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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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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卫遂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大约一个月前,臣和卫遂中在一起吃酒,酒酣耳热之际,他也是酒后吐真言,说自己虽然和石勒一样出身卑贱,日后的成就却未必差于石勒!”

“陛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来俊臣也听出了这话的严重性,连忙辩解。

“朕只问你一句,卫遂中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武则天的声音有些冷。石勒在虽然是胡人,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开国皇帝。而作为皇帝的武则天,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想当皇帝。她当初之所以密令来俊臣杀了那么多人,不就是担心他们之中有人存着当皇帝的心思吗?

“是——不过,臣的意思是要像石勒一样不因自己的出身而自卑,积极进取,而不是想当皇——”一言未了,他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方才他还装疯卖傻地对武则天说,自己不认识什么石勒,如今却知道石勒的生平。

“哼,岂有此理!”武则天厉声喝道:“来呀,给我拿下,让他去大理寺狱中好好反省反省吧!”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退朝!”转身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献书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武则天兀自愤愤不已,口中不住地骂道:“这个来俊臣,竟是如此不知好歹,枉朕还对他信任有加,真是气死朕了!”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有点失态,知道她不愿让自己此时的形态落入太多人的眼里,便轻轻挥挥手,将几名一旁侍候的宫娥支了出去,而自己来到武则天的身边,恭谨地侍立着,静静地听着武则天肆无忌惮地宣泄怒火。

喃喃地咒骂了来俊臣一阵,武则天忽然抬起头来,向上官婉儿道:“婉儿,你说实话,你觉得来俊臣此人,可靠否?”

上官婉儿这些年以来,一直紧随在武则天身边,对于武则天的那些隐秘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武则天本人如何指使来俊臣去做那些谋人性命的事情,她都是历历在目。设非武则天对她有不同寻常的信任,是不可能让她知道这么多的。因此,当眼前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武则天的问话便是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应该——”上官婉儿略略沉吟,先迟疑地点点头,又缓缓地摇摇头,最后终于还是说道:“奴婢和他并不相熟,实在难以确定。不过,依奴婢看来,此人就算是有些无礼,也未必不能改过自新。”

“哦!”见到上官婉儿竟然为来俊臣说话,武则天有点意外。她一向以为,凭着来俊臣的长相和为人,以及他穷凶极恶的名声,一般的女子都不会喜欢他的。

“说说理由!”武则天饶有兴趣地说道。

上官婉儿笑道:“奴婢想,来俊臣既然能著书立说,说明还是有些学识的,可见此人在根子上,也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粗鲁不文。既然如此,大家只要给他一个教训,他也未始不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被上官婉儿这么不露痕迹地一提,已经忘记了那本书的武则天眼中光芒一闪,道:“你不说,朕倒是忘记这书的事情了。婉儿,你把那书拿过来给朕看看,朕倒是要见识见识,来俊臣这厮能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文字来!”

极力掩饰着心中的颤动,上官婉儿轻轻地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多时便将那本《罗织经》拿了过来,交到武则天的手上。

武则天也不多言,打开书便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武则天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最初,她还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思看书,越往下看,她就越发的感觉如芒在背。武则天不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但很少有一样东西让她感觉这样浑身难受的。

《罗织经》这本书文字简练,字字句句里面,都透出作者深沉的心机,一般人看了,难免汗流浃背。而即使是以武则天六十年勾心斗角的经历,看了这书之后,也不由得生出一种从来没有的危机感。

“来俊臣此人,心机真的如此深沉吗?”武则天轻轻地合上书本。

不经意地回头之间,武则天蓦然发现,上官婉儿的眼中带着一种于平日大不一样的热切,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一般,一个有些荒诞的可能性瞬间涌上心头,她顿时发作起来:“上官婉儿,朕来问你,你费尽心机将此书献给朕,到底是何居心?”

上官婉儿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大家明鉴,奴婢别无他意,奴婢对大家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任何的私心!”

“哼!”武则天冷哂一声,道:“没有私心?你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丫头,既然明知道这书里的内容,如何不知道这书将会对朕的判断造成怎样的影响?朕看你献书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真的吧?”

