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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奇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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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凄厉咆哮,利爪破空袭来,仿佛五道蓝色的闪电。高翔急忙闪到石柱背后。剧震透过石柱传来,冲得他踉跄后退。直径八十公分的钢筋水泥柱被拦腰击穿,妖兽的指甲距离高翔胸口不足半尺。
隔着水泥柱,高翔看不见若兰的表情,乱蛇似的蓝色长发狂野飞舞,心悸之余失声喊道:“若兰,我是高翔!”
对方略一迟疑,忽然振动手臂,水泥柱轰然倒下,朝着高翔迎面砸下来。忙于躲闪时一跤跌倒,手电筒带着震颤的光影脱手滚下站台。妖兽立刻丢下高翔,纵身扑向手电筒。高翔忍痛屈膝跪立,恍然醒悟妖兽对他并无敌意。她真正不能容忍的,是他手中的光源。
汽笛鸣响,列车进站。铁轨上,妖兽仍在寻找掉进路轨夹缝的手电筒,试图把它挖出来破坏掉。隧道对面,地铁轰隆隆的开过来,车头的探照灯罩得路面亮如白昼。不知道出于害羞还是惊骇,妖兽竟捂着脸蹲在地上抽泣起来。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的高翔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偌大的勇气,疯了似的跃下铁轨,拉住如兰的手拼命拽上站台……
不顾妖兽利爪划破肌肤带来的刺痛,高翔死死抱着她,强迫她背靠在水泥柱上。无论体形还是力气,两个人的差距都太大了,高翔只好仰头在她耳边急切的吼道:“坐下!快,坐下!”无论如何,不能让过路人发觉妖兽的真面目。
妖兽扭动身躯,拒绝配合他的警告。无奈之下高翔只得吻住她的嘴唇……柔软温润的触觉,芬芳的气息,高翔此刻无心体味少女的香吻,想要的只是混过这难熬的一关。妖兽剧烈挣扎一下,随即莫名其妙的放弃抵抗,软绵绵的坐在地上,身躯浑似无骨,偎依在强行索吻的少年怀里。破坏力惊人的兽爪先是羞恼的扣着高翔的肩膀,只消稍微出力,不难把这轻薄的小子撕成碎片,然而她却并没那么做,反而温柔的搂着他的腰杆,娇羞不胜。
列车嘎然静止,乘客结束一天的旅行,疲倦的涌上站台。发觉路灯没亮,竞相咒骂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接着萤火般的亮光照路,路边的高翔和妖兽,难免落入人们的视线,瞥见昏暗里有两个人在亲热,只当是偷情男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今夜的最后一班地铁驶出站台。高翔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落回肚里,抬头环顾四周,站台上冷清如故,除了他和若兰,再没有别人。随着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高翔发觉怀中的妖兽有所变化,身体恢复了常人的尺码,皮肤也变得滑腻嫩白如初。这样亲昵的拥抱在一起,难免心猿意马,况且胸口紧顶着一对弹力十足的玉峰。
为了缓解现场尴尬的气氛,高翔咳嗽一声,故作平静的说:“若兰,那天你给我们讲了不少笑话,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好吗?”
若兰没作声,蜷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好像害冷的小鸟。
高翔自顾自的讲道:“从前有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谈恋爱,结婚没几天大象就死了,蚂蚁非常伤心,守在恋人身边哭诉,‘亲爱的,你怎么走在我前面了呢,这辈子我不用干别的——就他妈埋你了!’”
