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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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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从那以后,贫道开始钟爱吃狗肉火锅了……无量寿佛……”

萧凡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气氛陷入低迷。

二人闷声喝了好几杯酒,太虚又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跟不跟我学功夫?”

萧凡急忙摇头:“我不喜欢被狗追……”

“现在不需要遴选了,贫道可以马上教你。”

“不用了,我现在活得挺好的,不需要学功夫。”萧凡拒绝得很坚定。

他不是不是想学功夫,事实上他对中华古老的武学很有兴趣,前世读书时看武侠书看得连学业都荒废了,怎么可能没兴趣?

他只是不相信太虚的人品而已,打死他都不相信,这老骗子会什么武功,多半是想骗他学费。

太虚见萧凡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表情变得萧然起来。

这时厨子的菜做好端了上来,几道精致的小菜,看起来赏心悦目,令人食欲大增。

厨子在一旁看着萧凡,讨好的笑。

萧凡看了看满脸寂寥的太虚,吩咐厨子道:“去,再做一道菜。”

“什么菜,您尽管吩咐。”

“……狗肉火锅。”

“掌柜您稍等,马上就好。”厨子屁颠儿屁颠儿下去了。

太虚感激的看了萧凡一眼。

既然萧凡拒绝学武,太虚也不好多劝,只是一味的埋头吃菜喝酒。

萧凡挟了菜入口尝了尝,眉头轻展,点头不已。

这菜味道挺不错啊,搁了前世,够得上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标准了。

抬眼看了看太虚,萧凡问道:“道长,你觉得味道如何?”

太虚点头赞道:“不错,很不错!”

萧凡两眼一亮,急忙道:“如何不错法,道长详细说说。”

太虚捋了捋仙风道骨的胡须,想了一下,指着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菜碟,打了个比方:“贫道以前吃一碟菜,需挟三筷,今日只挟了两筷就干净了……”

萧凡由衷赞道:“道长的比喻打得很贴切……”

接着萧凡又皱起了眉,把前任掌柜老蔡叫了过来,问道:“咱们酒楼的菜味道不错,为何没有客人上门?生意如此清淡,没道理呀!你知道原因么?”

老蔡苦着脸,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最后哀怨无比的念了一句诗:“别有幽愁暗恨生啊……”

萧凡和太虚顿时停了杯,肃然起敬。

萧凡眼睛都直了:“老蔡很有文采啊……不过,到底什么意思?”

老蔡叹息,指着门外道:“掌柜请看外面,咱们醉仙楼对面,正对面,开了一家金玉楼,看见了吗?”

萧凡点头:“看见了。”

金玉楼楼如其名,修建得富丽堂皇,豪奢大气,想不看见都很难。

老蔡怨毒的扫了对面的金玉楼一眼,说了一句更有文采的话:“咱们醉仙楼变成这副光景,都是它害的,老子日他八辈儿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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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有人说情节进展慢了,这个。。。确实是冤枉,这本书名叫《大明王侯》,顾名思义,主角以后会当王侯的,不过,现在才二十多章,你不能指望主角一出场就王侯吧?凡事都有个过程,耐心慢慢来吧,前面的每一章都是跟情节密切相关的,不能略,不能省。节奏感我会拿捏好的。

另外:求推荐票。存稿耗光了,所以最近更新不太稳定,每天最少一章,如果各种数据涨得快,我会加油多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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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知县行商

江浦的县衙是前朝时建的,如今已显得有些破败,虽历年来小规模的修缮多次,仍是一副陈旧的样子,洪武皇帝最恨贪官,打下江山之后,多年来一直提倡官员廉洁俭朴,不得铺张奢华,所以江浦县的历任知县谁也不敢冒着杀头的危险重建县衙,旧就旧点,能用就行。

衙门位于城东,正门口有一块影壁,壁上雕着一只狰狞如生的麒麟兽,大门的两侧是八字墙,这也是民间俗话说的“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出处。

