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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霸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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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夫人是封号,必须要有诰命的,而普通侍妾不可能得诰封,除非章钺位列公侯,她们才有可能,当然章钺这么说,是表示对她们的认可,还有一层暗示意思: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当上名正言顺的诰命夫人!
可下人们听到,既奇怪又有点惊讶,只觉自家郎君口气真是大的吓人。他们来之前就听说了,自家新主人是禁军将领,心里都存着敬畏。
接下来,两名中年厨娘,五名普通家仆一一上前见礼,章钺又拿出了他的名册登记备案,这样新家总共有了十九人,而主人事实上就他们三个。这说来有点**,但这就是时下官员士大夫们的非人生活,可不仅仅是小资而已。
次日,章钺照例去殿前司,李重进和张永德正在准备整编散碎的小番号营伍,章钺所部虽然也是散员,但自然不在整编之列,是否要带去关西赴任,也还没确定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章钺正要回家,几名殿前司军官旧事重提,要他请客。正好大伙儿都在,也省了发请柬,章钺便同意下来,邀上李重进、张永德、何继筠等十几名殿前司军官,到西角楼前街一家酒楼用午膳。
因为下午没什么事,除了李重进等主将,其他人不用上值,大家比较放得开,轮番劝酒之下,章钺作为新贵,又是此次宴会的主人,若非使了点小手段,恐怕就要被亲兵抬回去了。
第0060章 繁华时树本
天色还早,章钺就满身酒气醉醺醺地回家,歪在榻上不想动,程雅婵打来温水,杨君萍细心地给他洗过脸,顿时感觉清醒了一些,想起要去关西上任,此时便顺势提了出来。
两女听了很有默契地一笑,杨君萍语气淡然地说:“让婵娘和你去吧,我还是呆在东京,你这新家也总要有人看,再说你那下属回河北,接你阿爷和二郎前来,若没人在家怎么行。”
程雅婵听了脸上一红,别过脸去羞赫地笑,娇声嘟嚷道:“我才不去呢……让秋香跟他去……”
“趁这几天有点空,咱们那个事准备一下,挑个吉日办了吧!”章钺点点头,他倒希望杨君萍一起去,可她说的也是,必须要有个人在家的。
“你这个小呆瓜!我们娘家也没人,都这样了还办个鬼啊!”杨君萍没好气地笑了起来,说完起身飞快地跑了。
“啊?那你们还说要……”人生最美好的事情终于遂意,幸福来的太快,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章钺顿时晕陶陶地傻笑。忽然醒悟,这两美女怎么像商量好了似的。
“呆瓜!快去找你的好姐姐陪你……”
程雅婵红着脸凑近过来取笑,说完转身想要跑,哪知章钺从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二话不说就放倒在榻上,和身扑了上去,坏笑道:“敢情你们已经知道我要去关西上任是不是?居然都不问我……”
程雅婵吓得惊叫一声,心头扑扑直跳,俏脸刷地绯红,晶莹的耳垂都染上一抹胭脂色,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弯弯的长长睫毛频频颤动,一双美眸羞涩得不敢正视章钺的眼睛。
“封先生……过府来了两次,问你领了……什么差事,你又不回家,我们今天问了你的亲兵才知道!否则,封先生是你的幕僚,我们也不能总一问三不知吧?”程雅婵紧张得身子颤抖,说话声都有些不流畅。
“然后你们就商量,不要那之前坚持的婚礼了?”章钺笑着问,却没有动粗的意思。
“嗯!其实我们这样的女子,礼不礼的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夫郎真心待人家就够了……”程雅婵竟然羞怯地称夫郎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章钺心中感动莫名,一把抱起程雅婵就走向卧室,激动地说:“谢谢娘子!我们今晚就入洞房……不不……现在就入洞房!”
