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寂静王冠-第30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华生微笑起来,“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得谈。”

    “我喜欢这句话。”

    黎塞留也笑了,“说实话,我本来以为来得会是神之手。”

    “没办法,殿下另有要事。”华生耸肩,“况且,上司只要负责承担后果就行了,蝇营狗苟的问题自然有我们这种下属来解决。”

    黎塞留端起茶杯,“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伴随着两个人的轻声细语,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偶尔在间歇的时候,华生抽着烟卷,便忍不住瞥向窗外。

    算算时间,那个撂挑子的家伙,大概已经到云楼了吧?

第七百九十二章 云楼

    云楼,丝绸与青金的城。

    在数百年之前因为大源的动荡而从海中升起,占据了东西方之间海上运输的要道,可谓扼住了商路的喉咙。

    只是存在,便如同一颗摇钱树,只要航道还在运行,钱财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关于云楼的奢靡和繁华,叶青玄早就从诸多游记和商人、走私者的口中有所耳闻。

    据说庞大的城池有一半是建筑在海洋之中,没有财产和身份的平民和贱籍只能居住在海中,以舢板和木船搭建而成的房屋,如同藤壶一样寄居在城墙和礁石之上。

    在陆地稀缺的海洋之上,这里是真正的寸土寸金,每一寸土地都恨不得占满,每一尺空间的价值都要利用殆尽。

    到最后,整个城市变成了立体的迷宫。

    在厚重的城墙之后,建造者巧手灵思,以建筑细细的铺满了一层之后,塞进了最低等的工奴,再押上了一层木板,又细细地铺上一层,放进了有产者,就这样不断地向上,一层又一层,直到九层之上,日光映照的高楼,便是最顶端所在。

    在诗人的口中,那一栋城主府极尽了凡间一切奢华,一砖一瓦尽出于巧匠之手,哪怕是屋脊之上的瓦片也缀饰着青金和美玉。

    整个城市都仿佛一座巧手营造的高楼,城主府便是高楼最顶端的瑰丽结晶,而在城主府之下,黑暗中的城池彻夜不眠,一年三百六十日灯火不熄,人群往来奔走,顺着木梯和钢轨上下攀爬,吞吐着货物和财富。

    金银美玉被源源不断地运往了迷宫的最深处去,直到现在,再没有人知道这一座城市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财富。

    种种传闻中,或是绮丽、或是庄严、或是诡异、或是阴暗,每一个云楼城都具有着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神秘吸引力,令人心生好奇。

    可叶青玄从未曾想过,自己来到这一座城市的时候,这里会萧条至此。

    游牧之山驶过了寂静的海域,所过之处,一切颓败腐烂的海上房屋中都毫无生气,隔着雾气,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隐隐绰绰的影子活动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屋子里,可行近了之后,却看不到任何的踪迹。

    就好像成心躲着他一样。

    往日来来往往的船队也已经全部不见了,甚至直到他们行驶到了云楼城之下的大门处,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虽然伴随着东方的长城封锁,航路断绝后有所萧条是正常的,但萧条到这种见鬼的程度可太出乎人的预料了。

    “亲王殿下,这个鬼地方有问题啊。”

    掌舵的叶戈尔挠着自己的秃头:“让人的慌。”

    叶青玄被逗笑了,“利维坦的无光之海都没有吓到你,如今只是荒芜一些,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这不一样。”

    叶戈尔组织着措辞,酝酿许久之后回答:“无光之海是怪物弄出来的,我不怕怪物,打得过就活,打不过就跑,跑不掉的话大不了会死。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人为的。”

    他说,“比起怪物来,我还是更害怕人类一些。”

    叶青玄一愣,忍不住大笑。

    叶戈尔这个家伙的生存哲学虽然粗糙简陋,但总有闪光点。

    “放心,不论出现什么状况,我都护得住你。”他拍了拍叶戈尔的肩膀,走到舰桥前面,凝视着游牧之山的前方。

    如今他们已经来到了云楼城之下,前方就是云楼城的正门一座万吨水闸。

    云楼城的正门共分为两层,由城门两头的两道水闸进行隔绝,据说城内和城外的水位是完全不同的,海拔相差有如断崖。

    如果没有整套枢纽配合调动的话,叶青玄就算是撞破了外门也很难进得去。

    可现在船都到了城墙下面了,云楼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在叶青玄的感应里,庞大城墙之上,宽阔到足以令数十辆马车并行的空间中,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城门之后的空间,也寂静的不像是一个城市。

