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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道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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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云水一张小脸上满是恐惧,使劲捂着嘴巴,强忍着大声喊叫的冲动。只是腿肚子打着颤,小拳头把衣裳抓得紧紧的,窈窕有致的身体上扑簌扑簌抖个不停。

    “嗡!”

    又是一声破空声响,一道天外流光再度破林而出,直指魏定一,其中蕴含的锋锐杀机,已然刺得众人双目发疼!

    剩下的护卫完全崩溃,唯独魏定一仍旧直直地站在原地,嘴里泛着苦味,双目认命般阖上。

    剑光飞速飚射,带着穿透一切的威慑扑面而来,就要将魏定一破额刺入,掼脑而亡!

    魏云水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尖叫!

    这时,一只坚定的大手凭空般出现、紧紧握住了那道夺人性命的流光!

    这一幕情景,纵然此去经年,依旧让这位“水云公主”刻骨铭心。

    她甚至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里无数次臆想,那双大手抚摸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时,会令她怎样的心神战栗、怎样的如痴如醉!

    鲜血渗过指缝,汨汨而流。

    张原神色清淡,仿佛不是自己受伤,只是细细地打量手中的无柄细剑,只见剑身光洁照人,雪亮如水,后方有一根肉眼难察、极为纤细的丝线勾连着剑的另一头。

    以线御剑?也的确算得上传闻中的御剑术了。

    骤然,流光般的细剑无声无息地从他掌中抽了回去,再度没入幽暗地竹林中。

    “张原!”魏云水坐在地上,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裳下摆,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惶。

    这是她第一次对张原直呼其名。

    “快走吧。”张原用出禅音,安抚眼前众人。

    剩下的护卫反应过来,连忙拥簇着二人逃也似的离开。

    魏定一挣扎着转过身来,郑重作了一揖,眼神中满是悲呛。

    待走出老远,魏云水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又悔又难过:我应该给他包扎的,怎么就没想到呢?魏云水,你太笨了!太笨了!

    手心伤口深可见骨,方才接剑之时,他甚至感觉到剑锋在指骨上切割出一条不浅的划痕来,若不是佛音震荡之下、骨骼愈发坚硬,换作是常人,恐怕已经五指俱断了。

    张原随手甩了甩,便是一地的猩红。但伤口处的血肉很快挤压过来,凝血成痂,不再继续流下。

    一阵山风吹来,翠绿的幽篁中一道白色人影随风而至,轻轻落在张原眼前。

    果然是那个蒙了面纱的女子。

    女子微微皱眉:“你护着他做什么?”

    张原有心解释一通,但觉得太过罗唣,索性道:“我不希望他死。”

    女子点点头,竟然没有再问什么,沉默顷刻,道:“有人出钱要他命,既然你不想他死,那我就退钱。”

    张原淡淡一笑,注视着对方:“好,等我有钱补给你。”

    女子脸上的面纱微微一动,似乎笑了笑,“知己,不用客套。”顿了顿,又道:“以后,不要用手抓我的剑,危险。”

    “好。”张原点了点头。

    空气中静谧下来,微风涌动,漂浮着竹叶的清香。

    二人相顾无言,片刻后,张原忽然开口道:“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

第二十四章 白衣少女 二

    直接就要人摘面纱,这是何等无礼的话!

    虽说民间风气开放,修持武道的江湖中人更不讲究那么多,但一个女子系上面纱,总是有着自己的原因。张原突兀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算得上无礼至极!

    然而,白衣女子一动不动,只拿一双秋水也似的剪瞳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仿佛亘古以来的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似乎深深吸了口气,接着伸手摘下自己的面纱,动作干脆利落,像是不曾犹豫过。

    面纱轻轻落地,那张惊心动魄的绝美容颜中,也有着一道惊心动魄的伤痕。

    “我不是话本看多,才戴面纱的。”少女解释道。

    听到这话,张原眼角微微抽搐,就算如今古井不波的心境,也生出一种想要一拳打死如此编排他的人。

    天可怜见,他自幼几乎凿壁偷光,想尽办法来偷偷看上一点儒学经义,冀望日后带着母亲离开相国府,过上好日子,哪里有闲情看过什么话本?

