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穿越之恋上大国医-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要从当时江南的卫生状况谈起。
现在我们到江南旅游,那是非常漂亮,风景如画。但是,在晚清的时候,江南绝对不是这样的,当时的江南,三个字足以概括——脏!乱!差!
当时,腐朽的清朝政府已经没有力量去照顾老百姓的生活了,所以江南的卫生条件非常不好。大量的农民涌入城市,进入到苏州、上海、杭州等地。没有房子住,他们就自己胡乱盖窝棚,居住条件非常差,垃圾成堆,蚊蝇成群。
江南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陋习。因为那里是水乡,河道密布,人们取水很方便,于是就不打井了。
没有打井的习惯,大家喝的水、做饭的水都到河里面去取。但是,大家可别忘了,他们涮的马桶也是在河里边涮(现在有些地方还是这样,请看电视剧《租个女友回家过年》),这样就给霍乱营造了非常好的传播途径——霍乱患者的粪便里通常有大量的霍乱弧菌。它会污染水源,会污染食物,同时,日常的接触,和苍蝇等昆虫,也会起到传播的作用。
当时,医生这个职业,风险是非常大的。尤其在那个年代,医生的保护措施很不完善,是直接暴露在感染源中。他的家人也是很危险的。大家可以回忆一下03年非典的时候,有多少医生护士染病身亡,人们又是如何地惊惶不安。
无双陷入了空前的矛盾和恐惧之中。因为她知道,江南流行的霍乱,并不是一场。历史记载,在这段动荡岁月内,发生了好几场霍乱。一般是冬天停止,到了夏天,湿热的环境助长细菌滋生,然后瘟病又流行起来。
她早就知道,王孟英的老婆和小儿子会在这时期的某一场霍乱中死去。但是,究竟是哪一年,她并不清楚。
想到这里,她坐卧不安。即使知道历史是不可能改变的,即使她对王孟英的爱慕并不曾改过。可是一想到惠娘将会死去,想到王孟英对惠娘的感情,一阵又一阵的惊慌和无力就会汹涌而来。想去探望王孟英,可是山庄又封闭了。
她不是很担心山庄。因为最大的传染源——水,于他们是很安全的。紫竹山庄在山上,是上游。而且,由于她早就预见了霍乱的大流行,在房子旁边打了口井。井水来自地下,不会被污染,所以暂时无虞。
*
在钱塘城里的王孟英怎么样了呢?可以说,对霍乱是一无所知。
在现代尚且如此,非典初期大家也是不明白这是什么病,一群无头苍蝇似的乱飞。更不用说技术落后的古代了。
王孟英自然也不例外。
他是怎么从对霍乱一无所知,在黑暗中摸索,直到成为中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霍乱第一人的呢?
他也听说了上海发人瘟,但不知道什么病。直到一天早晨,一个男子匆匆忙忙地来敲王孟英家的门。
王孟英开门后,看到了这个男子慌张的脸,忙问是怎么了。
男子说:“王大夫!我老婆昨天夜里开始泻肚子,大泄特泄,然后嗓子就哑了,神智昏沉。您能不能去看看是怎么了?”
王孟英一听这些症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虽然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病,但很危急就是了。
于是马上出发。他跟随来人,掩着鼻子,左跳右跳,穿过胡同里的各个垃圾堆,来到了这户姓沈的人家。
到了屋子里一看,这个患者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痛得要死。再诊她的脉,是弦细的脉象,两个尺脉跟没有似的。她感到非常的渴,但是只要一喝水就吐,腿上的肌肉因为抽筋硬得像石头。
王孟英心里一阵发凉,这种病症,应该是古书上的“霍乱”啊,但是,怎么跟过去的霍乱有些不同呢?此时,他尚未取“霍乱转筋”这个名字。
他没见过这种病,可是,如果再不治疗,看患者的这个样子,就快危险了。没见过也得治啊,就按照中医一贯的原则,辨证施治吧。
王孟英根据脉象,判断这是“暑湿内伏,阻塞气机,宣降无权,乱而上逆”。湿气和暑热在阻碍她身体的正常运行,那就把湿气和暑热去掉,让她的身体恢复自己的能力不就可以了吗?
