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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门-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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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审讯的问题从来没有一句正面的回答。”邓韵直接解释。
王鹏恍然地点点头,这是姜朝平的性格,除了在他和余晓丰面前直率,就再没见过姜朝平对谁直来直去的。
“不知道能不能带到口信?”王鹏转过身面对邓韵问。
邓韵的两道细眉一下蹙紧了。
她从内心愿意帮助王鹏,但职业纪律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而她也相信王鹏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觉得矛盾。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王鹏又转回去继续向前走。
邓韵停了一会儿才跟上去说:“我能先知道你想带什么话吗?”
“算了,还是什么也不带更好。”王鹏说。
邓韵抱歉地说:“对不起。”
“呵呵,傻瓜,你又没错,坚持原则是对的。”王鹏勉强笑了笑。
“我尽可能多让你知道他在里面的状态吧。”邓韵低低地说,这已经是她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最大的帮忙了。
王鹏果然又停下脚步,再度回身看着她,感激地说:“谢谢,真的!”
俩人直到分手,再也没说什么。
莫扶桑当晚住在姜朝平家没有回来,只打电话回来问了问儿子,又嘱咐王鹏第二天记得早起送儿子上学。
王鹏问起陈子兰的情况,莫扶桑还是叹气说——眼泪流得就像坏了闸的水龙头。
次日下午,高英陪着中纪委的人进了王鹏的办公室,邹展飞跟进去泡茶后一直没有出来,一刻钟后,邹展飞陪着高英等人一起离开市委。
王鹏在他们离开后,叫来了金志毅。
“老金,帮我从办公厅选一位政治过硬的男同志,暂时替代一下小邹的工作。”王鹏对刚坐下的金志毅说。
金志毅是看着邹展飞和高英他们一起离开的,一直没打算换秘书的王鹏突然提这样的要求,尽管说的是暂时,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金志毅,还是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汉字语意丰富,一个“出事”,可以理解为私人意义上的,也可以理解为公家层面上的,金志毅这个秘书长不是白当的,当然知道怎么问才是最技巧的。
王鹏看看他说:“嗯,他有点私事要处理,估计有段时间不能上班,你要马上安排。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辛苦,很多事情估计要你亲自办了。”
“工作嘛,怎么都是个做,谈不上辛苦的。”金志毅瞧着王鹏想了想有问,“他这事不严重吧?”
“既然是私事,我也说不上来。”王鹏说。
金志毅了解地点点头,随即又沉思了一阵问:“选秘书急不来,要不我先让张远顶一阵?找到合适的,再把他换回去。”
“也行。”
金志毅看王鹏不反对,就站起来说,“那要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去安排?”
“好。”王鹏点头朝金志毅笑笑。
金志毅却说:“书记,你最近气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累坏啦!”
“呵呵,是吗?可能最近是事多了一点。”王鹏应道。
不到十分钟,张远就拿着一本笔记簿、一支笔敲王鹏的门,来听指示了。
如果换了平时,王鹏肯定是要和新秘书促膝谈心的,但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点拨新人,只随口鼓励了两句,就把张远打发走了。
当中纪委的同志当王鹏的面,请邹展飞跟他们去协助调查的时候,王鹏是的震惊远超过姜朝平被抓对他的冲击,哪怕他们的用词是如此的客气,但他们的行动无一不在告诉他,邹展飞此去很难再回来。