“啊……不要!杨姐姐要笑话我的……天还没黑!我也没沐浴上妆……”程雅婵听了心中一惊,又是期待又是紧张,还有丝丝甜蜜在心头萦绕。
“你上不上妆都是一样的美!就是现在……我要你做我的新娘!”章钺呼吸急促起来,很是蛮横地说着,风风火火地冲进卧房,两脚交替左右出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还有窗帘……你不准太粗暴……”程雅婵不觉情动,将红到耳根的脸埋进章钺怀里,低声提醒。
章钺也不吭声,将程雅婵轻轻放在床榻上,又扶她坐稳,转身飞快地去关上朱红雕花的窗户,再拉过长长的垂地窗帘,室内光线一下就暗淡了。他想了想,又从柜台上拿起两支红烛点燃,房间又明亮起来。
程雅婵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在房内忙碌,那事她听说过,也能模糊地想像到一些,但还是觉得那应该是神秘而又美好的。
如今这么仓促,她又觉得有些心酸委屈,还有对眼前人的理解宽容和爱怜,毕竟他也只是出身屠夫之家,这并不算好,风餐露宿,东奔西走,能当上禁军都使也不容易,今后还要上战场,不知还会有多少危险和苦难的事等着他。
而自己,除了照顾好他,也帮不到他什么。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心虚发慌,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她觉得她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能破坏了气氛。
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感觉得到,它是相互感应,相互责任的,需要以人心作为载体来加以经营!所以,婚礼也绝非仅仅是一种形式,还有很深厚的象征意义蕴藏其中。好的开始,不一定有美好的未来,但不好的开始,结局多半是不好的。
忽然,她看见桌案上还有一壶茶,便立即起身上前倒了两杯,就当作合卺酒!程雅婵刚倒好茶,章钺就忙完,笑眯眯地走近过来,并伸出了他的狼爪。
“等等!你我先共饮了这杯合卺酒吧!”程雅婵心中平静下来,拿起两盏茶,递了一杯给章钺,嫣然一笑,淡淡说道。
“还喝什么酒?嘿嘿……我们还是……合欢吧?”章钺有些猴急,少见地露出一脸憨笑。
“看你……”程雅婵嗔怪地白了章钺一眼,撒娇地腻声道:“我知道你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可看过《吕不韦列传》么?”
“好像看过吧,不大记得了,明天我们再讨论这个,现在还是赶紧的……”章钺举起酒杯,想尽快满足她的小要求。
“我有一句话要说与你知道,然后……我就是你的了!”程雅婵别过脸去,害羞地掩着樱桃小口娇声轻笑起来。
“嗯……我听着!你说吧!”章钺无奈,举杯伸在空中的左手只好缩了回来,打算聆听佳人的倾诉。
“那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不以繁华时树本,即色衰爱弛后,虽欲开一语,尚可得乎?”程雅婵笑吟吟地轻声缓缓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呢?咬文嚼字的,知道你是才女了!”章钺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恍然醒悟。这是在暗示,我们感情还不深厚,你不能等我老了就对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当即没好气地笑道:“我若真是那种绝情负心的人,早就粗暴行事了,看你躲到哪里哭去?”
“呵呵……惟愿你不是!”程雅婵仰起脸来妩媚一笑,走近一步,酒杯举起,柔软的朱红色衣袖自然下滑,顿时露出修长圆润的皓腕。
章钺眼中一亮,立即举杯相迎,穿过她圆润温凉的小臂,屈臂缩手,酒杯凑到了口边,两人四相投,空着的两手又握到了一起,只觉心意相通,微微一笑,仰头侧杯一饮而尽。
两只酒杯先后放到了桌案上,前一个端正地立着;后一个被飘落下来的衣物拂得晃动几下,翻倒在桌案上,收小的杯底顺桌面滚了半个圆,顿时与立着的酒杯挨近到了一起。
第0061章 太原郡侯
春风依旧,着意隋堤柳。搓得鹅儿黄欲就,天气清明时候。
朝朝宴乐,夜夜佳期的幸福生活如**一般苦短,正如美好的东西总是难得长久,可繁华一度,却不可紧留。生活!终究要沉归现实。
闰正月十五的黄昏,沉醉温柔乡,不知归路何处的章钺,终于得到消息,太原郡侯郭荣回京了。章钺派张智兴去殿前司,找内殿直都知何继筠一打听,人家郡侯住进了宫中,明天才有可能回府。
不过没关系,拜贴早就递到郡侯府了,次日上午章钺前去求见,看门的是一名澶州镇宁军牙兵,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一名头戴黑纱幞头,身着青袍的文官出来迎接。
“你就是枪挑辽将高谟翰的章钺章元贞?”那文官中身材,方脸微须,双目锐利有神地打量章钺半晌,微微拱手问道。
“愧不敢当!正是章某!不知郡侯可曾回府?”那文官四十余岁,眼神带刺一般很是无礼,章钺心下略略不悦,拱手还了一礼。
“郡侯刚回府,正在休息,某家王文伯,任镇宁军节度掌书记,你若无急事,可陪你等一会儿。”那文官自我介绍道。
王文伯?这名字很耳熟,章钺一时想不起在哪看过还是听过,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敢问……文伯可是……先生表字?那大名是?”
