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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无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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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头人很好啊,”慕流星疑惑地眨着眼睛,“前年回京述职,他还要把女儿嫁给我呢。”

明泉低声对斐旭道,“今晚就办。”

“范尚书为官多年,素无劣迹,皇上无缘无故一夕罢黜,怕会寒了天下青紫们的心啊。”斐旭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其实也就说说气话,范拙在朝中声势虽比不上安、连两党,到底也有几分底蕴。动他也非朝夕可定之事,何况她的理由委实有些可笑。

“罢了,”她坐到另一把椅子上,“你先说说和阿修巍巍的事。”

慕流星一拍桌子,怒道:“他是个狗屁混蛋!下贱!人渣!”

“流星。”斐旭警告地瞪他一眼。

“本来就是!沐可安娜原本是鲁卡皮的未婚妻,可他居然找人活活打死了鲁卡皮,还把沐可安娜强抢去!”慕流星双目赤红,随时喷出火来,“还对她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他、他……”

“他和鲁卡皮交情不错。”斐旭在一边解说。

“所以在婚礼上抢了阿修巍巍的新娘?”明泉抱胸睨着他。

“我没有!”慕流星激动地跳起来,“虽然我是去了他的婚礼,可是我根本没见到沐可安娜!一切都是他设的陷阱!”

明泉想了想,道:“沐可安娜什么来历?”阿修巍巍这个人她虽然没见过,但能被称为阿修西达的继承人肯定不会因为感情就失去理智,得罪手握兵权的一州总兵。除非有更大的好处。

斐旭朝她赞赏一笑,“是雍州总督纪鄹与狄族女子的私生女。”

“未得礼部核批,大宣四品以上官员不得与他族通婚,可有此律?”纤细的手指敲了敲茶几。

“有,”斐旭道,“但荣锦三年,他因元配早殇,膝下犹虚,所以递了述罪折子,恳求沐可安娜入纪家族谱。先皇罚了他半年俸禄,准了。”

“哦。纪鄹的背景呢?”

“纪鄹进士二甲传胪出身,”斐旭顿了下,缓缓道,“是高阳王的表娘舅。”

“子修哥哥的表娘舅?”明泉点了点头,“如此,朕明白了。慕流星,明天你就去刑部投案。”

慕流星急问:“那沐可安娜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沐可安娜的婚事自有她父亲做主,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不!”慕流星气冲冲地死瞪她,“你不救沐可安娜,我自己去!”

“慕流星,最好记住你的身份!”明泉也动了气,“顺便也记住朕的身份!”

“皇上!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皇上身为天下人父母,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正因为朕是天下人父母,所以更要考虑到天下人的利益!沐可安娜无论如何已算阿修巍巍的新娘,难道要朕置天下安危于不顾,为她一人与整个狄族为敌,点燃两国战火,祸延无辜百姓不成!”

慕流星嘴唇剧烈抽动着,注视她的眼眸从明亮转为黯淡。

似乎连空气都感染了他的忧伤与愤怒,凝结而沉重。

斐旭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流星,你该学着长大。”

“用朋友的鲜血吗?”他猛得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呐喊:“我不接受!”

明泉眼睁睁地看着他甩门而去,郁闷道:“他……居然敢甩朕的门?”

“是客栈的门,皇上。”斐旭下意识帮慕流星解释。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考虑在刑法中加一条不得甩门,以正我大宣礼仪之邦之美名。”

“皇上不如下令大宣境内从此废除门而改用窗。”

“取笑朕?斐帝师不怕朕拿慕流星开刀?”

“皇上是名君。”

“也是女子,”她认真地说,“度量有点狭小的女子。”

“我会劝他流亡别国。”

“你对他的关心非同寻常哦。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刻意讨好……朕曾以为这样的词永远不会用在你身上。不过这几天为了慕流星,斐帝师破戒甚多。”

“世事难料,谁能保证永远。”

明泉步步进逼,“朕是在好奇原因呢,斐、帝师。”

斐旭露齿一笑,“因为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好理由。不过他明天还是得去刑部。”她脸上云淡风清,心下却是暗潮汹涌,慕流星居然是斐旭的亲弟弟?!世事还真是难料。事情也更加棘手了,慕流星看来是非保不可!

“皇上胸有成竹?”

