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唐风流-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想到如此漂亮的一个小娘子就将要成为自己的玩物,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第七十六章 心狠手辣

他正要向前扑去,忽然觉得一股绝大的阻力从身后传来,以至于他竟然是无法向前迈出半步。他愕然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极为高大的男子正冷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而这个大汉的手,正好抓在自己的中单的领子上。

“在我太室山境内行这等天怒人怨之事,真是不知死活!”那壮汉冷冷地开口了,声音也和他的样貌一样,颇为粗犷雄浑。说着,他又回过头去,向后面说道:“主公,此人如何处置?”

青衣男子这才发现这壮汉的后面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因为身材比壮汉小了一截,差点被看漏。

这个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形貌端正,但也绝对算不得俊朗,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很难被找到的类型。他的面色也很恬淡,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一般。这神情也显出了他的不同之处,为他本来并不出众的相貌增色不少。

他身上着的,一身紧身的浅蓝色猎户装,头戴草帽,帽子上插着几根不同颜色的羽毛。虽然身材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淡淡的压力。这种压力又不是平常所谓的王霸之气,因为它平和、隽永,并不会令人难以呼吸。或许,这就是平常所谓的神仙逸气了!

“如今正月未尽,不宜见血。而且,这种人面兽心之徒,杀之只会脏了咱们用来行猎的利器,使得这些利器丧失灵性。就把他扔下前面的那个山崖吧,让他死后还能造福一下这山里饥肠辘辘的野兽!”

“好!”铁塔一般的大汉答应一声,就这样提起青衣男子,迈开大步,向前面的山崖行去。

青衣男子哪里料到这蓝衣人一脸祥和之态,手段竟是如此狠辣,连忙大声告饶,但不论是那蓝衣人还是那铁塔般的大汉,都是听而不闻,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青衣男子改而死命挣扎,奈何那大汉就像提小鸡一般提着他,根本就不费一丝力气,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当走到那边的悬崖之上的时候,大汉正要放下青衣男子,忽然觉得脚下一热,低头一看,顿时大怒,原来青衣男子惊骇之下,竟然尿了出来,更可恶的是,这尿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脚背上!

大汉震怒,一松手,那青衣男子便“砰”的一下掉在地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大汉那只湿漉漉的大脚伸出,一脚踢在他的后背。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青衣男子倒飞了出去。

……

天色渐暮,皇城里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安静,但气氛却炙热了起来。各大部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文书都把目光投向了凤阁,也就是以前的中书省,那里是政事堂所在,宰相们都在那里坐堂。

已经到了下值歇息的时间了,但政事堂的相公们还没有出来,下面的那些官员,不论是大官还是小吏,都不敢先行起身。在这等级森严的官场之内,处处都有规矩,宰相们没有离开政事堂,其他人若是先走,就是很大的忌讳。

政事堂的主座上,魏王武承嗣悠然而坐。他是内史,也就是原来的中书令,恰是这政事堂所在的中书省的堂官。

自从当初裴炎把政事堂从门下省转到中书省之后,中书令就掌握了政事堂秉笔的资格。所谓政事堂秉笔,就是政事堂的宰相们开会的时候,讨论意见什么的,会由一名宰相记录下大家的意见,然后起草奏折向皇帝请旨。因为有着比其他宰相更多和皇帝单独见面奏事的机会,所以,政事堂秉笔很大程度上就是首相。

武承嗣对面坐着的,是纳言魏元忠。纳言,就是原来的门下侍中。大唐立国之初,以门下侍中为政事堂秉笔,称首相,后来侍中虽然被中书令抢去了政事堂秉笔的资格,但至今为止,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宰相。

其余的几个位置分别坐着文昌左相李昭德、文昌右相娄师德、天官侍郎兼凤阁鸾台平章事姚元崇。还有最后一位,在这政事堂里面,却是新人,他便是新近以阁老入相的苏味道。

被加了“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宰相头衔之后,苏味道的原职位不变,依然担任阁老。但是这政事堂里面的位置,他还是第一次坐上。

武承嗣今天迟迟不起身下值,就是因为苏味道这位政事堂的新主人。

或许是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武承嗣终于抬起头来,自失地笑了笑,喃喃地说道:“哦,已经到下值的时间了么?”推开窗户,四周那些巴巴的向这边望来的目光齐刷刷地收回,又是一场无声的热闹。