    当下一语不发,缓缓走近少女,注视着那道横贯了整张脸颊、虬结翻红的伤疤,静默半响,忽然伸出手来,往那渗人的伤痕处轻轻抚了上去。

    女子不闪不避,任由他抚摸,似是非常淡定,只是脸颊和脖子后突然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谁动手伤你的?”张原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一个……仇人,已经死在我剑下。”少女轻轻回答,似在叙述一件并不相干的小事。

    只是微微颤抖的嗓音,暴露了此刻的心情。

    张原听了出来,这才放下手,又顿了顿,道:“杀人的钱,我就不补给你了,但这伤,交给我来。”

    “我会想办法替你治好,中不中?”

    “中!”少女绽露些许微笑,几瓣贝齿圆润如玉,透着沁人心脾的天真之美。

    没有心存疑问、也没有惊讶情绪、更没有考虑迟疑。

    话的最后,张原故意用方言俚语问出,包含着多重意义和试探,这少女不假思索,同样用这俚语一口回答,在某些层面上,这是一种本心的呼应和彰显。

    果然是知己……

    先前要求对方摘下面纱、接着伸手抚摸脸上伤疤、最后又言语试探,都是张原存了心要试一试这神秘的少女,没想到种种结果,均令他意外非常。

    张原弯下腰,拾起那方面纱,亲手给这少女重新系上算是弥补一下心中歉意。

    “你叫什么名字?”他直直的问道,没有客套,也没有说什么“敢问芳名”一类的礼数用语。

    “苏含月。”少女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你自己说一次。”

    张原点点头,看着对方的眼眸:“我叫张原,相国府庶子。”

    “苏含月,神道教圣女。”少女重新补充了下自己的身份。

    一个世家庶子,一个江湖邪教的圣女,就这么在一个奇怪的缘故、奇怪的对话下认识了。

    张原没有朋友,也不想交什么朋友,苏含月也没有朋友,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她朋友。一个有着前世宿慧,一个是天生灵慧,两人际遇不同,却在某些层次上有着惊人的一致。

    二人告辞后,一个妖媚勾人的女子从林中走了出来,赫然是那日在寺中追杀方圆之人。

    这女子寒着脸,一字一句地道:“苏含月,你动了情。”

    白衣少女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动情?你怎么知道?”

    妖媚女子哼了一声:“还狡辩吗?为了他,你连任务都放弃,更别提那人都摸到你脸上了,是不是要你们两人脱了衣服钻到一个被窝里,你才肯承认?”

    苏含月神情依旧清冷,没有丝毫为之羞恼,“你自己持身不正,早早与人苟合,就把我也想成这样吗?”

    妖媚女子冷笑一声:“那又怎样?老娘丢身不丢心,你呢?可知犯下教中大忌了?”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男女之情,于我而言如同浮云。你可能永远不懂,浮云之外的高度!”苏含月眸中飘过一丝朦胧,那是一种名为向往的颜色。

    浮云之外的高度是什么?

    她自幼便常常做一个相似的梦,梦见她能够飞掠于浮云之上,梦见她能够真正的御剑千里,梦见她修持长生大道……

    在这梦境中,她切切实实看到了云层之外的美景,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出于自己的臆想,还是真有其事……

    但是梦做多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于是她渐渐信了!

    她坚信,在世人目所不能及的浮云之外,有着让人无法想象的高度和景致!

    但是,梦境是极其精彩纷呈的,但现实却又是平凡落寞的,百年之后,连这份令她沉迷的梦境也会变成一捧土灰!

    这也是她在听到别人的转述之后,将张原视为知己的原因。

    她虽单纯,却是一种至真之纯,绝不是白纸一般。对于人世间种种百态,她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偶遇一知己,心生珍惜,仅此而已。

    男女之情?她没想过。

    ……

    群芳阁,王京中规模最大、姐儿最多的一家青楼。在这里,寻欢客可能享受不到艺伎的雅,听不到美妙无双的琴音或舞蹈,但一定体验到红尘俗世中应有尽有的愉悦。

    天色未夜,此刻群芳阁里里外外七重院落中,已经满是打情骂俏的露水夫妻,各种放荡的呻吟、爽快的喊叫,配合着无处不在脂粉甜香味,让整个空气都充斥着**的氛围。

    望着那一个个摇曳多姿的姑娘,暴露在外的胸前软肉与白花花的细腰,江鱼子眼都瞪直了,只觉得全身血流加速,行走无力,全靠师父拖着自己行动。

    “师父,我们干嘛到这种地方来?”