“走一步,看一步。”面对他的认真,她说得没心没肺。

从客栈出来,明泉见到安莲和阮汉宸都没走远,只是站在人群中,无聊地看着往来行人。

“我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她突然道。

斐旭一楞,“你明天上……上学怎么办?”难道她要罢朝?

“上学?”明泉莞尔道,“明天是休学日。”大宣每月上、中、下旬最后一天都可休朝一天。

“我怕主母担心。”皇上出宫非同小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算他贵为帝师,也很难保住脑袋。

“放心,只要有朕一天,就有帝师的一天。”她轻轻抛下这句话,朝安莲他们走去。

斐旭眉头轻皱一下,目光深邃如潭渊,最后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客栈打点住宿事宜。

阮汉宸见明泉过来,精神立即一振。

“今晚不回去了,我们好好逛逛。”她兴致颇高。

如意开心地跳起来,“不用回去吗?太好了!”刚才安莲和阮汉宸都不肯离开客栈视线范围外,可把他憋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可不想什么都没玩都就回那个豪华的牢房里去。

看着他开心无伪的笑靥,明泉也一扫适才郁闷,跟在阮汉宸身后,慢慢融入人潮汹涌的方向。

明泉平日见惯了好东西,因此只是远远地看几眼摊上的东西,偶有几件别致的,也只看看就放下了。倒是如意,一个劲地掏钱往怀里塞,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这个送给谁那个送给谁。

安莲与阮汉宸一前一后地护着明泉,不时拨开不小心挤过来的行人。

“那里在干什么?”她看到一道细火自人群中喷了出来。

“我知道,是杂耍艺人在喷火!”如意兴奋地钻进人群,三四下就不见了。

明泉也兴致盎然地擦着手掌,“过去看看。”

阮汉宸朝暗处打了几个眼色,周围立刻有几个人又站了过来,不着痕迹地将她和安莲圈在中心。

明泉才刚走到杂耍围观人群的外围,左边就响起一阵骚动。

她转头,正巧见到一拨人浪踉跄着朝她摔过来。

阮汉宸一闪身挡在她身前,安莲也将她护到身侧。

“怎么回事?”她踮脚,自阮汉宸肩上看去。暗中保护她的侍卫已将冲过来的人挡在前面,另外有群人正挥着拳头冲过来。

“哈,是地痞们打架呢。”如意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饶有兴致地想钻到前面去,却被阮汉宸挡了下来。

四周人群开始无声息地散去,稀薄的空气顿时又充盈起来。

“京城常有这种事?”明泉皱眉。竟公然在天子脚下斗殴,简直视王法于无物。

安莲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

明泉低头把他的话来回品了两遍,再抬头,场上又发生了变化。

那两帮人似乎也察觉到明泉身遭的侍卫,互相使着眼色,朝他们走来。

“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朝阮汉宸拱了拱手。

“路过的闲人。”阮汉宸对这种江湖味道浓厚的对话极不适应,硬邦邦地回道。

“那是兄弟挡你们的道了?”汉子口气不善。

“天下人走天下道,只有先走后走,哪有谁挡谁的。”斐旭爽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全身裹在大氅里的男子已伫立在三队人马中间。

“这兄弟说话有意思。”汉子又朝他一拱手,“兄弟我是万马帮的铁老三,今儿个收拾几个不开眼的杂碎,要是哪里碍着各位,还请包涵!”

明泉见他长相虽不敢恭维,说话还点分寸,对他不禁衍生出几分好感。

“铁老三,你一个人自说自唱倒唱得好听,不过好象忘了姑奶奶我还在这儿呢!”一个三十几岁徐娘半老的妇人自另一帮人马中越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紧贴着枣红衣裙,让在场众人大饱眼福。

“你不出声老子还真忘了你这号人!不过郭四娘,你不在白老二的床上翘屁股,来这里吹什么风啊!难道白老二那个病秧子满足不了你?!”铁老三的污言秽语立刻引得那帮子人大笑不已。

明泉眉头一皱,对他的印象立刻降到谷底。

郭四娘气得浑身一颤,“铁老三你欺人太甚!姑奶奶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就怕你打不过老子就拿屁股来套老子的棍子!”铁老三一边笑一边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似乎用眼睛把她脱了个光!

“你,你……”郭四娘猛地从腰际抽出根鞭子,在空中一甩,却又巧妙地避过了众人,“姑奶奶要你今天有来无回!”

