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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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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猫眼圆瞪,青光一闪而过:“世子是说我的丫鬟不好么?向来批评我的人便如指摘我一样,世子有理请指教,无理别乱编排人!”
岑殷立刻正色,随即弯腰下礼,陪了个不是:“在下一时失口,夫人莫怪!”
满院的人愈发笑得不住,梨白从屋里伸出张泪脸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屋外,心想这都是疯了不成?
忍冬这才咧开嘴笑着回来,脸上眉飞色舞,嘴里直念佛不止:“果然老天有眼,世子妃还得姑娘这样人物才配嘛!”
岑殷笑道:“现在就拍上了?不过依我所见,姑娘日后治家只怕不讲人情,你这几句溜须拍马,只怕对她无用。”
曜灵清了清喉咙,对岑殷绷住脸来开口道:“有没有用不必世子指教,我自有主张!”
岑殷双手一摊,对众人做个无奈之态,意思看吧,果然插手后院之事没有好果子吃。
曜灵却再也绷不住了,扑嗤又笑了出来,过后越笑越厉害,因岑殷竟难得地做了个鬼脸,虽只有她一人看见。可见她笑得厉害,众丫鬟也都情不自禁地被感染,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所以说,笑是有传染性的。
梨白听得外头一片欢声笑语,愈发奇怪起来。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呢。人就慢慢走出屋来,犹豫不决地站在游廊上,心想这是怎么了都?
曜灵眼尖看到。忙示意青桃:“那头还有个不知事的呢!快打发了来我见!”
青桃回头,笑了起来,立刻拉了梨白过来,又按她地下跪着:“还不快给世子妃行礼!”
梨白稀里糊涂跪了下来,世子妃?谁?
忍冬这时也过来了,一并跪在她身边,捅了她一把:“傻呀你!姑娘要做世子妃了,你还不赶紧行礼!咱抢着要几分喜钱要紧!”
梨白怔住,过后明白。胸中郁气一泄而空,转而狂喜,立刻磕头如捣蒜,口中亦道喜不迭。
曜灵忙叫起来:“怎么了这是?我可不惯这样大礼,快起来快起来!起得快的有赏!”
忍冬提溜一声爬得飞快,口中不忘提问:“什么赏?”
曜灵笑着瞪她一眼:“你么。鸡腿一双!”
忍冬呆住,半晌讪讪道:“也算不坏。”
众人愈发笑得收不住了。
岑殷含笑看向曜灵,自知道太后懿旨以来的郁气,已从她身上尽散而逝,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灵生动。看着那张笑容满益的俏脸,岑殷在心里再次祈念,希望岁月安好,平逸静长。
半个月之后,果然皇帝圣旨驾到,田公公亲临杭州,于岑殷曜灵面前宣旨,刘相夫人一同前来,带了一船的嫁妆,皇帝亦有许多赏赐。
杭州城内,众达官贵人岂能在这种凑热闹拍马屁的事上落后?一时间别院里礼品,车载斗量,塞也塞不下了。
因赐地封王之事不变,因此岑殷便一早买下上回看中,张福平的庄地,共五百亩,附近亦有千亩他人之地了,也一并买下,并破土动工,开建世子府邸,皇上御笔赐号:静园。
以静园为圆心,左右五百里地,都划作静王藩地,每年年关除夕,准许静王王妃入京,与皇帝守岁,行百官大礼。
这算是难得的恩赐了,从来未有藩王有这样的运气,也说明皇上竭力想表达出,对岑殷的信任了。
不过背后究竟是何用意,一时难说。
田公公宣旨之后便即刻回京,岑殷自与杭州城中大小官员,齐收拾了不少贡品礼物,随船带回。
