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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恋上大国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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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情况多了,流言开始四起。说吃西瓜会导致霍乱,有的文献说是“食西瓜者即死,故西瓜贱甚”。那个年头,大家纷纷传说谁吃西瓜谁就可能得霍乱,西瓜价钱非常便宜,谁都不敢吃。

当然,这是没有科学道理的。其实吃西瓜本身并没有问题,但关键是不能过食。其实霍乱弧菌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可怕。它实际非常脆弱,在正常人的胃里边只能存活四分钟,就会被胃酸所杀死。那么为什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夏天的时候,人们会喝大量的水,导致胃酸的稀释,这就给霍乱弧菌的繁殖造成了可乘之机。另一方面,西瓜切开以后有可能被苍蝇、水源等污染,形成感染源。

自从霍乱又开始蔓延,无双就焦躁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天中午,她正在教小宁写字。忽然听到外头吵闹。

王孟英的母亲哭着冲进来,见到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住她胳膊,大哭道:“小双啊,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打负分的人,我谢谢你们,又锻炼了我抗挫折的能力。

49

49、挪用公款 。。。

王孟英的母亲哭着冲进来,见到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住她胳膊,大哭道:“小双啊,救命!”

无双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反抓住王母:“是不是……惠娘出事了?”

王母稍微愣怔,继而哭道:“不是她……是士雄,他不行了……”

无双听在耳里,炸雷一般,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哆哆嗦嗦地问:“王大哥……什么叫做不行了?”

王母嚎天嚎地,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讲明白——王孟英整天治病救人,其实自己已经感染过几次。每次都撑了过来,给自己开药,也就好了。

可是这一次,他太累,太虚弱,一下子上吐下泻,陷入半昏迷状态,根本不能给自己开药,眼看已经没有气了。

王母放声号哭:“钱塘城里就他自个儿治这瘟病最行,谁还能开药?”

无双天旋地转,也没了主意,浑身颤抖道:“那应该无论如何都让他清醒过来,给自己开药啊!”

王母急道:“就是啊!这个时候需要人参吊命,让他清醒过来!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有用的老山参都要上百两银子。家里没有钱了,所以来问你家借一点救命钱!士涛和家里凑了四五十两,(W//RS//HU)乡亲邻里借了几两,还差一半那!”

无双知道这个病就在旦夕间,拖延不得,立即回房翻出全家苦苦攒下的二十多两银子,可是还差三十两。而且,这段时期瘟疫横行,药材暴涨,很多商家囤积居奇,导致人参价格更加离谱,一百两可能都还不够。

她急得团团乱转,正绝望之际,忽然想起昨晚上吴老爹从账房领回来五十两银子,是准备发下去给厨房的伙夫厨娘等人的月钱。

她来不及顾虑那么多,冲到父母卧房,翻箱倒柜找出那包银子,胡乱塞在怀里,就同王母急急下山去了。

她们跑到药铺,果然,掌柜告诉他们,人参价格又涨了,差不多质量的都涨到一百二十两了。

无双庆幸之余,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买了人参,他们急忙忙回到王氏医馆,把人参交给惠娘,煎成浓汤,端进了王孟英的卧室。

她不便进屋,就在外头等着。分秒都度日如年。胃部升起一阵奇异的空虚感,心脏慌得难受。她抓着领口,也不知是想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还是要顺一顺几乎停滞的呼吸。

忽然,一杯茶放到她手边。

她抬头一看,是王孟英的二女儿定宜。

“姑姑,喝杯茶定神。”她扎着牛角小辫,衣衫朴素。小小年纪,神色竟一派镇定。

“谢谢。”她勉强笑了笑,端起来喝了一口,却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

定宜抱着弟弟阿心,乖乖坐在一旁,一起等着屋里的动静。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里头传来人声,叮叮当当碰撞声,和老人的抽泣。

她分明在一片嘈杂中听见王孟英虚弱的声音,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

不一会儿,惠娘拿着一张药方蹬蹬蹬出来,“孟英开了方子了!”

