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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门-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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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定邦与高英离开后,王鹏给侯向东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具体的工作安排,侯向东对他自己不去宁城有点诧异,但没等王鹏解释,他马上就说:“也对,你毕竟刚到任,直接带调查组下去工作,不利于内部管理,是我疏忽了。”
王鹏本来想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只是接了侯向东的话说:“这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周末,卓仕璋回宁城看老母亲,捎带了王鹏一同回去。
路上,卓仕璋问王鹏:“陈江飞有没有给你出难题?”
“没有,挺安静的,不过几乎没有交流。”王鹏说。
“没找过你?”卓仕璋进一步问。
王鹏摇摇头,“先晾着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就慢慢来。”
“也不知上面怎么想的,明知你们俩之间问题不少,还让你去监察厅!”卓仕璋感叹道。
王鹏不以为意地笑笑,扯开话题,“赵放上任以后,工作还顺利吧?”
“怎么关心起他来了?”卓仕璋笑着指指王鹏又指指自己道,“你知道下面的干部都怎么说我们两个部门的?”
“呵,怎么说?”
“组织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纪委书记说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虽然你不是纪委书记,但监察厅长的关心也会让人胆寒,你这样突然关心赵放,让他知道了会睡不着觉的。”
王鹏哈哈笑道:“你也信这些?”
“信,为什么不信?全省上下那么多省管干部,真靠我们部里这些人一个个去考察,哪儿能够摸得门清?这要是哪个干部主动多跟我接触接触,我至少能多点直观印象是吧?”
王鹏轻笑两声说:“这话说说就算啦,别说我吓你,小心我也关心上你。”
“得了吧,你!”卓仕璋立刻玩笑道,“惹毛了我不关心你。”
话才出口,卓仕璋立刻又说:“省招商局招考,让小莫去考考吧。”
“跟她说过了,不过她说把握不大。”
“这事我帮你关心着,你就不要操心了。”
王鹏一愣,“这样不好,公开招考还是应该以公平为基础。”
“又犯死心眼了不是?”卓仕璋笑道,“不说别的,就是同等条件下择优总可以吧。”
王鹏呵呵笑着说:“我先把话给撂这里,你不许故意帮她,否则就算扶桑本人也不会同意。”
“瞧你这话说的。”卓仕璋讪笑着,觉得有几分无趣。
剩下的路程立刻就显得有点沉闷,王鹏有意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也不知怎么了,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觉得没有以前跟卓仕璋的亲密劲。
有些事情还就是不能有设防,一旦设了防,味自然就变了。
王鹏与卓仕璋在自家楼下刚分了手,就在楼道口看到一辆奥迪觉得眼熟,细一看竟是宁城市委的一号车,他不由抬头往自家的窗口看去。
想了想,王鹏打了莫扶桑的手机,“是不是赵放在我们家?”
“是,你在哪儿?”
“楼下。”王鹏抚了抚眉头,“他过去私下来过我们家吗?”
“没有。”
王鹏挂了电话,整了整思绪,抬步走进楼道。
赵放看见王鹏就抢在莫扶桑前面上来,握住王鹏的手,“哎呀,我可是等了你半天了!”
“什么风把赵书记吹来了?”王鹏把行李交给莫扶桑,伸手握住赵放的手,用力晃了两下。
“昨天接到省监察厅的电话,说周一有个调查组要来宁城,我就想着来与你碰碰头,看看是不是需要我们市里提前做些准备工作?”赵放一直没有放开王鹏的手,王鹏只好由他拉着,与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呵呵,老赵,正常工作罢了,也就是走走程序,你们到时候配合着过过场就是了,没必要特意准备什么。”王鹏笑着摸出烟来扔给赵放。
“真的?”赵放接住烟,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王鹏。
王鹏点着打火机,同时朝赵放点了点头。
赵放盯着王鹏看了一阵,才将烟放进嘴里,露出更多的笑容说:“你会调到监察厅真是没想到啊,看来省里是有意要让你接史厅长的班了。”
“哪里,只是过渡一下,谁让我没地方去呢。”王鹏笑着。
当晚,赵放坚持拉王鹏夫妇一起吃饭,在饭店,王鹏遇到了原梧桐县建设局长、现任宁城市城建委副主任耿桦。
第590章 牢骚与礼物
王鹏原以为就是和赵放夫妻俩一起吃饭,没想到还有耿桦夫妇。
多年未见的耿桦,比过去更见发福,本就不高的身材,更给人一种横向与纵向比例失调的感觉,倒是他的小妻子荀丽丽长得有模有样的,只是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二位铁定是半路夫妻。
“老领导,多年不见,真是想你得紧啊!”耿桦喝酒像喝水,不停地表达自己对王鹏的想念之外,以各种理由时不时地敬上王鹏一杯。
赵放也是不失时机地在边上敲下边鼓,陪着一起喝上几杯,三个女人则闲聊着女人们热衷的话题,扫荡着桌上的菜肴。
酒酣耳热时,耿桦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领带,扔到身后的椅背上,卷起袖管干脆拖了椅子坐到王鹏身后,搭着王鹏的椅背,边抽着烟边说话。
“老领导,监察厅这次下来具体调查些什么,能不能透露一下啊?”聊着聊着,耿桦就把话题聊到了调查组上头。
“我刚到厅里,业务上的事还不太清楚。”王鹏与耿桦抵头借了个火,抽上烟后又说,“你觉得你们城建委有问题?”