刘夫人却留了下来,说要亲眼看着曜灵出嫁方回。因此帮着挑了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六,黄道吉日,乃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位吉神,六辰值日之时,不避凶忌,诸事皆宜。
曜灵自那日景知府来过之后,便求岑殷托兵部快马去信京中,将成亲之事亲告钱妈妈并店中诸人。
钱妈妈接了信便定下船,洛师娘因家里大媳妇要生,赶不过来,便托翠兰带了喜礼,与钱妈妈一并赶过杭州来。
曜灵觉得心事已定,此刻除了刘夫人在旁有些刮噪之外,她再无他虑了。
常如一传信过来,问可还需守在泓王府?又说近日王府里也是一片喜气,就连生死不理的泓王和王妃,听闻独子封王将婚,也几回清醒,并提笔亲书贺信一封。
信岑殷已经收到了,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常如一不得离开,他回信时说,亦提醒不可松懈,皇上极为油滑有心计,虽则眼前大喜,后路不可不妨。
宁王早接到岑殷通知,连夜起程赶回了云南,幸而赶在圣旨之前到达,前一天夜里进门,第二天清早便黑着眼圈接旨,倒叫送旨的公公一脸愕然,宁王只说病了几日,方才混了过去。
于是也打点起程,不过宁王到底老狐狸,除了上回带出云南的五千兵力,安插在江南各地不动之外,他犹自带了一万兵马,不过究竟没敢带入关内,只驻扎在关外五百里处,他只带了五百精兵,入京里也被挡在了城门外。
皇帝知道宁王有所顾忌,特意亲自出城迎接,太后则称病不见,自打皇帝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之外,她便如沉入水底的巨怪,无声无息,闭关于章徳宫中,谁也不见了。
皇帝见了宁王,以叔侄相称,亲热异常,将其迎回宫后,又特命驾起御舟,环游三海,在万岁山那里停留片刻,又往太液池里游行一转,游兴即阑,命太监们拢了御舟登岸,亲携手宁王,同入乾清宫,秉烛夜谈,至夜深,并留宁王宫中安歇。
次日,皇上又亲与宁王一起,到老太后宫中请安,然后便留宁王一人,让母子方便一述离别之情,也显示出对宁王的信任与爱护。
宁王见着老太后之时,老太后已高卧于床,呈半昏迷之态了。蓝芷面色凝重,床前守护,待皇帝走后,蓝芷便也出去,亲守在门前,不放一个人进去。
宁王默默走到床前,杏黄色的帷幔勾起了一半,屋里门窗紧闭,光线愈发昏暗,可就算如此,他也清晰可见,床上那具形容枯槁,面色焦黄的躯体。
其实已全无生的迹象,老太后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地躺着,刚才皇帝下跪请安,全是蓝姑娘代为请起宽坐,老太后其实已是人事不知了。
宁王心想,这就是自己记忆里,十几年没见的母亲么?
当年自己最爱母亲疼爱,因为身上有股不轻易服输要强的性子,老太后总说,是得自她的真传。
老太后还说过,若先帝走得早,自己是很有希望的。这天下需要个如你这般勇猛锐利的皇帝!
这话是她亲口对自己说的,在先帝病榻之前。
可是风云突变,自己领了老太后旨意,满心欢喜地重回滇南之后,一切都变了。先帝说走就走,本来太医说尚可拖上一年半栽,可自己出京之后,刚刚回到封地,便接到先帝驾崩的消息。
且不许自己出封地,更不许回京奔丧,这一别,便是十数年。
现在回想起来,宁王不觉在心里替自己叹息,当年你怎么就那么傻?一句托词虚语就能哄得你平平静静离开皇宫,安安逸逸回到封地?
给个糖吃就一闹,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可惜可叹,自己当年也被这些雕虫小技弄昏了头,白白丧失了大好时机。
只是因为她是母亲,宁王心想。若是别人说这番话,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因为,一向以来最疼爱自己的母亲说出口来,自己才会欣然接受,真切相信。
因此现在太后与皇帝反目,宁王一点不觉得奇怪,皇家例来就有这样的传统,不反目?那才奇怪呢!