大门的东侧摆放着一面硕大的鼓,这就是百姓俗称的“鸣冤鼓”,西侧则立着一块高五尺,宽二尺,厚约一尺的大石碑,碑上刻着两句警示,这两句警示是刻给打官司的百姓看的,其一曰:诬告加三等,其二曰:越诉笞五十。

这两条警示为的就是告诉百姓,打官司三思而后行,莫行诬告之事,更不能越级上告,否则知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门往里走便是“仪门”,这仪门通常是不开的,除非当地一把手官员新任,才开一回,若百姓告状,或衙门里差役进出,则一般是走东边的侧门,东边的侧门民间亦称之为“生门”,与之相反的,便是西边的侧门,那道门则被称之为“死门”,也就是说,从死门出来的人,基本都是死刑犯,马上要推出去斩首的。

再往前走便是县衙大堂了,跟电视上不一样的是,其实古代官员审案,并非所有的案子都在大堂审理的,大堂真正审理的是重大的刑案,而一般的民事纠纷,或小案小事,则在二堂过审,知县以说服调解为主。

新上任的县丞曹毅现在正站在二堂外,望着堂前高高挂着的一副楹联,一张毛茸茸的虬髯大脸面无表情,可眼中却飞快闪过一抹冷光。

楹联上写着“法行无亲,令行无故;赏疑唯重,罚疑唯轻。”

这幅楹联可以说是标榜,也可以说是鞭策,每个人看到它,心中的感受都不一样。

曹毅是什么感受?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曹毅是行伍出身,甫任文官,也不习惯文官走路时那种一摇三摆的官步,撩了撩官袍下摆,迈着大步走进了三堂。三堂是知县办公和居住的地方,西侧的花厅内,黄知县正挺直着身子,端着景德镇官窑瓷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黄知县名叫黄睿德,四十来岁,他面相长得颇为庄严,一张白净的俊脸,颌下一缕青须,看起来刚正不阿,眼中偶尔闪过几分阴鹫。

他是洪武二十四年中的二甲进士,真正的科班出身,熬了五六年,上下活动了一番,终于补了江浦知县这个实缺。

别看知县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可却实实在在是个肥缺,多少进士甚至当科的状元榜眼都争着抢着当,黄睿德能当上这个知县,全靠他银子花得多,人也懂得进退。

细细啜了口茶,黄睿德眼睛微眯,仿佛在闭目养神。

花厅内的光线忽然一暗,黄睿德睁开眼,却见门口站着一位魁梧大汉,穿着八品官袍,正静静的注视着他,

见黄睿德睁开眼,曹毅拱手朗声道:“下官曹毅,拜见县尊大人。”

黄睿德心中一动,忙站起身,微笑道:“这位莫非便是燕王殿下麾下勇将,我江浦县新任的县丞曹大人?”

“下官正是。”

“哈哈,曹大人勿需多礼,你我同衙为官,理应亲如兄弟才是,以后江浦县内大小事情,本官可要靠大人多多辅佐啊。”

曹毅豪迈大笑道:“县尊客气了,下官新任文官,不懂规矩的地方多了,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县尊大人多多包涵。”

二人客气而虚伪的说着客套话,越说越亲密,最后竟好象真成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

寒暄了一阵,黄睿德客气的请曹毅入座,趁着落座转头的一瞬间,黄睿德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恼色。

按官场规矩,新任官吏上任后,要在第一时间拜访上官,聆听训诲,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从古至今,官场规矩历来如此。

据他所知,曹毅七天前便到了江浦,并且住进了官驿。七天了,直到今天才姗姗拜见自己这位上官,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没把他这七品上官看在眼里。

衙门内官吏衙役们的议论他都听在耳里,他们说的没错,一山不容二虎啊!