    如今,整个云楼都像是一具双层的铁棺,封存着尸体和尸臭,分毫不露,可靠近了就令人觉得不安。

    这一座城市……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就在困惑之中,轰鸣声迸发。

    伴随着水闸的剧烈震动,无数青绿色的锈斑和藤壶从铁壁之上抖落,汹涌的水流声汇聚成无数巨石碰撞的尖锐声音,海洋之下翻涌着白沫,像是死去的章鱼喷吐着尸水。

    最终,通往城池内部的道路缓缓开启。

    就算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甚至连作为信号的灯光都没有亮。

    “这……”

    叶戈尔犹豫地看向了叶青玄。

    “我去就行了,你们留在这里。”叶青玄伸手,从船员手中接过了风衣披在身上,向船长吩咐道:“有什么情况的话,不用管我,直接后退到安全范围。必要的时候,我授权你使用赫淮斯托斯。”

    叶戈尔欲言又止,猜到自己再劝也不会有用,只是叹息一声,叫来了两个船员。

    “请让他们跟着您吧。”叶戈尔看着叶青玄,“作为亲王殿下,出巡的话,没有两个侍从可说不过去。就算让他们为您拎个包也行。”

    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更何况,再不济也能用来挡个刀,争取一点时间。

    叶青玄看了看那两个开始着装的骑士,没有拒绝,很快,踏着舷梯跳上了舢板。迎着阴暗的城市,舢板缓缓地没入了城门的深处。

    舰桥上,叶戈尔粗暴地抽着烟卷,表情就忍不住抽搐:

    “这鬼地方……太他妈邪门了。”

    …

    实际上,叶青玄并没有在黑暗里航行多长时间。

    当他的舢板停靠在码头变上的时候,就看到早就等待在那里的身影,四肢纤细,白发如银的少女,眼眉熟悉……

    白汐?

    叶青玄愣了一下,险些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可很快,他就发现,少女的脸上没有那种一如既往桀骜和嬉笑,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木偶一样。

    只是漠然。

    “你是……云楼潮月?”

    叶青玄想起传闻中白汐的双胞胎姐姐,却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之下。

    寂静里,少女微微地向他行礼。

    “请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在前方带路。

    那副姿态,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到来一样,没有惊奇和困惑,也没有茫然和忌惮,双眼中空空荡荡,毫无任何情绪起伏。

    像是个傀儡娃娃一样。

    沉默地前行之中,叶青玄跟着她的脚步,穿行在繁复的又阴暗的走廊和台阶之间,自下而上。

    不见传说中的灯火通明,只有少女手中所执的一纸灯笼带来微微的亮光,令整个死寂的城市越发阴森。

    街市、坊区、医馆、店面……所过之处,一切都毫无声息,一片颓败,被尘埃覆盖,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活动过了。

    空气里萦绕着一股驱之不散的腐臭味,破烂的木板后面隐隐可以看到虫子和老鼠在爬动,为阴暗带来仅有的一点声音。

    这个城市……绝对有问题!

    最终,叶青玄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们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云楼潮月走在前方,听见他的话,便停下脚步,险些让叶青玄撞倒。回过头来看着他,那一张美丽到毫无生气的脸颊浮现出一丝困惑。

    似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

    很快,她轻声回答:“大家都离开这里了。”

    “离开?”叶青玄茫然:“为什么?”