王孟英就自己创了个方子,叫蚕矢汤,方子组成为:晚蚕砂、生薏仁、大豆黄卷、陈木瓜、川黄连、制半夏、黄芩、通草、焦山栀、吴茱萸。
这个方子,清热利湿,是治疗湿热内蕴的一个重要的方子,现在中医的《方剂学》教材中就收录了此方。
药熬好了后,患者喝进去,居然就不吐了。这时王孟英让人用烧酒用力地擦患者转筋的腿部。
然后患者也不泻肚子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喝了半付药,患者晚上居然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只是觉得特别的困倦而已,王孟英就又给开了些调理的药物,这个患者就痊愈了。
王孟英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险啊!
但是,还没等他歇过乏来,敲门的又来了。
这次是有钱人家的少妇病了,说也是上吐下泄,王孟英赶快跟着仆人来到了患者的家,一看这位少妇,身体非常的消瘦,舌质是红绛的,眼睛也是红的,非常的口渴,想喝冷水,脉象是左弦有力,右脉滑大。
王孟英判断,这个人平时肝胃就有热,现在又加上外来感染的邪热。
怎么办?把热去掉吧,于是就开了白虎汤去掉粳米和甘草,加上生地、公英、益母草、黄柏、木瓜、丝瓜络、薏苡仁等药。
在服用了一付药后,患者就不吐泻了,再服一付,病就好了。
然后王孟英刚回到家里,敲门声就又响起来。
此时,王孟英十分疲惫了。因为大家看到了,他治病的特点是完全根据这个人的身体状况,来使你的身体调整到正常的状态。每个人患病的情况都不同。因此他是一个人一个方子,基本没有重复的。而且每天也在根据你身体的状况调整药物,进行加减。
这样对医生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需要不断地消耗脑力,进行思考,不能有半分的差错。
而疾病,却根本不给你休息的时间,经常是刚刚闭上眼睛,敲门的声音就响起来。
渐渐地,他也反应过来,看来是上海那边的瘟疫已经蔓延到钱塘了。
短短五天之内,王孟英就医治了将近一百人。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来不及拯救偌大的钱塘城。自从大家听说王孟英治疗这个瘟疫有效果,都蜂拥而至,王孟英有好几天没有合过眼。
作为一名慈悲心肠、有责任心的大夫,每天看着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却无力救治,心里冲击是非常大的。他日夜奋战,无奈实在□乏术,救不过来。
*
在山庄里的无双消息是很闭塞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城里的情形。
然而她常常站在山顶看下去,看到钱塘城那个方向常常有火光隐现,浓烟滚滚。
听守门的人说,那是因为每天都有上千的尸体运出城门,太多了,都来不及埋,就堆在一起烧了。
无双看得心惊肉跳。到了第十天,她实在忍不住了,想来想去,下定决心向石诵羲求助。
石诵羲惊讶地看着她,皱眉道:“你竟然想去城里?!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城里就是人间炼狱吗,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求求你,羲少爷,我就去王孟英家看一眼。你悄悄把守门的人引开,可以不?也别告诉我爹娘。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如果你害怕我带病回来,我就在外头坐两日,等确定没有病了,才进来,行不行?”
石诵羲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无双苦苦哀求。石诵羲却怎么也不答应。
她咬咬下唇,猛然掉头离开。
石诵羲拽住她胳膊,惊怒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大不了我跳进河里,潜水顺流而下。反正我会水性!你们石家总不能连水流也截断罢?”
石诵羲暴跳如雷,“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
石诵羲气愤地来回踱步,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王孟英?”
他怒,她比他更怒:“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王孟英,是他妻子!”
石诵羲英俊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僵了好久,方才道:“好,去,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无双猛地抬眼,“你……”
石诵羲坚定地看着他。
无双摇头,“不。我死了就死了,你的命开不得玩笑。”
“你一个人的话,就休想出这个大门!”石诵羲斩钉截铁。他寒着脸叫来一个心腹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
钱塘的西城门。
络绎不绝的担架抬着尸体出来,抛到阴沟里,准备火化。一团又一团恶秽之气扑鼻而来。
无双看着堆成山的死人,脸色白得可怕,几乎站不稳。她连死人都没多见过,更遑论这么恐怖的场景。一股凉气直直从心底透发起来。
石诵羲脸色也不好看,但还竭力护着她肩膀,不让那些肮脏东西碰到她。
“别怕,死人罢了。见多了也就那样。”他轻声安慰。
她勉强点点头,抓住他袖子,颤声道:“我们快走吧。”
两人一路来到王氏医馆门口。医馆大门却紧闭。无双几乎腿软了。
石诵羲拖着她,抬手敲门,“有人在吗?”