“王朴!”那文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生气了,一甩袍袖转身就向府中走去。
这就是后来向周世宗郭荣上《平边策》的王朴,大名果然是如雷贯耳啊!章钺快步跟上,一脸讨好地贱笑着,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想到此来是见太原郡侯,便苦笑着闭嘴,跟着一路进了中庭大堂坐等。
乾佑三年,王仆擢进士第,拜秘书郎,见政局混乱,预感要出大事,便跑回家避难。后来郭威率兵入东京底定大局,王朴投奔时任天雄牙内军都使的郭荣,终于得到重用。
“以高谟翰的人头作晋身之阶,半年升都使,章将军可谓是平步青云了!”王朴引章钺入坐,自行在侧位坐下开口说道。
我是平步青云,可哪比得上你镇宁节度掌书记的含金量?你抱金大腿比我厉害多了,眼光辣么毒,还讽刺我投机取巧……章钺心中腹诽着,却微笑着回道:“哪里哪里……今日得见王先生,真是幸事!”
“是吗?你知道我?”王朴眼露惊讶之色。
“呵呵……听说过!王先生洞察先机,审时度势之能,末将佩服之极!”章钺意有所指,语气很诚恳地拱手说。
“哼……小事何足为道!”王朴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章钺坐在堂上无聊地等了将近一刻时,终于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连忙站了起来,便见一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当先进来,王朴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末将殿前司散员都使章钺,拜见太原郡侯!”章钺看来人服色,暗猜此人应该就是郭荣了。
“免礼!坐吧!”郭荣好奇地打量章钺几眼,面露微笑,挥手示意,自行去正堂屏风前条案后坐下。
“末将谢过郡侯!”章钺也偷眼看去,郭荣体态略有些发福,脸形微胖,肤色微黑,下颌和上唇蓄了短须,微微一笑,开口语气和蔼,很有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又不显生硬,没什么压迫感。
“昨日回京便进宫面见父皇,听他说起过庆州和延州的事,也顺便提到,你将巡检二州,庆州有几大番部,时常劫掠商旅,已诏令宁州刺史张建武、庆州剌史郭彦钦领兵进剿。当然这是先赐诏书安抚,若不从命再出兵,你可到地方再多了解实情。
而延州彰武军节度高允权年老多病,一直想以其子延州衙内高绍基接管军州事,这是唐时旧例,但决不可以再开,所以你可率三指挥精兵上任,防着他勾结夏绥李彝殷作乱,当然庆州的事也要盯着。还有,朔方军治下的盐州榷盐事务,你若能拿下更好,拿不下的话,也不能让青盐大肆泛滥,盐价也必须打压下来!可明白了?”郭荣细细解释道。
“末将明白了,可两个州只有三指挥,兵力怕是不够,末将麾下有六指挥,是否可以全带上?”章钺想了想试探着问。
“文伯怎么看?”郭荣微微一笑,却转头看向王朴。
“关北诸州偏僻穷困,兵力过多,不但补给不易,而且易遭诸方镇疑忌,从外地输粮消耗太大,得不偿失,能不能运到也是个问题,章都使若不怕麻烦,自然是可以的。”王朴无所谓地直言道。
“这么说只能带精兵了,那就四指挥吧!”章钺想了想,立即作出了决定。
这个可以先通知卞极,让他率船队走黄河水路运一批粮食到关中储备,这样到地方落脚,就能尽快抓起两州事务。
“你领的差事你看着办!听说你去年就唐州金矿上凑,发行金币缓解民间铜钱不足用度之事,这凑章我看了,的确很有见地,现已铸造出一批,不久将发行,父皇赏赐了一些下来,等会儿你带十斤回去!”
“多谢郡侯!”章钺张了张嘴,想说我上次得的狗头金都没用完呢,但人家赏赐,推辞那就太不给面子了,再说黄金这东西也不嫌多。
“你这差事不急,在我府上用过午膳再回去不迟,顺便可多向文伯了解一下延庆的两州的情况。还有潭州武平军的事,听说现在正迎战广州贼刘氏的军队,你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吧?”