高英走出他办公室时,回过身来看他的那一眼,正好被他看到,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歉意。
纸永远包不住火,哪怕从省委到市委,没有人愿意谈论邹展飞的去向,但各种消息还是铺天盖地地通过网络流传开来,一夜之间满城皆惊,各种猜测与谣言也越来越离谱。
傅悦声紧急公关,动用各种力量,把网上的各种消息都封锁住,却堵不住那些在酒桌饭局上流传的段子。
莫扶桑在这个时候几乎成了王鹏的耳朵,她向他传递着外界各种传言,其中最多的当数对他前途的猜测。
每回说完那些传言,莫扶桑都会感叹:“传言,传言,传着传着就可能成真。那些早已修成精的人,有几个肯错过这么好的打击机会?就算不能把你踩死,一个引狼入室,一句用人不察,就足可以抵消你所有的成绩。”
王鹏总是劝她不要跟着瞎起哄,中央会明察秋毫,如果不相信他,早就把他也逮进去了。
而事实,他的内心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失落。
从姜朝平被抓开始,王鹏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一下消失了,包括江一山、侯向东、李泽等等的一干人,没有批评,没有询问,甚至连质疑都没有,王鹏这个省委常委、天水市委书记,突然之间变成了日日存在却直接被所有人忽视的空气。
这样的感受,对于已经完全适应官场文化的王鹏来说,绝对比直接批评他犯了错,甚至比把他也“两规”了更让他难受。
这种日子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他第二次走进中纪委调查点,坐在周英的面前……
第677章 名利圈(二三)
因为社保基金一案第二次坐在周英面前时,王鹏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已经犯了和其他官员一样的通病,需要时刻被注视、被认同,一旦这种注视与认同突然失去,就会产生像浮萍一样没根没底的感觉。
也就是因为这种通病,哪怕他知道自身没有问题,能重新坐在周英面前,直接面对问题,还是让他产生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就不禁让他想要去揣测那些真出了问题的官员,他们会不会在经历从高高在上的领导,到被人唾骂的阶下囚这样的人生巨大落差后,面对一纸宣判书,反而会产生出他此刻所有的解放之感?
周英一如既往的和蔼亲切。
与上一次谈话唯一不同的,除了周英,另外还有两位中纪委的同志参与谈话,整个过程,周英不说话只负责听,那两位同志则一个问一个记录,录音笔则在王鹏所坐的床沿上一下下闪烁着红灯。
开场白是枯燥的老调重谈,无非是告诉王鹏,这只是一次组织谈话,目的是更好地弄清问题,希望王鹏不要因此背上思想包袱。
正式问题开始后,却是让人意料之外的天马行空,那位负责问话的、长相魁梧的西北汉子,自称姓秦,让王鹏叫他小秦,他带着浓重的口音用普通话请王鹏先随便聊聊他与姜朝平的私人关系。
周英明显不喜欢这样毫无重点的问话方式,王鹏注意到她一开头就皱了眉,他于是笑着对小秦说:“我刚到梧桐县委当秘书的时候就认识姜朝平了,那么长的时间跨度里,我和他之间有很多事可以拿出来说,但我担心会太费时。不如,你给我一个范围,我重点汇报一下,行吗?”
小秦先是看了看做记录的那位黑脸男同志,又瞄了瞄坐在侧面沙发上的周英,然后才对王鹏说:“就从他来天水后说起。”
王鹏从小秦的表情已经判断出,自己现在面对的三个人,周英的身份不用说,黑脸的那位估计也是个领导,至少是小秦的领导,而小秦应该是个办案新手。
他点下头道:“这样的话,可以说的就很少了。从他在东江辞去公职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他偶然会来看我,但都是一顿饭的工夫,来去匆匆……”
“他每次就只是来请你吃顿饭?”小秦打断王鹏问。
“呵呵,他来看我,当然是我尽地主之谊,哪有让客人请吃饭的道理?”王鹏笑道。
小秦轻笑出声,“王书记真会开玩笑,以你的身份,身上只怕钱都不会带吧,怎么可能请人吃饭?”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王鹏拍了拍裤兜,“多是不多,不会超过八百,但请朋友吃顿简单的,应该绰绰有余。”
小秦愣了一下,抛开这个话题,“据说,他替东江市政府招商引资是你引荐的?”