一个老师教不出两样徒弟。
说实话这回若不是看皇帝实在诚心,昨晚又与自己交心抵足,长谈良久,并明里暗里许下许多承诺,他才懒得今日来到这里。
此回进京说是为见老太后,其实宁王更在意的是,自己能够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权力中心。若真能如自己所愿。。。
宁王面上露出狞笑来。也就是说,如果皇上让得够多,让得能让自己满意,自己即便不坐那龙椅,或者说暂时不坐,倒也无甚大碍。
也是自己目前实力没到的缘故,先将现成的好处收了,韬光养晦,再熬上几年,亦无不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返京
宁王自打了半天的算盘,这才将心思回到床上,却静候半天没等到床上那干枯的躯体有任何反应,因此勉为其难,自行先开了口。
“老太后?”宁王轻轻凑近床前,口中慢慢吐出三个字来,不想出口便觉得陌生,这三个字他有多久没喊过了?
床上那人不动,似没有听见,若不是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宁王真有些担心,不知其是死是活。
半晌没得到回音,宁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自己该如何进退?还是索性在这里打个马虎眼,等上几分钟然后再出去了事?
反正老太后不过是皇上招自己入京,向自己示好求和的一个借口罢了,宁王这才明白,心里亦有些感慨,不为自己,为床上那具躯体。
原来她老成这样了?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总是昂首挺胸,总是胸有成竹的老太后,宁王怎么也不能将其与床上那个将死之人联系起来。
“咳咳,”突然床上有了动静,老太后干枯的嘴唇张了开来,喃喃吐出两声,却含混不清,不知其意,也许不过是意识模糊下的嗓子眼生理反应?
宁王皱起眉头来,这屋里气氛太过逼仄,药味和久病之人身上的难闻气息,让他有些喘不上气,虽有时令腊梅的香气,并金鼎里香片的熏馨之气,却将空气衬托得愈发滞闷,稠厚得几乎让人窒息。
算了,还是走吧。宁王下定决心,最后看了床上一动不动那人一眼,毅然挺直了身体,嗖地转了个身,向门外走去。
“么儿,是不是你?”就在宁王转身的一瞬间,床上传来细微低弱的声音,其声嘶哑。其意悲戚。
宁王的身体静顿下来。么儿?这是自己幼年时,母后对自己的爱称乳名,因自己最小,母后便总这样叫自己,么儿过来。让本宫看看今日穿得可暖?么儿过来。让本宫摸摸肚皮,看我么儿吃得可饱了么?
么儿,就当母后求你。别在这个时候跟你父皇置气,他病得不轻,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来日不多。有母后在,你只管放心吧!
当年老太后骗自己出京,也是这样叫来,因此宁王听见此声,心中滋味一难以述尽。
“么儿,有十六年了吧?”老太后的声音清晰了起来。难以想象,这声音是床上那具形容枯槁的身躯里发出来的。
宁王缓缓转过身来,直视对方,一双昏黄的眼睛,睁得半开,向自己这里偏来。他心里一惊,人是老了,可眼神?依旧犀利。
“怎么不过来?让母后看看你。”老太后的声音里全是哀求。
宁王的脚情不自禁向床前走去,其实心里他是有些不愿的,母后是多么雍容睿智之人。现在怎会变得如此可怜衰弱?
宁可不见,保存以前的印象不好么?
宁王心里有些遗憾,可走到床前,他却大吃了一惊,老太后竟自己强撑着,颤颤微微的,坐了起来。
果然还是那个要强的性子!
宁王赶紧扶老太后靠在身后如山般堆下的绣花软垫,然后松了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老太后微笑了:“我才睡了一觉,睡得真沉,仿佛听见有人来,睁眼一看,竟是我么儿来看我了!”
宁王立刻下跪行礼,口中直呼儿子来迟,竟不知母亲病得如此,实在不孝!
老太后点了点头,依旧微笑:“人老了总归要死,这没有什么,更论不上孝不孝的。你不能来,也是无奈,我见不着你,也是无法,这些不必再说了,生在皇家,自己总归把握不得,命运要你怎样,奈何不得。”
宁王默默于地上听着,一言不发。
“你也上了年纪了,么儿,”老太后眼光一直在宁王垂下的头上游离,“眼见也有了白发,子嗣也有了不少吧?”