章钺点点头,这个只听说了一些,不过之前的战事情况,郭荣看着很有兴趣的样子,便又详细述说了一遍,从去年南下取岳州到北上前的经过,顺便提了一下,朝中对武平军治下诸州应如何治理的看法。
不过章钺说的有所保留,毕竟他还只是一名禁军散都使,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事无巨细,郭荣一一问起,章钺小心回答,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对南方用兵,当先攻何处的问题。
“当东路取淮、泗,中路围困寿、光,西取蕲黄鄂诸州,只要做足准备,江北之地可一鼓而下。”说到军事,章钺就来了兴趣,很有点口若悬河的意思。
“你倒是说说,当做哪些准备?”王朴也来了兴趣,捋须笑着问。
“这说来就多了……”章钺全面性地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让王朴也连连称赞不已。
三人不觉就闲聊到了晌午,章钺在郭荣府上用过午膳,当然贵人府上用餐规距太多,而且这可是未来的皇帝啊,章钺很拘束,小心冀冀地陪着,午后领了一小箱赏赐的金币,便乘马车急急回家。
第0062章 别时沁润
五日后,章钺已从中书省领取诰身任命和印信,一切都准备妥当,天还没亮就披挂整齐,赶到太原郡侯府辞行。恰逢郭荣出门乘车,大概是要去上朝,正站在马车边的灯笼下与王朴说话。
“秀峰公已典枢机、位兼宰相,居然屡屡阻挠吾入朝。实不相瞒,吾此次还京,若非趁他外出黄河边巡视,恐难以成行。不料吾前脚回京,他昨天就跟着回来了,还向父皇上表请求兼领节镇,进言说澶州黄河决堤,吾不应在京久待,实贪得无厌,恃功骄矜,权欲熏天也!”郭荣沉着脸,愤愤不平地说。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是以朝局如此,郡侯应顺其自然,若我所料不差,不久必有变化。”王朴引用系辞,躬身加以劝说道。
“孔子说,五十读易无大过矣,文伯所言甚是,可吾心里就是憋了一口气,闷得慌!”郭荣很生气地说着,见章钺下马过来了,便招了招手。
“末将拜见郡侯,今日就去关北赴任,特来辞行!”章钺恭敬地行礼道。
“该说的都说了,已经没什么可指点你的,此去关北放手为之,有吾与你撑腰,你不必忌惮关北诸镇,但也不可莽撞,凡事当三思而后行,尽快办完差事回京,那时再来见我!”郭荣微笑道,他这么说,算是将章钺当作自己亲信了。
“若有重大难决之事,定先快马急报一份与郡侯知晓。那末将这就去军营,点齐兵力出发了。”
“去吧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记得过陕州时,顺道拜访向星民!”郭荣笑着催道。
向星民就是向训,之前已听说过此人。章钺当即绕道去禁军大营点兵,宗景澄回河北了,短时间赶不来,章钺打算让他以后留在东京,带好四五两指挥,其余四个指挥随行,缺员或不在职的也已经补齐。
下属幕僚正好以封乾厚为判官,韩盛为巡官,宣崇文出任一指挥正使,并兼领推官,这样就全了;调本指挥一都都头何成惠暂领副使职权,此人原是何福进的牙兵,如今也算老资历了。
其余二、三、六指挥皆不作调动,四指挥加亲兵都共两千一百人拉出大营,由西面的梁门出城五里列队等候,因为封乾厚和韩盛已先等在这儿了,此时封乾厚正在官道边与母亲和妻子道别,韩盛则在一旁相陪,他的家人妻小没带来,对这场面都有点羡慕了。
章钺家中两名新妇自然也带着仆从们等在一边,不过只有程雅婵和秋香同行,章钺便没有先去看她,打算趁此机会再陪陪杨君萍。哪怕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也是好的,毕竟她要替自己管着家事,所以到了这儿就扔下士兵,跑过来钻进她的马车,把婢女秋香赶了下去,伸臂与佳人相拥。
“你这任期要多久,把人家一个丢在东京,怪难耐的!”杨君萍已自己开面做妇人妆扮,拔除了额头发际细细柔软的绒毛,乌黑的秀发改梳了倭马鬟,仍是以翠绿珠串束发,不过却多了一支镶嵌着金色珠花的玳瑁钗。慵懒地斜靠在他怀里,顿感铁甲冰凉,又有些嗔怨地说:“你这铠甲冷冰冰的,咯人呢!”
“就一会儿,嘿嘿……食髓知味了吧?”章钺促狭地低声坏笑起来,但怕惹她生气,立即又脸面一板,正儿八经地说:“其实我也挺不忍心的,看情况吧,若到五六月还没旨意下来,那时我让婵娘回家,你再来呀!”