“不是据说,是真的。”王鹏说。
小秦的眼睛立刻睁了老大,黑脸的那位也一下抬起头来,周英不动声色地眯着眼睛。
“能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在市政府有招商局、市委有招商办的情况下,还要让他来担当这个角色的?”黑脸面无表情地问。
“这得从建筑集团的二次股改和城投集团在南岸的投资项目说起……”王鹏首先强调了他刚刚到任时,天水所面临的几大困难,然后详细讲述了姜朝平雪中送炭的整个过程,最后说,“事实上,建筑集团二次股改最后选中的合作方,一个都不是姜朝平介绍的。南岸开发区倒有三个项目是他帮忙、利用同学在国外的人脉,引进的实业项目。其中有个德资项目,最后由于德方与我们在技术引进转让的问题上一直相持不下,我们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项目,他主动放弃了德方最初承诺给他的股份,也同时放弃了政府答应给他的奖励金,使这个项目最终能成功落户天水。这些事情,市政府都有详细的纪要。”
黑脸与周英对视一眼,朝小秦轻轻扬扬手,示意小秦继续引导问话,而他自己重新埋头记录。
小秦转着手里的一支水笔问:“那他除了帮助做了这几个招商项目外,和政府各部门还有没有其他合作?”
王鹏从周英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刚刚所讲的那些内容,与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关系不大,只要王鹏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犯错,他们并不想揪着不放。所以,小秦眼前问的问题才是他们最想了解核实的问题。
然而,王鹏对此恰恰一无所知。
他朝坐在自己对而的小秦和黑脸摇摇头,用爱莫能助的口气说:“这个我不知道,无论是姜朝平本人,还是政府的各级部门,都没有向我反映过这方面的问题。”
王鹏话音刚落,黑脸就直起身子一下靠在椅背上,手里的笔被他扔到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鹏说:“王书记这话听上去像推脱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王鹏说,“我只是据实作答,不是推脱责任。”
“那,我们换个方式。”黑脸挪了挪身体,“王书记知不知道,姜朝平的公司具体是做什么业务的?”
“他给过我一张名片,并说是投资公司,专门为政府招商,赚取奖励金。”王鹏说,“有的项目好像也会直接参与投资。”
“嗯,”黑脸点了点头,“投资公司其实业务范围很广泛,可以介绍资金过来投资,也可以把资金吸引到他自己这里来转手投资。”
王鹏看着黑脸眼睛里闪过的狡黠,太阳穴突突地急跳了两下,脑海里急窜出屠德昭的德融投资来,人家会玩的资金游戏,姜朝平未必不会玩啊!
王鹏的心情瞬时复杂起来。
他记得自己刚到天水市委上任不久,余晓丰和姜朝平一起来道贺,当时姜朝平的态度是相当诚恳的,很肯定地说他要做的是合法生意,赚合法的钱。
此后,姜朝平的行动都证明了他当时的承诺。
但这一刻,王鹏又不确定起来。
周英他们还在等他回答,容不得他细细分析各种可能,他只能以微笑来应对黑脸的这番引导,借以掩饰内心突然产生的变化。
黑脸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王书记对这种资本游戏也是了解的。”
王鹏的目光立刻闪出精光,黑脸的话有着强烈的诱导,它就像一个做了伪装的陷阱,静静等着王鹏自己跳下去。
“这位同志太看得起王鹏了。”王鹏心中无愧,但不意味着对任何问题都盲目挺进,这样的定位问题,他是不会接招的。
“是王书记太小看自己了吧?”黑脸笑得耐人寻味,“我要是没记错,你曾经发过一篇有关分税制的内参,获得了中央首长的高度肯定。你还能不说自己是一把经济好手?”
王鹏呵呵笑道:“改革开放这些年,我们先不说经济形势是不是瞬息万变,但至少也是日新月异,我们只要有一段时间离开经济工作岗位,就会发现自己有脱节的趋势。我这些年,很少参与经济工作,加上本身不是经济专业出身,对金融更加是门外汉。所以,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啊!”
黑脸对自己偷换概念不成有点小小的不爽,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研究地看着王鹏,不再出声。
空气一时间像凝固了,房间里的四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像是漫长的十五年。
黑脸终于停止对王鹏的观察,“王书记,周主任前些日子找你谈过,我想再重复问一下,你真的没有就社保基金挪用投资一事表过态?”
“我想重申一遍:这件事,我是明确表达反对态度的,而不是没有表态。”
黑脸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用词有误。”
王鹏心里冷笑,鬼才相信你是误用!