    “不知道。”

    这一次云楼潮月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父亲说他们害怕了。”

    “害怕什……”

    叶青玄还没问完,他的眼睛,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尸体。

    诸多尸体……

    穿过了走廊和台阶之后,叶青玄终于攀爬到这个城市的最顶端,得见传说中瑰丽神奇的白楼。

    可白楼之上,却悬挂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尸体。

    那些尸体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干瘪的壳子在风中微微晃荡着,曝晒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早就没有腐臭散发,可黑漆漆的眼洞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微光。

    只是直勾勾地俯瞰着他们。

    骑士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剑上,毛骨悚然。

    叶青玄沉默许久之后,轻声冷笑起来:“你父亲的欢迎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

    云楼潮月的脚步停在了门口,回头看着他身后的骑士,“他们,留在这里。”

    “好。”

    叶青玄挥手,示意随从在门口等待自己,然后跨入了大门之后的繁华楼阁之中,“我倒要看看,云楼庆舒卖得是什么药。”

    刚刚踏入大门,便听见了琴声。

    清冷优雅的琴声回荡在了整座城府之中上,并不喧嚣,却映衬着寂静,令人心情顿时放松。

    庭院之中的苍松翠竹之间,有曲水环绕,水声流淌,方寸之地里营造出了奇异地韵味,精巧而华美。

    就像是一瞬间离开了城市,来到了山野之间,心神自在。

    可越是向前,就感觉到这一份‘天然’之上的浓厚粉饰。

    他感觉到脚下大地在微妙的旋转,迎着太阳,整个城主府都好像建筑在机枢之上,令庞大的建筑无时不刻的微微旋转着,确保正对着日照的方向。

    每旋转一周,便是一日夜。

    伴随着叶青玄的向前,庭院也在微妙的起伏,不论是竹林、曲水、苍松还是白墙,都只不过是这一座庞大机械中的一部分。

    无数楼阁伴随着他的脚步从道路的分岔尽头出现,在他扭转方向之后,又缓缓沉入地下。在无数建筑和装饰的拼凑之下,整个城主府仿佛有千百种不同的样貌,千百种不同的姿态和风格。

    就连那幽幽地琴声,也是由八音盒一样的装置所演奏而出,灵巧的韵律背后是无数旋转的齿轮和枢纽。

    叶青玄总算明白为何那么多游记里会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了,因为这一座城市本身就是不定型的,无数模块上下沉浮,便有无数种摸样。

    在他的掌控者手中,这是世界上最昂贵而精巧的玩具。

    哪怕一路行来并没有任何的人迹,叶青玄也能够感觉洋溢在每一寸空间中的美感。

    直到他最终登上了高楼的顶端,在整个城市的最高处,他终于看到了云楼庆舒……白汐的父亲,那个曾经令他遏制不住杀意的男人。

    只是,现在的云楼庆舒,却和他预料的摸样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

    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第七百九十三章 一路顺风

    圣城一别,不过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不到。

    半年之前,云楼庆舒行走在圣城之中,风姿优雅,姿颜美妙,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尊贵与庄严。

    而现在,他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散发着一股浓厚的酒臭味,角落里还有一滩呕吐物没有收拾,宿醉得像是一个倒毙街头的流浪汉,再不见任何风度和威仪。

    叶青玄看到他的时候,他坐在一个像是祠堂一样的地方,屁股下坐着原本摆放贡物的案桌,而本应该享受祭祀的牌位现在却倒得遍地都是。

    往日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

    那个颓废苍老的男人胡乱缠着一张毯子,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叶青玄,许久,似是想起了他是谁,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王殿下’。”

    亲王殿下这个词他咬字分外古怪,饱含着嘲讽和恶意。

    “你是云楼庆舒?”

    叶青玄看着他,神情漠然,试图从他的脸上辨认出任何熟悉的痕迹。

    “啊,对,是我,是我。”

    云楼庆舒怪笑起来,伸手,胡乱指了指:“随便坐吧,你看着哪儿舒服就坐哪儿……注意脚下,你刚刚把我祖父的牌位给踩到了。”

    带着宿醉的昏沉和醉意,他瞥着叶青玄的摸样,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脑袋的一边,看上去十足滑稽。

    “那么,殿下此来,有何贵干?”

    虽然这么问,可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那种仿佛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令人生厌。

    叶青玄皱眉。

    从一开始,这里就出乎他的预料,虽然云楼庆舒好像好说话了几十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和一个疯子打交道。

    尤其是,现在的云楼庆舒他不知道和疯子还有多远的距离。

    或者说,有多大的区别?