    无相子头也不回地道:“大隐隐于世,要避开神道教的追索,也只有暂时在这里歇脚了。”

    “可……可是我们才是名门正教啊,干嘛要避开邪教?若是被别的门派知道,我们无相剑派的名声就完了!”江鱼子一边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一边使劲拿眼瞟着周围的姑娘。

    无相子突发愤怒,“你嗦个屁!若不是宁无我自甘下贱,投靠了二皇子,我们怎会落到这种地步?”

    江鱼子缩了缩头,见师父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不敢再说什么。

    二人随便叫了个姑娘,然后带进一间偏院厢房内,将那姑娘一掌打昏过去,然后用布塞住嘴,捆了手脚,抛进床榻下方。

    “终于可以休息了!”江鱼子一头栽进柔软的棉被中,只觉得甜香冲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相子盘腿调息,刚运功一个周天,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心中连连叫苦。

    接着有人敲了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二位,姑娘伺候得还满意吗?”

第二十五章 宁无我 一

    无相子咬牙切齿,浓密地胡须无风自动:“宁无我,你他妈当了朝廷鹰犬,还真是无所不在啊!”

    门外的中年人笑了笑,白生生的脸上一派和气:“老友,你这般说就不对了,我等武人,投靠朝廷,货与帝王家,乃是王道正途啊,这怎么是自甘下贱?应该说老宁我知道上进才对啊。”

    江鱼子张大嘴巴,眼神中满是震惊,低声道:“师父,我们进来时说的话他全知道啦!”

    无相子不去理他,连连冷笑道:“自古以来,江湖与朝廷各行其是,你自己要当鹰犬就罢了,还要所有人都跟着你?”

    “侠以武犯禁,一旦当了鹰犬,还有什么硬骨头去犯禁?只能拿软骨头去欺负欺负平民百姓吧?”

    宁无我叹了口气,“武功济得什么事?便到了你我这般地步,无论济善还是除恶,又能管得了几人?”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大丈夫不以逞武为能!若能执掌大权,指点天下,从根子上改变世间,这才是真正的侠!区区犯禁之侠,又算得了什么?”

    “呸!”无相子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挂满嘲讽:“那二皇子给了你多大的官?你又掌了多大的权?怕是只能当一把刀、一条走狗吧?”

    窗外,宁无我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是知道的,非世家出身之人不能白身授官,二皇子也不好打破这惯例。”

    “但你也知道,一旦我考中举人,甚至进士,就能一步登天!”

    无相子哈哈大笑:“那你考啊,考了多少年?你中得了吗?人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饭,你不觉得你会撑死吗?”

    “就算你中了!你又能如何?就用你神道教中那些小把戏,就能治理天下?荒谬!狗屁不通!!”

    二人早年间曾经以武论交,武道修为不相上下,彼此间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

    但二人之道大不同。无相子虽然面相儒雅,也曾是读书人,但骨子却是个纯粹的武人,向往以武犯禁,痛快逍遥,以手中利剑诛除不平。

    而宁无我则向往出将入相,功在社稷,冀图执掌大权来实现心中愿望,但屡考屡败,忿懑之下便建立了神道教,将心中夙愿贯彻在教义中,在民间影响力颇大。

    只是其人见识有限,行事手段偏向幻术愚弄,教中之人又良莠不齐,神道教便渐渐沦为正道中人鄙视的邪教魔门一流。

    但宁无我性子坚韧,即便屡考不中,也屡败屡考,不曾放弃。如今更是不惜委身于二皇子门下,成为其手中一把斩除异见的利刃,只为了关键时刻,贵人能提携一把。

    “老友,得罪了!”宁无我叹了一声,身形一纵,人已退到院中。

    “放箭!”

    一声令下,布满了院落的弓手纷纷搭弓上箭,乱箭齐发!

    这次就不是弩机发射的轻箭了,而是一石之弓放出的重箭,在这些足以上战场、决胜负的精锐弓手手中,这箭足以灭杀任何一个武道门派!

    一支支利箭透过窗棂、木墙,又深深地扎进屋内的家具中。而无相子早有准备,拉着徒弟躲在一个棉被包裹的桌子后面,用这当着盾牌死死的挡着身子。

    厚而柔软的棉被,对这种弓箭有着良好的防御效能,只因为它足够软、足够厚,能化解大部分动能,就算利箭穿透了这一层棉被,也只能钉在坚实地实木桌上,不能伤害到后面的人。

    “师父,怎么办?”江鱼子哭丧着脸,他虽然武功不错,但一直在山门中习武,不曾游走江湖,哪里遇见过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境!