“哪能啊?”耿桦在王鹏背后瞥了赵放一眼,接着就扯着嗓子大声说,“不是我吹啊,老领导,我们宁城的城建系统那是绝对过硬的!”
“这不就结了?”王鹏笑道,“身正不怕影斜,查什么都不是问题!”
“就是,就是!”耿桦点头如捣蒜,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挺轻松。
赵放朝耿桦挥挥手说:“让服务员泡几杯茶来,今天这酒有点上头。”
耿桦刚要站起来,与莫扶桑她们聊天的荀丽丽已经快速站起来,“我去,你们聊。”
赵放瞟荀丽丽一眼后,笑说,“丽丽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不是没原因的,你瞧她眼观六路的,什么也不会落下。”
耿桦嘿嘿地笑,赵放继而敛了笑容,撸着光秃秃的前额对王鹏说:“兄弟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怕实话对你说,调查组下来检查工作,我是举双手赞成,并且觉得相当有必要,可以督促我们的工作,真正做到克己奉公。但是……”他苦笑一下说,“你过去一直搞经济工作,应该比我更清楚,改革开放这些年,我们之所以能在经济上取得一些成绩,主要还是取决于各级领导抓大放小、敢想敢做啊!”
“听上去,老哥憋着一肚子苦水?”王鹏弹掉一截烟灰,把烟重新放回嘴里,眯眼看着赵放。
“就拿你过去为曲柳到京城跑关系来说,难道都是为个人腰包鼓一点?”赵放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不是嘛!那都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我打这个比方也许不太恰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了解老哥的心情,现在工作难呐!”
王鹏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是啊,越到基层,工作越难做,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就是,就是!”耿桦在王鹏背后讨好地附和。
“运河这两年接连削掉了一大批干部,其中不乏能力超群的人,他们所犯的错误与他们为当地做出的贡献来比较,有的真是功大于过。”赵放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也不知道省委领导怎么想的,全国上下都在大力推进经济建设,我们运河倒好,整天把目光盯着自己的干部,难道非要把大家都整得缩手缩脚,什么也不敢做,经济落下其他省份一大截,这样才安心啦?”
“书记说得没错!”耿桦接过赵放的话,也大发牢骚,“就拿我们城建系统来说,这些年大力推进城市化,为了楼房变高、道路变宽、城市变靓,真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不说什么功劳、苦劳,就图个安稳工作总可以吧?上头还一天到晚怀疑这,怀疑那的!”
“老耿!”赵放突然皱眉喝住耿桦,“怎么叫怀疑?有什么好怀疑的?督促工作是对的,”他面向王鹏颇有深意地说,“只是不要矫枉过正才好啊!”
王鹏重重吸了一口所剩无几的香烟,然后轻吐烟雾,眯眼将烟蒂掐灭,随后一手抱臂,一手轻抚着额头靠向椅背说:“我到监察厅上任前,江书记找我谈话,他送了我一个座佑铭,其中的要点其实就是一个字——忍。老哥,我们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普通的位置,所以无时无刻不能忘记提醒自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并且要明白哪些**、思想是我们必须要忍下的!”
他放下双手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两下,长出一口气大声说:“哎呀,酒也喝了,饭也吃了,牢骚也发了,我们是不是该各自打道回府了啊?”