    “信标。”

    他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通过迷雾和长城的信标,你有吧?”

    “啊,有的,有的。”

    没有推诿,没有思考,甚至没有待价而沽的意思,云楼庆舒直截了当地点头,就好像是被另一个流浪汉问你身上有没有虱子一样。

    在如今,白恒以长城将震旦封闭在内,任何手段想要穿越迷雾都变得行不通,不论是肉身横渡海洋也好,以太投影降临也好。

    自物质界再到高层维度,震旦被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了,隐藏在迷雾之后,甚至连洋流和海域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隔着东西方之间的黑暗世界和漫长的距离,除非叶清玄硬碰硬地直接去和长城的力量对抗,否则绝难有一丝机会。

    而傻子都知道,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东方数百年的积累根本行不通。

    他已经被排斥在长城之外,不,他甚至从没有被长城接纳过,除了一身天人之血之外,对于长城而言,就是一个黑户,自然不会得到放行的待遇

    因此,叶青玄只能另想办法,寻找其他前往东方的办法。

    别的不说,他敢断定,哪怕到现在这种情况,云楼也一定掌握着能够指引方向的信标和能够令他通过长城的认证。

    否则这么多年来,那么多东方走私货又是从哪儿来的?

    云楼庆舒早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来意,也因此,心中倍感戏虐和嘲弄。

    打量着叶青玄,就像是看着什么珍稀动物,“看来你对我那乖女儿还真是用情至深啊,竟然舍下女皇不要去找她……她哪点好?”

    叶青玄面无表情。“这与你无关。”

    “你说得对。”

    云楼庆舒发出尖锐的大笑声,“孩子长大之后,就和父母无关啦,作为父亲,却只能看着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走,真是令人难过。你说对不对,神之手阁下?”

    叶青玄的脸色一白。

    他有点想吐。

    过了很久,他才镇压下这种发自内心的反胃感。

    “不好意思,我有点恶心。”

    他摆手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个鬼样。”

    “与你无关。”

    云楼庆舒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请不要在意为好。”

    “那外面呢?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云楼庆舒无奈摊手,“说起来,把叛乱者吊死这一招,我还是学你们安格鲁的呢,效果真是不错。”

    “结果……你亲手将你的云楼城,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这样不好么?”

    云楼庆舒像是被问到心头畅快之处,笑得前俯后仰:“这不是我这个篡位者应付出的代价么?

    不,正应该这样才对,你看,费尽心思夺到了城主之位,却毁掉了整个云楼,最终众叛亲离、癫狂至死……这样的结局简直经典到应该去写到话本里了。

    倒不如说,如果不这样的话,便不正常了!”

    叶清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变得怜悯起来。

    “你没有办法解决黑潮,对吧?”

    他说,“为了这个城主之位,哪怕你费尽心机,杀了自己的父亲,追杀自己的哥哥,甚至**了自己的姐姐,将自己的女儿也变成了牵线木偶……付出了一切能付出的代价,为了掌握权利,到最后,却被权利抛弃。

    没有白汐,你就没有办法解决云楼城之下的黑潮。

    云楼城会在天灾之中毁灭,因为你……你的无能,你的**,还有你所做的一切,对不对,云楼庆舒?”

    云楼庆舒没有说话。

    面对着叶清玄如此毫不留情地奚落和嘲讽,他眯起眼睛,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疯癫的面目上因为暴怒而抽搐着。

    在眼瞳之下,发红的血丝蔓延,像是火。

    许久,他低下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正是如此!”

    他抬起双手鼓掌,毫不避讳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恶,咧嘴大笑着,露出尖锐的犬齿,妖魔一样的邪意充斥在他的眼瞳之中。

    明明颓废狼狈至此,可是他的面目之上,却依旧充盈着为这恶意而自豪自满的光彩。

    打从心底的,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骄傲!

    “这便是我云楼庆舒一生最值得赞颂和传扬的成就!汝等凡夫俗子绝难企及的伟绩!九鼎烹之尚不能赎其万一的大恶!