怀中钻出少女嗤嗤的羞笑,高翔感到冷风般刺骨生寒的妖力逐渐远离若兰,代之以熟悉的水宗灵能。
十分钟后,高翔和恢复正常的若兰一前一后走出地铁站。等的心焦的灵素和雪晶老远欢呼着迎上来,看到两人平安归来,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若兰搂着两个妹妹,同样哭得好似泪人一个。高翔迎着夜风眺望都市的夜景,如释重负的感觉美妙难言,此情此景很应该赋诗一首,他却只是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若兰披着高翔的外套走过来,轻声道谢,眼中除却感激和愧疚,还溶有一种更微妙的情绪。
第十章 约会×2(上)
高翔他们把“迷路的大姐姐”带回家,天色已近黎明,东方泛起灰蒙蒙的鱼肚白,阳光从云朵里透出橘红的金斑来。一夜的奔波兼提心吊胆,大家都疲惫不堪,开头灵素还试着打听若兰变异的原由,若兰一改往日直爽的性情,缄默不语。看得出来,她再也不想提起这件事。
回家后雪晶和灵素各自回房休息,高翔还要早起约会,便在客厅沙发上合衣而卧。地铁站的那一幕情景仍鲜活的保存在记忆力,心情紧张亢奋,辗转难免亦在清理之中。比起妖兽形态的若兰,高翔想得更多的却是天书。这是他第一次遵循天书的预示处理突发事件,效果出奇的好,如果没有天书的指点,他不可能了解变异后的若兰的心境,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高翔越来越觉得自己变成天书的帮凶了。他从前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天书戏弄的受害者,可现在,他却成了这本书的执行人。这样的角色并不光彩,但是高翔明白,只有信任天书,他才能帮助自己和朋友避免厄运。
反正睡不着,索性起来抽支烟。忽然听见楼上开门声,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下来。高翔闭上眼睛装睡,若有若无的熏衣草香水味告诉他,是若兰。不幸是情感的催化剂,地铁站高翔舍命相救,若兰理应心存感激。她是过来道谢吗?还是有别的话说?无论如何,高翔不想在着节骨眼上和一个心灵脆弱的女孩交流,他怕麻烦。
若兰在沙发旁站立良久,忽然幽幽长叹,接着,一件柔软的物体落在身上。脚步声远去,高翔睁眼细看,之前借给若兰的那件外套正盖在身上,边角沾染的血污已经洗涤干净,并已细心烘干,犹有若兰的体香。在这让人心驰神往的馨香里,高翔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宁,于是沉沉睡去,直到穿窗而入的日光把他唤醒。
仿佛大家都在昨夜下定决心,要在新的一天里忘记昨夜的不快。若兰照旧早起做饭,灵素照旧赖床,雪晶照旧笑眯眯的“感谢大姐赐给我们食物”,牛奶只喝一半,面包只吃一片,保持轻盈的体形。
高翔对着镜子发愁,今天是约会的日子,他却拿黑眼圈没办法。八点钟准时出门,给自行车充气,然后对站在阳台上欢送的姑娘们挥手说拜拜。
想“拜拜”?没那么容易!
高翔一走,女孩们顿时忙碌起来,七手八脚的换上夜行人的服装,挤进若兰的老爷车跟踪高翔,看他去和哪个“狐狸精”约会。
周末出行的人们在街上汇成长龙,喇叭声吵得震天响。这会儿若兰她们才晓得跟踪这码事可不是电影里演得那么简单,周末交通高峰期,汽车远不如自行车效率高。
千辛万苦的追着高翔离开失去,一路尘埃远去,两侧田野如茵,麦尖儿已见嫩黄,秸秆却还翠绿,清风徐来麦涛晃动,真个美得叫人肝肠寸断。高翔骑车前行,塞着耳机,浑然不觉身后有人追踪。姑娘们警惕的盯着他的后脑勺,这份战战兢兢可真是一言难尽。
麦田尽处又是林区,绿树丛里露出一角故乡故色的宫墙,红砖黄瓦宛如仙阙。高翔驱车直入园林,若兰却不得不在附近的停车场安置坐骑。三人戴上墨镜,鬼鬼祟祟的溜进园子,本以为会惹来路人狐疑的目光,不了来此地者多半一袭黑衣面罩墨镜,她们的打扮反属正常。
灵素噘嘴咒骂高翔和那个尚未谋面的狐狸精倒会“浪漫”,选了这么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约会。后来一打听,得知本地乃是陵园,顿时呆了。
雪晶躲在一块墓碑背后,远远看着高翔鲜花扫墓,念念有词,却不见女主角登场,不免纳闷。正想走近看个仔细,却被灵素一把拉住。
“不要打扰他。”
“素素姐……”
“这里葬着他的朋友。”
灵素语调低沉,将高翔过去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若兰和雪晶。若兰以为高翔所谓的约会就是祭奠亡友,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说不上是内疚还是惭愧的情感,低声问雪晶:“我们还要跟下去吗?”
