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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绝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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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汶仔细地审视着他。
那孩子哈哈大笑。“我要改变我是个粗暴的孩子的形象。”他眼中有一些东西在闪,是挑战,是蔑视,还是有什么秘密?这些得汶在第一天曾看见过。
“我想你会喜欢那本书的,”得汶指着《海克·芬》说。“我像你这么大时就喜欢看。”
亚历山大又咧开嘴笑了,“我不能想像你这么大时是什么样子。”“唔,”得汶说,“我是。”
“你也像我这样陷入困境吗?”
得汶谨慎地回答:“唔,我也有些麻烦。”
“像什么?”
“我们那儿的教堂墓地旁边有个走廊,有时我和我的朋友们到那里去玩,因为走廊已经很旧了,并且砖都松动了,屋檐下还有蝙蝠,我们不应到那里去玩。但是,我们每个人又都喜欢去那儿。有一次一个牧师走出来看见我和我的朋友苏在那儿——”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样?”
“没干什么,”得汶为这孩子的猜测吃了一惊,“我们只是在聊天。”亚历山大带有深意地咧开嘴笑了,“我敢打赌你们只在聊天。”
“是的,”得汶感到声音比预想的要刺耳。“我们只在聊天,并且从一个管子里挤出吸血鬼的血。”
“吸血鬼的血?”
得汶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是红染料,但是我们把它涂在手和脸上,那老牧师以为我们是鬼魂,他叫来许多人。孩子,他们都被吓坏了。”
亚历山大咧开嘴笑了,“真是一个很酷、很可怕的破地方。”
“是的。”
“我也去过一个像那样的地方!你想去看看吗?”
得汶皱皱眉,“我想那一定是一个不允许你去的地方吧?”
“哦,过来。我想你是希望成为我的朋友的。”那孩子用手托着下巴说,他的双肘放在地板上。
“是什么地方?”
“东跨院。”
得汶心理中一动。“你姑姑说那是不许进的。”
“是不让进,不过我不在乎。”
当然,得汶是想亲自进入东跨院。但问题是,和亚历山大一起去他觉得更加危险,这是格兰德欧夫人明令禁止的,并且他不能确定这孩子能不能为此行保密。
亚历山大抬头看了看他,“我们会很快地进去并出来,”他保证,“并且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去过那儿。”
得汶可以肯定,如果这所房子中有他要找的答案,那它们一定在东跨院。“好吧,”他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但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孩子容光焕发,“好吧,”他跳起来大叫,“跟我来。”
亚历山大以最快速度迈动他肥胖的小腿,跑进走廊,得汶跟着他来到他的卧室,亚历山大打开衣橱顶上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铁制蜡台、一个短粗的蜡烛,还有一盒火柴。
“嘿,”得汶说,“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亚历山大把蜡安到蜡台上,举到他面前,“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被他们切断了电源。”他告诉了得汶问题的实质。
得汶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格兰德欧夫人说的线路老化就是有意把他的注意力引开。
“我们不能手电筒代替蜡烛吗?”得汶问。
亚历山大摇摇头,“这样更刺激,”他坚持说,“如果你不害怕的话。”
“我不怕。”得汶告诉他。
但在走廊中,房子的寂静突然使他有点担心,似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但这不是实事,格兰德欧夫人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和他隐居的母亲在一起,那反复无常的西蒙也许就潜伏在他们周围。塞西莉,也许,也……得汶突然希望她也和他们一起去探险。
他跟着亚历山大走在这古老的走廊中,走廊有的地方已经褪色了,有的地方还保持明亮的红色。亚历山大举着蜡烛走在前面,像是带领着一支严肃的队伍。
在走廊的尽头,亚历山大打开通向储藏室的门,低声说:“在这儿。”
得汶忍不住微笑了,这正是他想来的地方。
“看,”小孩儿把蜡举高,照亮储藏室的暗处,除了他以前看到的,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亚历山大把蜡拿得更近一点,终于,得汶在架子的后面看到一个模糊的矩形架子。
“好好看着,”亚历山大命令他。说着他的手沿地板摸,手指抓住一个旧的木制按钮,一推。一开始,没什么动静,等了一会,得汶听到一个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木头和石头相摩擦的声音。这是一个暗门,现在,一个小窗口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这个入口只有三四英尺大小,仅能容一个小人的钻过。从里面散发出一种又冷又潮的霉味。
“明白了?”亚历山大大声说,“一个秘密通道。是不是很酷?”