不多时,一个小女孩咚咚咚跑出来,说:“是有人急诊吗?急诊的话,王大夫出去了。他交代如果很紧急的病,就去单柳胡同找他。”
无双稳了稳心神:“定宜,是我。”
小女孩一看,嚷起来:“无双姑姑!”她回头叫,“娘,无双姑姑来了。”
惠娘惊诧地迎出来,“无双姊,你怎么来了?”
无双看到她还活着,心里一颗大石头放下,然而随即又紧张起来,“我听说城里很严峻,所以来看看。”
惠娘忙把他们请进屋。但石诵羲很识趣,说:“我不进去了,你们说话吧。我下晚之前来接你。”
无双一惊,“你要去哪里?”
“看一个老朋友。你放心吧,都来到这里了,到外头多走一圈还能怎么样?”
无双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异样,望着他低声道:“你……要小心。”
“恩。”石诵羲随口应着,抽身离去。
进了屋,惠娘抓紧无双的手,一脸担忧:“无双姐,多得你来。现在亲邻都不敢走动了。我心里害怕得要死,又不敢跟孟英和婆婆倾诉。”
无双拍拍她:“现在城里情况如何?”
“天天都死人,数不过来死多少。孟英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好好休息了。好几个晚上,半夜三更都被人叫去出急诊。他,他自己也染上了一回。”惠娘浑身发抖,带上了哭腔。
无双吓了一跳,脸色遽变,惊道:“什么?”
“后来他撑着给自己开药,吃了两天,还没好透就又出去了。那样不怕死地继续治病。我拦不住,可是心里这煎熬哇……”惠娘用手绢堵住眼睛。
无双倒吸一口凉气。
她勉强镇定下来,紧握惠娘的手,“嫂子相信我,大哥不会有事的。我担心的是你和孩子。”
“啊?”
“你听我说。你们喝的都是河水。这改变不了了。嫂子,你记得水一定要彻底煮沸了才能喝,千万不能喝生水。大哥出诊回来,你一定让他洗浴干净。另外,他吃饭的碗筷专门独立出去。你们别跟他混在一起用了。让他多用碱水洗手。家里要通风,别关死门窗,常常熬醋,熏一熏屋子。多吃些蒜、葱等辛辣物,尤其是你自己……”
她顿了顿,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如果可能,你最好别和他同床睡了。分开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又双更了。
争取五章内徐氏死去。
47
47、疲倦 。。。
她顿了顿,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如果可能,你最好别和他同床睡了。分开睡吧。”
惠娘呆呆望着她。她的面色异常凝重。
惠娘看不出她有开玩笑的意思,或者别的什么意图。于是也沉下心来,点点头。
无双看看四周,“王大娘呢?”
“邻居有个媳妇儿生孩子,娘家人都跑光了。婆婆去照顾她。”
无双了然哦了一声——王家一家人都是热心肠的。她看着惠娘身上半旧的衣衫,和手里打补丁的活计,环顾屋里坑坑洼洼的装修,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定宜清脆叫道:“爹回来了!”
随着话音,王孟英走进来,眼神发直,脚步僵硬。他没看到无双,径直走到厅中一把椅子前,把药箱一扔,然后慢慢坐下,胳膊肘搁在把手上支着额头,闭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茶……淡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无双愣愣地盯着他。
惠娘尴尬一笑,走过去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丈夫,“哎!也不看看有客在。”
王孟英这才梦醒一般,茫然看了看,才发现无双坐在对面,连忙坐直了身体,“咦?”
无双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阵强烈的心酸涌上来。她强自镇定:“不必理会我的。嫂子,你快给大哥来一杯茶吧。”
惠娘答应一声去了。
王孟英不知道是不当无双外人,还是累得狠了,亦或者二者有之。他重新闭上了眼,支着脑袋,不说话。
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
无双望着对面的他。他如今已经而立之年,曾经微圆的脸庞瘦尖了些,脸色因缺乏睡眠显得黧黑,嘴唇有点起皮,一点点的胡茬,浓重的黑眼圈。胸膛微微起伏。疲倦爬满了一身。
忽然,他最小的儿子蹒跚学步地跑进来,口齿不清,要找爹爹玩。
“爹爹……”
无双连忙站起来,抱起这个小小孩童,轻声道:“爹爹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姑姑陪阿心玩好不好?”