    无相子面色如铁,沉声道:“一会我拖着你冲出去,你使劲往外跑,我来拖住这些鹰犬!”

    “不行,要死一块死!”江鱼子虽然害怕,还是鼓足勇气道。

    无相子心中有些慰藉,却一巴掌扇在徒弟头上,破口骂道:“什么死不死的,放你娘的狗屁!”

    “你跑出去找你师兄安顿,没你当包袱,这些走狗奈何得了老子??”

    江鱼子只好委委屈屈答应下来。

    趁着箭势稍停,无相子二人裹着一层棉被,顶着大桌骤然突破大门,刚冲至院外,只见眼前恶风骤起,一对铁拳轰然砸来。

    无相子一手迎上,一手将裹成一团的江鱼子往房顶高高掷出。

    “宁狗子,来来来,让老夫见识下你的功力有没有倒退!”

    宁无我攻出一招后旋即飘然后退,听见这话也只当作没听到,喝了一声:“落下大网,务必生擒活捉!”

    话音刚落,一张厚绳编织的大网朝无相子当头盖下,纵然他利剑如飞,剑光暴闪,短时间内也难以一一削破这张坚韧厚实的大网。

    “宁无我!你卑鄙无耻!!我草你妈!!”无相子气得嘶声大骂。

    宁无我微微叹息:老友啊老友,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这场大考,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拿下举人!

    他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心中突然想道:对了,那小子明经试的名次不错,看来颇有几分功底,兴许策问试也不再话下,我要不要……

    虽说要损些面皮,但也总比再度名落孙山的好哇。

    ……

    往生寺的偏院中,张原静静地听完江鱼子的哭诉。

    但心中委实有些不可思议,宁无我?那日小酒肆中遇到的白脸中年人?

    一个屡试不中的落魄秀才,竟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邪教教主?

    而且这么个武道高手,还是一个一心投靠朝廷、想要出将入相、建功立业的人?

    这样一个人,现在却成为二皇子堂下区区一个门客,到处为其招揽武人,扩充势力?

    听完江鱼子的叙述,包括此人与无相子的对话,和以往的言行,宁无我这个人的形象,在张原的脑海中顿时渐渐勾勒出来。

    怪不得苏含月来刺杀魏定一,原来有着这样的缘故。

    有趣,有趣。

    一个明明可以傲公卿,慢王侯的宗师高手,一个明明拥有庞大影响力和数量众多的下属,甚至能掀起滔天反潮的邪教教主,竟然还怀揣着这样一份理想……

    这该叫人如何评断?

    一个身在江湖,心在朝堂的草莽文人?

    一个身在魔窟,却不想做魔王的魔王?

第二十六章 宁无我 二

    一阵木鱼敲击声不断从佛堂内传出,伴随着方圆嘴唇开合,一连串经文咒语不断吐露出来。

    悉陀叶,娑婆诃。

    摩诃悉陀叶,娑婆诃。

    悉陀喻叶,室皤罗耶,娑婆诃。

    那罗谨墀,娑婆诃。摩罗那罗,娑婆诃。

    ……

    渐渐的,念诵之声愈发急促,木鱼敲得如同暴风骤雨,萦绕满堂、声声不绝。

    这时,一只苍蝇从窗棂外飞进,刚刚进入屋子范围,一股无形的震荡迎面而来,瞬间被被分尸成无数碎片!

    “砰!”

    一声异响传来,念诵声骤然中止,方圆手中的木槌已断裂为二。

    方圆神色萎靡,满脸豆大的汗珠,有气无力地道:“这本《大威天龙经》,以贫僧修为,也只能带你到这一步了,你何时能够融会贯通,也就是何时成就‘圣僧’之日!”