武承嗣似乎对这样的情景颇为喜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看来大家都在等着咱们几个老家伙下值哩!诸公,咱们这就回家吧,没得让那些人在心里诅咒咱们。”

其余的五名宰相连忙都站起身来,准备紧随着武承嗣出门。

武承嗣自己却站着一动也不动,忽然双目望向苏味道,道:“苏相公,今日是你入相的第一天,咱们两人以前就是这凤阁的同僚,而今又同在政事堂当值,也算是缘分一场,本阁有意请你去我的府上聚一聚,算是庆贺你入相,不知赏脸否?”

他这番邀请也聪明得很,并不是以自己魏王的爵位,而是以自己内史的官位向苏味道发出邀请。当今天子是很多疑的,对于李武两家诸王和臣子之间的接触十分在意,这也是当初皇嗣武旦竟然能被来俊臣逼得走投无路的原因。

但武承嗣以宰相的身份邀请另外一个宰相,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就没有问题了。

苏味道顿时僵住。他的处世哲学就是模棱两可,在政治上绝不轻易表态。如今李武两家为了元良之位,已经是争得头破血流,明眼人看了,都知道这两家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自己若是入相第一天,就去魏王府庆祝,传出去,还有谁相信他没有投靠武承嗣?

可是,按照苏味道的性格,硬生生地拒绝武承嗣这个顶头上司,也很难做到。这一刻,苏味道终于明白,就算你当上了宰相,一样要受到很多掣肘,并不是就像表面上那样风光。

可如果不拒绝,这又是在公开的场合,武承嗣必然难堪,其余的几位宰相还都在那里看着呢,这以后如何善了!一时间,才入相一天的苏味道感觉无比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大王若要邀苏公,恐怕是要等到明天了,下官今日一早就和苏公说好了,一起去凤栖楼吃酒庆祝。”旁边的姚元崇“呵呵”笑道。

武承嗣微微一愕,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

目前的六位政事堂宰相之中,他武承嗣自己就是以争当太子为目标的,自然属于“武党”,而李昭德这厮是旗帜鲜明的“李党”,自不必说。魏元忠是武则天本人提拔出来的心腹,一向对武则天忠心耿耿,应该算是“帝党”。

娄师德和苏味道两人性格相近,都是属于那种从从不愿明确站队的。娄师德这位一代名相的胆小怕事之命比起苏味道来,又要响亮很多。以前,他有个兄弟要去地方上为官,娄师德问他以后打算如何与人相处,那兄弟知道娄师德的性格,便说道,别人若是唾自己,就用手擦去,绝不还嘴。娄师德却大为不满,说道,你怎么能擦去呢,那不是惹事吗,你应该任由唾沫自己干掉。这便是“唾面自干”这个成语的由来。

以娄师德如此谨慎的性子,也不可能和任何一党走得很近,而各党都不大可能去拉拢他这个完全无望拉拢的人。

剩下的那个姚元崇,则来自清流。他们在政治上,其实也是中立的,不会刻意支持李家也不会刻意讨好武家。他们衡量一个亲王有没有成为元良的标准,在于他的私德,而不在他的出身。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武承嗣和姚元崇之间,并不是政敌,按理说,姚元崇没有理由出来坏他的好事才是。可现实就是,他的确跳出来了,而且跳得比李昭德这个李党之人还快。

第七十七章 高屋建瓴

姚元崇缓缓地登上自己的马车,又回头向苏味道道:“苏公,若不嫌弃,坐我的车子如何?”

苏味道答应一声,上了姚元崇的车子。

此时的苏味道,心里有些别扭。前两日,他曾经在凤栖楼被人给踢了出来,当时就发誓再也不去凤栖楼了,可今天却又不得不去,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被造化狠狠玩弄一般。刚刚入主政事堂,第一天就接连遇见这样窝囊的事情,他心中实在是窝火之极。

姚元崇虽然比苏味道还小着两岁,但在宦海之中目光深邃,说话行事素来被人认为有高屋建瓴之风。他对于苏味道这种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微微显露的不悦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待得苏味道坐好,马车开始一步一步颠簸而缓慢地向前驶去的时候,姚元崇忽地微微一笑:“苏公还在为今日的目的地而不悦吗?”