宁王抬头,正撞上老太后的眼睛,他怔住了,那眼神中似有魔力,多少年来他希望自己能摆脱母亲的影响,可只这一眼,他觉得自己又都失败了。
为什么?怎么会?
“回老太后的话,儿臣已有了孙子,还不少呢!”宁王本来不想说这些,可情不自禁,话从口中自己脱离出来,他心里好笑,说这些做什么呢?
老太后不是一般的母亲,如她前面所说,生在皇家,大事还顾不上呢,哪里管得这些小事?
“嗯,这样很好,”老太后淡淡笑道:“如今你也是儿孙满堂的人了,想必也难理解些母后当年的心情了吧?”
宁王听到当年二字,气便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儿臣不是先帝,儿臣的儿子孙子也没有那个福气可以染指龙椅,母后当年心情,恕儿子无能,万不能揣测一二!”
老太后似料到宁王会有此一说,更会为此动气,因此平心静气地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只于口中叹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先帝若不是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么会走得那样之快?”
宁王心里一动,这么说来,当年先帝之死另有真相?
老太后却不肯就此事再说下去,反又问着宁王:“这回来,心里可觉得平静许多了?”
宁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真话?说不得,且不说隔墙有耳,只怕老太后也是信不过的。假话?对面这人太过精明,当着那一双眼睛,他无法坦然自若的撒谎。
老太后似早知他会如此,竟自说自话了下去:“唉,说起命来,真真叫人不得不服。先帝那样费尽了心力地安排,最后依旧还是一场空。皇帝不是容易做的,没有本事不行,没有气量?那更不中用。”
一句话勾上宁王的火来:“本事我有,气量?儿臣不比外头那小子更小!他一登基便外放我十几年,力量够大么?!”
老太后嘿嘿地笑:“可如今他不是也亲自迎回你来了么?哀家猜这一回他对你不薄,如此你进哀家宫来,方能心平气和吧?”
这一句话又即刻令宁王泄了气。
“么儿你扪心自问,若你是皇帝,可能做到他这一步?”老太后乘胜追击,逼问过来。
宁王微微涨红了脸,挣着反驳:“儿臣若能,是不是就让儿臣来做?”
老太后怔了一怔,过后叹息:“么儿,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宁王沉默半晌,张眼望望外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母后还提当年之事?当年若不是母后虚许空诺,儿臣怎会这样轻易便放手而去?明知儿臣重兵皆在滇南,一时无法调齐,母后哄得儿臣去后,这小儿方可顺利登基!母后!您为何要为他人做嫁衣裳?您不想想,这小儿登基,便等同那女人掌权!这于母后又有何益?!”
老太后形如枯木的脸上,也终于也了一丝表情,是怒,是怨,是心血不能理解的黯然与颓丧:“有何益处?于哀家自然没有任何益处,可于天下却大有益处!若你当日即刻举兵,没错,天下可能会是你的,不过机会只是一半一半。也许么儿你要说,一半也要拼一下,可你一句话,便要使得天下大乱,使得生灵涂炭,使得国库空虚,使得江山不稳!这一切你想过吗?!”
宁王突然噤声,他想到了什么,不敢再说。
老太后却愈发气涌了上来:“当日天下将至大乱,国难当前,外有胡人夷族,内有各地水涝旱灾民不聊生,内外皆困,先帝又久病不能朝政,你若再乱,天下将至何如?这江山莫不要拱手让给外人么?!”
宁王垂首不语,私心到底是私心,毕竟有些见不得天日。
老太后慢慢平息怒气,再看宁王,又是无奈:“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可生在皇家,个人不得不放在后头,江山社稷方是首位。且当年为此吃亏的并不只你一人,皇族里那许多子嗣,太子又年轻,胡乱动心思的可是不少!再者,先帝其实也并不属意太子,若不是。。。唉,说句心里话,细论起来,哀家其实已是极偏袒你了!”