“哎哟,王厅长,我刚在上面安排了包厢,让你们仨上去边喝茶边松快松快。”荀丽丽正好推门进来,听见王鹏的话立刻接了过去,“我们三个女人嘛,正好去下面的spa开个背。”
“不啦,”莫扶桑笑盈盈地说,“我昨天刚刮了痧,不能做。再说,我家这口子又有日子没回家了,明天晚上又得走,你们总得给我们点时间相处不是?”
“哈哈哈……”赵放指着莫扶桑大笑道,“小莫,说得我们有违人伦啊!”
“书记,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没这意思。”莫扶桑不卑不亢地笑着站了起来,“不如都把杯中酒干了吧,我也借这杯向各位赔不是,我先喝!”
莫扶桑这一喝,大家都站了起来,把杯中剩下的酒都喝干了,就各自拿衣服拿包准备散场。
赵放夫妇在包厢门口就与王鹏夫妇握手告别,耿桦夫妻俩坚持要送王鹏夫妇去取车,一路陪着到了酒店的地下层,耿桦拖着王鹏的手站在莫扶桑的车边,又说了一大堆诸如“请老领导多多指导工作”啊、“找时间去天水看望老领导”之类的恭维话。
荀丽丽趁耿桦与王鹏说话的工夫,将她自己的车开到他们边上,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锦盒,递到王鹏面前说:“王厅长,知道您喜欢书画,前些日子在朋友那里看到这画不错,就讨了来送您,当作妹子我初次见面的一点心意。”
王鹏的眉毛挑了一下,正想拒绝,就见荀丽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您可别推辞!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看上去比较雅致的赝品而已,值不了几个钱,您只当我是附庸风雅好了。贵重的东西我也不敢送,回头要是害您声誉受损,就算我自己心里过得去,老耿也万万不能答应。”
荀丽丽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王鹏不能再拒绝,于是笑笑接了下来,“那我就谢谢小嫂子啦!”
“您不嫌弃这礼物寒酸就成,哪还用说什么谢不谢的?”荀丽丽越发笑得眉眼都弯了。
四人重新道别,王鹏夫妇上了车,王鹏放下车窗又向耿桦夫妻二人摆了摆手,才算正式散场。
回到家,王鹏还在门口换鞋,莫扶桑就说:“哎,你先什么也别做,去书房仔细看看那画到底是不是真没问题!”
“什么时候变这么小心了?”王鹏换好鞋,脱下西装笑着问。
“能不小心吗?”莫扶桑白他一眼,“陈子风夫妻俩和我们关系比耿桦他们亲吧,结果呢?我现在其他什么也不怕,就怕这些人有事没事套近乎,你拒绝也不好,接受也不好,搞得整天提心吊胆的,睡都睡不踏实。”
王鹏走上前,把莫扶桑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这也赖不到你身上。”莫扶桑说,“除非是那些不怕钱烫的,一般人到你这位置,或是家里有那么个到你这位置的人,大凡都是我这种心态了。”
“呵呵,那我没你这心态,是不是也属于不怕钱烫的?”王鹏玩笑道。
莫扶桑抬起头一把推开他,“说正经呢,你别不当回事!知道荀丽丽干吗的?”
“干吗的?”王鹏这才想起,一晚上都没提起过荀丽丽的职业。
“宁城丽美建设集团总经理。”莫扶桑一脸认真地看着王鹏,“该公司从事的业务范围,囊括了建筑、房产开发、市政建设、园林绿化等与城市建设有关的主要行业。从98年至今,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就从一家只有二十多名员工的小型建筑企业,成长为拥有六家分公司、七百多名员工,年上缴利税近千万的利税大户、3a级信用企业,你认为这会是一家一般的企业吗?”
“荀丽丽顶多二十七八吧,四年前才几岁?”王鹏皱眉问,“这么年轻的女人掌舵如此规模的公司……”
“她应该只是个代理人。”莫扶桑说着走到门口的玄关,拿起那个锦盒递给王鹏,“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外界一直有传,说丽美集团背后的股东,身份都不一般。”
王鹏接住锦盒,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对丽美的企业背景这么熟悉?”