听着曹毅豪迈不做作的大笑声,黄睿德淡然微笑,眼中深深的鄙夷却一闪而逝。

是的,鄙夷。十年寒窗,正经科班出身的他,从骨子里看不起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夫,你杀的人再多,你带的兵再多,你还是一介武夫,一介粗鄙不文,鲁莽低俗的武夫!

一团和气的寒暄客套中,一股阴冷的气氛在花厅内盘旋,蔓延。

“金玉楼怎么得罪咱们醉仙楼了?”萧凡很好奇,祖宗都日到八辈儿了,这得多大仇恨啊。

老蔡眼眶泛了红,有种晶莹的东西在眼眶中滚动。

“掌柜的啊,咱们醉仙楼以前在江浦县可是响当当的招牌,县内大小官吏乡绅,若说请客摆席,首选便是醉仙楼,那时可真是高朋满堂,座无虚席……”

萧凡拍着老蔡的肩,安慰道:“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说重点,后来怎么了?”

老蔡抽了抽鼻子,道:“后来这金玉楼便开张了,当时它的生意很差,客人们吃惯了咱醉仙楼的味道,当然不太愿意换新口味,再说金玉楼的厨子做的菜,味道确实没咱们醉仙楼好,金玉楼的掌柜急了,于是用卑鄙无耻的方法来整咱们……”

“什么卑鄙无耻的方法?”

“金玉楼暗里花银子请了一些市井泼皮,每日来咱们醉仙楼里坐着,也不吃饭,每人占了一张桌子,一壶茶五文钱,一坐就是一整天,老汉那时当掌柜,眼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找了泼皮头儿去说项,那泼皮头儿许是得了金玉楼莫大的好处,根本不买帐,后来他们愈发的变本加厉,朝咱们大堂内扔死老鼠,泼粪,放蛇,还打客人,掌柜的您说,这样下去,醉仙楼怎么可能还有生意?”

萧凡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事难道陈老东家不知道?”

老蔡苦着脸道:“怎么不知道?泼皮闹事的当天,老汉就去禀报了老东家。”

“那他为何不去报官?”

老蔡摇头道:“报不了,不能报啊……金玉楼是有来头的。”

“什么来头?”

老蔡声音小了许多,压着嗓子道:“它实际上是黄知县开的酒楼。”

萧凡眼睛都直了:“怎么可能?朝廷官员是不准经商的……”

这点常识萧凡还是有的,朱元璋特别痛恨商人,早就下过旨意,凡朝廷官员或官员家眷行商者,一律撤职查办问罪,黄知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顶风作案?

“官员当然不能经商,不过黄知县的表面功夫做得好,金玉楼的掌柜姓周,看起来跟黄知县八杆子打不着,谁也查不出问题,可实际上这位周掌柜是黄知县一位老家仆的侄子,那位老家仆是黄知县出了五服的远亲,早就回乡养老了,就算当年的锦衣卫还在,也查不出这金玉楼跟黄知县的关系呀……”

萧凡面容有点苦涩:“这关系确实绕得挺远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其实县里衙门的那些官吏差役,还有乡绅都知道,没人明着说罢了,事情一传开,为了知县的面子,您说,谁不得屁颠儿屁颠儿去金玉楼吃饭,拍知县的马屁呀,那些泼皮来闹事,老东家敢报官吗?那不是给家里惹祸?老东家吃了这么个暗亏,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金玉楼把咱们醉仙楼挤兑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萧凡闻言义愤填膺,他气啊,气得揪头发啊……

老蔡见萧凡满脸怒色,连面孔都扭曲了,急忙安慰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掌柜的,已经是这样了,您就别气了,恶人迟早会遭报应的,老天会惩罚他……”

这诅咒咒得真消极……

萧凡气道:“我会为这个生气吗?”

“那您气什么?”

萧凡眼睛快喷出火了。

原以为当掌柜是报酬,现在才知道是惩罚,陈四六这个老家伙,太卑鄙了!不就是没娶你女儿吗?至于这样打击报复我?要我跟背景强硬的金玉楼打擂台,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吗?