“那么,会不会是你的秘书,代替你在某些场合表达了赞成态度呢?”黑脸进一步问。
王鹏怔了怔,但很快就说:“我对任何职务都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但我们每个具体的分工都决定了党和政府所赋予我们的权力范围。就像现在,找党内同志核实了解情况,不会因为你级别比我低而受阻,你可以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对我们的党委政府做过的决定进行评价,甚至是提出适当的处理意见。但是,一旦跳出你所调查的案件范围,你对我们的任何决策都还会拥有这项权力吗?”
“你说得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你应该也不能否认,很多时候,领导们的秘书都在担当领导代言人的角色。”小秦插进来说。
黑脸应该是觉得小秦这句话插得很及时到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鹏的反应。
“秘书就是秘书,他们永远不可能代替领导做决策,不可能代替领导拍板!”王鹏说,“任何无端的猜测都是毫无意义的lang费时间。”
王鹏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小秦立刻红了脸。
周英这时轻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站在王鹏面前,居高临下的姿势无形中让王鹏感受到一种压力,“你对邹展飞的认识是什么?”
第678章 名利圈(二四)
无论小秦还是黑脸,他们刚刚极具引导性的谈话,都让王鹏意识到,邹展飞身上是有问题的,但调查组不能确定的是,邹展飞的这些问题与王鹏有多大关系。
周英此刻的问题看似简单,但如果答得不好,王鹏就算自身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仍难免会对他的政治前途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尤其现下他的老部下、秘书都搅进了案子中,本身已经对他产生了负面影响,只不过在案件调查结束前,这种影响不会即时体现。
经过一番思考,王鹏决定还是实事求是反映自己对邹展飞的真实认识。
“小邹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平时很善于观察,工作上虽谈不上特别出色,但也算是以勤补拙之人。”王鹏的评价不长,却很中肯。
“你对他的人际交往圈子了解吗?”周英又问。
王鹏摇摇头说:“我平时很忙,他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我东奔西跑,应该与人交往的时间不多,但我相信不可能没有应酬。”他顿了顿说,“事实上,我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私人应酬,常常将手机交给他,由他替我回绝。有可能,他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有些应酬不一定都能推掉,私下里替我去的可能不会没有。”
关于这点,王鹏本不想说,但无论邹展飞真实的品性究竟如何,他任书记以来,邹展飞做过的工作他是不能一笔抹杀的,而且邹展飞极有可能是在这种应酬场合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导致了目前的后果。
周英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鹏一眼,低声说:“王书记很爱护部下。”
“谈不上爱护,我只是汇报事实。”王鹏说。
黑脸立刻接了说:“那我们还回到前面的问题上。既然秘书就是秘书,他替你去你觉得合适吗?”
王鹏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事情你觉得合适就合适,你觉得不合适它就不合适,关键还在于大家各自摆正自己的位置。人心要是斜了,去与不去都会斜,与他是秘书还是书记没关系。”
“未必吧?”小秦哼哼着说,“怎么没人请我吃饭呢?我的级别也不低啊,这个还是和坐在哪个位置上有关系的。”
“人的主观意识中存了这样的想法,那当然会产生偏颇。”王鹏笑笑,“到了这种时候,其实看出来的根本不是我们本人,而是我们所代表的权力,但是秘书的权力始终不可能取代书记的权力。就像出了事情,秘书除了承担自己的个人行为外,他不可能承担集体责任,集体责任必须得由领导来承担,对吗?”
周英终于笑着说:“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王书记的一些话,令我有很有启发,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在私人场合交流。”
“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向周主任讨教。”王鹏双手握住周英伸过来的右手,重重地握了一下,他感激周英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是在告诉他,今天的确只是一场谈话。
……
被调查组请去谈话的第二天,王鹏又被江一山叫去单独谈话。
江一山的脸色有些阴沉,足足晾了王鹏大半个小时,才说话:“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王鹏点点头。
“你自己觉得问题在哪里?”
“用人不察。”王鹏说。
江一山瞪他一眼道:“总结得倒是精炼!你何止用人不察?我们常说,识人有三法,用人有四要,你能说说是哪三法四要?”