雪晶怔怔出神,她为自己居然不了解高翔这段悲辛的过去而自责,眼圈不由得红了。
“让他一个人待着,我们去干点别的。”灵素故作轻松的说。
“干什么好呢?”若兰打了个哈欠,忽然眼睛一亮,“灵素,电影票带了吗?”
“有带。”
“一起去看吧!”
“是什么电影,好看吗?”雪晶也努力凑趣。
“管它好不好看,我只想找个地方瞌睡而已。”
“喂喂,三个女人家看电影,会不会有些煞风景?”
“灵素你可以假扮成男生,我和雪晶两个黄花闺女给你左拥右抱,多气派呀。”
“去你的!我才不是假小子呢!你再说……我真的生气啦!”
若兰她们刚走,附近一座墓碑背后绕出一位红裙白衣的少女。摘下墨镜看一眼天色,噙着调皮的微笑,蹑手蹑脚的走向高翔。人站在他左边,手却拍向右肩。
高翔猛地回头,没人,却听见左边有人轻笑。努力扭头去看……很遗憾他的脑袋没办法做二百七十度转弯,险些扭伤脖子。滑稽的动作逗得少女笑弯了腰。
“君瑜,你来啦。”高翔红着脸陪笑。
“对不起,我迟到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哎,你换了发型!”
“发现了?”君瑜笑得更甜了。
“嗯,剪短了。很好看,很清纯的感觉。”高翔笨嘴笨舌的道。
君瑜羞涩的咬着嘴唇,抬手将发梢撩到耳后,小小的动作里包容着无尽的娴淑与温柔。
“我刚买了一只新发卡,你瞧好看吗?”君瑜摊开手,一对红色蝴蝶发卡并排伏在掌心,虽是廉价的塑料制品,但在白玉般柔美细腻的手掌衬托下,倒也显得雅致非凡。
“我帮你戴上。”高翔拿起一只发卡笨手笨脚的替君瑜别好,又拿起另外一只。
“只戴一只就好了,”君瑜一笑,粉腮便露出两个酒窝,“那只送给你。”
“哎?我要发卡干什么?”
“送给喜欢的女孩子呀。”
“……开什么鬼玩笑。”
“哟,害羞啦?放心放心,迟早会有的。”君瑜取出鲜花摆在玉音的墓碑前,合十跪拜,默默祷告。高翔很好奇她在祈求什么,然而终于没能问出口。
离开墓地后高翔建议一起吃午饭,路上看到一家新开张的小书店,君瑜便拉着他进去看书。高翔不愿意在星期天也和书本相遇,然而只要有君瑜相伴,便是书店也凭空顺眼几分。书店里人不多,君瑜看似满屋目的而又津津有味的在书架前翻看,高翔是绝对不想碰一页纸的,便只在她身后帮忙拎包。君瑜工作忙,出门时也随身带着电脑,对年轻女孩来说这玩意既煞风景又沉重,背着它赶路是对体力的考验。
“高翔,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太好,从北京回来以后就觉得不适应。”在君瑜跟前,高翔说话不假保留,“前一阵子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很无聊。最近睡得不好,经常会做噩梦,看到色彩缤纷的画面,听到陌生人的喃喃自语,导师出差去了瑞士,今后一个月我都不用去学校,偶尔帮网友修理寄来的东西,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有没有去看医生?”君瑜摸摸他的额头,眼神里满是怜惜。
第十章 约会×2(下)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朋友和老师也都是医生,毛病出在哪里我还能不知道?最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异能忽然消失,今后该怎么生活呢?别人在念书的时候我在鬼混,什么本事也没学到,将来恐怕连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
君瑜颔首叹息:“我也曾有过类似的体验,总觉得自己每天跑来跑去的瞎忙,总是被迫干一些自己没兴趣的事情,荒废人生不说,还会越来越厌恶自己,变成组织的一个零件,有人按下开关,机器开始运转,我就像一台机械手似的通电、移动、搬运货物、复位……如此周而复始,何日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呢,旅行,画画,看书,摄影,听音乐,打乒乓球,细数起来我的爱好还真不少,如果其中有一样能够作为终身职业就好了。”
“以我个人而言,不喜欢的工作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做的,但是我还没有就业,所以这想法可能很幼稚。”