宁王听闻此言,猛地抬头,眼中一丝深邃的阴影掠过,他突然觉察出了什么。
可老太后却收回目光,不肯再说了:“来了就好,”她似已疲惫之极:“既然来了,好好看看这里,其实变化并不大,”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哀家在这里熬了大半辈子,总觉得在这地方时间失了效力似的,花开花落,年年月月,只见人老下去,不见这万仞宫墙有丝毫衰退。。。”
她的声音突然不见了,宁王深深地看过去,发觉老太后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前面都是废话,宁王其实对老太后的话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只除了那句,皇族里那许多子嗣,太子又年轻,先帝其实也并不属意太子。
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即位是先帝遗诏,天下皆知的事,难不成,这中间,另有隐情?若不属意太揶,先帝当年,又指谁为继位之人?
宁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战
这日午后,皇帝大宴百官,传谕文武大臣,在华盖殿赐宴,宁王上座,庄贵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采了百花,酿成了一种香酿,皇帝喜欢得了不得,只说比任何贡酒都来得香醇甘美,因此只以此酿奉座,又遍请了自王公大臣、后妃嫔人作陪,且每人赐三杯百花酿,宁王独美,金鼎满樽,有美艳宫娥伺候左右。
直饮到日落西山,王公大臣们方由太监掌上明角灯送出宫门,各自乘轿,大醉而归。
宁王酒量甚洪,越饮越高兴,待大臣们散去,见东方一轮皓月初升,照着大地犹同白昼一样,不觉高愈发兴高起来,
皇帝看在眼内,命宫娥们侍着,重行洗盏更酌,直道要陪叔叔一醉方休。
宁王斜眼看他,心想小儿果然长大成人,其实老太后说得不错,若自己是不是真能如此大量?
命运果然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自这小儿即位,旱情水涝皆有缓解,胡族亦被泓王率兵击退,苗疆亦在自己掌握之中,一时间内忧外患皆解,天下太平,因此倒安安稳稳将息了一段时间,国富民强,很享受了些福乐。
可即便如此,宁王心头依旧有刺一根,这时见庄贵妃御前奉酒,便举杯笑道:“当年朝堂上,柯明全与我可算旧友,如今竟不知,他女儿也有这般大了,倒出落得这般模样,手艺也好,这香酿如何想来?倒是一门绝活。”
庄贵妃正手捧金杯,劝皇帝再饮一回,冷不丁听见柯明全三个字,立刻变了脸色,手瑟瑟地抖了起来。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反笑对宁王道:“叔叔说得是,当年朕自年幼,并不曾与柯相面谈过,只知是忠臣一位。又极受先帝信任厚待的,爱妃是柯相亲女?这倒头一回听说。一向只知道刘相收养爱妃成人,原来还有这段掌故在内。”
田公公在皇帝身后,微微地笑。十七姨娘才走了不过半年,皇帝有什么不知道?宁王是不是个傻子?看其反应就行了。
宁王笑着摇头:“皇上谦虚了,且不说皇上一国之君,什么事也瞒不过皇上一双利眼。后宫选妃,太后这样精明之人。也不会放一只来历不明的苍蝇入门!不过自然了,皇上事务烦多,这等小事自不放在心上,一时忘了,也是常理!罢了罢了,是臣下一时失口,竟说出这等无知无礼的话来,贵妃赎罪,臣下自饮一杯,只当陪罪吧!”
庄贵妃缓缓回头。一张明艳照人的粉脸上,本自常有的一派的妖娆荡逸,意气飞扬,突然间消失无踪,秋水双眸里。隐隐含凶,不过她只瞥了宁王一眼,很快就回头,依旧低鬟顾影,媚态横生地对着皇帝,笑着开口:“皇帝与宁王说笑话,怎么扯上臣妾在内?臣妾不知这些事,一向以来,臣妾只知侍奉皇上,别的事,臣妾不理,也不知道。”
皇帝爱怜地搂了她进怀里,又对宁王道:“旧事何必再提?管她如何来路,既进得宫来,她又侍奉得好,朕喜欢,这不行了?叔叔想是酒高了?来呀,布菜!”