无双接过药方,说:“我去抓药。你们在家好好照顾他。”

没等惠娘回答,她已旋风一般冲出去。

不多时,她抓了药回来,熬好,惠娘又端了进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惠娘才出来,亦是一脸惨白。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嗓子仍然有些抖:“阿弥陀佛,他吐泻止住了……人也睡安稳了。无双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真要熬不过去了……”

无双便知道,最惊险的时刻终于熬过去了。她腿脚一软,几乎要跌倒。惠娘上前一步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大概是饿的。”她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

惠娘便要去厨房热些粥,分给大家吃。

她离开后,无双独自在厅中坐了一会儿,渐渐缓过气来,再看天色,已经晚了。

暮色苍茫,空气中浮动着苦苦的药味。入眼是破旧的家具,瘸腿的板凳,布满划痕的桌面,以及上面来不及收拾的搪瓷碗。

她感到一阵凄凉。

卧室里偶尔传来响动,几声咳嗽。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里屋门口,然而那里挂着布帘,看不到里头情形。她想了想,把怀里剩下的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遂起身悄然离去。

*

回到紫竹山庄,天已经黑了。她满以为父母已经睡下,但远远地看见自家灯火通明,不由愕然。

等进了屋,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吴家母在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吴老爹在那暴跳如雷,不住地吼:“银子呢?银子呢?我明明收好在床头的。”

无双这才想起这茬。她连忙走上前,“爹,你是在找那五十两银子吗?是我拿走了。”

吴老爹听了,一拍大腿,吹胡子瞪眼道:“原来是你捣的鬼!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声不吭就拿钱消失,想急死你爹娘吗?”

“爹,是王孟英家出事了。”无双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父母。

吴家母白眉赤眼急道:“死丫头!管他什么霍乱,那是公款呀!现在孟英救过来了,可咱家怎么办?去哪里弄钱堵这缺口?你爹死定了这回!”她气得去戳无双的脑袋。

吴老爹冷静下来,皱眉头阻止了妻子,“人命关天,闺女没做错。”

“那你说怎么办?私吞月钱,你老头子等着被扫地出门吧!”吴家母嚷嚷。

无双稍微一想,也开始觉得事情不妙,惴惴道:“能不能拖延几天,我们想办法凑出钱来。”

吴家母一副大祸临头的哀丧,“五十两银子啊,去哪里凑?而且人人都在盼着发工钱呢,谁愿意被拖欠啊?肯定会闹起来,给上头知道就死了!”

吴老爹左思右想,长叹道:“没法子了。明天我们就主动向大奶奶请罪,请求宽限。总好过事情败露再狡辩。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堵漏吧。”

翌日一早,吴老爹就带着无双到大奶奶房里,把事情说了,然后等待发落。

穿金戴银的大奶奶坐在上位,慢条斯理喝着茶,良久才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如此,就吩咐我的话下去,去账房另外支五十两,先把大家的月钱发了。宽限你一个月把钱还回去罢。”

吴老爹和无双听了,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惊讶。他们喜出望外,然而还没来得及谢恩,就听大奶奶又说:“但是,老吴你也算是山庄里的老人了,如此破坏规矩,还怎么服人?”

他俩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将来,大家有样学样,先斩后奏,岂不乱套?所以,赏是赏,罚是罚,得分两回事来处理,以儆效尤。你说是不是,吴总管?”

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逼得吴老爹额头渗出汗水。他咬咬牙,磕头道:“奶奶说的很是。我老吴甘愿受罚。”

大奶奶就说:“按规矩,三十个板子。”

几个家丁被召唤上来,在院子里安了一张长凳,就要把吴老爹摁上去。

无双没想到竟会上演古代的刑罚。她意乱心慌,跪下来苦苦哀求:“夫人,我爹已经快五十岁了,承受不了这板子。这本是我私自做主拿的钱,不关我爹的事。以儆效尤是应该的,但该受罚的是我!请夫人罚我吧!请夫人成全我的孝心!”

夫人看了她两眼,点头道:“好,既然你如此说,吴总管就免罚了。你在这里跪着,跪上一天吧。”

于是,无双就跪在了大奶奶房门外头。

太阳渐渐升高,她默默数着时间。浑身冒虚汗,鼻子呼吸热气,肚子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腿已经麻木了。

下人都远远站着,没有人敢给她送吃的。

太阳又渐渐西斜。大奶奶去侍奉老太太完了又回来。人们来来去去忙碌着。

她眼前一片片眩晕,金光灿烂的夕阳在眼前化成一片模糊。她整个人都呆沌掉了。

下晚的时候,石诵羲从外头应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之前说的五章内某角色死亡,做不到啊,还得多拖一章的样子。

话说,本周将日更,多多支持~~!