君瑜笑着说:“我钦佩那些有勇气敢担当的人,看不起懦弱自私的人,所以每次想到自己,总会觉得自卑。你当然可以选择更自由的生活,你知道自己讨厌什么,可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一时的冲动统治了他的情感,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啊。”
“别闹,说正经的。”君瑜在他额头上轻拍一下,像母亲对待淘气的儿子那样轻嗔薄怪。
高翔忽然感到满心失落,挫败的叹道:“我这个人很懒又没毅力,曾经有过不少爱好,但都没能长久坚持,至于特长,更是半点也无。”
君瑜握住他的手鼓励道:“别把自己看扁。我说一样,你看书看的很快,记忆力也超好,这就是特长嘛。”
高翔抓抓头发,难为情的说:“我倒是很可以去当图书馆管理员,不过这也并非兴趣所在,书看得多了精神就会变得悒郁,我现在添了一桩毛病,喜欢坐在公园或者百货公司的长椅上看来往路人。”
“看美女!”君瑜故意装傻。
“有些人看似普通,但是言行举止会给我带来奇妙的联想,幻想他的职业和性格,他的过去和未来,仿佛成了小说里的人物,更可笑的是我很想了解他们的内心,想知道他们对世界的看法。看书看腻了,我更渴望听活人讲活生生的故事,真想像蒲松龄那样在树下铺一张凉席,烧一壶茶招待过往路人,请他们喝茶纳凉,讲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君瑜唇瓣蠕动,正要开口,高翔自己抢先说:“从精神病理的角度看,我这是标准的妄想症和抑郁症,按理说我的朋友不少,并不缺乏交流心事的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悲观呢?”
君瑜说:“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我也知道一个人如果心里憋闷,光靠和朋友聊天甚至家人关心都解决不料根本问题,你必须把自己从无所事事的困境中抽离出来,战胜自我的惰性,是一个人拥有强大精神支柱的标志。”
高翔拿起一本佛教书,深有感触的说:“我们中国人活的比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人更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缺乏信仰,当一个国家和民族遇到危机时,政治理念比宗教的力量更强大,但是陷入日常生活的腐蚀时宗教却能给人提供持久的勇气,我们不但错过了宗教,而且失去了信仰的能力,子不语怪力乱神,根深蒂固。”
君瑜若有所思的说:“无法蒙受宗教的感召,为什么不尝试在艺术的圣堂里获得安宁?你看了那么多书,完全可以自己写点东西。”
高翔指着书架上说:“世界上的好书和坏书都太多了,任何酷爱读书的人花上十倍子都看不完。如果我写东西,最好程度就是能够出版,变成书架上的一份子,无论写的好坏都像是给泰山增加一颗石子,谁会在乎呢。”
君瑜凄然道:“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有值得从事的行业了,这太悲观了。其实写小说也好,画画也好,弹琴也好,艺术创作首先是一种自我疗伤的方式,书写个人的心情,何必非得怀有救赎世人唤醒世界的企图。”
高翔认真考虑君瑜的话,“你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应该试试看……”
君瑜把笔记本电脑替他挎在肩上:“这个借给你,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写出来。”
“谢谢,可是我不能……”
“瞧你,和我还用得着见外嘛。”
“为什么不见外?”高翔半真半假的笑问。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君瑜轻描淡写的说,狡猾而羞涩的气韵从她笑盈盈的眸子里溢出来。
高翔感到气馁,只是好朋友?他对君瑜的感觉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亲密而又有略有隔膜。打破沉默的努力被一阵铃声冲散,君瑜接通电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
“工作?”
