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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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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重新合计出一个两厢情愿而不会连累太多更为稳妥的办法,而最稳妥的法子莫过于嫁给顾藻。正要去书房之际,外头的门子却是赶来了,额上有着汗珠:“禀姑爷,门上来了位公子,自称晋王李熙,求见姑爷。”
在场谢家诸人除了急云,其他人尽皆色变,崔氏抖着嘴唇道:“怎么会泄露出去,我不是封了消息的吗?”
谢佑心中暗叹,摇摇头道:“你们先下去吧,晋王这边我先见过看看他来意如何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前边已是轻笑声:“将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拦着也不必回避了。”
谢家诸人抬头去看,果然看到李熙一袭青衫,带着四个侍卫一路走到了正堂来,家丁们也不十分敢拦着,李熙抬头看到他们,却是微微一笑,做了个长揖道:“谢相、谢夫人,小王失礼了。”他一路急着赶来,又做出如此失礼之事,一是怕谢佑做出送走女儿的事情,虽然可能极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急云武艺高强,却未必会防着自己生身父母;二是即使谢佑同意她嫁给自己,却又担心谢佑说话不够缓和,伤了急云的心……其实这两条担心都极为无稽,谢相纵横朝堂也有十余年,办事上何等老辣,一贯又善于言辞,只是爱之深则更患得患失,好不容易找到急云,又有正大光明成婚的机会,如何能有个闪失?于是连夜赶来,早早敲定此事。
谢佑看暮色中他皎皎之姿,脸上有着从容笃定的笑容,便知道女儿此次嫁他是必然的了,只得拱手道:“不知晋王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了。”一边让仆佣们上茶,请李熙上座。
李熙面上一派谦和道:“是小王失礼,冒夜前来打扰了。”一边又微笑着扫视了一番谢家诸人,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多礼了,今日冒昧登门拜访,我带了些礼物,还请笑纳。”一边让青阳送上礼品,一边又笑道:“听说谢相两个女儿都文武双全,里头一对宝剑,一名含光、一名承影,却是送与两位小姐的。”
谢佑满嘴苦涩,拱手道:“多谢晋王抬爱了,臣先谢过了。”一边示意仆佣们接过礼品。
宝剑原为玉衡所爱,如今却毫无心思在上,她看到李熙进来,便知道亲生姐姐代替自己嫁入晋王府势在必行,晋王夤夜紧跟着父亲前来,必是得了风声,对谢家防备之极,将来如何能对姐姐好?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自己自作多情,莽撞退婚!
她之前才哭过,如今双眼却又酸涩疼痛,她忽然冲上前跪下,哽咽道:“晋王殿下,此前是玉衡的错,一切罪过均是玉衡莽撞退婚,得罪了您,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迁怒于姐姐和玉衡的父母身上,您若是心里仍有气,只管问罪于玉衡便好!”
李熙一愣,看着下边跪着梨花带雨的玉衡,倒是意外起来,他对玉衡的印象就限于退婚那一日,只有个印象便是天真任性莽撞的贵家小姐,没想到短短相认这段时间,居然对姐姐如此爱重,他站了起来,虚做了个扶起的动作,笑道:“这是如何说的,快请起,将来都是一家人,谈何问罪不问罪的,谢二小姐多心了。”
崔氏过来扶起玉衡,脸上黯然神伤,谢佑见状对李熙道:“晋王夤夜前来,想是有事指教,还请书房一叙。”
李熙笑着站起,一边悄悄地看了急云一眼,目光对上,心花怒放,一边与谢佑互相让着往书房走去。