上官婉儿连忙喊冤:“大家,您是知道的,奴婢一直幽居深宫,而那王循又是进京不久的,奴婢怎么会和他有什么冤仇,甚至还想除掉他呢?至于这本书,乃是臣的表弟王昱从市井中购得的,奴婢准备带回宫中慢慢翻看。可是,奴婢回来之后,一直忙于正事,没有时间翻看。所以这书的内容,奴婢着实不知!”

上官婉儿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明明要杀的是来俊臣,却故意将武则天“借刀杀人”这话的对象理解成王循,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加上她跟随武则天多年,虽然在勾心斗角方面,还没有达到武则天那样炉火纯青的地步,却早已不容小觑,她最擅长的莫过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这番哭诉声情并茂,又合情合理,让武则天也跳不出毛病来。

武则天见了上官婉儿这般模样,有听得她的辩解,疑心顿时去了大半,也不由有些惭愧。

关于上官婉儿所说,入宫之后一直没有时间看书的事情,别人是不可能相信的,而武则天本人却完全相信。因为上官婉儿这几天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以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天夜里可以自由分配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个多时辰而已。武则天不相信她还会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抽出一些来看书。就武则天自己而言,她一天要睡五个时辰左右,尚且会经常觉得困顿,她很难相信上官婉儿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还要从这点时间里抽出一部分来做其他的事情。

武则天哪里想得到,就在郑氏生日的当晚,上官婉儿便已经看了这本书,看完之后才带进宫来的。若是年轻时候的武则天,也许不会有这样的疏漏,但七十五岁的她,毕竟还是斗不过岁月的摧残——她也老了。

“起来吧。”武则天眼中射出柔和的光芒,伸手将上官婉儿扶了起来:“朕只是试探你一下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随即,她又是皱了皱眉头,道:“真是想不到,朕一直认为最憨厚老实、胸无城府的来俊臣,竟然有全然不下于朕的心机。设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写出这样一本书来!”

下朝之后,百官见了王循,都是躲得远远的。一些自诩不畏权贵的大臣也想去搭讪两句,要么是想想后果,觉得不值得,还是悄然遁走了,要么干脆就被他们亲近的好友硬生生地拉走。所以,这一大群人很快就分成了两群人。一群人是朝中几乎所有的文武,而另外一群,则只有王循一个。

虽然说来俊臣已经被关进司刑寺狱,但只要武则天还没有定他的罪,大家对他的恐惧之情就不能立即消除。今日跑去巴结王循倒是容易,前提是要准备好承受来俊臣日后的报复。而这,又几乎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受的。

尤其是,退朝之前,武则天说的是让来俊臣去司刑寺狱中好好反省,这话里面余地充足,最起码说明武则天还没有生出杀心。若是有了杀心,哪里还会给人反省的机会!

换句话说,就算到了今日的地步,来俊臣还是很有可能要被放出来的。至于放出来以后还能不能受到武则天的重用,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并不在百官们如今的考虑范围之内。百官们只能往最坏的方面设想,那就是他还能恢复昨日的权势,而且还将掀起新一轮的打击报复。

无人理会,王循倒是落得一个清净,悠然地向前行去。

今天他站出来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激动的,要不然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说话声音也不会那么大,他就是要用声音来压制、掩饰自己的紧张。

好在,这件事情已经结束。虽然没又让来俊臣几次丢命,但将他送进大牢,也算是完成了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任务。至于如何送佛送到西,再送这厮一程,也只能是从长计议了。他只希望宫里的那一位,能够不负众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武隆基之怒

“王公!”正当王循沉吟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热情的声音。

王循回头一看,却是徐有功,脸上顿时便多了一抹由衷的笑意。虽然方才徐有功并没有帮上他多少,但就凭此人是满朝文武之中,唯一敢站出来为他说话的,王循也必须承情。何况,此人又是退朝之后,唯一敢主动向自己打招呼,而没有任何丝毫迟疑的。从这两个唯一里面,就能看出此人的为人。

“徐公!”王循拱拱手,道:“方才在朝堂之上,幸赖徐公出言相助,下官在这里——”

“诶——”徐有功连忙拦住王循的话头,道:“王公莫要折杀下官。王公大义,令人好生敬仰哩!我徐洪敏平生最不喜的就是虚礼客套,咱们说正事。王公就吩咐吧,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言下之意,竟是主动要求加入王循的阵营,而且甘愿为王循前驱,惟王循马首是瞻。