“我们有个招商项目,谈判对象就是丽美,我看过他们的企业资料。”莫扶桑推了王鹏一把,“快去看看吧,我真觉得特别不踏实。”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确,莫扶桑一再强调这幅画让她觉得不踏实,王鹏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还是依言进了书房,从锦盒里取出卷本,慢慢展开,取了放大镜,开始细细地看起来。
第591章 临摹卷本的真假
卷本才展开一半,王鹏就微微有些吃惊,待得把画全部展开,王鹏拿着放大镜细细地、一寸寸地看着,越看越心惊。
莫扶桑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在王鹏的身边轻声问:“怎么样?”
王鹏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定定地看着莫扶桑,末了长叹一声道:“有没有听说过韩干的《照夜白图》?”
“你说这幅……?”莫扶桑的眼睛和嘴同时张得老大,手上立即冒出冷汗。
王鹏却摇摇头说:“不是这幅。”
“哎呀,不带这么吓人的!”莫扶桑“噗”地吐出一口气,伸手在王鹏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明知道人家担心,你还这样吓我!”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王鹏摇一下手,“韩干的原画,纵30。8公分,横33。5公分,画上的马为唐玄宗的坐骑,被拴在马桩上,鬃毛飞扬呈腾越之势,似有想挣脱之意,显示出骏马良驹的本色。这幅画是韩干众多画马作品中存世的两幅之一,抗战以后流落海外,后来一直收藏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
“既然这样,这卷本真的是赝品喽?”莫扶桑歪头看着桌上的画,“不过,看上去仿得很到位啊,这画纸不像是现在的。哎,不对,照你刚才所说,真品之中应该只有一匹马才对,这个卷本可是包括了两幅不同的画作啊!”
“你也看出来了?”王鹏神色凝重地说,“历代以来,有很多名画家都临摹过韩干的画,《照夜白图》分无尾有尾两个版本。”
“为什么分无尾和有尾?”莫扶桑弯着腰仰起头不解地看着王鹏。
“据说,现在存世的《照夜白图》中,马的头、颈、前身均为真迹,但后半身是后世收藏之人补笔而成,马尾早已不存在。于是,有关这幅画的临摹作品,也因为处于不同的临摹时期而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版本,其中又以无尾居多。”
莫扶桑越听越糊涂,“你的意思是,这画是临摹画不假,但也是早期出自名家之手?那么,另外一幅为什么还画了人物?”
“另一幅其实临的不是韩干的画,而是宋代李公麟的《五马图》。”王鹏朝莫扶桑挑了一下眉目。
“啊?同时临了两个人的画?”莫扶桑惊讶地低下头,又去细细地看桌上的画。
“你看看前跋与引首,这是民国画家于非闇的临本。”王鹏紧锁着眉头沉声说,“于非闇是近现代中国画史上有名的工笔花鸟画家,在书法上也是以古为师,是近代首屈一指的‘瘦金体’的大师。”
王鹏俯过身指着画上的题跋,“你看这些字,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是典型的瘦金体呐!”
莫扶桑与王鹏同时直起身,她担忧地看着王鹏问:“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于非闇的临摹作品,你估计会值多少钱?”
王鹏摇摇头说:“不知道。如果不是过去和潘书记经常一起讨论书画,看过不少他送的书画收藏鉴赏指导丛书,我也不会知道这个卷本的存在,但要说到价格,我就真猜不出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莫扶桑急起来,“这不等于在家藏个定时炸弹吗?”
“你别急!”王鹏拍拍自己的额头说:“我回天水的时候,把这卷本带过去,找专家鉴定一下真伪。”
“你不是说是于非闇的画吗,干吗还要鉴定真伪?”莫扶桑问。
王鹏叹道:“我毕竟不是潜心研究字画的人,而且于非闇是画工笔花鸟的,这两幅画作究竟是不是出自他的手,也难说。我只是从题跋的文字,以及画作明显的工笔笔法来判断,也不排除另外有人故意临摹成这样的可能性。”
“小鹏,我真是担心!”莫扶桑轻轻拽住王鹏的胳膊,担忧明白无误地写在她脸上,“你说你才坐上这位置几天啊,就碰上这样的事,如果这事是真的,我真不敢想像在以后几年里,还要面对多少这样的考验?”
“怎么,怕你老公经受不住考验?”王鹏努力露出笑脸想让莫扶桑放轻松一些。
莫扶桑摇摇头,“我不知道。小鹏,我们是人,谁能保证会一直良好地克制自己?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王鹏将她抱进怀里,缓慢抚摸着她有些僵硬的后背,“傻瓜,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一起走过每一道坎,我对你比对自己更有信心!”