苏味道被姚元崇这句开场白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前几天被张易之一脚从燕居别院的二楼踢下来的丑事,一直是他最为讳言的,他相信,自己那两个车夫受了他的严责之后,也不会敢出去胡说八道。然则,姚元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愿去凤栖楼呢?

姚元崇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苏公不要惊讶,事实上,前几日的事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倒不是某有意过问苏公的私事!”

苏味道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他那点糗事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怪不得今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苏味道恨哪,可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给了自己一脚的家伙,就是宫里那位“六郎”的同父异母兄长,那兄弟二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找张易之的麻烦哪。

他现在最恨的,是那个把这件事传扬出去的人。他的两个车夫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那天他们自己也很丢人,还没照面,就被人家一脚踹下楼去,比起他自己来,又要丢人得多。而且,他们都是苏家的家奴,性命尚且掌握在苏味道的手中,如何敢做这种让主人家最不堪忍受的事情?

若说是张易之吧,从道理上而言,自然是最可能的。但苏味道却觉得不像,虽然只和张易之有过一次极为不愉快的会面,但苏味道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是那种特别年少轻狂的类型,不会主动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

到底是谁呢?苏味道行事可谓步步小心,时时谨慎,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胸中憋着一口气,就是吐不出来,那苦闷自然是别提了。

姚元崇看着苏味道的样子,又微微一笑,道:“苏公不必为这等小事烦恼,自古名士,无不存一段风流蕴藉于心中,才能做到洒脱自如,宠辱不惊。苏公虽然在后生手里吃点小亏,却也无伤大雅。倒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着实可虑哩!”

苏味道虽然是当今天下最著名的诗人之一,但要说什么风流蕴藉,那是绝对没有的,他为人处世规行矩步、小心翼翼,什么宠辱不惊什么洒脱自如这些词汇,绝对和他无缘。但听得姚元崇转移话题,他也乐得默认了老姚同学随手戴在自己头上的这顶高帽,随口问道:“姚公此言何意?”

姚元崇收起笑意,很认真地说道:“苏公你不觉得今日李公对你的态度很有些不对吗?”

苏味道知道姚元崇所说的李公,便是李昭德了。他先是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姚公提醒,某还没有注意到哩。今日在政事堂里,李公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呢。”

他当然知道原因。李昭德是一个火暴脾气,属于那种疾恶如仇的类型。他的性格和苏味道是截然相反的,喜怒都写在脸上。听说了苏味道在凤栖楼和年轻后生争风吃醋,并被后生打下楼去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给苏味道好脸色看。

姚元崇点点头,道:“其实李公和不和你说话,倒不是关键。李公这个人就是这脾气,今日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对你横眉竖眼,但若是某一天你有哪一件事情忽然又对了他的脾胃,他又会反过来主动和你亲近,前面的那点芥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关键是,今日魏王邀请苏公你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跟着出来邀请啊!”

李昭德在政事堂里,一直都是和武承嗣作对的,武承嗣说东,他必定第一时间跳出来说西。同样,李昭德说西,武承嗣也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说东。因为这一对,一方代表武氏的利益,一方代表李氏的利益,在根本上是不可调和的。

本来,既然武承嗣出言邀请了苏味道,李昭德必然不甘示弱,第一时间也跑出来邀请他。但今天李昭德却一直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苏味道的反应,若不是姚元崇忽然出来打圆场,苏味道肯定下不来台。

苏味道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道:“姚公你这是害了某啊!”也难怪他郁闷,李昭德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了,可现在姚元崇还把他拉去武承嗣的地盘——凤栖楼,这不是让李昭德这个“李党”的领袖人物更加嫉恨吗?

姚元崇却摇摇头:“不然,我这是救你!”

苏味道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此言何解?”

“苏公你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某岂能不知!若是任你单独面对魏王或者李公的邀请,你是答应其中一个呢,还是两边都推拒?”

