的年轻殿下。

    她平静说了一句话。

    黑暗中的小殿下便笑意全无。

    “安乐王。没有死。”

    。。。。。。

    。。。。。。

    风从涓州过,雨入洪流城。

    一道黑影,势如飓风。

    马蹄踏在飞溅的泥水当中,如一只疾射而出的箭矢,倏忽飞掠而过,雷霆乍现大地,映照世间万物,这袭铁骑便如一道魅影,在雷霆闪逝之间奔驰而去,连雷光都无法捕捉痕迹。

    的确是齐梁最快的马。

    也的确是最近的道。

    在大悲寺外,有一条漆黑长线弹掠而出,如蛇如龙,剑气凌厉,穿梭在大雨磅礴当中,风雷呼啸,交错纵横。

    世间控元,出窍三丈便是骇人听闻。

    若万物可为一剑。

    那么屈指弹出,一剑奔走,千里之外,便可取人头颅,不留痕迹。

    这一剑,剑气出窍三千里。

    。。。。。。

    。。。。。。

    “我从十四岁嫁给那个男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每日饮酒作乐,荒淫无度。。。。。。可最终怎么也,不应该死于酒色。”

    黄素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响起。

    “春秋二年,三月十八,萧渡鸦死于酒色。”安乐王妃轻声说道:“这是他应该得到的结局,死在了最喜欢的东西上。。。。。。这样的结局似乎还算不错?可没有人知道,比起酒色,他更喜欢的,是长生。”

    “一个希望自己活得足够的久,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他胸无大志,因为他知道争不过萧望。。。。。。他想‘活下来’,并且一直的活着。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轰隆一声雷鸣。

    大殿被雷光渲染的一片昼白。

    坐在黑暗中的易潇,脸庞轮廓显露一刹。

    黄素轻声说道:“我知道殿下想要问什么,他如果还活着。。。。。。那么现在在哪里?”

    易潇低眉沉思。

    “我。。。。。。当然不知道。”黄素顿了顿,微笑说道:“我说的‘死’,只是一种状态,我不相信他死了,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棺材已经入土为安,兰陵城发了沉痛悼文,我当上了絮灵道的道境主人,即便他还活着,又怎么样呢?”

    “殿下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描述,很像一个故人。”

    三个字几乎要从黄素的口中脱口而出。

    萧重鼎。

    与安乐王爷的形象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她抿唇而笑,轻声说道:“与大殿下相比,萧渡鸦只是一个可怜的王爷,他没有人惦记,我不爱他,也没有想要为他找些存在痕迹的念头。。。。。。国师大人说过,真正的死亡,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人,那么次一等的死亡,便是还有人没有忘却你,但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在了我们的认知当中。”

    “他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还重要吗?”

    。。。。。。

    。。。。。。

    当夜空中最后一道炸雷闪过。

    脑海当中沉闷的响声,让黑暗中的易潇睁开了双眼,他从托着下颌的姿态当中清醒过来,正襟危坐,看着大殿当中的那个女人。

    黄素看着易潇,平静问道:“这个故事,有趣吗?”

    易潇抿紧嘴唇,他脑海里那些无绪的思维,开始飘忽不定起来,没有了株莲相,因为剑气的串联,魂海反而变得更加宽阔浩瀚。

    迸然的火光擦亮。

    所有人都忘记了易小安。。。。。。

    包括齐恕,青石,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还活着。

    那么她,是不是还算活着?

    所有人都认为萧重鼎已经死了。。。。。。

    那么他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还重要吗?如果当‘萧重鼎’的记忆死去了,那么他这一辈子,便等同于死在了兰陵城众人的认知当中。

    就像是安乐王爷萧渡鸦一样。

    这是,本不该死,但却‘死’了的人。

    他们。。。。。。去了哪里?