当鸭子他不介意,可他不喜欢当烤鸭!萧凡脑子里飞快闪过一道名菜的做法。

北京烤鸭,选白嫩肥美鸭子一只,甜面酱100克,麦芽糖6匙,料酒3匙,均匀刷在鸭子身上,炉火正面烘烤20分钟,反面烘烤20分钟,烤啊烤啊……

热!好热!热得冒油……

陈四六面含狞笑刷着甜面酱,烤啊烤啊……

一边烤还一边关心的问:“萧掌柜,热不热?快中暑了吧?别急,你马上熟了……”

第二十八章 貌合神离

萧凡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论他对陈四六有多大的怨念,毕竟自己是醉仙楼的掌柜,这已经是事实,他不能眼看着醉仙楼在自己任期中轰然倒闭,那简直是对穿越者的侮辱!

萧凡觉得自己已经被古代人侮辱过很多次了。

陈四六,这个黑了心的商人,能在一二十年内博出如此大的家业,确实不简单,萧凡有种被他算计了的感觉。

刚当上掌柜,萧凡便碰到一个强劲的对手,金玉楼。

这个对手有着深厚的官方背景,陈四六都惹不起,自己区区一个窝囊姑爷,当然更惹不起了。

但是……不惹它却不行,醉仙楼眼看就要被它挤兑得倒闭了,陈四六家大业大,倒了这一家还有别的店铺,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可自己却丢不起这个脸。

黄知县开的酒楼,若换了以前,萧凡是不敢打它的主意的,黄知县在江浦可以算是一手遮天,惹了它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现在不同了,幸好萧凡知道最近江浦县来了一位曹县丞。

有势之时,无妨强硬一些,无势之时,那便只好借势了……

萧凡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脑子飞快的运转。

他同时也在猜想,陈四六把他安排到这醉仙楼当掌柜,莫非是看上了自己与曹县丞的关系,所以故意不动声色的利用自己来戳火曹县丞跟黄知县打擂台,曹县丞赢了,醉仙楼得救,陈家得了好处,曹县丞输了,陈四六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这回事,甚至很有可能把萧凡推出去当个替死鬼……

商人的心理好黑暗啊……

难怪朱元璋不待见商人,萧凡现在很理解朱元璋的心态了,商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估计老朱揭杆子造反前,在商人身上吃过不少亏,一如现在的萧掌柜……

陈四六的梁子可以暂且按下,不论如何,醉仙楼倒不得,它若一倒,萧凡肯定由陈家的功臣又变回陈家的罪人,也许要再次面临被赶出陈家的危机。

将来的某一天,萧凡必然是会离开陈家的,但他绝不希望是以被人赶走这种方式离开。

没过多久,萧凡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眼睛也渐渐露出了亮光。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解决醉仙楼倒闭危机,同时还可以让陈四六吃个闷亏,肉痛得晚上睡不着觉的办法……

黄睿德和曹毅仍在县衙三堂西侧的花厅里客气的寒暄,说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气氛不冷不热,官场之中就是这样,若无生死大仇,就算心中再有怨恨,谁也不会直接撕破脸。

玩游戏要懂得游戏规则,做官也是一样。

二人身处不同政治圈子,根本毫无共同语言,明眼人都知道,未来的江浦官场,这二人将会有一番殊死拼杀,二人中只有一个能留下来独掌一县之政。

他们敌对的立场,可以说是天生便注定了的。

两个互相敌对的人,坐在一起能有什么话说?一席客套话翻过来覆过去,二人心中都有些不耐,可仍不得不强打着精神貌似亲热的继续说着废话。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走来,厅内光线一暗,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花厅门口。

“爹,陈家竟然没事了,您可得帮孩儿再想个办法……”

黄睿德勃然变色:“孽子闭嘴!没见老夫这里有客人么?”