50

50、英雄救美 。。。

下晚的时候,石诵羲从外头应酬回来了。

他一回来马上就到母亲这里请安。路过无双时,并没有看她一眼。

他走进房间,一头的汗水,急急讨要了一杯茶灌下去,才笑着对母亲说:“今日织造府的富察大人、钮祜禄大人请客喝酒,一时没注意喝多了。”

大奶奶心疼地给儿子擦汗,“你们外头的应酬多,也不必天天过来给我请安了。既喝了酒,早些回房歇息才是。”

石诵羲说:“可我得了一件好东西,一心赶着给娘瞧瞧。”

说完,他招招手,下面人捧了镶金红漆盘上来,掀开上面的绸缎,赫然是一整套红宝石首饰,从发冠到项链,从簪子到镯子,从耳环到戒指,一应俱全,式样繁复,灿灿发光。

“这只有三套,钮祜禄大人的工匠花了一年时间才锻造出来的。他要进贡给宫里皇太后和如贵太妃。剩下这一套,我好说歹说,才肯给了我,花了近千两金子呢。”

大奶奶一看就笑了,“这花俏的样子,给年轻姑娘用还差不多。”

石诵羲佯作不高兴:“娘,难道你不年轻了?除了你,谁还配用?这可没有第四套了。我一心讨来给你的,你就说这话,你又不老……真是枉费我心思。”

大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拍着他肩膀安抚,“好,好,我收了就是了。你呀,也别总是挂念着娘了。也想想……给刘小姐送些东西去?”

石诵羲瞅见母亲心情大好,便说:“不管她了。有什么吃的没有?给我一块奶酥,我吃了过去老太太那里去。”

大奶奶爱怜地摩挲儿子,“去吧。”

石诵羲起身便去了。刚跨出门槛,离开母亲视线,他就飞跑起来。跑到了老太太那里,他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请安就神色慌张叫道:“老太太,无双居士被母亲罚跪,跪了一天了。”

老太太刚吃晚饭在纳凉,闻言唬了一跳,“为什么?”

“听说是她救了王孟英先生一命!”

老太太皱眉道:“你可是糊涂了?救了人,为何会罚跪?而且,王先生是咱家的恩人。定是你胡言乱语!”

石诵羲急得脸通红:“孙儿才没有胡言乱语呢!听说是因为王先生染霍乱,家里没有钱买人参,吴管事就挪用了厨房的月钱。母亲要给吴管事板子,无双居士是代父受过。”

老太太听了,召唤来左右,问:“无双哪里去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白凤硬着头皮道:“在大奶奶那边。”

老太太气得指住她们鼻尖,“刚才你们说她有事不过来,现在又改口在大奶奶那里。我老了,不管事了,你们都瞒着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的人也敢动!”

下人怕她气坏了,慌忙凫过来捶腿的捶腿,赔罪的赔罪,“老太太别急。大奶奶只是不想您操心罢了。”

石诵羲听出祖母是话中有话,心里一动,忽然醒悟到母亲此举定是杀一儆百,挽回上次自己驳她的面子。他一面转动念头,一面催促:“老祖宗,您快想想办法呀!居士她都要昏死过去了!”

石老太想了想,叫翠环到大太太房里走一趟,“告诉你们奶奶,就说我说的,无双向来是个好孩子,代父受过,这又多了一层孝心。如果她也有无双一成的孝顺,就立即放了她。”

翠环唯唯诺诺答应着去了。

*

无双被两个仆妇架出去的时候,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身体已经被掏空,双腿麻木得好像两只沙袋,不再属于自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被送到一个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一群人扑过来,给她的膝盖上药。正折腾着,小宁跌跌撞撞跑进来,抱着她哭:“姐姐,姐姐……”

石诵羲跟在后头进来,说:“你爹娘都急得要死。但是不便让他们进来。小宁哭得厉害,就让他进来看你。”

无双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微弱地说:“别哭……”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想立即睡死过去。

旁人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给她喂了两口烂烂的热粥,然后就带小宁下去了。

有人给她密密实实地盖了一层纱被,然后退得一干二净。

她陷入了昏睡中,周身绵绵软软,飘飘渺渺,睡得迷蒙间,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

光透过纸糊窗格透进来,有些不真实。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这时候她有了一点力气,正想坐起来,忽然听到外头两个丫头在轻声说话。

“真不知道少爷怎么对她那么好,把自己吃的都端来给她。”

“你叽歪什么。居士帮你写过家信。腊八的时候又让吴管事分你一个单独的灶头煮粥。你老子娘死的时候,还念经超度。你别忘恩负义。”

“哎,我对居士可没有意见。就是觉得少爷有点不对劲。”

“去去去,你不喂。我来!”