苏味道怔了怔,道:“这恐怕是某为官这么多年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了,某现如今想来,也不知如何是好。”答应了一边,在另外一边的眼里,就是投入了对方的阵营,换来的必是对方阵营内所有人的敌对和攻击,日子当然会难过,甚至有可能丢命。若是两边都推却,虽然不会成为“阶级敌人”,却让武承嗣和李昭德这两位权势在他之上的人难堪,以后也难以在政事堂混下去了。

“那就是了!所以,某才会抢在李公出言之前,对你发出邀请。”

苏味道没好气地说道:“姚公的好意,某自然知道,可你选择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凤栖楼啊?”

说起“凤栖楼”这三个字,苏味道至今还是一阵腻歪。

“不选凤栖楼,若选其他的地方,李武两位相国可未必答应啊!”姚元崇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论是去你府上还是寒舍,他人必定以为我二人已然结盟,这恐怕不是苏公所愿吧?这凤栖楼是魏王的地盘,咱们去那里,便是示之以坦然。魏王虽然对你随我走而没有随他去有些芥蒂,但也不会为此和你我翻脸。而至于李公,他性情耿直,遇事不会想那么多,应该会觉得你我只是去寻花问柳而已,虽然一时间不会理咱们,也不会视我二人为仇寇啊。这不是所谓两全其美吗?”

苏味道简直是叹服了。姚元崇在方才那样短短的时间之内,竟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把李、武、苏以及他自己,四个人之间的关系都计算在内!这样的人,真是令人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鬼才?在这个时候,这个词都显得有些无力。

“姚公果然不愧‘高屋建瓴’之名。”苏味道苦笑着叹道:“姚公有什么要指教的,就请直言吧!”

苏味道也不是笨蛋,他知道像姚元崇这样聪明的人,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着得罪武承嗣的风险替自己解围,他这种人对于事情的算计太深了,不会以交朋友为目的来结识一个人的。而且,苏味道也知道,所有的重要话,姚元崇会在马车里面说完,到了凤栖楼以后,就是一场眠花宿柳,风花雪月,不会有一句正经事要说的。

姚元崇淡淡地笑道:“某别无他言,若是最近临淄王隆基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还请苏公尽力维护一二。”

“临淄王?”苏味道愣了愣,脑海中闪过那个看起来莽莽撞撞的小男孩的身影:“姚公看好那孩子?”

“看不看好,不是关键,关键是苏公愿不愿意答应。”姚元崇还是那幅淡淡的表情。

第七十八章 冷遇

太平公主府。

武隆基对这里已经是极为熟悉了,他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他已经不怎么把自己当外人了,横冲直撞的,想往哪里就往哪里。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平日和他玩得最好的薛崇简,他有些纳闷。

薛崇简是那种最典型的乖乖小孩,脾气之好,莫说根本不像一个公主家的公子,就连街头小混混家的小崽子都比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懦弱,怕生。这种小孩有一个特点,就是停家,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轻易迈出家门一步的。所以武隆基才感觉奇怪,在薛崇简平日最常去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他。

武隆基想找个人问问了,但普通的下人满眼可见,问了肯定也是白问。他的姑母太平公主呢,他又不敢去问。不知为什么,武隆基对于自己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平和温婉的姑母却总怀着一种似乎是天然的敬畏,以至于在她面前,他的那副伶牙俐齿会变得异常的迟钝。

而姑父定王呢,常年卧病,武隆基也不好因这点小事去蒿恼他。

正踌躇间,忽见一个谒者缓缓地走了过来。武隆基一看,还是熟人,上次也就是当着这位的面,他狠狠地把张易之骂了一通。听说这事之后,太平公主又把这位可怜的谒者叫过去狠狠地训了一通。

看见这位对自己怀着明显敌意的谒者,武隆基苦笑了,他知道越是这种小人物就越是记仇。上次那种小小的龃龉,在他们这种人看来,肯定是一种很大的侮辱。武隆基也只好忍住胸口想要迸出来的问题,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不想那谒者却拦住了武隆基的路,道:“三大王,我家公主有请!”