曹毅目光闪动,扭头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年约二十来岁,面目阴沉,身子虚浮,显然是酒色过度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正一脸尴尬之色的瞧着曹毅。

黄睿德狠狠瞪了年轻男子一眼,然后朝曹毅强笑道:“本官管教不严,孽子轻浮无状,让曹大人见笑了。”

说着黄睿德沉下脸,朝年轻男子怒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来见过县丞曹大人!”

年轻男子沉着脸,随意扫了曹毅一眼,敷衍般拱手道:“在下黄惟善,见过曹大人。”

曹毅没回礼,以长辈的姿态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令郎年轻俊朗,一表人材,县尊大人好福气啊,呵呵。”

黄睿德苦笑摇头:“曹大人谬赞了,孽子殊乏管教,不学无术,终日只知惹事生非,本官实在拿他头疼不已,去年托了本县县学的教谕李大人,将孽子送进县学,指望他明年能中个功名,给祖上门楣添些光彩,谁知他根本不是块读书的料,唉……”

曹毅笑了笑,“不会读书也不打紧的,大丈夫建功立业,并非只有科举晋士这一条路……”

黄睿德眼中闪过几分鄙夷,没答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曹毅见气氛冷清,于是起身拱手道:“令郎找县尊大人有事,下官便不打扰了,下官告辞。”

黄睿德起身回礼笑道:“曹大人客气,有暇之时,不妨多来走动走动,曹大人好走,本官不远送了。”

曹毅走到门口,黄惟善急忙侧过身子,躬身让开。

曹毅忽然在黄惟善身前停下了脚步。

“你刚才说陈家,是不是说陈四六?”

“啊,曹大人,是的。”黄惟善低头回道,然后又很快抬起头,试探道:“听说曹大人刚来江浦时,陈四六的独子陈宁便得罪了您,不知可有此事?”

曹毅点点头,又摇头,然后哈哈大笑道:“本官是粗人,不打不相识的事儿是经常有的,陈家与本官只是一场误会,呵呵,过去了,都过去了……”

曹毅瞧着黄惟善,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黄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哈哈,黄大人,下官告辞。”

黄睿德与黄惟善父子闻言,眉梢一齐跳了跳。

曹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厅外。

黄惟善这才跳起来,气道:“爹,那家伙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怪腔怪调的……”

“你闭嘴!不知深浅的东西!”黄睿德怒道。

黄睿德哼了一声,道:“这么明显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么?他这是暗中提醒咱们,不要拿他和陈家的恩怨作文章,哼!狂妄,狂妄之极!”

黄惟善一窒,立马闭上嘴,随即他又想起正事,急忙道:“爹,陈家竟然没事了,爹,您帮孩儿想想办法,孩儿一定要娶陈莺儿……”

“混帐东西!你已有妻室,怎么还能再娶?大明律法早有定论,男子若无功名,四十岁且无子方能娶妾,你有功名吗?你有四十岁吗?混帐!”

黄惟善急道:“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孩儿把她娶来养在外宅便是,您是这江浦的知县老爷,什么事还不是您说了算……”

“你……孽畜!你简直要活活气死老夫!”黄睿德气得浑身直哆嗦,怒道:“且不说你不能娶妾,便是能娶,陈莺儿早已许配人家,这是江浦县内人尽皆知的事,你若娶了她,不怕被人骂,老夫还怕丢了脸面呢!”

黄惟善撇嘴道:“孩儿知道,陈莺儿许配给一个农家子弟,真不知陈四六脑子里怎么想的,听说许配的那小子姓萧,县里都知道他是个窝囊玩意儿,孩儿去吓唬他几句他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让我娶了陈莺儿……”

黄睿德怒道:“你只知道他姓萧,老夫却知道得比你多,你可知陈家这次撞到曹毅手里,本来是家毁人亡的下场,最后为何却平安无事了吗?”

“为何?”