第二日,得了承诺的李熙心满意足地乘船又回京了,因谢佑是以巡视河工的名义出的京,还有些公事需处置,因此谢家还需迟几天再一同回京,而李熙又和谢祐商量过,此事还是由谢家上表奏告皇上长女找到的消息较好,于是李熙便先行返回京城,谢佑则亲写了长女找到的折子,令快马上京递呈御览。
谢祐返回官衙继续巡视河工前,找找急云谈了次话,却惊异地发现长女对自己十余年没有享受过谢家恩惠,才被找回又要承担谢家的家族责任毫无怨怼,言辞简便,却十分切中实际,见解独到却一阵见血,他有些吃惊,却想起管夫人的生父云阳侯,曾经也是个惊才艳绝的人物,忽然对管夫人充满了感激,他心里暗暗决定回了京定要好好感谢管夫人,然而公务在身,不能和女儿再说更多,对崔氏又温语安抚了一番,一力保证只能满腹歉疚地回了行署。
崔氏知道女儿嫁给晋王已成定局,又愧又痛,复又卧病在床,急云知她心结所在,自去厨房煮了个莲子清心汤,崔氏看到她来,不免又伤感起来,伤心道:“我的儿,可怜你一日谢家的富贵也没有享过,却要嫁给那晋王。”
急云想了想,宽慰她道:“爹爹也说了晋王品行不错,阿娘不必过忧了,再说之前妹妹不也要嫁,不是我嫁也是妹妹要嫁,当初娘既能想通,如今也将我当成妹妹便好了。”
崔氏摇摇头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玉衡和瑶光,每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之前认命,如今这个女儿才找回,怎能不愧疚憋屈?她说道:“品行相貌,这些原是不错,然而心疾这一条,着实太过要命,只怕……只怕子嗣上十分困难……将来你没有孩儿,皇室媳妇,极难再醮,一生如何能度?那一种凄清,你是不知。”
急云却是好奇道:“子嗣困难?”
崔氏满脸涨红,她一时不慎,说了这话,女儿却一点不懂,叫她如何解释?急云看她反应,再结合了下上下语意,心中点点头,是了,这个时代还是用原始的方式孕育儿孙,母亲的意思想必是他不能行房,她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后世大众对繁衍子孙以及家族的观念十分淡泊,到了时间便和法定配偶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取出精子卵子,便完成义务了,便是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关系……想到和李熙生孩子,她觉得怪怪的……她摇摇头,试图晃走那从其尝试过的有传统虚拟对象的爱抚器里的全真影像,她当时十分不习惯一个陌生男子与她有肉体接触,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于是她当时直接叫停了,最后换了不设虚拟对象的产品。
她不再想那些,一切顺其自然吧!继续宽慰崔氏道:“这病爹爹也说了,也不是没有希望能治好的,我师伯叶默存医术极高,阿娘还是放宽心吧,再则总是要嫁人的,晋王身份贵重,女儿至少将来少受许多气,阿娘应当往好的方向想才对。”
崔氏叹了口气,转念想到晋王父母俱不在,女儿嫁过去,晋王府就是她做主,晋王身体不好,只怕将来也没有什么小妾侧妃来添堵,而朝中命妇,身份高于王妃的也寥寥可数,宫里皇上对晋王也算是十分爱怜,想必女儿将来这方面的确是吃不到什么亏,再想到晋王其人风仪,一手丹青极好,若是将来病好了,未必不是良人,心里又略略舒服了些,面色也转好。急云再亲手服侍她喝汤,她原也担心刚找回的女儿为了这事怨恨于他们,如今看起来女儿却是比自己更能接受现实,对自己和丈夫也全无怨怼,不由地暗暗打算,厚厚地给女儿备上一份嫁妆,绝不能让女儿今后受一些苦。
安抚好母亲,急云又去看玉衡的练武情况,玉衡今日虽仍在坚持练习,脸上却是怏怏的,看到急云来,更是羞恼之极,终究忍不住又讷讷地对急云道:“姐姐,对不起。”
急云摇摇头道:“真没什么,不必介意,我嫁比你嫁合适。”其实她和顾藻应该感谢玉衡,而另外一方面,她发现这种为血脉亲人解除烦恼的感觉很满足,她真的有亲人了,他们叫这为骨肉、为手足,不可分裂,和后世那种仅仅提供一粒卵子的情况不同,这是真正的血肉,他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同声同气共同进退,而自己的存在,仅仅只因为血缘的关系就被他们接纳了,并且,作为一个重要的人,被他们需要着,他们殚精竭虑地为自己打算,有苦衷,却正视而不回避,她喜欢这种感觉。