王鹏愣了一下,有点尴尬。
关于这三法四要,他并非不知,而是他一直赞成三法,却不完全认同四要。
江一山逼视着王鹏,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三法即识人看其心、识人听其言、识人观其行,四要是用人要用心、用人要控制、用人要考察、用人要牵制。”他说完嘴张了一下,想说,“用人观心、考察有必要,但控制与牵制就过了,这不是用人是权术。”但转念间他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江一山既然要他说这些,就等于江一山认可这样的做法,即便此刻办公室就他们俩,直接反驳也是不明智的。
江一山听他像背书似地说完,直接接了说:“言行能伪装,人心也会伪装,三法是方法不错,但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标准。这才会有后面的四用!”他指指王鹏道,“你有的时候太理想主义,太相信个人的人格魅力,这反映在用人上就容易被人钻空子。也许在理想主义的人看来,四用中的控制与牵制是权术,但是当你坐到一定的位置上,你面对各种各样的陷阱与背叛,你不会灵活运用这两条,你就会被别人快速替代,不管你觉得有多冤枉,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的身上。”
王鹏大为震动,无论江一山怎么看待控制与牵制,他能直接对他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把他当作完全信赖的人所进行的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其目的是不言自明的。
江一山站起来,招呼王鹏一起到沙发上坐,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常说,用人不疑。但事实上,这个不疑是要讲前置条件的,如果你不能控制整个局面,又何谈不疑?再有,我们讲放权,就真的是一放到底不加控制吗?不是!彻底的放权会引起用人失控,只有把权利控制到位,才能防止失控,才能真正发挥人的作用……”
江一山讲完控制,又接着讲牵制,“……刘玄德请诸葛孔明出山,授之高位与重权,孔明火烧博望坡、掘白河之水以实力震慑关、张二将,这些典故反映到用人上,都体现了什么?”他不等王鹏作答,直接说,“就是用人的牵制,针对不同的人,施以不同的牵制。”
江一山说至此,没有再更深地说下去,他觉得今天与王鹏谈话所说的东西,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作为省委书记应该对部下教育引导的范畴,甚至一些本该意会的东西,他也直接了当地搬了出来,如果王鹏还以一贯的作风看待身边的人,那么,他也该更清楚地考虑怎么用王鹏了。
但是,此时的王鹏还没有完全理解江一山的真正用意,他所有的思想都围绕在江一山说的这两点、一直被他自己所排斥的用人之术上。
即使到这一刻,他依然不能全部认可江一山的说法,但这并不影响他客观冷静地试着去接受这一观念。
他之所以觉得自己应该试着接受,完全是因为邹展飞与姜朝平的事,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江一山对于三法的说法相当正确,无论言行与人心都可以伪装,作为领导者,他不是探测仪器,不可能透过每一层伪装彻底看清一个有意要隐藏自己真实意图的人,要避免这种情况,只有通过各种方式将所有的事情放在可控范围之内。
王鹏想到钱嘉平对他的提醒,让他注意身边人。
他的嘴角溢出苦笑,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邹展飞在言行上的一些奇怪举动,而是他太过于自信,认为邹展飞能在辛华一案中保持清白,应该不会出现这方面的问题。
他恰恰忘记了,人是会变的。
而诱使人产生变化的因素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一个简单不起眼的原因,当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带着太多特殊权力,因为这个位置所衍生的名利如不加以控制,就会无休止地泛滥与失控。
“我一定从这次的事情中吸取教训,重新学习如何用人识人。”王鹏最终说。
江一山对他这个表态还是颇为接受的,这至少证明王鹏刚刚有把他的话真正听进去,并且进行了认真的思考。
……
相比于江一山的用人理论,侯向东接下来找王鹏所说的事情,就显得更有实际意义了。
关仪被拘捕后,对屠德昭的调查很快就打开了突破口,在关仪作的供词面前,屠德昭终于向纪检人员如实还原了他的资本游戏。
“说到最后,我们的总结就是——空手套白狼。”侯向东没有开讲就先说了结论。
王鹏一直对屠德昭最初的资金来源很疑惑,侯向东这样说,他就更疑惑了,“他根本就没有启动资金?”