——王循心中涌起浓浓的敬佩之情。徐有功此人虽然有过于鲁直之嫌,对于朝廷的耿耿忠心,却完全可昭日月,无怪乎武则天三番五次想杀他,都没有舍得动手。

—。人。—“徐公,咱们的努力可以到此为止了,下一步,就要看陛下的抉择了。下官相信,以陛下的英明睿智,一定能看清来俊臣此人阴险狡诈的真面目的!”王循淡然地笑道。

—。书。—徐有功却认真起来,道:“这怎么可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已经被此人蒙蔽住了,要不然也不会给他这般的荣宠,咱们若是不能趁热打铁,将这厮除掉。万一此人翻过身来,必然贻害无穷,王公——”

—。屋。—看着徐有功急切的样子,王循终于知道此人虽然名头极大,又十分得皇帝的宠爱,却总也无法爬上高位的原因了。此人刚直有余,机变实在不足。在现在这样周围全是耳目的情况下,他就敢大声询问对敌之策,固然能说明此人有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磊落,同样也说明此人实在不是一个参与阴谋的好帮手。

“徐公!”望向那连忙打断道:“咱们作为臣子的,还是应该相信陛下的英明,她老人家慧眼如炬,必能明辨忠奸,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若是我等再纠缠不休的话,倒是有党同伐异的嫌疑了,徐公可要三思才好!”

徐有功大大的不以为然,只是王循夸赞武则天英明睿智,他倒也不好反驳,只好用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了。他本是兴冲冲地来找王循商议为国除贼的办法的,不想王循却给他这样一番回复。若不是方才王循越众而出的样子,还在他心头荡漾的话,他甚至要怀疑王循和段简就是同一种货色了。

“既然如此,王公请便!”丢下这样一句话,徐有功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大踏步向前而去,把王循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大步远去的样子,王循苦笑着摇了摇头。

来俊臣下狱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坊间,街上的行人迅速地变少了起来。神都城里几十万百姓无一不欢欣雀跃,却又不敢直白地显露出自己的欣喜之情,只能一个个关起门来傻笑,和自己的家人分享着这种欣喜,一家人共同幻想着来俊臣被拖出去砍掉的样子。

不多久,神都城内的三市:西市、南市和北市里面的店铺纷纷打烊,一时间,平日无比热闹的集市里面竟是关门的店铺多过正常营业的,就是那正常营业的,也是门可罗雀,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积善坊位于皇城的正对面,和皇城之间,就隔着滚滚东去的洛河,这里的居民多是皇亲国戚,消息最是灵通。所以,积善坊内居民得到宫内消息的时间,往往比其他坊要早得多。

来俊臣入狱的消息传到积善坊内的临淄王府的时候,还在用早膳的临淄王武隆基先是大吃一惊,连忙询问详细情况。当他得知王循竟然抢先一步弹劾来俊臣,而且联合的正是先前和他有过口头约定的卫遂中,他顿时勃然大怒。

“哗啦——”武隆基身前的桌案顿时被掀翻,上好的酒菜顿时洒了一地。武隆基趁势大喝一声,站起身来,骂道:“混账,岂有此理!”

他年纪轻轻,加上又在肝火正旺的时候,胸中一股怒火烧起来,竟是越烧越旺,再也无法平息下来。乱丢乱踢了一阵子之后,他还觉得无法完全发泄心中的怒火,猛然回过头去,他正好一眼瞥见挂在墙上的宝剑。当下,他立即跳过去,“刷”的一下拔出宝剑,在屋里乱刺乱砍起来。一时间,屋内的古董、名花、盆栽无不遭殃,重物着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

原本在他一旁侍候的宫娥宦者见了,无不变色。他们都知道武隆基的脾气,也不敢去劝,纷纷远远地躲开了去。

“王循!我要你抢我的功劳,砍死你,砍死你!”武隆基狂嘶着,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不住砍刺在那桌案上、柱子上和墙壁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这是他这许久以来一直筹划着的出人头地的良机,居然没有等使出招法,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狠狠地发泄了好一阵子,满屋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他终于累了,便将长剑往桌案上一扔。只听得“笃”的一声,那把极度锋利的长剑立即深深地刺进了桌案之内,剑身兀自颤抖不已。

武隆基但觉脚下一软,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一般,他顿时跌坐在地下。眼神呆滞地想着前方看了良久,他忽然闭上眼睛,仰天倒地,口中喃喃地说道:“王循,不管你身后站着谁!日后我一旦得势,必先将你们一并除去,以报今日之仇!”