“讨厌了!有你这样说人家的么?关西太远,据说朔风还大,天冷冻的脸面干裂,夏天也一样燥热,我还不想去呢!”杨君萍娇媚地白了他一眼,眼中却明明露出不舍之色。
“我对关北倒是挺向往的,就不知现在什么情况。对了!若我家老爹从河北来了,你要小心点,老头脾气倔得很,说话也直来直往,若有什么难听的话,你就暂且忍着点,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章钺想起家事,顿时就有点头疼了。
“嗯……这我知道应对,可东京近郊和郑州中牟的田庄,唐州和岳州的产业怎么办?我手下没人,可管不过来呢!”不知不觉中,这个家也不算小了,杨君萍想着也是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怎么着手。
“等过段时间,我让韩盛回来一趟,帮你处理了,再给你物色几个人选,他可能还要回唐州接家眷到东京,到时顺便将南方的事也一并处理清楚了。”章钺想了想说。
“那好吧!你也不要磨蹭了,别让士兵们久等。”杨君萍好言催促,想要起身,章钺却不放手。
“他们听令行事,管他们作甚?话说……那个……你不是说想要孩子吗?要真有了,快点差人报信给我!”温香在怀,香气沁润心脾,让章钺都有点放心不下,难舍难分,大手也终于耐不住乱动起来。
“这什么地方,别乱来了,昨晚还没喂饱你么?”杨君萍媚眼如丝,吃吃地笑着,一把拿开他的手挣脱身来,正色幽幽叹道:“别人家的娘子十五六岁就出嫁从夫,到我这年纪都当娘几年了,我一无所出也怕人笑话啊!若有再说吧,没有也不着急的……”
“那我走了!有空我亲自写信,让亲兵送回给你,绝不会让婵娘代笔的,你也要回信。”迟走早走总是要走的,章钺也就不想再纠缠了。
“等等!这是我昨天在相国寺求的平安符,给你带上……”杨君萍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黄色纸符,塞进章钺腰间抱肚衣袋内,又替他扶正头盔,系紧了外袍披风,这才满意地看看,推他下车。
章钺下车跨上战马,打马小跑着冲向官道边停驻的士兵们,回头见杨君萍探头出车窗远望,挥舞着手绢送别。程雅婵之前已与她话别了,已乘车归队,由张智兴率亲兵护卫着。
“孝德兄!德瑜兄!走喽!”章钺呼喊了一句,封乾厚恋恋不舍地与母亲和妻子道别,招呼韩盛一起骑马过来。
“全军听令……出发!”章钺提枪打马高喝了一声,当先冲了出去,封乾厚和韩盛打马跟了上来。
三人在前骑马缓缓而行,封乾厚面带笑容,看得出心情不错,居然兴致勃勃地吟诵起,岑参送封常清西征轮台的乐府诗来。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章钺兴味盎然地听着,心中不由寻思,看来这家伙也是个渴望战场的书生,心思还真不小,我就一个都巡检,居然想让我当上将军,他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想来有时候胸怀壮志的文人,就和女人差不多,都需要生逢明主啊!不过,我好像也还不具备一个明主应有的王霸之气吧!