“嗯,临时出差……”
“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走,听说是去西藏,对不起,才刚见面就……”
“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去车站。”
高翔让君瑜坐稳,蹬起自行车拐上人行道。街上人来人往,风和日丽的星期天。在路上,高翔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搂着自己的腰,脸儿贴在背上温暖的触觉,还有从她长发里飘来的清香……风和日丽,云淡风轻,脏乱的街道看上去居然难得的顺眼,平时等得人心焦的红灯如今成了福音,高翔在心里想,要是这段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呀。”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高原信号不好,我会尽量给你打。”
“过年能回来吗?有休假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君瑜只是苦笑,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地铁进站的那一刻,高翔抓住最后的机会问:“君瑜,你算不算是我的‘礼拜日女友’呢?”
“GIRLFRIEND IN SUNDAY,有这么一首老歌,好听的很。”君瑜巧妙的岔开话题,“打起精神来,我会给你介绍一位漂亮温柔的女朋友,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开心。”
“我才不要!君瑜,我只想——”
“再见。”
君瑜含笑挥手,车门隔断两人的世界,地铁呼啸着离去,把高翔独自抛在脏乱阴暗的地铁站走廊里。望着列车尾巴叹气,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失恋。
“东风破”的伴奏乐忽然响起,高翔掏出电话。
“高翔……”
“君瑜!”
“刚才那件事还没说完,公园附近有家咖啡馆,还记得吗?我们去过的。”
“记得,当然记得。”
“你现在去那里等一个人,四点钟她会去找你。”
“找我?”
“我给你们安排了一次约会。”
“我不想去!”
“去吧,求你了,相信我的眼光好吗?高翔,我怎么能让你不开心呢?你准会喜欢上那个女孩的。”
“开什么玩笑,我不可能喜欢别的女孩的……”
“你要是不去,以后我就不来找你啦。”
“可是,我们……好吧,我去。”高翔对君瑜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四点钟在公园旁边的咖啡馆见面,不要迟到喔。”君瑜再三叮咛后挂断电话。
其后不久,电影院中的某人也接到同一个媒婆的电话。
“喂,若兰,是我,你还好吗?”
“君瑜姐!你回灵山啦?”若兰惊喜交集。
“我马上要去赶飞机,咱们抓紧时间说正事。上次你拜托我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今天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今天?”
“四点钟在公园附近的咖啡馆见面,那人穿白衬衫黑色牛仔裤蓝白格子的毛衣外套,你去了一看就知道。”
“一定要今天见面吗?”若兰手足无措,“我还没准备好呢。”
“见个面而已,又不是去当新娘子,你还准备个鬼啊!”
“可我至少得换一件正式的衣服啊,不能就这么蓬头垢面的约会……”
“你平时的样子就已经很迷人了,用不着太在意,况且这人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要是不去,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好好,我去还不行,大小姐,你有没有他的电话,我想——”
“啊,对不起,飞机来了,拜拜。”君瑜断然挂断电话,留下心乱如麻的若兰在电影院里发呆。低头看表,已经三点半了,急忙告诉雪晶和灵素自己有个约会,马上就走。
“什么约会这么急,该不会是去相亲吧?”雪晶开玩笑的问。
“没错,就是相亲,”若兰苦着脸说,“君瑜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四点钟见面,你们也帮我看看他的人怎么样。”
灵素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个交际花,还需要别人介绍对象?”
若兰噘嘴嗔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交际花,我只是表面上喜欢开开玩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传统非常中国的,至今还没谈过恋爱哩!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说的全是良心话!”
“瞧,白衬衫——”
“不是他,太老了。”
“那个,黑裤子!”