“我不知道从这里进去是不是安全?亚历山大。”得汶小心地说。
“我一直从这走!”那孩子干脆地说,“有什么事?你害怕了吧!”
不,不是害怕,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新的还不太自信的家庭成员,和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样做,应该负一定的责任。但,在好奇心和寻找答案的心情的驱使下,他也就不顾及有可能被格兰德欧夫人发现时的后果了。
亚历山大四脚着地爬了进去,得汶做了个深呼吸,也跟了进去。这个通道对他来说有点窄,但还能过得去。
这个狭窄的通道在两墙中间,另一面他们可能站直身子,亚历山大把门恢复原位。“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他小声说。
在他们前面是一条向左转的小通道,亚历山大举着蜡烛在前面带路,忽明忽暗的光只能让他们看出几英寸远。有几次,得汶觉得他的脸上有蜘蛛网,他用手把它挥开,却没有用,他想他背后肯定有个大蜘蛛。
在通道的末端,亚历山大推开了另一个门,它通向一个宽广的走廊,这里和他们卧室外的走廊不同,铺着长长的、类似东方风格的地毯,上面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一进来,呛得得汶直咳嗽。
“我们已在东跨院了。”亚历山大宣布他们的胜利。
这里的墙纸是褪色的带有天鹅图形的旧丝织品,由于天长日久和尘土的覆盖已辨不太清了。两边墙上一个挨一个的挂着煤气灯,死去的穆尔家的先祖们的肖像给这里稍微带来一点儿生气。仅有的一丝光是从走廊另一头巨大的满是尘土的窗户里透过来的,穿过开着的门,走出走廊,得汶仔细地观察这些空空的装着百叶窗的房间,仅有的一点阳光是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照进来的,这地方太空旷了,以至于他们的脚步声在尘土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亚历山大催促得汶快跟他走,把他带进一个从前一定是客厅的大房间里,里面封闭着的壁炉和装着的百叶窗证明这确实不是一间卧室,房子的中间还挂着一个受损的枝形大吊灯。有一刻,得汶想这一定是艾米丽待客的地方,枝形大吊灯的光照着她姣好的面容,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到这儿来,”亚历山大打着手势叫他,他们穿过一个拱门进入一个小接待室,最后又走过一个小门,来到第三个房间,里面一个窗户也没有。“就是这里,”亚历山大宣布,“这就是我说那个地方。”
烛光照亮了这个地方,一个装满厚厚的书、满是尘土的书架,一个可以折叠的书桌,一个破了的镜子靠在墙上。在这里,那种燥热猛烈地向他袭来,在它的冲击下,他不得不向后退。“就是这个地方,”得汶想,“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地方。”
穆尔家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密室?一个没有窗户的地方?这里有什么秘密?
“我想这是一个图书室。”亚历山大肯定地说,许多的书堆在地板上。突然有一个急促的声音。“老鼠,”得汶想。但不是,不是老鼠。地板下和墙后面发出的沉重急促的声音不是任何老鼠能发出的。那燥热又一次扑向他的脸。
“看,”亚历山大指着房间另一边挂着的肖像说,肖像脸上的尘土很显然是一个孩子擦去的。“他看起来是不是像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这样想。”
这一点毫无疑问,肖像中的人和他年龄相近,穿着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衣服。得汶走近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亚历山大却移走了蜡烛,肖像陷入黑暗中。
这孩子把蜡烛放在书桌上,抬头看着得汶,烛光映着他的脸,“你喜欢这个地方吗?”他问。
得汶努力露出微笑,“确实很有诱惑力,”他说着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今天晚上自己单独带着手电筒再来一回。“但我们也许不应在这里多呆。”“是的,我们不应该多呆,然而,你却可以多呆会儿。”亚历山大说。烛光斜照在他可爱而幼稚的脸上,一瞥之间,得汶发现在他的脸上隐藏着一些什么,他突然意识到不应相信这个孩子。
蜡烛突然灭了,紧接着传来了可怕的跑步声,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亚历山大!”当他听到钥匙在锁中转动的声音时,得汶在他后面喊,这时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从外面传来那个小魔鬼的高高的、甜甜的童音:
“你将在这里烂掉,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去了哪里。”
“亚历山大!”得汶尖声叫喊着。
但他早已经走了。得汶想,他穿过旧客厅,进入了走廊,转入秘道,走出储藏室,沿着走廊,又回到了房间。之后,当格兰德欧夫人问到得汶在哪儿的时候,亚力山大将用一种他曾骗过得汶的口气回答:“我不知道,阿曼达姑姑,也许他永远离开这里了。”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得汶的思维完全没有了,由于太黑,他只能站在屋子的中间,一动不动。但是,过了一会,他开始集中精力,首先稳住了心神,又使呼吸平稳了下来。然后转向那个小孩放蜡烛的大概位置。蜡烛是不是留在那儿?还是为了用黑暗惩罚得汶,在吹灭蜡烛的时候把它拿走了呢?