第0063章 驻马潼关
早春天气,气候潮湿多雨,又是沿黄河南岸的官道向西,路面湿滑泥泞。六天后章钺率随从抵达洛阳,便在此补给休整了一天,由洛阳府西京留守衙署提供粮草,安排宿营。有两个文人同行,少不得又参观了洛阳名胜古迹,然后继续西行。
一路过渑池、峡石,到达陕州,客省使、兼知陕州军府事向训,居然亲自率本州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士兵的宿营补给也安排得很周到,并热情地邀请章钺进城内驿馆暂住。
向训,字星民,河内怀州人,早年投效刘知远被拒,改投郭威麾下任典客,后来郭威镇邺都,领天雄军,以向训为知客押衙,内兼护卫,同时负责外交。因为能力只是中上,作为从龙的老资历,向训的仕途算是四平八稳。
去年从征慕容彦超,出任兵马都监,以功改任陕州巡检,如今又兼客省使、知陕州,可见郭威对他的提携历练之意。因为客省使隶属宣徽院,知军府事也只是临时差遣,都不是正品官职,算是与鸿胪寺、州刺史重叠的职能,这是从晚唐发展而来,后来的知州这个官职,便是由此更进一步,但职权分散,不再是军政一把抓。
当然,皇帝郭威的用意可不仅如此,因为蜀中后主孟昶对关中垂涎之心不死,乾佑二年河中李守贞叛乱,蜀中就曾出兵策应,不过最终被郭威派兵击退。
还有关中诸藩也不安稳,对初即位的郭威也没多少认同感,所以向训知陕州,可算是作为咽喉要地的一道屏障。而现在,局势渐稳,郭威开始插手关西,以章钺出任延、庆二州都巡检,也就是更进一步收紧对关西诸藩的控制。其实说来,郭威手中嫡系的可用人才很少,还有王殷、王峻等重臣时时掣肘,也算是举步维艰。
显然是章钺率兵入境,向训就得了消息,还不到傍晚,州衙后堂上灯火通明,接风宴准备停当,牙兵在外护卫,奴仆婢女在边上侍候。
“怎么还没到呢?去催一声!”向训身材高大,长得丰神俊朗,唇颌蓄了短须,今年四十来岁,正值年富力强,他身着绯红色官袍,头戴短翅硬脚纱罗幞头,腰系革带,背着手站在堂前,吩咐值守的牙兵。
“将军!他们来了!”牙兵正要去,又站住喊道。因为向训官阶散秩为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所以牙兵有此称呼。
向训点点头,立即出门到台阶下相迎,就见章钺已解下盔甲,换上了一身深绯色官袍,应是刚梳洗了一番,看起来真是年轻英武,仪表堂堂,他带着随从属下过来见礼道:“向将军太客气了,几千士兵补给充足到位,令我过意不去啊!”
“无妨无妨!同为陛下办差,不必介怀!这是你的下属么?看着颇为不凡,何不引见引见?”向训微微拱手回礼,看着章钺身后骠悍而又不失沉稳的宣崇文,眼露羡慕之色。
“呵呵!这是我意义相投的兄长,暂任推官兼指挥使,河北赵州人,名叫宣崇文,向将军感兴趣,待会儿我请他与你多喝几杯!”章钺心中有些得意,脸上却不露出来,客气地微笑道。
“哈哈……那敢情好!诸位请!”向训大笑起来,侧身虚引,请几人入内坐定。作为武人,显然对武夫更感兴趣,却对章钺身后的封乾厚、韩盛两人不大理会。
韩盛顿时觉得被轻视,面有恼色。这种情况封乾厚见得多了,对此不以为意,眨着三角眼,捻着稀疏的短短黄须,拉着韩盛在下首矮榻上坐下,摇摇头微笑着小声道:“德瑜啊!文人意气要不得!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非是朋友,我们自然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且相陪着便是!”
“还是孝德兄有涵养啊,愚弟远远不及!”韩盛心下释然,轻声笑了起来。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请满饮此杯!”之前在城外相迎时,几人见过面,已互相有所了解,这时其实已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在官场不得不有的应酬外,顺便释放一种友善亲厚之意。
向训殷勤劝酒,章钺和宣崇文客气又小心地应对,毕竟人家官高资老,不巴结奉承但也不能得罪。当下宾主尽欢,接风宴吃到傍晚,向训又亲自送几人到驿馆,态度热切的溢于言表。
虽如此,章钺也不便滞留,与向训打听了一些关中关北的情况后,次日一早便即辞行,率兵离开陕州,经三天急行,这天晚上宿在虢州闵乡县郊外小镇,次日下午申时到达潼关,这里属于河中护国节度使辖地的华州治下。
潼关扼控华山山势余脉,北面毗邻黄河,南踞山腰,道路崎岖难行,好在天气晴朗,路况还算不错,到了关城外,章钺先驻兵,以巡官韩盛手持公文先进关城校验画押,等待进关休整,明日再进关中。
驻防于此的是河中镇兵三个指挥,都使是河东人,名叫康成泽,年约三四十来岁,长得五大三粗,面相粗犷,还有一脸漂亮的络腮胡子。
签押公文后,他亲自率领军官出来迎接章钺的人马进城,潼关可不是一个军堡,关城原本很大,防御设施齐全,营房也很多,只是久经战乱,年久失修,一片残破,令人看了顿生沧桑凄凉之感。
“天色还早!崇文兄赶紧率兵入营安置,咱们出去游历一番,好好看看!”看着那三层高的宏伟樵楼,章钺兴致很高,恨不得立即爬上那连绵不绝的山巅,登高望远。
“好咧!潼关闻名遐迩啊!是去凤凰山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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