“真的可以?”
“一定可以!”
莫扶桑靠在王鹏胸前没有再说话。
这晚,王鹏夫妻二人都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王鹏带着莫扶桑和孩子,一起驱车去了曲柳的郑家小院。
郑翔去年已经退休,专职在家搞起了农家乐,见到王鹏一家三口,乐得嘴都合不拢,立刻把他们迎进院子,张罗着送上茶水、果盘、香烟,好一阵忙活后才坐下来陪王鹏聊天。
“爸爸,爸爸……小宇要捞鱼!”王鹏的儿子拖着鱼网挤到他腿边,摇着王鹏的胳膊一脸渴盼。
“小宇,爸爸跟伯伯要说话,妈妈带你去好不好?”莫扶桑过来拉起儿子的手,带着他往河边去,小孩子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一脸的不甘心。
王鹏等老婆儿子走远了,笑着回过头看着郑翔说:“看起来,退休生活过得不错?”
“算不错吧!”郑翔呵呵笑道,“这还是得益于你当初的规划,不然,我也真没想到每天休闲地活着还能挣下钱来。”
“那也要你自己会做生意才行。”王鹏笑着点上烟,“前几年忙于工作,很少回宁城。最近闲了一阵,回来得多些,才注意到宁城这些年变化很大啊!我想,宁城这几年的房地产业一定发展很快?”
“王厅长,你说得不错,宁城这些年的房地产真的是发展迅速!”郑翔点头说,“早两年,宁城的住宅才卖不到一千块一个平方,你知道现在卖多少一平方吗?”
“多少?”王鹏笑着问。
“二千五均价啦!”
“哟,那你有没有买套房子保值啊?”
“唉!”郑翔叹着气说,“老了,判断力差了,错过了。”
“呵呵,这可不像你老郑说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郑翔苦笑着说,“比不上那些年轻领导头脑活络啦,人家根本连炒房子这种事也看不上,买了地皮开发才能真正赚大钱!”
“谁那么大本事?”王鹏随意地问。
“还记得小耿吧?”郑翔说,“就是原来我们局的局长,他老婆就和市里几位领导的家属一起合股,搞了个房产公司,市里几宗大的土地都是丽美拿下的。你想想,四五十万一亩的土地,现在合上地价后的开发成本也就千把块一平方的事,就算再七七八八的有些人情支出,最后赚到手的数也能让人咂嘴啊!”
王鹏抿着嘴不断点着头,“不过,国家可是一直有规定的……”
郑翔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紧张地看着王鹏,“王厅长,最近都在传,省里要派工作组下来,你不是提前来探我口风的吧?”
王鹏正色道:“老郑,你是老干部,确切来说更是我的前辈……”
“哎哟,不敢不敢,你别这么说!”郑翔连连摆手。
王鹏一挥手道:“我不是故意抬高你,说的是事实。我承认,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就是想侧面了解一下宁城的情况。至于我为什么找你不找别人,你曾经也是官场中人,你应该也能想到七八分吧?”
郑翔勉强地笑笑,低头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抽完了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拔出一根点上,继续叭嗒叭嗒地不停抽着。
王鹏站起来,拍拍郑翔躬在那里的背脊,“老郑,不急,慢慢想,想好了,打电话跟我聊,或者来天水找我都行。”
郑翔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莫扶桑带着儿子一起过来,嚷嚷道:“小鹏啊,不行不行,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到,你快来帮忙,不然你儿子不肯吃中饭啦!”
王鹏嘿嘿笑着,真陪老婆孩子一起去捞鱼了,把郑翔一个人扔在院子里慢慢思考。
等王鹏一家三口回来时,郑家兄妹已经做好了午饭,在院子里摆开了桌凳,就等他们回来入座了。
王鹏在饭桌上吃得很轻松,郑翔却吃得一点都不轻松,总是欲言又止。
吃完饭,王鹏夫妻带着孩子又在曲柳玩了一下午,才向郑家兄妹告辞回曲柳。
王鹏都已经上了车了,郑翔突然猛拍着车门喊王鹏。
王鹏放下车窗笑眯眯地看着他,郑翔尴尬地笑笑说:“我妈明天正好要去天水看眼睛,厅长要是明天中午有时间,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
“当然可以!”王鹏从车窗里伸出手,再一次与郑翔握手,“谢谢你,老郑!”