得汶多少对他还有点感激之情,当他摸索着走到书桌前时,他的手碰到了蜡台和火柴,他划着火柴点燃蜡烛,然后长出一口气,感觉稍好了一点儿。
“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得汶转过身面对着门说,“我必须尽全力打开门。”
他集中精神,想像门被打开,就像他来这的第一天晚上打开罗夫的车门一样,但这次却没有起作用。他咕哝着把手放头上,他知道再试也没有用。这种力量要来的话,只要精神一集中就会来,否则就完全不来了,它只在它想起作用的时候才起作用。他不能预见它,他只知道它不会帮他在田径运动会上获得胜利或是给朋友留下深刻印象。它只在他处境真的很糟糕时才起作用,比如,在击退魔鬼时。难道现在不是他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如果不是,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慢慢地恐惧在他心里在聚集。“如果我打不开门会怎样?如果我大声尖叫没人听到怎么办?”
“我将死在这里,死在这沉沉的黑暗之中。”
虽然蜡很短,但现在这里还是有光的,如果需要他可以把它吹灭,留下一部分,但他没那么做,还是让它亮着,至少现在,它能给他些安慰。
“亚历山大一定会回来,”得汶靠着墙想,“如果我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吓得大喊大叫,他就胜了。如果我保持平静,他将明白我不是轻易就会被吓住的人。”“但如果他是想吓唬我呢?如果他是真的想找我的麻烦呢?或者有更坏的想法呢?”
“如果像以前伪装成爸爸的那个魔鬼一样,亚历山大也是一个魔鬼伪装的怎么办?哦——还有另一个可能更值得注意,那就是如果他是在某个人的控制之下怎么办?”
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得汶从见到他那一刻想起,这件事更像是一个问题孩子的恶作剧。
“你将在这里烂掉。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去了哪里。”
“不,”得汶大声喊。格兰德欧夫人,还有塞西莉知道他不会不辞而别,他们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抬头看天花板的角落,蝙蝠那玫瑰色的、略带悲意的、像珠子一样的小眼睛在盯着他,就像在那破旧的长廊和苏在一起时一样,他被它们迷住了。他眨了眨眼,它们就不见了。
得汶站直身子,手中的蜡微微有些颤动,他必须做点什么,要不他会发疯的。亚历山大一定
会回来的。他拿着蜡来到书架前,并把它举起来,以便能看清书的名字。书全是关于魔术的,更准确地说是魔法。《夜晚飞行的男巫的神秘技术》,当他的手伸向它时,有些颤抖,就像有一股强烈的电流通过他的身体一样。他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不顾一切地打开,烛光下,很显眼的一行字突然暴露在他眼前:
“一切力量都源于正义。”
他把书放回原处,又看下一本,这一本更厚,并装饰着金箔。《教化之书》,突然他觉得头晕眼花,他硬挺着把蜡放到书架顶上,并抓住一把椅子支撑着自己。有一些东西冲进他的脑子,有文字、声音和图画,他摸着《教化之书》的书脊……
他被一种蓝光包围了。
一个他不认识的、身穿布满星星的紫色长袍的白头发男人,用一种深沉的声音在缥渺的蓝光中说:
“在所有的巫师中,能够控制夜晚飞行的力量的巫师总是最高贵、最有力量和最可怕的。只有夜晚飞行的力量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世界和地狱之间出口的秘密。近三千年来,夜晚飞行的力量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用通常的说法,就是它掌控着地狱之门。”
得汶摇晃着后退了一点,手离开了《教化之书》,蓝光消失了,他重新又回到了黑暗的密室,他试着呼了口气,感觉很有力量。
这人是谁?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它们弄得得汶有点摸不着头脑。“夜晚飞行的力量”,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地狱”他是明白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想再摸一下那本书,看一看有什么事会发生,但有些东西阻止了他。一部分是出于恐惧,不能否认刚才的经历有点反常,他一点都无法控制;另一部分是他被第三本书弄得心烦意乱。从它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那个声音就对他说:“打开他,得汶,那本书叫《入口守护人登记册》。”得汶把它抽出来,飞出的尘土让他有点窒息,打开一看,扉页上有这样的说明,这是一本记载出生在1883年的守护人的书。在它发光的书页上是十九世纪的一些男人和女人的肖像。男的长着黑眼睛和浓重胡须,女的闭着嘴显得很庄严。其中一张脸吸引住他,那是他的父亲。