若是将来自己也有孩子,自己可也会如此?她又想起了那生孩子的方式,再想起顾藻,脸上忽然一热,她赶紧道:“我们看看晋王送来的剑合适不。”
一时丫鬟们送上了那对剑,急云拿了含光剑,玉衡拿了承影剑,二人略略一试,果然寒光凌冽,锐不可当,玉衡虽然心中忧愁,仍然忍不住地赞叹道:“是好剑,比师兄送的那把好……”说完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平常地说出师兄两个字,前些天那想起来心就痛得几不能呼吸的感觉,似乎已经随着肩膀上多出来的责任,而消失了。
她看着那双剑,却忽然想起一事,叫道:“龙渊、龙渊!”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文做大修改是大忌,不过我仍然对62、63章修改了些,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删掉了一些情节,不是觉得自己观点错了,而是觉得如果读者在主角嘴里听到的言论会觉得是作者的观点而不是主角应该有的观点的话,那应该还是我自己写法不妥,所以删掉了,并且在63章加了点内容,最近太忙,家里有事,所以没有能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请大家谅解。ps。其实我真的很认真对待写文这事情的。
第67章 回京
龙渊跑了过来问道;“二小姐什么吩咐;”
玉衡道;“我那天新抄回来的剑谱呢,你带了来没;”
龙渊想了想道,“是那本形意剑谱,”
玉衡道,“不错!”
龙渊笑道;“带了呢。”原来她们当时收拾行李时,想起小姐曾极好剑谱,常常见到好的剑谱便要借了回来原样抄,然后一招一式的演习;此次夫人带着小姐回凤州,带着这些剑谱没准能让小姐重新打起精神来。
玉衡道:“快拿来快拿来。”
急云看她如此着急,好奇地问道:“何为形意剑谱?”
玉衡抚着剑,双眼亮晶晶,激动得满脸通红道:“这是咱们教的一个双人剑谱,我在藏剑书阁见到,当时只是想抄了来和师兄一同研习的,不料抄完了去和师兄说,师兄才告诉我,这是咱们第三代教主创的剑法,却是要一人为清字门一人为微字门的弟子,才好随清之形赋微之意,演出剑法,此外还要二人极为契合,相互信任,却是多年没人习这套剑法了,如今看这套剑法,岂不是恰好为我们姐妹俩创的?”
急云原就对武学痴迷,一听之下,也颇为好奇,待剑谱拿来,打开一看,手持了剑忍不住一一演习,两人互相印证,一人招式简洁,功力沉厚,占了守势,一人招式凌厉花巧,快剑如雨变幻无穷,占了攻势,然而攻守之势又并非不变,会针对对手攻势又有变幻,让人猝不及防,其总的招数不过十二式,其中的小变幻却多达一百零八变,果然妙法无穷!而这套剑法中,即便玉衡功力低一些,却也能由内力深厚的急云弥补过来,而她长于招式变幻,身法轻便,加上急云刻意配合,居然演了个j□j分妙处出来。两人沉迷其中,热烈讨论,连日都在演武场里演练个不止。
这日崔氏却是唤了人来唤她们二人换了衣服到前堂去见见表兄崔瀚,玉衡有些不满,她身上仍捆着沙袋,满身的汗,换衣服梳头又要花许多时间,自己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要花时间去应酬,然而母亲有令,不得不从,只得让丫鬟们替自己解了沙袋擦洗换装。
崔瀚正襟危坐在堂上,衣着干净整洁而斯文,那些华丽的装饰都去掉了,他满脸恭谨地一一回着姑姑的问话,全无一丝轻浮风流之态,与那日那倨傲的狂生几为两人。
他原一直在江陵城游玩,没来拜见姑姑,那日却是看到了谢佑在地方官的簇拥下巡视河工,只看驿传道火牌清路,巡捕官负弩先驱,地方官员、生员、乡绅团团环绕趋奉于他,旗帜纷扬,官服煊赫,待他上了官轿后,诸官又步行恭送许久,威风赫赫一至于此!他身旁那常龙已是艳羡不已道:“真乃显扬之极,人生再无别求了!”