“全因你嘴里说的那个窝囊玩意儿,那位姓萧的姑爷从中斡旋游说,陈家才逃过一劫!这样的人,你敢说他窝囊?你有何资格说他窝囊?”

黄惟善楞了,急忙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睿德捋了捋颌下青须,慢慢道:“陈家得罪曹毅之事,老夫当晚便知道了,原本老夫打算等陈家家破以后,趁机将陈莺儿带出来,充入府里当个使唤丫头,那时她无依无靠,你还不是想对她怎样就怎样,甚至连名分都不必给她,没想到啊,那天下午,陈家那位萧姑爷竟然孤身入了官驿,在里面与曹毅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他出来以后,陈家的危机便已化解开,连老夫都不知道那姓萧的小子到底是如何说服曹毅放过陈家的……”

“那小子竟有这般本事?”黄惟善愕然道。

“本是一出坐山观虎斗,老夫坐收渔利的好戏,却被那小子化解于无形之中,可惜了啊……”黄睿德慨叹,眼中阴鹫之色愈盛。

“爹,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懂什么!曹毅欲收拾陈家,完全是做给老夫看的,他想立威!哼,不知为何他又放弃了,听说那位萧姑爷现在已被陈四六安排进醉仙楼当了掌柜,你最近安分一些,那曹毅和姓萧的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莫给老夫惹祸,听到了吗?”

黄惟善急了:“爹!那曹毅有燕王做靠山,咱们被他死死压着,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抬头了?孩儿不甘!”

黄睿德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哼!有燕王做靠山又如何?老夫便找不到靠山了么?”

“爹,您这话什么意思?”

黄睿德眼中闪过几分得意之色:“你可听说过许观其人?”

“许观?谁啊?”

黄睿德捋须,慢悠悠的道:“许观,原姓黄,与老夫同姓,其父黄古,入赘贵池上清溪许家,遂改许姓,后来许观在洪武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应科试,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乃我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时人赞曰:‘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许观状元及第之后,皇上任他为翰林院修撰,今年年中,皇上惜其才,已将他升任礼部右侍郎,正二品之职,并允其恢复原姓,他现在已名叫黄观了……”

黄惟善恍然:“原来爹说的是黄六首,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啊……”

“呵呵,黄六首之政见与老夫不谋而合,据老夫所知,他多次上疏,力陈藩王之弊,而诸王之中,以燕王,宁王最为势大,黄观对这两位拥兵极众的王爷忌惮甚深,今年他升任礼部右侍郎,对老夫来说,可算天赐良机啊,呵呵,曹毅虽有燕王做靠山,可燕王远在北平戍边,对京师朝政鞭长莫及,而黄侍郎却是居于京师,终日伴驾,若论影响,孰强孰弱?呵呵……”

“可是……爹,人家是正二品的侍郎,您只是……只是七品知县,相差甚远,黄侍郎会接受您么?”

“呵呵,无妨的,你忘了,黄六首是洪武二十四年的头甲状元,而老夫,也是洪武二十四年的二甲进士,老夫与他有同年之谊,官场之上,这层关系是最为宝贵的,他必不会拒老夫于门外,老夫已派人至京师黄府送上拜帖,明日老夫便去拜会这位状元公……”

说着黄睿德眼中厉色愈盛,冷笑连连:“江浦域内,尚不知是谁家之天下……”

黄惟善也松了口气,脸上喜色甚深,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醉仙楼掌柜?哼哼……

第二十九章 月黑风高

醉仙楼内。

萧凡趴在桌上,无意识的用手指虚画着圈圈。

太虚捋着胡须,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岳父……”

太虚笑道:“你应该想你岳父的女儿才是。”

萧凡抬眼看着太虚道:“你真的会武功?”

太虚高深莫测的点头:“略懂。”

萧凡兴奋道:“给你找个赚钱的差事怎样?”

太虚眼睛亮了:“什么差事?”