    你只说错了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中的恶意便宛如井喷一般涌现,“叶清玄,如果有一天,你爱的女人,她的父亲准备将她嫁给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叶清玄看着他,面无表情,手指敲打着虚无的剑脊,寒意迸发。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云楼庆舒吹了声口哨,无比愉快,“你看,你像我!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而且绝不是唯一一个!

    再顺带问一句,你喜欢你的头发么?”

    叶清玄没有说话。

    “不喜欢,对吧?”

    云楼庆舒明白了他的回答,从案桌上向前凑了一些,宛如要同他促膝长谈,“放心,这一点,我更甚于你。”

    说着,他指着自己乱糟糟的脑袋:“看,这白发……不是因为血统纯粹,只是因为我已经老了。

    这就是我最大的耻辱,生来卑贱的证明。”

    叶清玄不耐烦的闭上眼睛,无动于衷。

    云楼庆舒嗤笑。

    “这就是你最大的幸运,叶清玄,你能够从小在安格鲁长大……你没有变得如同我一样,哪怕每个人都觉得你是个‘杂种’。”

    不顾及叶清玄冷漠的神情,云楼庆舒抬起手,把弄着从额头上垂下来的乱发,将那凝固成一缕缕的头发分开,一根,又一根。

    “十五岁之前,我小心翼翼的躲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逃避着他们的视线,害怕别人看我的脸,看到我的头发……

    他们的眼神就从怜悯变得鄙夷起来。哪怕是那些贱民,看着你,也可以眼神嘲弄。啊,快看,这是侯爷府上的那个野种,据说是一个婊子的种,比我们更卑贱。”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暴戾地将那一缕头发扯了下来,连带着一小块头皮,鲜血淋漓。

    “叶清玄,你知道么?每次看到那种视线,我都恨不得我死了。

    我恨死了自己,也恨死了我的母亲,恨那个婊子为什么把我生下来……直到她临死之前,我都没有去再看过他。

    可直到她死后,我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爱过她。你不会懂的,叶清玄,你不曾孤独过,所以你永远不会懂……”

    他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瞳中满是沉静,不见任何疯狂了,清醒得令人害怕。

    “整个世界,除了母亲之外,唯有她是爱过我的,或许不是男女之爱,可能只是看到一个野种弟弟很可怜。

    整个云楼城里,她是唯一在乎过我的那一个。”

    在沉默中,云楼庆舒轻声呢喃。

    “我娶她,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想要娶她而已。

    为此,我杀了没有爱过我的父亲,驱逐了视我为蝼蚁的哥哥,夺来了这一切。我才他妈的不想要狗屁的权利,我只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和你现在的你一样,叶清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叶清玄的眼眸低垂着,面目却忍不住抽搐。

    因为愤怒。

    因为自己被和这种东西一起相提并论,无法容忍。

    他冷眼看向云楼庆舒,又扫了一眼角落里沉默的云楼潮月那个女孩儿,就像是傀儡一样,坐在尘埃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所以,你就这么对待她的女儿?”

    “你难道会爱杀死白汐的人?”

    云楼庆舒嗤笑着反问,“啊,没错,我不爱她们,当然不爱!

    只是看着她们,我就妒恨发狂,想到唯一爱过我的人因此而死,我就恨不得她们永远没有出现在世界上!”

    他的面目神经质地痉挛着,凑前,凝视着叶清玄的脸,“你能体会这种感觉么?叶清玄……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那种眼睁睁看着一生所爱在面前死去的痛苦!

    是的,我恨潮月,更恨白汐,那个还没有出生就注定害死她母亲的肿瘤!”

    叶清玄的眼瞳抬起了,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如有实质的寒意在祠堂之中扩散,新约的剑鸣迸发,虚无的寒意架在了云楼庆舒的脖子上。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死亡,云楼庆舒依旧在笑着,笑容扭曲: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方法,用一切我能做到的办法劝她不要将这那个孽种生下来,不惜去折磨她,去轻贱她,她都不愿意放弃那一块肚子里的烂肉!!!”

    不顾角落中沉默的潮月,云楼庆舒近乎狂怒地在叶清玄面前嘶吼,“我又能怎么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看着她将我抛弃!”