“素素……瞎了你的眼,那是个女的!”
“白衬衫、牛仔裤、蓝白格子的毛衣外套……若兰姐,好像是那个人耶。”
“在哪里,雪晶,指给我看!”若兰循着雪晶的指向望去,咖啡馆角落里坐着一个小伙子,看背影倒还洒脱,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他的穿着打扮和君瑜电话中形容的分毫不差,只是多挎了一只电脑包。若兰回头给两女扮个鬼脸,迈着扭捏的步伐向约会对象走近。走到身后听见细微的鼾声,不由得芳心大怒:这家伙居然在睡觉!
若兰真后悔带雪晶和灵素一起来,竟被她们看到如此丢脸的一幕。回头一望,意外的发现两人全无嘲笑之意,脸色惨白,表情古怪。
不管她们,先去看看那个混蛋瞌睡虫长什么样再说。
若兰气乎乎的走过去,揪住男孩的头发猛地提起来……
然后傻了眼……
雪晶和灵素也傻了眼。
“若兰?你们怎么来了……好困啊,”高翔揉着眼角嘟囔,“约会的家伙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我要回家睡觉了……”
除了感叹这世界真小,若兰她还能说什么呢。
第十一章 出乎预料的远行(上)
彼此都是熟人,旁边还有两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约会是约不成了。回家的路上还是若兰开车,高翔坐在她旁边看晚报,灵素和雪晶在后排挺无聊,不知道谁先开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怨起君瑜,醉翁之意却是敲打若兰不可不顾姐妹情谊,挖墙角也不能挖的这么嚣张不是。若兰不知怀了什么心思,既不帮腔,也不反驳,手扶方向盘抿嘴微笑,一辆接着一辆的超车,似乎心情不错。
强打精神回家,高翔第一时间上床遂了瞌睡虫的愿。朦胧中感觉到一条凉津津的胴体贴上来,知道是小冷在撒娇,信手搂在怀里,倒头便睡。
灵素和雪晶轮番沐浴,换上睡衣争奇斗艳的来到饭厅,失望的发现晚饭还呈原始材料状态,若兰翘着二郎腿盘踞在餐桌旁的一把转椅上打电话,一口一个“瑞克”叫的好生娇嗲亲热,看她满面堆笑的神态就知道这通电话乃是持久战,等她收线煮饭,姐妹俩非得饿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灵素提议和雪晶两人开车进城吃大餐。雪晶正逢月事,懒得动弹,况且已经洗过澡,不愿再出门惹一身尘土。无奈之下两位大小姐只好亲自下厨——煮泡面——勉强填饱肚子。
雪晶挂念高翔,便又煮了一碗泡面送到他卧室。雪晶轻手轻脚的把泡面放在写字台上,希望香味把他唤醒。然而高翔睡得太沉,没有醒来的迹象。雪晶安静的站在窗前,凝望高翔的睡脸,不知为何芳心中泛起几许恼人的愁思。无意中发现高翔左脚还穿着鞋子,便轻手轻脚的替他脱下来,顺手盖上被子。在这宁静的夜晚,她很想听听音乐,看几页书,然而没有什么事比坐在高翔房间里看他熟睡的样子更让她心平气和,然而毕竟深秋,卧室里微有凉意,若是打开空调机,又怕吵醒沉睡的心上人,只穿睡衣相处一室,想一想就觉得害羞。像来时那样,雪晶悄悄的推门离去。
若兰仍在饭厅里打电话,灵素穿着睡衣侧卧在客厅沙发上玩RPG游戏,看到雪晶从高翔房间出来,暗地里笑话她太粘人,不知道又和高翔说了什么。然而心思终于无法集中在游戏上,日文本就不精,如此一来更加找不到剧情线索,前车之鉴指出这种时候拿抱枕去砸游戏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好回卧室开电脑、上网、搜攻略。灵素找到想要的东西,正要打印,忽然想起楼下卧室里也有一部打印机,是她买了彩印机之后淘汰给高翔的,于是毫无道理的把文档存入移动硬盘,下楼闯进高翔卧室。主人还在睡觉,她便毫不客气的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打印机。正奇怪高翔怎么舍得花钱买电脑,忽然发现桌上摆着一碗泡面,管它呢,吃了再说。希哩呼噜,希哩呼噜。嗯,好吃。
“猪……”高翔忽然坐起来,梦呓似的嘟囔,“猪从圈里逃出来了……快去抓……”
“嗯?”灵素捧着面碗扭头看着他,可爱的粉腮被面条撑得鼓鼓的,好像一只鼹鼠。
“原来是你……”高翔揉揉眼睛,“刚才听见希哩呼噜的声音,我还当是一窝小猪在争食呢。”
灵素竖起柳眉,想生气,却被逗乐了。面碗递给高翔,“笨猪!你也吃点吧。”
“谢谢,你煮的面?”