无双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外头立即走进来一个丫头,是石诵羲的大丫头姚黄。她说:“居士醒了,刚热了粥,来吃一点吧。”

她头还发晕,只得坐在那里,人家喂一口,她吃一口。这粥是牛乳雪蛤粥,里面还掺了切得碎碎的银耳,炖得糯糯的,腥味全去掉了,满口是甜甜的奶味。

她前世也老吃雪蛤、燕窝之类的,来到这里之后,就没这个条件吃了,但身体反倒没那么弱质。

等她想起要拒绝,一碗已经吃完了。姚黄又给她端来熬得烂烂的瘦肉粥。

吃完之后总算有了点力气和精神,无双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少爷院子里的厢房。少爷出去办事了,他让小的们好好照顾居士。居士就安心养伤吧。”

她很快又累了,姚黄伺候她重新睡下。

这一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她慢慢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有个人影投在床头,用力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石诵羲。

石诵羲坐在床头旁边的圆凳子上,望着她,没什么表情,静静地说:“你醒了?”

无双挣扎着要坐起来。

石诵羲弯腰,扶起她,顺便抄了一只枕头垫在后背。靠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和淡淡的酒味。

深夜,烛火,房间,一男一女。她衣衫不整,头发也没盘起来,只觉得窘。眼神往那里放都不自在。

良久,听得石诵羲叹了一声,低声道:“前儿下边人送了十支百年的长白山老山参过来,以后你需要,尽管来找我。比外头买的要好得多。”

无双勉强笑了笑,“无功不受禄啊。”

“当然不是没有代价。如果你要了,就欠我一个人情。我以后求你办什么事,你可得答应。”

无双深深地垂下头,披散的头发半遮了脸庞,只有偶尔抖动的睫毛,透过烛光投下阴影。石诵羲凝望着她苍白的脸庞,一时沉浸在宁谧的气氛中,几乎觉得入了飘渺的仙境。

风声细碎,烛影摇曳。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无双不敢看他的眼睛,手指紧抓被子,艰难地开口:“我其实……不值得你付出……”

说完,她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得惴惴起来。鼓起勇气望向他,发现那人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谑笑。

他俯身下来,刮了刮她鼻子,哈哈笑道:“居士,你刚才忐忑的样子,跟你平时那鼻孔朝天的样子很不同诶!哈哈哈……好啦,我也没做什么,不就一支人参,用得着郑重其事么!”

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无双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却被他搅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着恼地白了一眼,却又暗地里松了口气。

石诵羲忽然收起笑,正色道:“你不必多虑。其实这事,我娘有她私心在里面。五十两银子算什么?家族里面的生意才是她想要的……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安心养病吧。”

她似懂非懂,哦了一声,“羲少爷,明天送我回后山吧。我在你这里终是不方便。”

石诵羲点点头,“好。你现在先睡吧。”他站起身,没有半丝犹豫,利落地走了出去。

这样的干脆,倒让她意外起来,细细一想,觉得石诵羲果然是比过去沉稳多了。然而身子还是发虚,她懒得再想,或者说不愿深想,一头栽下去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的章节题目……忽略吧,实在不知如何取名了。

51

51、南了大师 。。。

第二天,她被送回家里时,吴家母刚去王孟英家探望回来。她告诉无双,王孟英病得还是很重,人都脱了形,也不知熬不熬得过去。

她昏昏沉沉听着,不久,就陷入了半梦半醒中。

开始做梦。连绵不断的梦。

恍惚回到了现代,身处白色的病房中。护士要给她打点滴,她莫名其妙地来了脾气,死活不肯伸出手插针头。前世的妈妈就抚摸她的额头……

场景一换,她仿佛看到王孟英年轻的时候,没有皱纹,面容白皙。他坐在槐树下,眼睛黑亮得好像宝石,两只有点招风的耳朵脆生生。他笑着在那里跟自己说话。可是怎么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急得要凑过去,忽然景色又换了。

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王母哭哭啼啼告诉她,孟英染上霍乱,不治身亡。

她呆呆看着尸体,明明记得他活到了六十多岁的,怎么突然就死了?不可能。

她猛地向前扑过去,胸口痛得不能呼吸,撕心裂肺:“孟英!孟英!你怎么死了……不要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呀……孟英……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心里有没有我……不要死……”

有人抱住她。淡淡的熏香。是石诵羲。她哭道:“石诵羲,你救救他,救救他!”