“只要死在你肚皮上,无回就无回!”铁老三张狂大笑。

“铁老三,你今天的话似乎太多了。”尖尖细细的声音似乎是有气无力地飘在空中,随时都会被风驱散,但又确实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明泉自两帮人的吵骂声中一醒,发现四周除了他们三帮人马外,赶庙会的百姓早就走得精光,剩下那些不死心想赚一笔的小摊贩也搬得很远。

“我们也回去吧。”明泉压低嗓音道。

阮汉宸戒备地退到她身边。

斐旭留在原地,未动。

侍卫们慢慢收拢队型,将她紧紧包在中央。

“小姑娘身边的人身手都不错啊。”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又近了点。

“白老二,少装神弄鬼,老子今天敢动郭婊子,就不怕你来!”铁老三朝空中吼了一句。

阮汉宸突然看向福隆寺的方向。

一顶轿子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

明泉注意到铁老三的脸色立刻变了,而郭四娘却是种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的矛盾表情。

正当所有人以为轿子要撞上他们的时候,却硬生生停住了。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侏儒从轿子后面转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铁老三结巴道:“老二,你刚去过福隆寺?”

“是啊,大哥还托我向你问好呢。”风吹轿帘,动静间仿佛一个灰衣男子坐在里面。

铁老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老二,看在我们兄弟一场!你就原谅弟弟我吧!”他反手噼里啪啦给了自己十几个耳光,“都怪我鬼迷心窍,老大说你挑了万马帮的几处据点,我竟问也不问就信了!我后来知道错了,可惜老大他抓了我婆娘威胁我!我是真的没办法啊!老二,你有没有看到我那婆娘,她怎么样?没事吧?”

“她不是在你亲手把她送到老大床上的时候,就咬舌自杀了吗?”白老二幽幽道。

铁老三脸色剧变,“老二,你千万别听老大乱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不是听说的,我是看见的。”白老二喉咙发出沉沉的笑声,“因为那时候,我就站在窗外。亲眼看你把她的衣服剥光,把她推到老大下面。看老大在她身上发泄兽欲,看你站在旁边不住的淫笑……你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四娘?”

“没有!那全是老大逼我的!我也不想的!”铁老三发疯似的大叫。

“你的老婆就是我们的五妹啊,没想到你居然也下得了手。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最疼她的。”白老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有次老大打五妹,你还冲过去挨了不少拳头呢。”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是老大,没错,都是老大!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铁老三的神智似乎陷入某种疯狂。

一只枯瘦的手从轿子里慢慢伸出,紧接着是头,最后是身子。

他站直的时候,比轿子还高出一个半头,消瘦的身材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走。他的脸很白,不是安莲的光泽丰润,而是一种病态的苍青,细长的眼睛深凹在眼窝里,嘴唇薄得像两条线。

明泉即使站在安莲和阮汉宸中间,依旧觉得一股寒气逼了过来。

“老三。”白老二悲悯地弯下身子,手轻轻覆在他头上。

铁老三身子一震,随即抓狂似的咬着自己的手臂,“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小五的,是我害死小五的!”

白老二摸着他的头,“你是该向她道歉的。”干瘦的手突得用力一转,几条青筋立刻爆了出来。

铁老三两眼一凸,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你……”郭四娘上前一步,刚好看到铁老三抓在手里死也没放的银针。

“四娘,我们无路可退了。”白老二吃力地站起身,接过侏儒递来的巾帕,在手上轻轻地擦着。

郭四娘低下头,看着铁老三的尸体,不发一言。

“各位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喝一杯茶呢?”白老二转向他们,眼睛却看着明泉。

斐旭摇头,“不行。”

郭四娘抬起头,怒气似乎随时能从眼睛里喷射出来。

“怎么也得多喝几杯。”斐旭粲然一笑。

开刀

街边还有几个支起的空棚子,白老二缩着脑袋钻了进去。他似乎很怕冷,郭四娘从几个手下那里剥了几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万马帮众平静地抬起铁老三的尸体,然后朝白老二的方向恭敬地磕了几个头,快步离去。

明泉被他们的举动搞得糊涂不已。按道理说,他们不应该为自己的老大报仇才对吗?