但那是不可能的:爸爸不可能生活在十九世纪。肖像下的名字是:
撒迪厄斯·安德伍德
守护人。
但肯定是爸爸:圆圆的胖脸,荷包蛋眼睛,得汶是那样地爱它们。这时,他又一次感到在背后有那种燥热,像是有眼睛在盯着他,他转身一看:那又小又红的蝙蝠眼又回来了,它们眨了几下,就消失了。
他合上书,回来现实中来。
“四处看看,得汶。”
有关他过去的秘密已经离他很近了。他听从这个声音的指示,把蜡拿到面前,向四周的黑暗看去。
在房间的另一边他找到另一个门,一个金属的、半人高的、从地板到他的胸部那么高的门。他抱着一线它没有锁的希望,但它是通向哪里的呢?走近一看,他发现它确实是锁着的:事实上是插着的,用一个沉重的光滑的铁棒横在门上,他用尽力量也没能移动它一毫。这门插像是焊在上面一样,使这沉重的门牢固地关闭着。
得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这是一个地狱。”得汶大声说。
“它们在那里,”那声音肯定了他的推测,“这也是为什么这门是锁着的原因。”
他把手放在门上,立刻感觉到里面的燥热,马上就把手缩了回来,现在他能听到里面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这声音是那么的躁动不安: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打开门让我们出去!”
他盯着那门,看到门开始震动,似乎里面被监禁着的力量在推它,在请求释放它们。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这些声音形成一个吓人的合唱,他捂住了耳朵。
“永远也不可能。”他对它们说。
“就像我的壁橱一样,”得汶现在认识到了这一点,“在我卧室的后面,闪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在那里那东西在我的地板上爬过,并且,差点杀了我爸爸……”
他盯着那插着的金属门,它在震动。他感到热量从里面散发出来。
是谁封闭的这个门?在他儿时出现的怪物和这有什么联系?和他来这所房子的第一天晚上受到的袭击有什么联系?
和亚历山大呢?还有杰克森?
突然,有一种感觉让他走近看起来像他的那幅肖像。他向前走了几步,烛光照在肖像的脸上,“是的,那就是我,或是一个看起来极像我的人……”
这时,得汶在看到某些东西前,先闻到一种味,一种可怕的、腐烂的气味,是死尸发出的臭味。
“你不配和我对抗,你这个无知的小子。”
得汶转过身,在他后面,把带着恶臭的气息呼到他背上的,是杰克森·穆尔,露着带有蛆虫的牙齿,狞笑着看着他。
得汶·马驰吓得尖叫一声。
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
第六章手上长着爪子的男孩
得汶在黑暗中喊着试图用他全部的力量打败幽灵,但他却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父亲错了:他不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大,至少不比杰克森强大。此时些刻,幽灵湿冷的手紧紧地掐住他的喉咙,直到他不能呼吸,他能做的一切只是感觉得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所能听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尖叫。
一会儿,他昏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剩下他自己了,那一刻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了一会,事情的一切才一股脑涌入脑海里:亚历山大的背信弃义,闩着的门,面对杰克森的折磨无能为力,和那刺耳的声音:“你不配和我对抗。”
他在这里困了多长时间?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肯定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也许已到了深夜,现在,格兰德欧夫人一定在调查他的行踪,亚历山大会告诉她什么呢?
“亚历山大!”他叫道。
他只能求救了,即使到现在这种情况,声音并没显出慌乱,他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恐惧,艰难地在黑暗中摸他掉在地上的蜡烛,他确信杰克森那腐臭的僵尸一定在黑暗中微笑。
“帮我一下!”他喊,“亚历山大!让我从这里出去!”