稀里糊涂地,他们转到一张床上。

石诵羲将她用力地吻住。她渴望这种久违的亲昵感和略微的呼吸不畅的痛苦。男人强健的身体和炽热的体温,让刚才的心痛有所缓解。她紧紧抓着她,就好像溺水人的浮木。然而就在即将成事的时候,她一阵恐慌,推开他再次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你……我不要……”

场景再次换了。她一边哭一边穿针引线,明明看得很准,线头就是穿不过针孔,或者是穿过去了,但不知道怎么地一眨眼又脱落开来。强烈的挫败感使人烦躁不堪,特别是这动作一再重复,她终于忍无可忍,把针线篮子狠狠往窗外抛去。

对王孟英的担忧,对石诵羲的歉疚,对未来的恐惧,就像一张网,密密麻麻困住她,越收越紧,呼吸不了。

就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她醒了过来。

然后就是枯坐到天明。

堪堪养了一天,她就说:“我想进城瞧瞧王大哥。”

吴家母哪里肯,“你现在的身子,走路还打颤呢,怎么去得了?”

她异常执拗:“我好多了,一点事都没有。”

吴家母劝了一回,没办法,只得雇轿子让她坐着去。

一顶两人的小轿子抬着她摇摇晃晃下山。吴家母跟在旁边步行。

她叮嘱母亲,“娘,你别把我罚跪的事情告诉他们家。他们若知道了,肯定于心不安,不知道又得折腾什么给咱们还钱。倒辜负了我们的本意。”

吴家母自是答应。

到了王氏医馆,王母正在照顾儿子。见她们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哭诉起来:“士雄昨儿本来已经退烧了。谁知昨晚上,有人三更半夜来敲门求诊。他不顾自己病重,跟着来人去了。一直忙活到天亮才回来。结果躺下就又高烧起来,意识有点迷糊。惠娘正去抓药呢。

吴家母很是叹息,“孟英就是太好心了。”

两位老姊妹说着体己话,又到厨房一起忙活。

无双独自坐在厅中,看着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等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站起来,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卧房门口。

挑起帘子,就看到里屋光线昏暗,床上隆起一个大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她颤颤巍巍走过去,在床头坐下。

王孟英躺在那里,昏睡着。人果然脱了形,脸凹了下去,嘴唇爆皮,瘦得可怜。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有人走进来,他一点知觉都没有,仅仅胸膛在微微起伏,显示这个人还活着。

她怔怔望着这个男人,低低说:“你怎么这么傻……”嗓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变了调。眼泪一滴滴淌下来。

她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摸摸心上人憔悴的消瘦的脸,然而在半空中停顿了半晌,她还是收回来,改为轻轻捉住他放在被子外头的手,给他掖好。

一时间百般的心酸涌上心头,哽咽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爱的男人,一直一直爱着的男人,才华横溢,心地善良,治病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谈笑间病痛灰飞烟灭。

她想起阳光下谈笑风生的他,想起不耐其烦给她讲解名医故事的他,想起午后灿烂阳光下给她拂去头发上碎花的他,想起为了救治康康侯熬夜翻书的他,想起日夜勤奋苦读的他……

可是谁能想到他并不是那么强大。他也是人,在拯救千万个霍乱患者的时候,自己也感染了数次。

现在他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躺在这里。

他是真的老了。虽然还是俊朗的面容,但已经有某些东西在流逝,皱纹多出许多,年轻时那些什麽都承受得住的坚韧气势,已经不见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老成这样了。

她吸了吸鼻子,哽噎愈发厉害,胸口好像被什么堵得死死的,半丝气也不透。只有泪水在汹涌。

忽然,王孟英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迷糊中听到女人的哀戚之音,以为是妻子,于是费力地伸手,覆盖上她的,半睁着眼睛虚弱说:“别哭……”