    那一瞬间,叶清玄终于透过了他眼瞳中的疯狂,窥见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也因此,想要嘲弄嗤笑。

    “快得了吧,云楼庆舒。”

    他抬起手指,弹去悬停在面目之前的口水沫,眼神鄙夷,“你只是不能容忍她爱她们,胜过爱你。”

    “那又怎么样?”

    云楼庆舒看着他,仿佛在描述真理,“这不正是爱的体现么?”

    叶清玄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他了。

    “简直……令人作呕。”

    “这不就是凡人的欲念么?又有什么值得鄙夷?”

    云楼庆舒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神之手阁下,您又何曾从这里面中超脱?你能忍受白汐心里还有一个人比你重要?为了那个人,不惜离开你,不惜去死?”

    凝视着叶清玄变冷的脸色,云楼庆舒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尖锐地笑声回荡在死去的城市之中,渗透进每一个角落中,和尸臭的气味**在一处,诞下了恶臭的余音。

    “够了!”

    叶清玄用尽最大的理智克制自己。

    笑声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叶清玄,而是因为他自己。

    云楼庆舒呆滞地僵硬在原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肢体便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脸色铁青,难以呼吸。

    到最后,在地上的秽物中蜷缩成了一团。

    叶清玄冷漠地看着他在地上如同虫子一样蜷缩,看着他忍受着痛苦。直到角落中云楼潮月走过来,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手掌按着他的后背,帮他催出了喉咙中的浓痰秽物。

    紧接着,云楼庆舒趴在了地上,痛苦地呕出恶臭的食靡,涕泪齐下。

    那种丑陋的样子,让人想要将他踹得远远的,绝不想再接近。

    “你应该感谢被你仇恨的女儿,如果她不救你,我也不会。”

    叶清玄冷眼俯瞰着他的样子,“闲聊时间到此结束吧,云楼公爵,我对你畸形的前半生不感兴趣。

    现在,我再说一遍我的来意:给我穿过长城的信标,别让我自己动手来拿。”

    云楼庆舒终于吐完了。

    “你想要这个?”

    他坐倒在自己吐出了秽物里,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甚至没有擦去。伸手掏出那个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在手中晃着,扭曲的笑容中饱含着恶意。

    然后,丢到了叶清玄的脚下。

    没有提出自己的价码,也没有任何的要求,就这样将代表自己正统身份的东西丢入尘埃之中。

    “恭喜你,你已经得到它了。”

    云楼庆舒微笑着,挥手道别:“去吧,叶大人,去追求你的大梦吧!

    那里会有真相,等着你。

    去被一群早就烂到连骨灰都不存在的玩意献祭给所谓的千年宿命,哈哈哈哈……都是一场烂笑话!”

    直到叶清玄走出城主府,依旧能够听到身后高楼之上,云楼庆舒的狂乱大笑:“祝你一路顺风!”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死去的城市,转身离去。

    再没有丝毫的留恋。

    …

    半日之后,名为九婴的男人登上了城主的楼阁,魁梧到宛如巨神的男人低头俯瞰着沉浸在烈酒和秽物中的云楼庆舒。

    “他已经走了?”

    云楼庆舒低着头,自顾自地唱着歌,没有说话,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

    “我明白了。”

    他微微点头。

    …

    那一天,烈火自云楼城的最底层燃起,燃烧着尸骨,层层向上,火焰如铁一样舔舐着这一座城市,将它一寸地自下而上撕碎。

    烈火燃烧了三个日夜,曾经一切的瑰丽和璀璨都葬身在这个高墙拱卫的火盆之中。

    到最后,余烬飘上了天空,融入雨云中,降入沧海。

    废墟之中,再看不见任何华美的景象。

    只有死去的魂灵徘徊,嘶哑地歌声夜以继日的回荡。

第七百九十四章 我来

    昏沉之中,有模糊的光亮起。

    有水滴落在脸上,明明如此接近,可是却看不清那一张苍老的面容。

    “嬷嬷,你在么?”

    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如此遥远,虚弱又沙哑,“你……在哭么?”

    “没有,没有,老身……老身是在为郡主高兴。”

    苍老的嬷嬷慌不迭地逝去了脸上的眼泪,将自己和身旁的孩子抱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