刘聪覷了崔瀚一眼,笑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位谢相的夫人,却正是我们崔二公子的亲姑母。”
常龙瞪大了眼睛吃惊道:“果真如此?既然谢相到了江陵城,二公子如何不赶紧去拜见一番?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显贵亲戚,二公子居然从未提过,果真志操高洁!佩服佩服!”
崔瀚呵呵一笑,他只知道姑母嫁了大秦的谢相,却待到亲眼见到这样的权势煊赫,威风凛凛,才深切地知道这谢丞相,代表了多大的权势!难怪平日里父母对姑母都极为礼遇……又极为赞成自己与表妹的婚事……
他回了下处,百般思索,不断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那一点欲心竟然如火似荼起来,若是娶了姑父的女儿,便是人人推崇的谢丞相的女婿,谢丞相总不好看着自己女婿不过是个秀才吧?总要帮一把……不,兴许他都不必吩咐,自有人心神领会地送他上青云……至于表妹退亲的事情……看官场仍如此趋奉于姑父,父母亲也说过姑父极得圣心,既然当时没有处罚,只怕是真不在意……他心头火热,一边召了书童来收拾了一番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家里带来的礼品,决定明日立刻去拜访崔氏,若是能定下亲事最好……只是自己一贯立誓要娶个美妻,若是表妹不够美,将来再纳上几个美妾便是了……
因此这日一大早,崔瀚便做出了一副才赶到江陵城的样子带了礼物,一本正经地来拜访崔氏了。果然不出所料谢相已是定了后日回京,崔氏看他一副温良恭谨的样子,极是喜欢,只忙着问他家里的情况,又问进学情况,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消遣。崔瀚只拣着崔氏喜欢听的讲了,果然崔氏更是开心,一边又叫人去传话,让两个女儿来见表哥,笑道:“有一事你不知,我的大女儿如今也已找到,都是一家人,且先认认。”
崔瀚一听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大表妹找到了?既如此和晋王的婚约岂不是要履行了?”
崔氏锁了眉,勉强笑道:“是,你姑父已是写了折子呈皇上了,想是回了京就要筹备此事了,我正想让你父亲替我再买些好田庄,将来给你表妹做嫁妆呢,这几日却就要即刻回京了,只怕皇上要召见你姑父和你大表妹,却是没能回凤州拜谒父亲,着实不孝。”她先是找到了瑶光,为防事泄只得暂住在江陵城,后来又病了一场,再有晋王拜访、丈夫赶来之事,诸事纷乱,居然到底不得回去拜见父亲,不得不说十分遗憾。
崔瀚却是心头大喜,大表妹将来嫁给晋王,便是晋王妃,自己若是娶了二表妹,与当朝晋王为连襟,又是当朝丞相的女婿,前程无忧矣!他面上仍控制着不流露出欢喜的神色,仍宽慰姑母道:“听闻晋王极受皇上喜爱,将来大表妹必然安富尊荣,姑母还是放宽心的好,若是想要置办田庄,这事情外甥却是可以代劳一二的,只大表妹以后是王妃身份,这田庄还是置办在京城附近才好。”
崔氏点点头,却听到珠帘一动,环佩叮当,里头却是走出来两位少女,一着鹅黄裙衫,一着浅紫裙衫,衣裙样式及所配首饰均一式,只颜色不同,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黛眉粉颊,容光艳艳,倶是国色,后头还跟着谢开阳,年纪还小,面貌却与谢相有七八分相似。