就在整个神都城都在为来俊臣的轰然倒地而暗流涌动的时候,作为司刑寺狱中新客的来俊臣倒是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平静。

监狱对于来俊臣来说,实在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本是长安人士,想当年还在长安街头晃荡的时候,就常常因为坑蒙拐骗而被投进监狱。后来他一朝发迹,做的多是栽赃陷害、屈打成招的事情,一年四季倒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监狱里耗着。算起来,监狱倒是他的第二个家。

比起他来俊臣的本部——丽景门诏狱来,这司刑寺大牢简直就像一个设施齐全、服务周到的客栈。这里没有狰狞的刑具,没有不绝于耳的哀嚎,更没有难闻的臭气。来俊臣对这里面的环境简直满意极了,只是这里面蠢笨的狱卒让他有些不高兴。

想当初,每次他来到丽景门诏狱,旁边的狱卒哪个不是端茶递水,侍候得周周到到的。怎么这更加高级的监狱里面,狱卒反倒没有丽景门诏狱里那一群鸟人会侍候人了呢?捶背吧,要么是太轻要么是太重。讲笑话吧,只能笑倒他自己,别人都全没反应。更糟糕的是,这些人还毛手毛脚的,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我说,这里面你们倒是给我扫得更干净点啊!”坐在一个干净的蒲团之上,轻轻抿一口茶粥,来俊臣指了指那不是特别干净的地面喝道:“你们瞧瞧这地面都脏成什么样了?要是你们住这里面,能睡得着吗?”

当初他被武则天下狱的时候,别的没有听清,就听清武则天让他反省了。他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一下以自己的手段,怎么出了内贼,怎么还有人敢出来弹劾他!他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放纵大家,以至于百官们还对战胜他抱有妄想。

一面盘算着出去之后,如何消遣王循、徐有功等人,他一面开始积极安排自己又一次的狱中生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奸雄授首

“对不起,对不起!”一名狱卒连连道歉:“这监狱今天上午还关着其他人,虽说小人们临时打扫了一下,可时间实在是太过仓促了,难免还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来少公海涵!”

“恁多废话!”来俊臣轻哼一声,道:“还不快打扫干活!”

狱卒不敢多言,连忙端起扫把,开了门,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扫了起来。

这时候,旁边一直没有动的另外一名狱卒有些看不下去了,看着一个个忙里忙外的同伴道:“我说你们这样对待一个犯人,未免太过了吧?”

他是一个新人,昨天才谋得这份差使,今天是第一次到司刑寺狱里当班,不想第一天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为了讨好一个犯人,几位老狱卒居然争先恐后地服侍人家,倒把他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晾到一边。

“太过了?”来俊臣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着这四名狱卒中唯一闲站在那里的这位年轻人,道:“你和王循、徐有功他们什么关系?”

对着来俊臣这样的人,那狱卒本有些心虚的。可来俊臣无比轻蔑的态度却勾起了他的不平之心。他有些愤愤地说道:“我和这二公没有什么关系。但犯人就要有犯人的规矩,想当初这司刑寺狱里面,也曾经关押过宰相尚书的,也没有听说他们能得到什么特殊的优待,你既然来到了这监狱里,自该和其他人一般吃睡,怎能破坏了这牢里的规矩?”

“冯三,你给我闭嘴,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那宰相尚书如何能与来少公比?来少公可是当朝第一人,除了咱们圣皇陛下,就轮到他老人家了,宰相尚书却是一抓一大把,一场冰雹都能砸死两个。你说说,谁更重?”