时间在他心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简直是度日如年,但是时间在这里并没什么意义,他觉得空气变得沉闷稀薄,尘土似乎堵满了他的鼻孔和喉咙。他的声音从大声喊叫变得沙哑微弱,最后只能尽可能地远离那闩着的金属门,蜷缩在墙边睡着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醒过来,现在是早晨吗?在这完全的黑暗中他不得而知,难道他就这样死去?这就是他要寻找的命运?死在这充满秘密的房子中,找不到自己的过去,只知道一点:多年以后成为乌鸦绝壁的另一个幽灵?
在头顶上,一对对的红眼睛又出现了,像是圣诞夜的一闪一闪的小灯。有东西从他身边掠过:是一阵风。得汶有点儿紧张,瞪大了双眼,听到一个小孩儿轻轻的笑声。
“亚历山大?”他有气无力地说。
得汶在地板上摸索着,想找到蜡烛,最后终于摸到了,又摸索着来到书桌前,找到火柴,点着蜡烛。
“亚历山大!”他大叫着。
他听到外间屋有动静。
“是谁?怎么回事?”
是一个刺耳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门被猛地打开了,一束手电筒的光刺破了黑暗,照在他的眼睛上,刺得得汶向后躲闪。在光的后面,他看到一个人走进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人。
西蒙。
“你在这干什么?”这个仆人问,在黑暗中他那丑陋的身形变得更可怕。
“亚历山大把我骗到这儿,”得汶告诉他,“他把我锁在了这里。”
“那孩子是个淘气鬼。”他咕哝着。
“你听到了我的呼救声?你是为此来这儿的吗?你听到了我的喊叫声吗?”
“即使你再喊,也不会有人听到。我只是碰巧在昨天下午看到亚历山大少爷从储藏室的秘密通道出来。我批评他,但他告诉我没什么。这次来我是想把那门封死,幸好我决定在封以前还是先看一看再说,啊?”“是的。”得汶只想赶快从这里出去,他看了眼那闩着的金属门说:“请,让我们走吧。”
西蒙点点头。西蒙在前面拿着手电筒带路,他们静静地走出黑暗的密室,穿过荒凉的跨院,沿着狭窄的走廊中回到储藏室。当他们来温暖明亮的地方时,得汶有点儿眼花,他的眼睛还有点儿不适应。
“现在是早晨?”他问西蒙。
“是的,星期一的早晨。半小时后我开车送塞西莉小姐上学,你和她一起去吗?”
学校?他已忘得一干二静了。这是他去新学校的第一天。“是的。”他说,“这是已经定好的。”他看着矮小的仆人,“嘿,这么长时间大家以为我去了哪里?”
西蒙耸了耸肩,“没人注意你去哪里了。”
“什么?”得汶大吃一惊。
“格兰德欧夫人晚上看了看她母亲后,早早就睡觉了。塞西莉小姐和那个村里来的小流氓出去了。亚历山大少爷说你去睡觉了。”
“这样说,我真的差点烂在那里。”得汶更多的是对自己而不是对西蒙说。“好了,如果你不对格兰德欧夫人提及此事,我会很感激你的。我不想为此给亚历山大带来麻烦。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和他处理这件事的。”
西蒙耸耸肩。“不要为这操心。但我现在告诉您,离那地方远一点儿。封闭东跨院是有原因的。”
“告诉我一些事情,西蒙。你相信杰克森的幽灵在这房子中出没吗?”
“为什么不信?这房子正是他的。”
“你为什么这样说?”西蒙看着他,似乎是在挑战,又像是为杰克森辩护,“他是长子,按常理他应是乌鸦绝壁的主人。但他没有继承人,所以他的弟弟继承了遗产。”
得汶认为西蒙泄露了一些事实真相,接着问:“杰克森没有继承人,是不是因为他妻子从魔鬼岩上跳了下去了?”
“你为什么净问些这样的问题?”西蒙猛然警觉起来。
得汶面对着这个仆人,“我曾经见过他们俩。杰克森昨天晚上就在那里,并且前几天我在墓地还见过他,至于艾米丽,我是在楼下她肖像里见过。”
西蒙的圆眼睛眯了起来,“你最好多加小心,孩子。”
得汶专注地看着这个小个子,“我还听到过她的声音,听到过她哭声。”
西蒙的脸色变了,显出不相信的样子,“哪里?你在哪里听到的哭声?”