崔瀚一眼望去,看到一双玉也似的美人,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头仿似被重击了一般,只觉得平生所见美人,在这一双尤物前都不过是粪土罢了,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心头激动的心情,站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地施礼,心里却在暗想,若是早知道表妹是这样的绝色,自己早早便来了,二表妹因退婚,肯定心里凄惶,自己若是款款安慰,兴许早就抱得佳人归……
急云与玉衡向崔瀚见过礼后,坐了下来,问了两句外祖父、舅舅、舅母安好与否,便安静地坐着当花瓶背景了,急云是一贯如此,玉衡却是多少知道母亲的打算,心中不喜,因此只应景,再不肯多说一句。崔瀚看着她们那美貌的脸蛋,心痒难搔,却强作镇定对崔氏道:“姑母姑丈后日便要启程回京,却不知表妹表弟来了江陵城,好好游览了一番不曾,江陵城古刹名花还是颇多的,不若让外甥做个向导,略尽地主之谊,带两位表妹游一游。”
崔氏一听颇为意动,两个女儿因之前她怕走漏消息,除了那次周岁宴,竟再没出去过,如今却无这个顾虑了,让女儿出去松快松快,也有个机会让两边认识认识,如今瑶光是嫁给晋王了,玉衡却可考虑考虑。
玉衡却矢口回绝道:“母亲身体未愈,我们正当好好服侍,岂能自己出去游玩?”宗门大比迫在眉睫,又才发现有意思的剑法,她如何肯浪费时间在游玩上,急云则无所谓,妹妹既然开口,她自然要同进退,自然不发一言,开阳也只是默然。
崔瀚连忙道:“原来姑母玉体不和,我竟不知,是外甥的错了。”
崔氏看玉衡满脸倔强,知道这个女儿只怕看出自己的打算,心头一晒,想想如今瑶光是要做晋王妃的,玉衡的婚事再缓一缓,多看几人也好,便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身体已好了许多,你们表哥原是一片盛情,不过如今天气渐热,我们又快要回京,只怕出去中了暑热,却是误了行程,待来年再找机会回来吧。”
崔瀚有些遗憾,崔氏却又吩咐下人将外院房间安顿好让崔瀚住下,一边又问他喜欢吃什么,晚上让厨房做给他,又说了些家常话后,才起来让仆人送崔瀚去外院休息不提。
却说崔瀚心如猫挠,然而崔氏在苏定方那儿吃过亏,虽然对崔瀚印象颇好,仍是管紧了内宅,内外院看得极严,他想进去或者找机会传些东西,竟都找不到一丝缝隙,急云和玉衡又在加紧练剑,更是再不会主动迈出内宅一步,崔瀚在开阳那儿倒是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却从来没看到两姐妹来兄弟这儿过。转眼谢相已是遣人过来,让她们收拾行李,到时码头会合,一同上京。
他急得也不能寐,足足翻转了半夜,到底让他想出个办法来,第二日找了崔氏道:“外甥如今不过是秀才功名,在凤州却乏名师指点,如今学问上进得十分缓慢,听父亲说过京中国子监若是有高官保举,又属亲戚的,便能入学,也不知姑丈能否替外甥保举一番……”
崔氏有些作难,她一贯从不敢自作主张,替谢佑答应什么,崔瀚察言观色,知她为难,便赶紧道:“不敢让姑母为难,明日外甥且先送姑母上京,若是不成,外甥也不敢怨,只求能在京里拜望些名师,再和姑父学些学问,便感激涕零了。”
崔氏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可以答应,便欣然道:“既如此,那你也且先收拾好行李,明日和我们一同回京,到时我和你姑丈说说看看可否,只是大哥大嫂那边,你可得了他们许可?”