侯向东举起食指摇了摇说:“一毛钱都没有。”
“那他怎么起家的?”
“一个字:借。”
王鹏忽然想起东子说的融资三阶段,脱口说:“对于一个一文不名的人,最初要借的话,那只能是民间集资了?”
“错。”
“难道不是?”
“不是。屠德昭高中毕业以三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但他这一代人幸运的是,正逢各行各业百废待举,用人单位都在大举招人,他的高中学历在那个时候给他帮了很大的忙,使他很快被招进当时刚刚兴起的期货公司。在期货公司三年,他不但学会了怎么炒期货赚快钱,也结交了不少手握资金的企业领导,由此认了一干娘。”
“这位干娘帮他赚了第一桶金?”王鹏略带调侃地问。
“确切地说,是这位干娘为他提供了一笔启动金。”侯向东说,“他用这笔钱为自己赚了第一个两百万,从此离开期货行,并且再没有碰过期货。”
王鹏有些意外,“他从期货发家,为什么再不碰期货?”
第679章 名利圈(二五)
“因为风险太大!”侯向东说。
王鹏失笑,“玩资本的人,竟然说这样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很正常。他在那个圈中,对此体会必定是极为深刻才会有此结论,所以才会竭力寻找来钱快又风险低的方法。”
王鹏注意到侯向东用了“方法”这个词,而不是“投资”,立刻问为什么用这个词。
侯向东说:“因为他只是要撬动资金杠杆获取利益,而不是通过实际投资来获得产出再取得利润,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王鹏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也就是说,他做的是资本运营,而不是产品运营。”
侯向东点头道:“对。但他错就错在,把所有的钱都当作他可以运营的资本,并且为了让这些资本进入自己的口袋,不惜贿以重金。”
屠德昭一案,由于天水接连有领导干部牵连其中,王鹏对调查的情况知道得越来越少,所以,听侯向东渐渐说到关键地方,他不由得正了正身体。
“……据他自己交代,为了吴坤借给他们公司的十亿,他除了分别给吴坤和费灿阳送了五十万美元和三十万美元,还替他们的私人账户进行理财,在保证不亏本的情况下,每年支付高达30%的收益,并且按复利计。”
王鹏愕然,随即问道:“费灿阳参与了此事?”
“嗯。费灿阳最初并不承认,但我们从德融投资起获的凭证放到他面前时,他当场就交代了。”侯向东摇着头叹息着说,“还有你更想不到的!”
“什么?”
“费灿阳与石蔓并非三年前离婚,而是在我们查慈善基金期间,通过屠德昭在民政局办的离婚,具体离婚日期则做了假。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事情败露时,保全老婆孩子和贪污受贿的资金。”
“他也算是机关算尽了!”王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他们有没有就慈善基金的问题作交代?”
“从屠德昭名下几家公司查封的真实账本,详细反映了他们这些年串通勾结,假借慈善基金名义,掩盖赚取金融、房产投资利益的真实目的。”
王鹏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倒吸一口冷气,石蔓已经外逃,她到底带走了多少资金?
侯向东听王鹏问出这个问题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由于她的外逃,不但这件事不能查得彻底,十几亿的资金也去向不明。”
“能查清的情况有哪些?”王鹏问。
“费灿阳对慈善基金的事拒不承认,就算真实的账本放在他面前,他还是坚持自己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让我们找石蔓去问。而已经判刑的曾春秋也是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是屠德昭为了脱罪进行诬陷。由于缺少直接证据,现在能做的,只有对屠德昭的定罪。”
“资金追回呢?”王鹏刚想把这句话问出来,立刻就意识到事分轻重,在社保基金和慈善基金这两个大窟窿跟前,首先要填的必然是社保基金,只有这个处理好了,才能量力去填慈善基金的资金黑洞。
王鹏无奈地垂下头,连叹气都觉得无力了。
侯向东拍拍他肩问:“心疼那些钱了吧?”
“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养老钱、救命钱,他们竟然利令智昏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令人齿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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