郭四娘的手下和白老二的两个侏儒都留在棚子外面围成个圈子,让外面的人难以窥视。大内侍卫在阮汉宸的示意下再次隐身不远处。

“你们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白老二从炉灶边的架子上找出一个茶壶。大约主人走得急,里面还有半温的茶水。他拎着茶壶替自己倒了碗水,但手在半空抖得厉害,一半的水都溅到了桌上。

斐旭摇摇头,“我们只是来喝茶的。”

白老二薄如刀锋的嘴唇往上掀了掀,似是在笑,“可是我却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斐旭接过茶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喘过口气道:“我们很少做亏本买卖。”

白老二的嘴角又掀起来了,笑声从胸腔低沉得发出,“年轻人,有意思。”

阮汉宸护着明泉和安莲坐在另一桌,郭四娘任陪客,不过她的目光从未自白老二身上移开。

“你们在归来客栈的时候被人盯上了。”白老二接过茶壶,也学着他喝了一口,咳嗽数声道,“他们似乎把你们当成初到京城的冤大头了。”

“那白先生呢?”

白老二放下茶壶,手指分别在斐旭、阮汉宸、安莲的方向顿了下,“你、你、你,若分开见到你们三人,也许我还不会怀疑,而现下,却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了。”手指最终停在明泉前。

阮汉宸肌肉一绷。

郭四娘朝明泉投去好奇的一瞥。

“二十年前,京城突然来了五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各自开帮创派。欧阳老大的神风旗,白老二的拳头,铁老三的万马帮,郭四娘的红缨会,小五的天下有家。对外,却统称为五分热血堂。”斐旭慢条斯理道,“五人同心,其力断金,虽然他们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却没人敢惹他们,因为除非能同时杀死五个人,不然他这辈子都将在随时死亡的阴影下度过余生。”

瓷器碎裂声。

却是郭四娘硬生生将碗抓破了。

“你错了,”白老二苦笑一声,“这世界上能杀他们的人还有很多。”

明泉等人已被他们的故事吸引,屏息等他接下去。

白老二也不负众望,继续道:“至少当时,他们五个人加起来,都接不住罗镜的一招。”

明泉见阮汉宸和斐旭脸色同时一变,问道:“罗镜是谁?”

“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阮汉宸油然神往。

“可以你现在的武功,就算罗镜也不能在百招内让你落下风。”斐旭道。

白老二点头,“不错,不但不会落下风,百招内我甚至可以稳占上风!”

比天下第一高手还厉害的人叫什么?叫新天下第一高手……

明泉脑中生出这个奇怪想法。

“那次的溃败让我不顾一切地离开京城,抛弃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去寻找所谓的绝世高手。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找到了。”

“你找到的是……噬魔吴霜?”

白老二讶异地看他,“不愧是帝师,果然学识渊博。”

郭四娘一惊,若有所思地看着明泉。

斐旭古怪地笑道:“你是不是告诉他为什么要学武功?”

“是。”

“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说了很多罗镜的坏话。”

白老二脸颊微红,迟疑了下道:“不错。”

“怪不得。”斐旭摇头,“怪不得他会传你容易走火入魔的噬心术。”

郭四娘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江湖鲜有人知,不巧我就是其中一个。”斐旭同情地看着白老二,“其实,罗镜和吴霜是一对恋人。”

白老二脸色骤变。

郭四娘失声喊道:“什么?!”

白老二呆了半晌,突叫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每次他说罗镜的坏话后,师父就会让他变本加厉练功。原来不是督促他早日打败罗镜,而是在惩罚他侮辱他的情人。

“那你有没有办法救……?”郭四娘眼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没有。”斐旭耸肩,“噬心术是伤己一千,歼敌五百的赔本武功,已经很久没有人学了。”

白老二慢慢平静下来,“也许这就是天意。”

郭四娘颓然跌在凳子上,两眼麻木地望着桌上瓷碗碎片,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四娘,”白老二轻唤她一声,叹了口气,“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自从我学艺归来后,和老大老三的关系日趋恶劣,只有四娘站在我这边。现在老三已死,我和老大正面交锋的日子只怕不远了。若我们死后,剩四娘一人,我担心昔日仇家都会找上门来,所以……”

“江湖中事,我们不便插手。”阮汉宸接口道。

“我会劝她归隐,只希望能寻求一处托庇罢了。”白老二眼睛紧盯斐旭。

输了一次就千方百计要赢回来的男子,该有一颗多么高傲的自尊心。但此刻,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恳求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明泉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软了下来,“若她愿意,我可以派人护送她去北边边境。”

冯颖进宫后,镇北国公府的人应该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给郭四娘一片净土。

白老二眉头一舒,感激道:“谢了。”

斐旭伸了个懒腰,“说着说着,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白老二含笑抱拳,“无论生死,这份情我都会记得。”

若她没做到,他岂非做鬼也不放过她?明泉觉得自己好象背了个大麻烦。

阮汉宸走到门外突然回头,“你后来有没有找到罗镜?”