“呃……是的!”
“干吗跑到我房间来吃?”
“这个嘛……如果我说是怕你睡醒以后害饿,特意给你送来的,你会感动吗?”
“嗯,有一点,想不到你也有体贴别人的时候。”高翔撩起灵素额前浏海,温柔的望着她的眼睛。
灵素不由得呼吸急促,闭上眼睛,忸怩地等待着……
高翔只想像往常那样在她额头上拍一下,然而看到灵素羞答答的样子,不知为何热血冲头,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很轻,仿佛微风掠过平静的湖面,甚至没有留下一丝涟漪。因为太轻,当灵素从意乱情迷中苏醒,甚至不确定他真的吻了自己。而高翔也不会提供她想要而又羞于知道的答案——此人捧着面碗希哩呼噜的喝汤呢。
“小弟弟,半夜跑来哥哥房间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一到夜晚就会变身成邪恶的正太控吗?”
“呸!你倒是变给我看呀!唔……更要紧的是,今后不许叫我小弟弟——假小子也不行!”灵素气乎乎的回到电脑跟前,打印游戏攻略。忽然发现桌面上随意丢着几个TXT文档,打开一看,居然是数段奇怪的文字。
咖啡馆速写A:小红帽和她的女友
小红帽坐在我对面,隔着一张咖啡桌。她戴了顶红色绒线帽,短发,粉红色棉外套,黑色牛仔裤,平底休闲鞋,眉毛纤细上挑;鼻梁小巧笔直,唇稍薄,瓜子脸,神情谨慎。她必定是单身,大学生。手袋放在膝上,膝并拢,小腿呈外分,足尖点地,趴在桌上喝汤,像个笨拙的孩子。从不笑,很警惕,像敏感的小猫。十分钟后她的女友出现了。身段纤细,长发,染成深棕色,很亮,黑毛衣,白色高跟皮靴,黑色牛仔裤,嗓音粗哑,听起来比小红帽年龄大。左手平举咖啡,用调羹在杯子里不耐烦的搅动,吃点心时身子趴的很低,举止粗俗,烟花气重,不如小红帽文静优雅。我继续观察,然后怀疑之前对小红帽所作的判断,服装和神态可以把女性伪装的倍加神秘。
咖啡馆速写B:两个男人
一个穿滑雪衫,高个,不值一提。另一个穿牛仔上衣,三角脸,随时挂着笑容,两酒窝,显得很稚气,单眼皮,八字眉,再加上一双小眼睛,那笑容就难免折射出内心的阴险。薄嘴唇,不停得说话,说话时半眯着眼,平添几分狡诈。两人争论着什么,桌上有四只空酒瓶。
咖啡馆速写C:牛奶与幻想
她穿奶白色棉上衣,蓝牛仔裤。粉红色休闲鞋。她把外套紧裹,双臂交抱很安静的坐在桌前,餐桌上只有一张菜单。两腿交叠,身子前躬,姿势绝对不优雅,像个蛹,但是很美,她的脸蛋很甜,仿佛可以从笑容里嗅出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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