说完,又闭上眼睛,昏昏睡去了。

无双僵了半晌,低头看看交叠在一起的手,一动不敢动,怔怔地看着。她默默收起泪,不想惊动了他。

室内一片安静,她坐了好久。

虽然在高烧中,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凉,手指尖有粗糙的茧子。

她温柔地摸摸那血管突起的手背,然后深深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抽回来,起身走了出去。

霍乱在杭州流行了一阵子以后,暂时地平静了,但是零星的发病一直存在。其实王孟英终其一生,都没有停止过与霍乱的战斗。

医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那个时候保护措施也不完善,王孟英整天和烈性传染病打交道,自己体格又不怎么样,不可避免地几次被传染了好几次。有的时候甚至病得几乎死去,最后又活过来了。

后来,王孟英病好了。他依然坚持看病救人,融入到抗争霍乱的大洪流中去。……

*

这一年冬天,十月初五,是达摩祖师诞日。往年这个时候,老太太拨给无双几百两银子,让她去寺庙捐香火钱,买赎罪券,做法事,还到外头做善事,熬粥买布施舍,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今年,听说福建华林寺的南了大师云游到此地,在灵隐寺弘扬佛法,设坛讲经,很多善男信女都去参拜。

老太太很感兴趣。于是全家出动,带着长房、二房等一干媳妇孙女,还有无双,一同去礼佛。

他们提前一天到达。寺庙自然知道这是当地名门望族,不敢怠慢,拨了上房招待。第二日讲经时,又给安排了离讲坛很近、但又隐蔽的隔间。

其余平民只能站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挤在一起。大清早的,已经聚集了上千人,摩肩接踵,个个翘首企盼,等着听南了大师的讲经。

气氛庄严肃穆,香火缭绕。场面煞是雄伟壮观。

无双等了一会儿就累了,于是悄悄离了众人,走到外面透气。

她不常来,对寺里的构造不熟悉。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人迹渐渐少起来。

她也不急,慢慢流连欣赏每一座殿堂。灵隐寺不愧是江南一方名寺古刹。虽然建的很宽敞,但是依然不失灵秀,处处体现着江南风情。

她走进一处观音殿,抬头凝望菩萨。塑像似乎在慈祥地微笑,但又似乎没有微笑。

她在蒲团上跪下来,默默地念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度一切苦厄啊……

她真心希望灾难快些过去。国家富强起来。人们可以获得幸福的生活。

菩萨依旧空灵飘渺地笑着。不知哪里传来沙弥们低沉无波的诵经,如同玉净瓶里的水,涤荡心灵,一时间仿佛空灵寂静,世间万物都变得虚无起来,天旋地转。

她脑中一片澄明,忽然觉得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苦难受尽,该是时候醒悟了。但天大地大,何处是归途?

看破红尘,是不是就是眼下这种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响动。她觉察到有个人走到身后。

她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回头,一看之下,呆了。

来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和尚。

然而,那不是普通的老和尚。他身材修长,容貌清雅,手持长到膝盖的佛珠,一身平常干净的袈裟,却穿得鹤立鸡群,远远高于芸芸众生之上。用风华绝代来形容都还嫌词不达意。

他的眼睛如一泓淡泊的清泉,有着平和透澈的光芒。有些人,天生就卓然于大众。石诵羲算是当世顶好看顶英俊的男子了。但是他的气质,远远没有这个人的出尘脱俗。那是超越色相的玉颜。

就在她的愣怔中,那和尚双掌合十,静静道:“女施主为何流泪?”

无双缓缓回神,欠身还礼,“弟子见如今社稷动荡,战乱四起,瘟疫横行,民生艰难。无能为力,是故流泪。”

“善哉善哉,施主有如此之心,是我佛慈悲。”他的声音非常平和,听在耳中,仿佛大音希声,熨平心灵。

无双渐渐止住泪,深深一拜,“大师,弟子在家持戒修行已有八年。在尘世久了……不知大师可否度我入空门?”

和尚微微一笑,“施主为何入空门?”

“我想……青灯古佛,清修苦行,更重要的是,可以心无挂念,行善积德,在这片乱世中做一点事。”

“此言差矣。你六根未净,尘缘未了,入了空门,只怕也难以断念。”

无双并不意外,缓缓笑了,“大师火眼金睛啊。”

和尚走过来,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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