什么也不懂的阿心呵呵地笑。她看得出,王孟英夫妇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的。
他穿的衣服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齐整干净,头上的胎毛修出了一个好看的阿福形状。他的脸蛋又圆又嫩,笑容大大的,眼睛又大又亮。
他咿咿呀呀扯着无双的衣领,不知道在咕哝什么,自顾自高兴极了。
无双摸摸他的脸蛋,想到这个孩子会在惠娘之后也被霍乱夺取生命,不由得一阵仓皇无助,眼泪忽然就要掉下来。
这时,惠娘端着茶碗进来,走到王孟英身边。无双赶紧背转过身,趁这个机会擦去眼泪。
茶端来了,可是王孟英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惠娘把茶放到桌上,叫他不是,不叫也不是。最后还是无双扯扯她,示意出去说话,别吵了他。
走到院子里,无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惠娘,“嫂子,这是十两银子,不多。你拿着吧。”
惠娘吃惊地瞪眼:“你这是干什么?”
“现在不是见外的时候。大哥现在顾不了家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阿心。”她说着,摸摸阿心的头。她本来还想说,给王孟英多做好吃的,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就当我借给你的,度过这个难关。宽裕的时候再还。”
惠娘沉默着收下了。
忽然,赵菊斋的小药童冲进来,大声嚷嚷:“王先生呢?先生,先生!我师父那里接了一个病人,他搞不定,要请你快些去啊!那病人眼看就撑不住了!”
刚才还在熟睡的王孟英猛地弹起来,睡意转眼一扫而空。他背起药箱,二话不说,跟着药童就冲出门,一面走一面问:“什么症状?给他用生脉饮了吗?”
无双和惠娘追到门口,他已经跑远了。
惠娘着急地呼唤:“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
“你当心自己!”
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霍乱这种病,夺命迅速,争分夺秒,如果去得不及时,中药熬药又需要时间,就救治不了了。
当惠娘转过身来时,无双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嫂子,我还要去红莲那里。”
“哦,好。”
走出两步,无双忍不住回过头,深深地望着惠娘。这个女人,由于近年来操劳,娇艳的容颜已经染上了风霜痕迹,有了一点老态。
她呼吸困难,艰涩地说:“嫂子……你千万要保重自己。”
惠娘迷惑不解,但也似有预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无双咬咬牙,掉头离去。
她到了张养之家里,依样画葫芦,把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比起王家,张家愈发困难得多。她也给了红莲十两银子。已是倾囊而出了。
到了傍晚,她站在约定的街头等石诵羲。天色欲晚,加上是瘟疫爆发期,街上没有行人。
她看着空荡荡的街头,想着这段时间死去的无数生命,忽然在盛夏中一阵发冷。
这个时候,石诵羲摇摇晃晃回来了。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心里蓦地生出一丝安定温暖的感觉,不由加快脚步迎上去,清亮地叫了声:“羲少爷!”
他才走近,无双就闻到浓浓的脂粉香气酒气。她顿住脚步,语气有点怀疑:“你这是去哪里了?”
石诵羲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点不耐烦:“你别问,走吧。”
就在他一低头间,无双眼尖,看到他脖子脸颊处有几抹胭脂,心下明白七八分,奇怪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喝花酒。
她叫住他:“等等,你也不留心,脸上都是香粉胭脂的。回去被人看到,可又惹麻烦了。”
说着,她掏出手帕要给他擦。
石诵羲躲开,粗声道:“不用,就留着吧。”他胡乱用手背抹了两把,反而把胭脂色更扩大了一点。
无双愣了愣,慢慢收回手。
石诵羲意识到自己粗鲁了,忙说:“对不起,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没事的。我们快回去吧。”
无双很快地恢复正常,点点头:“是的,得快些回去。”
48
48、鸦片战争 。。。
他们回到紫竹山庄。进去之前,在小溪边把外衣脱下来烧掉,然后把早上出去时藏在那里的衣裳换上。
石诵羲不愧是从小锦衣玉食,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无双只好动手帮他穿戴。整理领子时,瞟到他白皙锁骨上可疑的斑斑点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一下子浑身不对劲起来。
她别开目光,加快速度弄好,刚要离开,就被他握住了手,“你恼了?”
“没有……不,我有什么好恼的?”她看了一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恼,就是心里有点堵,“回去之后,最好两日内都别去见老太太,免得老人家体弱,过了病气。”
“你呢?”