白老二怅然叹气,“没有。百招之后,我必输无疑。”

回到客栈,掌柜正愁眉苦脸地蹲在门口等他们。

斐旭好奇道:“不会客满要赶我们出去吧?”现在京城客栈都住满了赴京赶考的学子,这时候被赶出去,很难找到地方住了。

掌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白二爷有东西交给你们。”

什么东西让他这么惊慌失措,眼巴巴地等在门口?明泉他们好奇地走进去,见大堂中央横七竖八地捆着一群大汉,正是今晚客栈里几个光膀子的汉子。

“这大概就是当我们冤大头的家伙了。”明泉有趣地看着他们在地上不安扭动。

如意刚才憋了一路,现在正好送上几脚解解气,“踢死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杂胚!”

掌柜赔笑道:“不知道客倌想把他们怎么办?”丢了扔了卖了都好,就是别放在这里妨碍他们做生意啊。

“送官吧。”明泉打了个哈欠。

店小二收到斐旭的眼色,立刻识相地在前面带路,“姑娘这边请。”

等明泉走远了,斐旭对阮汉宸说,“放了吧。”

“你又想抗命?”

“出门在外,动静越小越好。”斐旭私心想让皇上出宫过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阮汉宸想了想,看向安莲。怎么看曾是右相的安莲都比不按牌理出牌的帝师可靠。

安莲微笑额首。

托福于白老二的清扫,明泉等人一睡至天明。

简单洗漱后,她趴在客栈二楼雅座的栏杆上有趣地看着楼下的喧闹。鱼肚白般的清晨将曦光照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忙,彼此擦肩而过。货郎们挑着扁担四下寻找人多的地方。

客栈对面有家摊贩正在摆弄早点,见有客人坐下便捧上暖烘烘的热汤,偶尔目光相触,便咧嘴一笑,仿佛多年老友。

她瞧得兴起,转身跑到楼下。刚巧安莲从楼上下来,清朗的眼眸找不出一丝初早的朦胧。

“走,陪我用早膳。”她大步走到摊子上坐下。

摊主立刻捧了碗热汤放在她面前,氤氲的白烟将她周身都熏得暖洋洋的。

安莲坐到她右侧,面朝着街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路上行人经过时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不一会儿,这摊上的生意便热闹起来。

明泉要了两个大饼,两根油条,两碗豆浆,正好奇地学别人将油条裹在大饼里,尝了一口,“好吃!”她朝摊主翘起大拇指。

摊主憨厚地笑笑,又赶紧给下一个客人端去热汤。

“返璞归真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她满足地喝了一大口豆浆。

安莲将油条掰成几块,然后放在她碗里。

“这样能吃吗?”她怀疑地看着豆浆上漂浮的油腻。

安莲拿起筷子,从她碗里夹了一块油条放进嘴巴,然后鼓励地笑笑,“我以前见府里的人吃过,还不错。”

明泉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朝摊主喊道:“再来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要快哦!”

摊子里的客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好咧!”摊主欢快地答应着。

她三两口把油条塞到嘴巴里,一脸满足地咀嚼着。安莲帮她把大饼也撕碎了放进豆浆里。

“两位应该就是白二爷的客人吧。”一柄扇子轻轻在他们的桌子上一敲。

明泉不悦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颀长青年,尖尖的瓜子脸,漂亮的单凤眼,虽比不上安莲的倾国倾城,却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连杯茶都没喝上呢,算什么客人。心里如是想,明泉嘴上却道:“不错,有何见教?”

“没什么,只是见到两位这般神仙人物,心生仰慕,厚着脸皮来结识一番罢了。”青年自说自话地坐了下来,“在下欧阳成器,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欧阳成器?”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明泉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张三角眼,大鼻头的脸孔,“欧阳御史的长公子欧阳成器?!”

欧阳成器受宠若惊地点头,“姑娘认识我?”