崔瀚笑道:“我走之前,父亲便一再叮嘱,若是姑母回京,那是一定要送一送的,我今晚便修书告知父亲大人,他若知道我有幸的姑丈指点,那是再不会阻拦的。”
崔氏听了也便同意了。
转眼便到了回京的日子,一大早崔宅门口便排满了车队,行李,崔瀚骑了马,看到两位表妹上了马车,将帘子下的严严实实,有些遗憾,其实急云倒是喜欢骑马的,只是她若是骑马,玉衡必定也要骑,她们独自一个人都还罢了,虽然貌美,也还不至于惊世骇俗,两个人一同在大路上骑马,那回头率大概就是百分之百了,实在有违她一贯低调的原则,于是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崔氏的要求上了马车,一路行至港口,与谢佑会合,上了船,别了江陵城。
这一次她仍然是只能遣人给夏老大送了一份礼,便又离开了,前些日子夏老大给她捎了封信,说了杜鑫如何挑拨了一番庄家的父子关系,又悄悄通过早就埋好的钉子,给庄雄下了药,直接让他在争吵后中了风……如今漕帮的江陵城铺子多半被逼得盘了出去,分舵乱成一团,有些元老不服庄少爷的管,拿出他气得老父中风的事情来说,总舵那边不得不另外派了个人来当分舵主,却到底根基太浅,直闹得一团糟。而夏老大借着这事情,又大大的立了威,后头的日子自是好过的。
船一路顺风行驶,走得极快,不过数日便到了京城,崔瀚在船上一直想找机会和表妹攀谈,孰料这楼船有两层,两位表妹和崔氏都住在楼上房间里,极少下楼,居然一路也没找到个机会搭话,又碍于姑丈也在,不敢轻举妄动。却说谢佑知道崔瀚的打算,又考校了一番崔瀚的学问,崔瀚虽然性好风流,因祖父父亲在学问上抓得紧,学问上却也还扎实,居然对答如流,谢佑颇为赞许,自然是要为妻子做脸,欣然答应替他保举。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自是别有一番气象。他们下了船乘车回了丞相府,回来第一件事,却是阖家去向谢老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却是避而不见,出来回话的是谢天璇,满脸尴尬,谢佑想了想,和天璇道:“我一个人去见母亲。”
慈晖院里静悄悄的,丫鬟们垂手立着,一丝声音都听不到,谢佑摒退了丫鬟,天璇见状也知趣地退下了,谢佑进来看到母亲正在佛前瞑目数珠,他径直走上前在母亲膝前跪下,低声道:“娘,儿子回来了。”
谢老夫人闭着眼睛,只不搭话,谢佑继续低声道:“这次回来,却是将长女瑶光找了回来,还请母亲一见,另看在孩子脸上,给崔氏些脸面。”
谢老夫人忽然厉声道:“你有了儿女有了爱妻,还理我这不中用的老母作甚?”
谢佑低声道:“母亲自幼含辛茹苦抚养我们长大,岂敢不记母亲恩重?犹记得父亲过世后,不过只余有薄田数十亩,佃户看我们没有人顶门立户,多赖着不交田租,家中拮据,往往连肉都不敢多买,一年过年,族人送了一条大鱼来,您却对我和弟弟说你不爱吃鱼,只让我们吃,那时年幼,居然信了,家里生计艰难,您辞退了下人,自己亲操杵臼,洗衣做饭……到现在您手上脚上的冻疮,依然年年都生,断不了根……”
谢老夫人想起那青年守寡,咬牙过来的时光,双目流下了两行浊泪,谢佑低声道:“孩儿咬牙读书科考,只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孝敬母亲,如今母亲心中委屈,那必然是儿子的不是,儿子定不敢辨……只是,母亲自小教孩儿,定要做个重情重义的人,如今崔氏归于谢家十数载,恭顺婉辞,未曾有失。孩儿当时外放在凤州,她嫁与我,娘家陪嫁了偌大妆奁,她却无一丝骄纵,孩儿的衣食,并不假手于人,均由她亲力亲为。当时弟弟传信来,说娘亲病重,我心急如焚,然而宦囊微薄,竟无计可施,崔氏却是将银两送于我手上,让我捎回家中,延医请药,却绝口不提这是她的妆奁。”
“待到两个女儿出生后,她更是用她的妆奁贴补家用,来到京城,人情往来更多,那点俸禄,何曾够用。供养母亲、弟弟娶亲、抚养孩儿、礼尚来往等生计,全是她一人在操持,也因此,孩儿得以廉洁守身,从未收过一两来路不正的银子,全家上下皆靠她妆奁生活,她却从未有过一丝自矜,只视为夫妻一体,理应如此,更从未以此提过任何非分要求,只是全心全意地对着孩儿,却为了孩儿之故,瑶光丢了,开阳早产,她也伤了身体,夫妻多年,她待我以诚,全心全意,并不藏私,孩儿如何能腆然娶妾,用妻子的妆奁养妾室庶子,做了负心负义、厚颜无耻之人?”