“我也告病假,暂时不去陪她了。”
石诵羲点点头,静静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她被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连带着歉意也被勾起来,一阵一阵地把人淹没。
“羲少爷……都是我不好。”
石诵羲只是叹气,“说这些话做什么?其实吧……是我自己也想去青楼见相好的。”这话夹杂着嗤笑,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无奈之意。
两人没再说话。
在后门,石诵羲安排好的人在那里等得着急,见他们总算回来了,才松口气。
然而没走出多远,他房里的大丫环姚黄急匆匆跑过来,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大奶奶……来了……”
通风报信的话还没说完,一群家丁就气势汹汹涌了过来。
石诵羲挑挑眉,一点都不意外。他一面朝心腹小厮使个眼色,一面举步迎上前去。
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无双就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保护着,拐上另一条曲径,迅速地回到了后山。
小厮送她到了家,就干净利落地走了。
无双连句问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她情知肯定是大奶奶知道他们私自进城的事情了,不由得一阵又一阵担忧。她等着大奶奶拿她去兴师问罪,结果等了两天,也没人来找她。
渐渐地山庄里下人的小道消息就传开来。
说抓到少爷擅离山庄,老爷和大奶奶气得不得了,将他打了一顿。质问他时,他说在山庄里闷了一个月,出去找乐子。
下人都一副调笑的模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少爷这次真是撞枪口了,二房三房那边都暗地里笑话……其实纨绔子弟呢,去哪种地方有什么了不得的,亏大奶奶气得那样。”
无双听完,心里知道,石诵羲不是那样的。
她几乎按捺不住了。可是石诵羲那边一直传话,不让她过去。
装病了两天,她确定自己没有染霍乱,就干脆起床,又进去陪伴老太太——她那里肯定有更多的消息。
结果,老太太的心情,出乎她意料,竟是异常愉快。这令她惊讶至极。
见到她来,老太太笑眯眯地招手,“白凤说你这两天不适,可大好了?”
她婉然福了福,“都好了。不然也不敢来见老祖宗。”
说完,她察言观色,试探道:“老祖宗似乎有好事?”
老太太粲然一笑,“哦?你看出来了,不妨猜猜?”
无双真是疑惑了,干脆直接说:“听说……羲少爷那边出事了。老太太怎么反倒高兴呢?”
“羲儿这次的确做得过分,撞到他娘逆鳞了,”老太太长吁一口气,“他私离山庄,不管自身安危不说,也不怕染病回来祸害了一大家子人。”
无双脸色一僵。
老太太没有注意到她变化,自顾自继续,“你向来不问世事,猜不出来是正常的。我也多年不管家里边的事了……前年羲儿出门时,身边随从都是他娘安排的心腹。结果在外面历练两年回来,这些人都不听话了。昨儿拷问,竟是一问三不知,嘴巴紧得很那。”
尽管老太太说得隐晦,无双渐渐听出一点门道来,开始明白她心情为什么好了。
“羲儿是长大了啊……”老太太慨然长叹,“她娘是又痛心又高兴。”
无双心情放松下来,也不禁笑了,“那些人原不是老太太的心腹。所以到您这里,痛心就省去了,只剩下高兴。”
“所以羲儿这次做得过分,我也就不追究了。他有什么内情,我也不管。男人有自己的决断,是好事。我才不跟他娘那样看不开呢,你说是吧?”老太太笑着跟她打趣,随手拿起青花釉长寿松盖碗,喝了一口茶。
无双点头一笑,装糊涂就过去了。她向来对大家族内部斗争没什么兴趣。但事关石诵羲,她心里不免感动起来。
她走到小火炉旁,把薄铜片放在铁丝网上,用银针拨了一点点冰片、薄荷和檀香放上去,热气烘得袅袅香气蔓延开。老太太和她便在这烟气中开始诵经。
念着念着,她走神了。回头想想,真是后怕。那天担心王孟英和惠娘,冲昏了头脑,竟然义无反顾地跑进城。如果石诵羲为此感染了霍乱,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怎么还这份恩情?