“从东跨院传出的,就在那塔楼上。”
西蒙轻蔑地说:“那是风声,根本不是什么哭声。”
“塔楼上的灯光是怎么回事?我想那里不会什么也没有吧。”
西蒙轻轻地笑了,“格兰德欧夫人让我检查过,那是一些老的电灯设备有问题。现在已经排除了,和幽灵无关。”
以前格兰德欧夫人也这样解释过。得汶摇摇头,“我不明白,西蒙,最初你似乎相信幽灵的存在,后来,你又给了我一个合乎逻辑的否定的解释。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我说,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是怎么想你听到的,也许你是对的。也许这房子里到处有幽灵。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学业上,不要管这些事,我告诉你杰克森的事是为你好,你不要在这所房子里到处寻觅。这里有很多秘密,是很危险的,你不要打搅它们,这个家族尊重这房子里的秘密,让它们一直保存着。这是这里生活的方式。否则……”
他说到这就停下了,眼睛含着真正的恐惧。
“我能照顾自己,”得汶告诉他。“谢谢你,西蒙。告诉塞西莉我一会儿就下来。”
得汶迅速地冲了个澡,头发没干就跑了下来,塞西莉正坐在餐桌边等着他。
“哇塞,看着你吃饭,我有点儿眼晕,”当她看到他把一杯咖啡一饮而尽,又狼吞虎咽吃完一个玉米饼时,说,“你睡过了头?”
“有点儿。”他告诉她。
“好了,让我们走吧。西蒙在等着我们呢。”她把头发往后一甩,向他笑了笑,“我和所有的女孩儿谈过你,她们迫不及待地等着见你呢。”
“噢,太好了。”得汶转着眼珠说。
西蒙一声不响地开车拉着他们下山,穿过小村,沿138号公路进入邻近的小镇,穿过商店和快餐店林立的街道。一路上,塞西莉不停地和他讲她朋友们的情况,试图让得汶了解一下他们个人的背景,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已经很接近了,”他想,“东跨院锁着的门……像我的肖像……像爸爸的图画。这就是我的过去。我和这些东西肯定有关系,但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到了。”塞西莉告诉他。
得汶抬头一看,是东南中学。孩子们聚集在停车场周围,有的抽着烟,大多数人聚成一堆一堆热闹地聊着天。
“这是学校。我得集中精力。我不想让大家认为我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
他们向西蒙说了声再见,西蒙就开车走了。塞西莉拉着得汶的手,带着他向三个坐在自行车架子上的小孩走去,一个是女孩儿和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男孩他认识,是D·J。
“塞西莉,”孩子们和塞西莉打招呼。他们的目光集中在得汶身上,似乎是因为已经见过面,D·J显得不那么感兴趣,但其他的人都仔细地看着他。
“伙计们,这就是得汶,”塞西莉说,“我和你们说过他,他是个酷哥。”
“嗨!”得汶说。
那个女孩儿,是个长着扁平鼻子的皮肤浅黑的漂亮女孩儿,她微笑着说:“你是对的,塞西莉。他是挺可爱。”
“得汶,这是艾娜,来问她暑假做什么,她会告诉你她的头发和指甲。”
“过来一起聊聊,塞西莉。”艾娜面带微笑甜甜地说,同时她从塞西莉跟前走过,把书抱在胸前,站在得汶面前,她抬头看了看得汶的双眼。接着说,“她那只是嫉妒,自己不去参加拉拉队却妒忌我干了这件事。”
“我可不能为了得到报酬,就去当拉拉队长,”赛西莉生气地说,“我想,那些短裙太令人讨厌了!”
“我认为一些人就是不愿意露出她们的大腿。”艾娜嘀咕着。
“很高兴认识你们。”得汶微笑着说,结束了她们之间的玩笑。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希望我们将成为很好的朋友。”她说。
“你应该记得,这是D·J。”她拉住他的胳膊把他从艾娜跟前拉走,并转着眼珠说。
“是的。”得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D·J并没握他的手,只是点点头,然后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嘴里。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塞西莉用责怪的口气说,“吻一个抽烟的人像舔灯罩一样。”
D·J咧开嘴笑了,随着他嘴的动作他鼻子上的银环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动,“如果你保证经常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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