宁王呵呵一笑,正好有位宫女其身后侍立在侧,听说便赶紧上来,宁王便将手里一杯百花酿赐于她饮,宫女忙谢了赐,匆匆便把酒喝了。
皇帝一笑,问那宫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回答:“奴婢翠琴。”
皇帝大笑:“好个翠琴,今儿这一杯便是缘分,宁王你觉得这宫女怎样?”
宁王这才眯眼细看,原来翠琴长得很是不坏,生得曼丽非常,云鬟宝髻,皓腕纤腰,润脸呈花,圆姿替月,因一杯香酿落肚,脸红过桃花,白里显红,红中透白,愈见娇艳可爱了。
皇帝见宁王只将翠琴看个不住,不由得眼内微微闪过一丝寒意,田公公早凑上前来,笑着大声问道:“皇上觉得如何呢?”
皇帝换上笑容来:“天作美事,朕自当成全!”
当下赐了翠琴于宁王侍寝,庄贵妃在皇帝怀里,略偏了头,看着皇帝,默默笑了一笑。
宁王素来刚愎自恃的,又兼在酒后,且皇帝又待得自己极好,胆儿一壮,当即便也如皇帝搂住庄贵妃般,搂了翠琴,吃喝玩笑起来。
众宫女后妃嫔人只作看不到,皇帝则大笑,直说尽兴快活,于是复又热上暖酒,直到月上中天,夜半时分,方散了席。
宁王是夜便留宿宫中,翠琴如言侍寝。
不料到了早上,皇上尚未起身,便有太监来报,翠琴死了。
皇上正睡在庄贵妃宫里,听见消息,庄贵妃立刻起身体向外呵斥:“这才多早晚?没见皇上还睡着?这点子小事还用得着叫皇上么?死了就拖出去埋了!”
来报信的太监悻悻地出去了。
田公公床前立着,庄贵妃便在帷幔里问他:“田公公,现在什么时辰?”
田公公说句还早,紧接着便听见了皇帝的声音:“宁王好个身手!”
庄贵妃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皇上!”她娇嗔道:“您如今也说起这样不着调的话来了!”
田公公却是一脸倏然,皇帝在内吩咐:“打起帘子来吧!”他赶紧将帷幔勾上金钩子,就看见皇帝已经坐了起来。
“宁王这只老狐狸!”皇帝边吩咐贵妃取来自己龙袍,边口中忿忿地道:“我不过想叫那奴才打听着些消息罢了,他竟这样就弄死了?”
庄贵妃叹道:“昨儿臣妾听着便觉得宁王不是好意的,那宫女也实在太冤。”
田公公床下弯腰,替皇帝穿上靴子,口中淡淡道:“宁王也实在太过谨慎,皇上这样待他,他还是不肯放心,一丝小事也不轻轻放过。”
皇帝薄冷的唇角噙了丝淡淡冷笑:“他肯放心才怪!谁不想有登顶一日?只可惜,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命!”
庄贵妃不说话了,只顾细细整理皇帝身上龙袍,半晌方娇笑着道:“皇帝乃真龙天子,别人若再有痴心妄想,只好令上天降祸,自求多福了。”
田公公看她一眼,不吭声,皇帝却笑着向她转过身来,捧着脸儿就亲了一口,然后喃喃道:“先帝最在意睦好懿亲,以为这样便可无宗室祸?其实不然,”说话间,他的眼里闪出凌厉地戾气来:“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有受了教训方长记忆。只给糖吃,是永远也不知道满足的!”
田公公依旧将目光投射在庄贵妃脸上,只见她满脸笑容,重重点了点头,一派敬仰与崇拜之情,便不动声色地冲着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余光扫过,也应和地点了点头。
宁王这头,翠琴死后,他即刻便命人抬了出去,只放在宫门口,白布一块,盖住身体。守门的太监吓了个半死,屁滚尿流地就赶去庄贵妃宫中回话。
宁王却自顾自地梳洗整理,更衣起床来,跟他入宫的二管事,阮安悄悄走到身边,回话道:“王爷,此事是不是仓促了些?”