以往,他一直都是将太平公主直称作“公主”,但今天却在这两个字前面加了一个“我家”。显而易见的,这只是为了提醒一下武隆基,这里可并不是他自己的临淄王府,在这里,他也只是一个客人而已。

武隆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随那谒者而去,一点发作的迹像都没有。他虽然是小小年纪,但当年曾经和自己的父亲一起被祖母拘囿在宫里,直到前不久才让他恢复了自由。他小时候日子过得极为辛酸,所以也就懂得比一般的孩子多得多。他知道,这种小角色并不应该去招惹,你越是和他争锋相对,他就会越加来劲,你不把他当回事了,他反而会失去继续撩拨你的兴致。

果然,那谒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极为平静的武隆基,不再说话,领着武隆基来到了太平公主的书房。

武隆基有些诧异,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侄儿应该是太平公主府的半个主人的,按理说,姑母召见侄子,没有必要把地点放在书房,这显得太见外了。

怀着纳闷的心情,武隆基见到了他的姑母太平公主。

今天的太平公主穿了一声高领的紫色襦裙,一脸的肃穆,表情竟是罕有的凝重。

“侄儿拜见姑母!”武隆基在这位姑母的前面,不敢放肆,很正式地行礼。

太平公主并没有招呼武隆基坐下,而是静静地看着武隆基。半晌,才轻轻说道:“三郎和你父亲长得真不是一般模样呢!”

武隆基莫名其妙,同时也吃了一惊。一般而言,“子不类父”从来都不像是什么赞扬的话,武隆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眼前这位看似低调却在朝中有莫大影响力的姑母。

太平公主却没有把方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解释一句的意思,忽然又说道:“前些日子,我为我家二郎请了一位老师教授文学,最近都不能出去随喜了。”

“哦!”武隆基恭谨地应了一声,心中无比的失落。

他所失落的,倒不是失去了薛崇简这么个玩伴。事实上,他虽然只比薛崇简大两三岁,但因为性子刚强,成熟的程度超出了他的年龄。薛崇简这个表弟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小侄儿一般,若不是曲意迁就,和他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

武隆基只是在想,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眼前这位姑母了。武隆基刻意的讨好薛崇简,自然不是为了多一个玩伴那么简单,他的最终目的,还在太平公主——他一向就很知道眼前这位姑母在老祖母心目中的地位。

“没有什么事,你就去吧!”只是说了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太平公主就像累了一般,轻轻地摆摆手,向武隆基说道。

武隆基不敢多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一脚刚跨出门槛,他忽然又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其实,我觉得三郎也应该闭门多看看书了!”

武隆基身子一个哆嗦,心中闪过浓烈的沮丧。看起来,这位深藏不露的姑母对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早就看得通透了,只是一直都不点明而已。如此看来,小表弟之所以会被关起来,也不仅仅是需要读书这么简单了,而更像是要刻意地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忽然之间,一向自认半个主人的武隆基,对于这太平公主府忽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仅仅是一个客人而已。

武隆基是一个自幼就怀有很高的志向的人,他从来都不因为自己卑微的出身而自弃,他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样能达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心目中的偶像,便是自己的祖母——当今天子武则天。老祖母当年还当过太爷爷的才人,后来又剃光头当过尼姑,最终却能君临天下,他武隆基怎么说也是龙子龙孙,凭什么就要比她差呢?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这就是武隆基这时候的心情。

正当武隆基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地向外面走去,忽然,旁边闪出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来,向武隆基道:“三大王,我家大王有请!”

“姑父?”

武隆基脑海里现出一个还算俊秀但有些模糊的身影,暗暗纳罕。

说起来,他虽然时常来太平公主府走动,但对于这位常年卧病在床的男主人却并不熟悉,甚至有一点陌生。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位姑父打照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并没有任何的交流。而他每次来太平公主府拜访,下意识里也都没有当这位姑父存在过,他心里唯一重视的,只有自己的姑母太平公主。

虽然满心疑惑,武隆基还是静静地跟在那丫鬟的身后,向武攸暨的居所行去。

作为太平公主府里面的常客,武隆基自然知道太平公主夫妇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坊间传的那样和谐。这一点,从两个人的居所就能看得出来,太平公主住在西苑,而武攸暨住在东苑,两处地方之间,相隔竟有两里以上的距离。而且,武隆基也没有看见过太平公主往东苑来的情况,一次都没有!