*
道光十七年的这一场瘟疫,在钱塘王孟英和其他不计其数的大夫努力下,熬过了酷暑,进入秋天,又辗转迎来冬季。疫情因严寒渐渐平息了。王孟英一家都相安无事。无双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的心慢慢放下来。
总之,这次战役把王孟英累坏了,但也大量积累了治疗这种危急重症的经验,为日后编撰成书打下坚实基础。
道光十八年很平静。虽然霍乱平息了,石诵羲并没有随父亲回上海。他留在了钱塘,管着家族在城里的生意。
道光十九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林则徐虎门销烟,朝廷下定决心禁烟。钱塘城好几家烟馆被关闭了。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些人是倾向弛禁鸦片的,因为当时很多人把鸦片当作一味妙药。但更多的人支持林则徐。
王孟英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大夫,却也对这件事非常关心。他对鸦片是深恶痛绝的。他在《归砚录》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论述鸦片的害处,说鸦片“始则富贵人吸之,不过自速其败亡,继则贫贱亦吸之,因而失业破家者众,而盗贼遍地矣。故余目之为妖烟也。”在这个书里,王孟英还非常详细地记录了每年鸦片的进口数量,比如咸丰五年,有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四箱进口,“进口之数若是之广,有心人闻之,有不为之痛哭流涕者耶?”
道光二十年,即公元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这是中国历史的分水岭。在后人看来,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犹如惊天巨雷,惊涛骇浪,轰的一声,在历史上划下撕心裂肺的一笔。
然而在那时候的钱塘,甚至在中国大片土地上,这一场战争不过是饭后谈资,没有人意识到它是历史转折点,也没有人知道这是未来百年耻辱的开端。
因为那离他们生活太远了,而且消息闭塞。老百姓只听说洋人在沿海几个港口扬威耀武一番,发生了几场战乱,死了几千个兵。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多情软侬的江南。而且割让的香港岛,他们之前更是没有听说过大清版图上有这个地方。后来又说香港岛不过芝麻那么大,不足为惜,只是为增加的赋税抱怨。
无双前世学习近代史时,跟所有现代人一样,站在高高的角度上俯视,总觉得那时候的清朝百姓太过软弱无能。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真正地身临其境,她却反而觉得,能当鸵鸟也是一种幸福。这里没有现代的电视,新闻,一切消息都是从皇榜、官榜上得知。更多的是都是街坊里的传言。她竟然也没有太大(河蟹)波动,只想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战争、割让土地什么的,她没有能力去管。跟所有人一样,她卑微地祈祷别打到钱塘来。
她自嘲地想,自己是否也成为鲁迅先生痛心疾首的对象——麻木,无动于衷,卑微,鸵鸟。
/5/基于这种情况,轰动中华历史的鸦片战争,在钱塘引起的波动,还没有另外一件事大——霍乱瘟病卷土重来。
/1/这一次人们有了经验,都没有前些年那么慌乱。然而渐次地又传出谣言。原因是王孟英治疗的一个案例。
/7/那是一个富家小伙子,长得非常胖。他中午的时候跟朋友喝酒吃肉。这么个大夏天,他吃得一身汗,燥热得不得了。于是就把凉席铺到了地砖上,躺上去睡午觉。
/z/然而午觉并没有睡好,还是热,所以起来后,他“饱啖西瓜”,肚子吃的很圆,当时是舒服了。
/小/然而等到傍晚,就开始不对了。
/说/他感觉头重,身上发冷,到半夜的时候上吐下泻,四肢抽筋,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实在挺不住了,赶快打发人去把王孟英请来了。
/网/王孟英来了一摸脉,这个人的脉搏微弱的几乎要消失了。
王孟英说这又是一个阳气要脱的症,阳气要消失了,怎么办?当然是赶快补足这个人的阳气!
于是他开了一个方子,叫浆水散。这个方子的主要成分是干姜,附子等温热的药。
那,什么是浆水呢?
浆水,就是用秫米酿制的一种汁液。秫米是我们通常说的高粱米,过去北方百姓经常吃,但是现在大家都不吃了,现代人认为那是粗粮,而日常大家喜欢吃细粮。
可是中医认为,高粱米可是好东西!王孟英是个食疗大家,他非常清楚什么食物对人有什么养生作用。他说这个高粱米具有调和脾胃的作用。具体的功能是——“甘凉清胃,补气养脾”。
那么,这个浆水散服用下去以后效果怎么样呢?文献记载是“投匕即瘥”,就是说这药投下去,人就开始恢复了,然后很快这个霍乱就被治好了,
类似的情况多了,流言开始四起。说吃西瓜会导致霍乱,有的文献说是“食西瓜者即死,故西瓜贱甚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