莫扶桑驾车开上公路,转头问王鹏:“老郑了解内幕?”
“不一定,也许知道,也许是道听途说……”
第592章 兄弟情面
王鹏这边在曲柳走访郑翔,耿桦夫妇俩也没有闲着,约了郝摄辉夫妇一起打牌。
“郝主任,你说,这调查组到底下来查什么?”耿桦嘴里叼着烟,双手哗啦啦洗着牌,“上面就没有一点消息露出来?”
郝摄辉一边摸着牌,一边摇头:“我老婆特意去天水找了她姐,说是没听到有什么情况,不过王鹏突然出任监察厅长这事,连年省长也有点意外。”
“不会是史厅长真出什么事了吧?”耿桦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郝摄辉。
“别瞎说,不可能!”董晶白了耿桦一眼,“史云彬要是出事了,我姐夫能不知道?”
耿桦连忙说:“那是那是。”但心里却在嘀咕,“谁知道呢?年柏杨当了副省长不假,可他不是常委,那就难保有什么核心消息会漏过也说不定啊!”
郝摄辉看穿了耿桦的心思,冷笑着说:“怎么,耿局担心什么?不要说我们这些人站得直坐得正,就说以我跟王鹏的兄弟关系,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啊,你担心个球?”
“嘿嘿,话是这么说,可这万一有什么事……”耿桦瞄了郝摄辉一眼,“我是在王鹏手底下干过的,他那人表面上对谁都好,但谁要是犯他手里了,别说你和他说到底不过四年同窗,就是亲兄弟他也未必留情面呐!”
“八万。”郝摄辉起牌,同时鼻管里冷哼出声,“不是我说你,老耿,年纪一把胆子才一点!王鹏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怎么知道他会不给兄弟情面?当年他大哥王鲲出事那阵,他不是一直跑京城搬救兵去了?这人呐,都有自己过不去的坎,只要他心里那道坎在那里,他就不能什么事都硬得起来。这别人我不好说,王鹏我可清楚着!你知道我怎么进的大洋开发区?”
“不是年省长提拔的吗?”耿桦接道。
“你们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年省长看在他夫人面上要拉拔我是不假,但他跟赵放那老狐狸什么关系?还得要王鹏从中穿线!”
“这么说来,王鹏为你是欠了赵书记人情的啊?”耿桦摸了摸脑袋,“可我怎么觉着,赵书记心里也是老大没底的样子?”
“废话!”郝摄辉瞪了耿桦一眼,“这里面能有赵放多大的事?宁城的班子刚刚搭好,他至多也就是希望在他任内不要出问题,让他面子上下不来。其他的,你还不清楚?”
荀丽丽娇笑着说:“郝主任,我们家老耿啊,脑子时常转不过弯来,你别跟他计较。要我说啊,咱们就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有你和晶姐两员福将在,哪个来都不是个事啊,你说是不是?”
董晶摸了张牌笑着说:“你们啊,有这闲情逸致在这里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让手下人好好自查一下。虽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但也保不齐手底下有的人背着做些不该做的,无论事情大小,担责任的还是你们这些当经理、当领导的,对吧?”
“晶姐说得是!”荀丽丽马上说,“我这就打电话让财务上也别休息了,马上开始自查!”她说着就真站起来要去打电话,被董晶一把拉住。
“哎哟,我的妹妹哦!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还差这一会儿不成?好歹把这圈牌打完了吧!”
“就是!你俩不是怕了吧?”郝摄辉也不满地皱起眉。
“怕?”耿桦连忙接口,“我们有什么好怕的!丽丽,坐下坐下,继续打牌。”
要说郝摄辉心里真的多有底,还真是一点都谈不上,不过,他不会像耿桦那样先自己吓自己。
四个人一起打了一下午牌,又一起吃了晚饭,郝摄辉就没有像往常一样,非要再搞点余兴节目,而是直接让耿桦结账,然后带着董晶匆匆走了。
“你干吗急着走啊?”董晶上了车就埋怨,“我还想和丽丽一起去做头发呢!”
郝摄辉瞅一眼董晶说:“我看着挺好,今天不做也行。倒是王鹏,咱们今天不去他家,就得特意赶天水去看他了,显得太刻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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