    张原睁开双目,诚心诚意行了个合十礼。

    《大威天龙经》是一本手抄经文,来历已不可考。其中颇多注释出自上一代圣僧之手,因此也被称为成圣的资粮。

    只是此经神异之处远胜其他经文,佛法修为不足者强行颂念参悟,只会震伤内腑,甚至神魂难安,发疯癫狂。以方圆住持位份的佛法修为,连此经的三分之一也念不完。

    《大威天龙经》全篇由晦涩深奥的古文写成,辨认艰难不成,发音也是拗口至极。这也是方圆看在张原真正晋入了住持一级,才不惜耗费偌大精力,亲自将其引导入门。

    “悉陀叶,娑婆诃。

    摩诃悉陀叶,娑婆诃。”

    刚念了两句,张原就发现,一种沛然如潮的震动自体内油然而生,从舌头到气管,从肺腑到骨骼,随着每一个字吐出,这种震动就像渐增渐涨的洪水,眼看就要溢出大堤。

    而肉身,就是这座大堤。

    “往生寺所有经文,现在贫僧已经全部传授于你,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去走了,切记……不可燥进!”方圆合掌一礼,蹒跚着离去。

    神秘的语言、神秘的震动,圣僧的不朽不灭,就是来源其中么?

    张原回到自己的小院,尝试着再次念诵,同时用着内力护住心脉和脏器。

    摩罗那罗,娑婆诃。佛罗那罗,娑婆诃……

    陡然间,护住心脉的那一部分真气如煮如沸,狂暴异常,张原心中惊骇,连忙运之于掌,真气流动时经脉中撕裂般剧痛,随后一掌凌空拍出!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螺旋气流涌动而出,所过之处,菜园、篱笆、土墙、小树、土坡,如遭巨兽冲撞一般,狼藉一片!

    足足十米的范围,被这一掌摧得一片稀烂!!

    “咦?!”

    正怔忪间,忽然一声惊叹出现。

    “那老小子剑法了得,可不擅长什么掌法拳法啊,这一招你从哪学的?”

    一个白面中年人现身出来,望着张原的目光中惊疑不定。

    无相摧魂剑是天下超一流的剑法,但无相子这一门只有这一剑一心法,再无多余的功法,这小子又从哪里学来?

    而且,这一拳的破坏力几乎与他相当,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长达十米的内气波动范围!

    天底下,怎可能有这样远距离的破坏?

    张原喉头猩甜,本想呕出一口鲜血,见到这人进来,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人正是宁无我!

    “宁教主所来何事?”张原不咸不淡地道。

    宁无我想到此行的目的,对做官的热情顿时压倒了对武学的兴趣。

    “莫非你那小师弟不曾告诉过你,无相子已被本座擒住?师父被关押在大牢中,你还这般闲情逸致?”

    张原眸中波光一动,“那我该怎样?杀进天牢,还是去刺杀你?”

    宁无我生平没见过这样说话的,不由愕然道:“天地君亲师,师父又是师又是父,他陷入囹圄,你怎么不急不躁?本座等你多时,也不见你上门来寻,最后才听手下上报,说你在寺里念佛经,真是岂有此理!”

    张原双眸一睁,似生风雷,“什么天地君亲师?天是什么?地又是什么?你可说得明白?君又是什么?吮万民之血、食天下膏腴之硕鼠!亲又是什么?士族高门,不过世间毒瘤,蝇营狗苟,亦是一群吮血毒蛇!”

    “这世间种种道理,太多繁杂,你不消说,我也不屑懂。你关押师父,心里盘算着什么阴私,我也不想知道。但若是他死在牢中……”

    说到这里,张原屈指一弹,剑锋嗡鸣不绝,“你的人,有一个我杀一个,二皇子的人,有一双我杀一双,直到你满教死绝,赵元一授首剑下!!”

    宁无我双眼越睁越大,目呲欲裂地望着张原:“逆贼!逆贼!荒唐!荒谬!还直呼二皇子名讳,你大逆不道!”

    张原淡淡一笑:“我大逆不道,你待如何?”

    宁无我死死瞪着他,气喘如牛,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原是这样的人,在他想来,一个能在明经试中名列前茅的秀才,应该与他是一路人才对,怎么能料到,对方竟然说出这种足以诛九族、寸喋七日的话来。

    狂人!狂人!!

    上天真是不公平,怎么教这种人得了文运!

    有心出手教训,但想到方才那凌空一掌的神威,又没什么把握,反倒可能坏了大事……

    对了,大事!大事才是首要的!

    想到心心念念的毕生夙愿,瞬间觉得此子的狂妄也没那么重要了。

    宁无我缓了缓气,盯着张原道:“既然如此,本座也直说了。你要放你师父出来,那也简单。数日之后的策问试,你必须……。”

    说到这里咳了咳,白皙的面皮上有些发红:“策问试中,你用传音入耳,你念我写!”