    “殿下,我是信佛的,我相信有六道轮回。”黄素温柔说道:“自幼便被疾病困扰,我活得并不轻松,要说不在乎唯一的子嗣。。。。。。这是假的,但比起解脱,我已顾不得将痛苦带给他人。”

    “那枚牌子,纵然殿下有天大手段,也找不回来了。”

    。。。。。。

    。。。。。。

    远方大地。

    一缕剑气纵横飞掠,三千里路途遥远,横亘大地山川,速度之快更胜白虎。

    最终消弭无影无踪。

    就像是消融的风雪,最终归于虚无。

    那缕剑气所追捕的那袭铁骑,就这么一路的奔驰而去,最后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人间,更像是一头闯入了地狱,或者一处不属于此间的地方。

    大殿当中,易潇站起身子,站起刹那便消失不见。

    距离此处千里之外,淇江江面波涛汹涌,滚滚江水垂天而立,轰然扩散,天地之间一片肃静。

    江面一条水柱冲霄。

    风雪倒卷,时间凝滞,踩在江面的莲衣年轻男人威严无比,看着九天之上垂落的风霜小船,声音如滚雷,字字如同敕令。

    “拿来!”

    大君时刻裹挟剑气,撞碎初代城主的领域。

    水珠凝固不动,丝丝缕缕雾气保持着将散未散的状态。

    星辉之上的摆渡人站在小船之上,沉默而无声地看着江面的易潇。

    冲天剑气三千里。

    一袭莲衣绝尘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为你,千万里

    淇江江面,时间如同凝滞。

    大君时刻与初代银城城主的“域”撞在了一起,所有水珠开始从内部扭曲,似散未散,欲动不动。

    易潇站在淇江江面,因果剑气从栓系在小臂的白巾上流淌蔓延,滚落至手中,最终凝成一柄三尺黑剑。

    那只远天之上的小船,缓缓落下,最终与易潇保持了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船上的白发城主未有动作,只是将一只手平举在胸前,红绳垂落,尽头拴着一枚精妙的佛牌,在风雪当中簌簌摇晃。

    他看着这枚佛牌,神情从容淡然。

    易潇看着站在船上的白发男人,这位初代城主从始符年间消弭踪影,做了淇江的摆渡人。。。。。。岁月未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八大国的某位国主曾经动用巨大的力量搜索淇江,未有丝毫发现。

    世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活着。

    直到亲眼看见。

    这个男人笑起来有一种亲和力,令人生不起厌倦,兴不来争斗,披着白蓑,风雪绕身。

    易潇将因果立在江面,三尺长的剑身插入江中,漆黑之色迅速开始蔓延,剑气如火缭绕,凝固的江面顿起波澜,“嗡”的一声黑焰嗤然大作,轰然沸腾,将风雪焚起,最终立起一层黑红龙卷,将两人包括在内。

    易潇双手杵剑而立,面色凝重。

    “我们。。。。。。见过几面了?”

    “殿下。。。。。。”目光停留在佛牌上的初代城主,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缓不慢说道:“已经有好几面了。”

    邀北关。

    救西妖。

    这算是。。。。。。第三次见面了。

    船上的白发男人感慨说道:“殿下的机遇,令人赞叹。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模样?第一次见面,我本不是为了殿下而来。。。。。。到了现在,殿下已成气候,万物一剑,不容小觑。”

    易潇轻轻吸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邀北关。

    圣元子被这位初代城主送去了彼岸。

    自己的命相被改去,缠绕难休的因果被这位初代城主,以不可思议的大手段切斩断去。

    现在看来,这份手段,易潇也有。因果剑气缭绕在手,万物一剑,可斩断世上所有虚无,无论是太虚相,还是大金刚体魄,都拦不住易潇的剑气,即便是天相的天缺绝症,也可以被因果逆天改命。

    易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除了圣元子,自己,当时还有一个人。

    他本以为,那个小姑娘在初代城主的领域之下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那位初代城主,本就是为她而去。

    易小安。

    易潇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剑柄,准备拔剑。

    “殿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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