怀着满心的疑问,武隆基来到了东苑。

很难得的,今天的武攸暨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他的东苑门口的凉亭里面摆了一小桌酒菜,坐在那里静静地候着武隆基的到来。

“见过姑父!”武隆基面对武攸暨的时候,就轻松多了,表情也就圆润多了。

武攸暨转过身来,露出那一张异常苍白,却颇为俊秀的面孔:“三郎无需多礼,且坐下来说话!”

武隆基略一迟疑,还是依言坐了下来。他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武攸暨终究是武家的人,和当今武氏最为得宠的武承嗣、武三思以及武攸宁是兄弟。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位姑父大人,和他自己这位混迹在武家的李家人,还是政敌呢。

第七十九章 怂恿

“方才在西苑,受委屈了吧?”忽然间,武攸暨来了这样一句。

武隆基当时就愣住了,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否”。

说“是”的话,好像在说太平公主的坏话一般,虽然他知道太平公主夫妇之间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琴瑟和谐,但显然也不能在姑父面前说姑母的不是。

说“否”的话,好像又是在欺骗姑父。而且,从姑父的表情来看,似乎对那边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武攸暨笑了笑,本来苍白得可怕的脸上现出少许红晕:“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那个人来了,她要让孩子们都去跟他团聚,向他学习。而你,在她眼里,一向都不是一个好的榜样,他自然是不会让孩子们跟着你到处惹事闯祸。”

武隆基没有应声。他听出了武攸暨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的对自己妻子的强烈不满,甚至是怨毒。这种家务事,不是他一个做晚辈的能置喙的。尽管武攸暨同时也点出了太平公主对他武隆基的负面印象。

武隆基一直觉得,印象并不能代表什么。太平公主固然对他武隆基印象不好,他对太平公主也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身为女子,就应该严格遵守上天给女子制定到底守则,一旦超出这种守则,就是触犯了天理。

而上天给女子制定的守则,不外乎《女诫》里面的“卑弱”“敬慎”“专心”“曲从”这一类的。用简单的话说,就是好好的相夫教子,做好本分。

但太平公主显然不是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女子,在家里,她是当家作主之人,一应事务大包大揽。这还不够,她又暗中插手朝廷事务,影响朝政的走向。这是典型的“牝鸡司晨”,阴阳颠倒。

更让武隆基倍觉羞愧的是,这位姑母还学着她那样当皇帝的母亲的样子,蓄养面首。为妇者,丈夫卧于病榻之上不闻不问,却和其他的俊美男子私相授受,岂能不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现在,关于太平公主蓄养面首的传闻,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大概,也就只有太平公主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在坊间已经有多么的出名了。

不过,武隆基在心底对太平公主不满是一回事,但他知道取舍。要是让他在姑母和姑父之间取其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姑母。这并不是因为血脉亲情,而是纯粹的因为利害关系。他相信,自己只要与姑母联合,达到最终目的的可能性就会大上很多。而眼前这位病怏怏的姑父嘛——

像是窥透了武隆基的心思一般,武攸暨缓缓地端起一樽酒送入自己的嘴里,随即放下酒樽,冷笑一声道:“其实,从你第一次踏上这太平公主府,我就知道了你的目的。崇简这孩子的脾气,和你根本就不对路,你怎么可能喜欢和他一起玩呢?她的聪明敏锐远在我之上,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一直没有点透而已。但今天她却通过她自己的方式向你点透了一个有点残酷的现实——你最近将要采取的行动,她不会支持!”

“什么——我最近,将要采取的行动?”武隆基一惊,浑身一颤,脸色只在那一瞬间,就涨得通红。

武攸暨笑笑,道:“三郎啊三郎,你虽然聪明绝顶,在姑父一辈子见到的少年之中,绝对是第一人,可你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你的那点聪明,在并不算很老辣的姑父我看来,也是洞若观火。更别说那些真正的聪明睿智之士了。”

也许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点累了,他微微的顿了顿,又说道:“你也不要急着否认。我只问你,你最近为何一再四处挑衅那些你并不怎么挑衅得起的人?张昌宗的那个兄长、来俊臣还有河内王武懿宗,难道仅仅是因为年少轻狂甚或凑巧?特别是你和张昌宗那个兄长之间的冲突,为何传得人尽皆知?难道不是你自己故意传播的吗?”

武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