“去把我岳父干掉,我给你十三两五钱银子。”

“你……无量寿佛,贫道是出家人,不是刺客……”

萧凡叹了口气,又趴到了桌上,他现在对岳父陈四六很有怨念,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陈家的救命恩人,陈四六怎么还要算计他,良心被狗吃了么?跟金玉楼作对就等于跟黄知县打擂台,陈四六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太虚看了萧凡一眼,又开始诱惑他:“不如你跟贫道学武功吧,学成之后,你可以亲自动手除掉你岳父,岂不快哉?考虑考虑……”

邪恶的老道士……

以萧凡的聪明睿智,当然不会接受这么危险的建议。

太虚叹了口气,正色道:“金玉楼不好对付啊,你岳父让你来当醉仙楼的掌柜,估计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听了老蔡的介绍后,太虚也为萧凡担心了。对平民百姓来说,知县便是天一般的大人物了,跟知县开的酒楼叫板,简直是疯狂的自杀行为。

萧凡想了一下,然后站起身,道:“说要对付也不难,不过我得先回陈府一趟,找我岳父授个权,没他点头这事儿办不了……”

“你要办什么事?”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太虚不悦。

萧凡改口:“……三清道君也曰:不可说……”

太虚转怨为喜。

于是萧凡风风火火的回了一趟陈府,然后很快又出来了。

见陈四六的过程很顺利,面对萧凡时,陈四六很心虚,毕竟连救命恩人都算计,陈四六心再黑,也会感到有点尴尬的。

萧凡挟怨念以令岳父,陈四六只好咬着牙答应了萧凡的要求,只不过他答应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简直比挨刀还痛苦。

萧凡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帐本,后面还跟着两名陈府的下人,下人抬着一口沉甸甸的木箱子。

经过前院的花园时,萧凡看见陈莺儿站在一株梅树下静静的发呆,神情萧瑟,不知在想什么。

萧凡是个很大度的人,他早已忘了那天晚上的不愉快,出于礼貌,萧凡急忙远远的朝她挥手打招呼,可惜被碰了一鼻子灰。

陈莺儿看见他后,萧瑟的神情很快变得清冷淡漠,然后一扭头,很傲骄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抬步便走,走路的姿势像一只极有优越感的天鹅。

陈莺儿身后的抱琴同仇敌忾,当然跟着小姐一起走,走了几步抱琴忽然回过头,凶巴巴的朝萧凡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又做了个鬼脸儿,很是可爱。

不被人待见的萧凡只好摸着鼻子,讪讪的走出了陈府大门。

等候在陈府外面的太虚大吃一惊,看着他身后下人抬着的大箱子,拉着萧凡的手颤声道:“你真把你岳父干掉了?而且这么快就把他装进了棺材……”

萧凡愕然:“…………”

太虚低头,又看见萧凡手里捧着的帐本,不由愈发肃然起敬:“……岳父尸骨未寒,你已经开始接收家产了,贫道没看错人,做事如此狠厉神速,你果然是练武的奇才,跟贫道练武吧……”

萧凡无语:“…………”

老道士这是什么逻辑?做事狠厉跟练武奇才有什么关系?

不过萧凡还是对出家人疯狂的想象力表达了一定的敬佩。

当萧凡和太虚,还有身后抬箱子的两名下人走在街上时,夜幕已经降临。

江南的冬天不太冷,夜风拂过,萧凡微微觉得有些寒意。白日喧闹的大街此时已安静下来,明朝没有夜总会KTV酒吧等等娱乐活动,为生计劳碌一天的人们早早的睡下了。

街道上空荡荡的,夜风吹得两旁店铺的旗幡招牌四下摇摆,不时飘过几片枯黄的树叶,满目萧然。

这场景真的很适合古龙版的高手决斗。

月黑风高,正是萧凡办事的好时机。

萧凡和太虚跟他并肩走着,侧过头,见太虚正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又脏又黑的手指抠挖鼻孔,挖得一脸陶醉。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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