她瞪着眼前这张花容月貌,冷冷道:“不认识。”若不是出宫,她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将画像上长得不堪入目的欧阳成器与眼前这个翩翩公子联系在一起。

欧阳成器试探道:“姑娘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初次见面,何从误会起呢?”明泉笑问。

“说得也是,”他眼中却犹是怀疑,“两位第一次来京城?”

“不错,想看看天子脚下冠盖满京华的京城,也好开开眼界。”她接过摊主递来的豆浆油条,旁若无人地大吃起来。

“可惜我也是今年才随父来京,不然真想一尽地主之谊。”欧阳成器的父亲原是外放总督,荣锦十二年五月才由吏部考绩擢升回京任御史,“不过听两位口音,却比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还正宗呢。”

“我们家乡平沪。”安莲道。平沪位于京城南三百里,口音相差无几。

欧阳成器从小对容貌自视甚高,见了安莲才知何谓人外有人,不无嫉妒道:“这位公子容貌俊秀乃我生平仅见,今日有幸相交,实属大幸。”

“我吃饱了。”明泉拍拍袖子站起身,“欧阳公子的结识不如到此为止?”

欧阳成器心中气闷,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遇到女子不将他放在眼里,“姑娘还未告知芳名?”

明泉挽起安莲的手臂,“问我夫君啊。”

欧阳成器一楞,尴尬道:“原来是贤伉俪……”怪不得明泉从头到尾对他态度冷淡,心中释然。

“欧阳公子有话不如直说。”安莲抬眸见斐旭已将马车准备好,正在客栈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发笑。如意几次想冲过来,都被他拉住了。

“在下有位叔父,姓欧阳名季川,想要见见各位。”他不再拐弯抹角套交情,直截了当道。

明泉和安莲对视一眼,“你的叔父就是欧阳老大?”

他一来就称他们为白二爷的朋友,明显是认识白二爷。而欧阳老大是唯一一个姓欧阳且与白老二关系密切的人。

“正是。”

明泉“哦”了一声,然后冷冷道:“没空。”

安莲向如意招了招手。

如意立刻如脱缰野马般冲了过来,“喂,多少钱?”

“三个铜板。”摊主笑着接过钱,朝他们道,“有空常来啊。”

斐旭这才知道如意拼命跑过去的原因,不禁摸了摸鼻子。差点忘记以那两位的身份都不可能有出门自己带钱的习惯。

欧阳成器见他们要走,下意识地伸手臂一拦。

明泉急停步,看他的目光更寒几分,“欧阳公子还有事?”

欧阳成器明显感到四周袭来无数敌意,马上放下手臂道,“我只是想请姑娘再考虑考虑,我叔父会在福隆寺恭候大驾。”看出他们身份不凡,他说话更为客气。

“寺庙乃清净地,沾染太多俗气佛祖会不高兴的。”明泉开玩笑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向斐旭他们。

斐旭掀起帘布扶她进去,小声抱怨道:“有好吃的也不叫我。”

阮汉宸轻声道:“斐帝师不是看着皇上和安大人出去的吗?”声音控制得刚好够明泉和安莲听到。

斐旭厚脸皮道:“桌子太小,我怕坐不下啊。”

“慕流星应该到刑部了吧。”明泉迸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斐旭识相地闭上嘴巴。

明泉前脚踏进乾坤殿,严实后脚禀报刑部侍郎卢睿山求见。

“宣。”多半是为慕流星的事情,想不到他动作挺快。

卢睿山是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头,风评一般,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

“臣刑部侍郎卢睿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听闻前几日卢卿身体欠安,如今可好些了?”明泉手里翻着今日上奏的折子,虽是休朝日,但奏折还是照常呈递。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无大碍。”其实卢睿山在心里对这个女皇帝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江山大事全由一个养在深宫的女子做主,对天下男子来说,不啻有些讽刺。

“卿有何事启奏?”

卢睿山从袖子里拿出个奏折,双手高举过头,“今早雍州总兵慕流星来刑部投案,其中详情,臣已记录在奏折里,请皇上过目。”

严实接过他的折子递给明泉。

她随意地浏览几眼,发现其中还有雍州总督和守备的上告,“雍州守备如今何在?”

“在驿站。”

“未得宣诏,地方官私自上京该当何罪?”

卢睿山道:“张康泰手中有高阳王手书。”在他心目中,对同是嫡亲皇室出身的尚清更有好感。

“因此张康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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