谢老夫人脸上有了些松动,她不是不知儿子的俸禄,是不太可能供应得起她的药,一副药便是三两银子,虽然在儿子任了相位后,谢炜这边渐渐宽裕起来,她随着小儿生活,衣食无忧,每年大儿子这边仍是雷打不动的送来一千两药钱,四时八节的礼,更是从未短过,十分丰厚。她是知道儿媳嫁来妆奁十分丰厚的,只是平日里看崔氏恭顺,便自欺欺人想兴许是儿子善于经营,田产有些收入,如今想来,自己丈夫也是做过一任县令的,她当过家,那点俸禄不过仅够养家,平日里同年往来,打点座师上司的礼,已是十分勉强……谢家家风世代要做清官,官员又不可经商,居然是到儿子这一代,生计才宽裕了些。
谢佑看她神色,继续道:“母亲,孩儿得以问心无愧地立身于朝堂,两袖清风,为崔氏之功也,而教养孩儿,宠溺过度,原是孩儿的不是,并非崔氏之过,孩儿心中愧疚,因此分外宠溺玉衡,又因朝堂事务繁多,我又时常出使、巡查,因此竟没有太多时间好好教养孩儿,当时孩儿就该接母亲前来帮着教养,想来便无今日之错,只是如今尚来得及,只求母亲替孩儿想想,原谅崔氏和孩儿,亦能让孩儿能专心朝堂之事,无后顾之忧。再者,瑶光才找回,便要嫁与晋王,孩儿不希望她此后没了祖母慈爱便遗憾地出嫁。”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道:“罢罢罢,以后我再不逼你纳妾,只是崔氏那边,她若连表面文章都做不好,那也怪不得我给她脸色了!”
谢佑大喜道:“她上次不告而归,已是后悔,母亲若能原谅她,她从此定是都好好的。”
慈辉堂的门开了,谢老夫人端端正正板着脸坐着,崔氏小心翼翼地带着儿女上前去跪拜见礼了一番,谢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板着脸儿叫起,玉衡跪着不起,忽然端端正正地咳了几个头,正色道:“祖母,从前的事情是我莽撞无知,又御下不言,冲撞了祖母,如今孙女已是知错,还请祖母原谅。”
谢老夫人看着下边一对鲜花一样的面庞,心中一酸,仍是板着脸儿道:“知错了便罢了,少给你爹爹惹些祸,他不是容易走到今天,咱们谢家虽说也算得上仕宦人家,却只是清流出身,一旦打落原型,回乡只怕想做一般乡宦都难,你道如今锦衣玉食,是天上来的么?自己不思为亲显扬,至少也别惹祸,女子闺戒,那是前人总结的女子德才之为,正当好好研习,将来妻贤夫祸少,否则谁家敢聘我们谢家女……”
玉衡跪着听训,一旁急云听到这样长篇大论摆道理讲事实的教训,倒是面目一新……好不容易谢老夫人那训诫说完,玉衡拜了拜,又说道:“两个婢子无礼,只是她们原是良家婢,并非可以任意打杀的家奴,还请祖母原宥,父亲母亲已是责罚过了她们。”
谢老夫人闷哼了声,她也不过那日怒极是说来吓吓人,实则谢家也好丞相府也好,从未有责打下人的先例,她看玉衡态度恭谨,一旁的崔氏立着眼观鼻鼻观心,儿子也只是一旁陪笑,只得勉强道:“还罢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一时又让玉衡见过二叔谢炜、堂妹天璇,外边又让崔瀚来见礼,谢老夫人到底给了些好脸色,赏了些见面礼,才算安定了下来,崔氏看婆母终于没有再责问她和玉衡的过错,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给瑶光安排院子及贴身丫鬟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清官不好做呀,哈哈哈。
小白花娘亲为什么得到父亲爱重,这也是有原因的,有些良心的男人,总不会对发妻的付出无动于衷……
这章是过度章节,明天正式切入京城的风起云涌中。
第68章 众生相
大内;仁熙帝正在翻着谢佑的折子,皱着眉头道;“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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