那牢头见到冯三一直没有动,觉得他有可能破坏了大家这个整体在来俊臣心目中的地位,早就有些恼火了,这时候终于发作了起来。他一边叱骂冯三,一边还不忘把那讨好的眼神扫向来俊臣,巴望着来俊臣能向自己这边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那讨好之意,不言自明。

可惜,来俊臣的眼神却始终锁定在那个不知趣的冯三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牢头饥渴的目光,甚至好像都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这让牢头多少有些尴尬兼嫉妒。

看着冯三兀自有些不服气的眼神,来俊臣罕见的没有动怒,他甚至还报以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意。

若是在平常,以来俊臣的性格,自然是容不得别人对自己权威的质疑,现在他对自己还有周围的人却有了一点新的感悟,这让他多少心平气和了一点。更兼现在左右无事,他倒是生出了调教眼前这个直肠子年轻人一番的念头。生活阅历告诉他,像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向他来俊臣臣服的话,比起那吃里爬外的卫遂中,不知要可靠多少倍。

“你叫冯三是吧?你可知道圣皇为何让我来这里住吗?”轻轻地吮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粥,来俊臣懒懒地问道。他竟是把下狱说成了换个房间住那么简单的事情。

冯三也被来俊臣激起了傲气,道:“自然是因为你触犯国法,圣皇要治你的罪!”

“呵呵!”来俊臣顿时笑了,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不过说话做事还是欠思量。我来俊臣就是为了触犯国法而生的,我这一辈子触犯的国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条了,若是要论罪的话,我的脑袋瓜子早不知道要掉多少次了,哪里还有这福缘坐在这里享受你们的服侍?国法?你知道国法是什么吗?国法对于弱者来说,是用来羁绊脚步的,而对于强者来说,就是用来触犯的!”

冯三的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但那倔强的神色却并没有丝毫融解的迹象。

来俊臣也是说得兴起,竟是忘记了忌讳,竟是有点刹不住话头了:“我来俊臣进监狱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像上次,满朝文武竞相站起来往我身上泼脏水,结果怎么样?你们都看见了,我来俊臣回家歇息了几个月以后,还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这一次只不过是遇上两个螳臂当车不知自量的家伙而已,能和上一次比吗?上次能出去,这一次我自然有把握更快出去,然后把他们送进我丽景门诏狱,让他们也常常牢狱的滋味!”

“知道我为什么说得这么绝对吗?”看着几个正在忙碌的狱卒都停下手中的活来,凝神屏息地听着自己的演说,来俊臣竟然没有怪他们偷懒,反倒是说得更加口沫横飞了:“因为——圣皇她根本离不开我!我和圣皇之间,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而是那种与众不同的合作关系。有些事情,除了我来俊臣,还真没有人能帮她办得妥帖——”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就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来俊臣眉头一皱,转头向外喝道:“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

那牢头也是脸色一变,他方才也恍惚间听见了那声音。他连忙转身追了出来,却见外面人烟寥寥,好似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连忙转身向外面的护卫问道:“方才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有两个女人来过?”

“两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牢头越发的狐疑了。

“两个都着男装。其中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样子,十分漂亮的!”说起方才那小娘子,那护卫禁不住两眼放光。

“两个女子,难道是她们?”牢头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凉意,从自己的头顶狠狠地灌了下来,他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当天晚上,也不知是从哪里颁下来的命令,来俊臣被转移到了一个公众牢房,和众多的囚犯被关在一处。

来俊臣自然是极为不愿,甚至口出不敬之言,只是好汉架不住人多,混乱中,他还是被几个年轻力壮的武士强行架走。而就在当晚,那牢房里的老大为了立威,竟伙同一群犯人将牢里气焰嚣张的来俊臣的手脚打断,牙齿也打得全数脱落,才算罢休。

想那来俊臣这多年以来,一直作威作福,何曾受过这般虐待。此时他就算是有满腹的冤屈和愤怒,也已经无法表达,只能静静地趴在地上,忍受着那种常人无法想像的剧痛。只有那一滩烂泥一般的身子偶尔轻轻地抽动一下,才让人感受到此人还留着一息。

也许在这一刻,他终于对昔日自己的手段有所后悔,因果循环,究竟是报应不爽。也许他还在筹划着等日后出狱,如何找这些曾经带给他伤痛的人报仇。这一切都是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因为来俊臣已经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表达自己的意图了。

更糟糕的是,天刚亮,天子的制书便下来了,以气势磅礴的语言列举了来俊臣诸如“杀人”“受贿”“滥用私刑”“欺男霸女”“欺君罔上”的总共二十多项罪名,决定对来俊臣处大辟之刑,即刻执行。