    话说完,等了半响,不见张原回答,却看到对方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他。

    宁无我有些恼羞成怒:“只要本座过了这第一试,成了举人,马上就放无相子那老小子出来,绝不会食言,你做是不做?”

    “可!”张原马上答道。

    宁无我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爽快,又确认了一次:“真的?”

    声音中有着自己也未发觉的颤音。

    张原仍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轻轻巧巧地又说了一声“可。”

    宁无我满脸激动,击掌道:“痛快!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入场进座,记得靠近些,传音入耳送不了太远距离。”

    接着又絮絮叨叨重复了一些细节,也不管张原一直默然无语,宁无我这才满意离去。

    只是当他热情渐褪,冷静下来后,才会想到张原望着他的那个奇怪眼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一直让他反复思量,越想越不解,越不解就越觉得困惑,一直折磨了很多年,直到……

第二十七章 温暖

    三日后,清晨。

    张原在榻上睁开眼,稍事活动了下筋骨,洗涮了一下,便准备开始一天的功课。

    第二场大考,策问试的时间已然不多,这让他加紧了温习节奏。

    上一次能顺利拿到秀才之位,并且名次如此靠前,这倒令他颇为意外。虽说幼时曾偷偷摸摸自学过几年,但那时候没有名师教导,灯油和蜡烛全然没有,天一黑就只能摸瞎,甚至书籍都不全,零零碎碎学得一些有什么用?

    可如今再度拿起书本,一目十行或许夸张了些,五六行却是有的,并且记得很快,吃得很透,仿佛本就属于自己的记忆。就算是不再依靠死记硬背的策问试,他试着行文几篇,也是进步飞快,愈发得心应手。

    推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张原抬目遥望,发现不远处一颗大树上,一道熟悉的白影似乎盘坐在粗大的树杈间。

    苏含月?

    张原皱了皱眉,不知对方为何一大早出现在此处。

    似乎看到张原醒来,白影纵身一跃,从树上轻飘飘地滑了下来,无声地掠出了十来丈距离,清风一般吹进小小院落中。

    苏含月依旧那身装扮,白衣飘飘,眉黛如山,璨若晨星的眸子就像荷叶上的露珠。

    只是不知为何,发式有些凌乱,沾了不少雾气水迹,衣衫上许多破损之处,甚至染上不少血迹。

    张原还未问出口,似是感到他心底疑问,苏含月漫不经心地道:“你快大考,我收到消息,有人不安分,就在外面守了一夜,一共拦下两波偷偷来袭杀之人。”

    没有故意隐瞒,也没有存心邀功,平淡而轻巧地叙述中,淡化了一夜的辛苦和惊险。

    张原注视顷刻,打开房门:“进来坐着,我正好做饭,一起吃点。”

    没有道谢,也没有别的表示,仿佛招呼一个老友般让她坐下,一起吃上一顿饭,仅此而已。

    苏含月点了点头,走进屋内,静静地坐在一旁,安然地看着张原忙前忙后,她着实是有些疲倦了。

    张原洗好一盘果子,端到苏含月面前:“先吃一些填填肚子,我做得有些慢。”

    白衣少女点点头,也不客气,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面纱下的脸颊顿时鼓了起来。

    接着,张原开始洗菜,切肉,烹煮的烹煮,清炒的清炒,油爆的油爆,不沾一丝烟火气的佛门偏院中,顿时宛如一间俗世的民屋,充满着油盐酱醋的味道。

    二人之间没有太多话说,大多数时候气氛沉默,却没有半分尴尬的意思。直到饭菜上桌,张原只说了一声“吃吧”,二人便动起了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宛如多年的夫妻。

    苏含月没说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的话,只是默默地咀嚼着,隔着一层面纱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不经意间瞟他一眼。

    张原也没问什么合不合口味的话,也只是匀速地吃饭夹菜,脸上向来是木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屋中只有他一个人,只有在偶尔与苏含月对视一眼的时候,才泛出几丝活气。

    春寒料峭,天气略带阴霾,二人吃着吃着,均觉得寒凉的空气转暖了些,也许是热气腾腾的饭菜,也许是很久未曾这般与人对坐而食。

    苏含月的一头青丝被随意束了个结披在身后,低头就食间,时不时有一颗晶莹的露珠从刘海上滑落下来。兴许是在邪教中身份的关系,一个白衣白裳的圣女总能让信徒教众多出几分敬仰,也或许是她本身喜爱这个颜色。

    昨晚这少女守护一宿,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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