宁王斜他一眼:“何为仓促?皇上本不是好意,我留下她,莫不做个眼线,日日提妨,夜夜悬心么?不如一了百了,不过确实有些可惜,那丫头其实长得不坏,身子也软。。。”说着,宁王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阮安也配合着笑了起来,从二人身边过的宫女们听见这笑声无不胆寒心跳。
不料报信的太监回来,阮安问过之后匆匆进来回道:“皇上没话说,庄贵妃只说知道了,无非小事,命人抬出去也就罢了。”
宁王愣住,过后方缓缓道:“当真皇上一句话也没有?”
阮安摇摇头,一脸惘然。
宁王咬紧了牙:“果然黄口小儿已然成人!倒还真沉得下气!好,反正本王近日不走,看你还有什么把戏要耍!”
且不说宫里正斗得热闹,杭州城中,也是一派欣欣然。
泓王听说世子封地建宅子,特意命家中大管事,长年跟随自己的唐通,又带了几位家中精干买办,一路快马,赶到了杭州。
此日刚刚入城,岑殷于别院里外书房内,见了唐通。
“家中一切还好吧?”岑殷见面第一句话便问父母。
唐通是个圆脸壮汉,寒冬腊月长得一头一脸都是汗,这时边撩起身上棉袍子擦汗,边笑着回道:“都好,王爷王妃都还安康,都是老样子。”
一句话囊括了许多,岑殷又是心酸又是安慰。只要能维持老样子,就可算是上好的消息了。
“你家里如何?上回听父亲信里提到,说你又新添了个孙女儿?倒好福气。”岑殷命丫鬟上茶,又让唐通椅子上坐,随口笑问。
唐通接过茶水,道了声谢,端着茶碗回道:“还不是都托王爷王妃的洪福?如今我那小子也算上进,东道口做个木器小买卖,日子倒也还过得去,也不用整日上门寻我麻烦。我浑家还说,正好我出来,她就搬过去跟了儿子一处,也好照看新生的小丫头。”
说着,脸上止不住便都是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忙乱
岑殷便道:“你有了喜事我也没赏,如今正好来了,现赏你吧!”说着便朝里间叫道:“灵儿可听见了?”
撒花软帘响过,曜灵笑盈盈地从里间出来,头上低低的挽着一个髻儿,插着不多的几件簪饰,穿一件蜜色皮袄,衬一条玄缎长裙,手上脖子上没有一件首饰,脸上亦不施脂粉,越衬得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月挂双眉,霞蒸两靥。
唐通一见曜灵出来,立刻起身就道了声世子妃,又行礼不迭。
虽则大婚之日尚未到,但园子众人皆已改口,称呼曜灵为世子妃了,唐通也不例外。
曜灵红了脸,虽说一日众人叫不离口,可她总有些不惯,偏生岑殷最是喜欢听这三个字,只让人这样称呼。
“唐大叔快别如此,”曜灵忙扶唐通起来,又笑着递给他一只福寿双全的荷包,里头六只长命长岁小金锞子,唐通一见便笑开了花。
“这回叫你来,”岑殷示意唐通坐下:“如今我这里正缺人看着些,田庄宅子都是新置下的。你是个老成的,父王特命你来,也是这个意思。”
唐通忙道:“王爷吩咐,又是世子家业,小的自没话说,小的一家都托了王爷照看方有今日,精心二字早刻在小的心里了。只不知,除了小的和带来的人,世子这里,还有别的伙计么?”
曜灵立在岑殷身后,听见这话便含笑开口道:“有个叫张福平的,建宅子的地本是买自他的农庄,我看他人倒不坏,只是有些小聪明,爱贪小便宜,终不是大坏,因此留下他做个田庄上管事。唐大叔一会也见见人,若实在不中用。再撵了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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