制书的最后,还指定了文昌台左肃机王循为监斩官,司刑寺少卿徐有功为之贰。

群臣震动,百姓震动,满朝震动。这消息就像一阵滚滚洪流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神都城。

瞬时间,神都城里响起了无数的爆竹声,一群群的人,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像疯了一般涌上街头,要么放声狂嘶,要么当街狂奔。有不少的并不相识的男女在街头相遇,竟是忍不住激动之情,热烈拥吻起来,浑然忘记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圣人之言。甚至有一些男男或者女女之间,也发生了超乎友情的暧昧关系。据说,这一日之后,神都城内不少的退婚事件,居然是以往数年的总和。

为了达到宣传效果,有不少的豪门人家,都把自己家的马儿牵出来,让仆人们骑着奔出城外,向四面八方漫无目的地狂奔。而他们的手里,无不举着“来俊臣枭首”之类的旗帜。他们得到的唯一命令,就是携着这张旗帜,跑到他们能达到的极远之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绝情

北市。

当来俊臣被押上来的时候,群情激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又将法场上的气氛推上了一个高潮。当下,臭鸡蛋和石头子、菜头等等杂物飞舞了起来,在空中组成了一道绚烂的风景,就像烟花一样。

则天门上。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居高而立,看着远处汹涌的人群,若有所思。应该说,武则天是知道来俊臣不受欢迎的,可她也没有想到百姓们对他的仇恨,竟是如此之深。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这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老人。她暗暗感觉庆幸,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艰难却正确的决定。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武则天忽然回头向身边的宦者道:“你们速去北市传朕口谕,来俊臣罪大恶极,天人共怨,着夷其三族,即刻执行!”

宦者立即领命而去。

约莫两刻钟之后,北市法场之上再次响起一阵欢呼声,这次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听得明白,竟是有节奏的“万岁”之声。

恍惚间,武则天回过头来,心有余悸地向上官婉儿道:“婉儿,这次你又立了一功,虽然是误打误撞,你那本书献得十分的及时!”

这一日,神都城里治安极度混乱,有不少的百姓都在癫狂般的发泄中走失,其中就包括司刑寺狱里的那两名狱卒和一名牢头。说起来也凑巧,这一个监狱里面四个人,只有那个稳重的年轻人冯三因为一直安守本分,没有溜出去偷看行刑,而免于意外。

第二天,武则天又特别在召见了朝中的主要大臣,自责道:“朕这些年受来俊臣等人蒙蔽,枉纵这些小人祸乱朝纲,如今回想起来,也深感自责。以后朝中若是还有来俊臣这等小人出现,诸位爱卿作为朕的肱骨之臣,可要直言劝谏才是!”

【文、】那些大臣都是眉眼通透的人,知道昨日来俊臣受戮的情形深深地震撼了眼前这位高傲、铁腕的皇帝。她也意识到,如果继续重用来俊臣,一旦百姓和群臣的怨怼郁结爆发起来,达到一个爆发的临界点,就会川壅而溃,伤及她自己的统治基础,甚至会直接撼动她的皇位。武则天这番话,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妥协和保证了,保证以后不会继续重用来俊臣那一类人。

【人、】群臣都是大喜。他们知道自己终于熬过来了,以往夜夜噩梦的日子总算是要走到尽头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三更被人踢开家门,然后全家尽受屠戮、摧残。也不用担心自己养于深院之中的娇艾别人强行夺走,空留遗恨。

【书、】在高亢的山呼万岁声中,武则天又宣布,命重新审谳眼前来俊臣审谳过的人命官司,对于蒙冤受害的大臣,要加倍抚恤,对于在迫害中幸得活命,却失去了官位的,也要迅速官复原职。而这些工作,则由三司使共同完成。

【屋、】所谓三司使,就是由秋官(原刑部)、肃政台(原御史台)和司刑寺(原大理寺)三个部门的堂官组成的审问团,在鞫问大案的时候,三司使是除了皇帝以外的最高临时决策组。

新官上任,三司使接手的第一件大案便是刘思礼、乔知之和卢衡等人的谋反大案。也算是三人命不该绝,竟然还能从丽景门监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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