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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帝凰之永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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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一顿,朱梓陌很满意地看到朱梓尧的脸色逐渐苍白,继续道:“不是她们身体不行,而是每个风尘女子在踏进青楼的那天就会被青楼**逼着喝下一种药,一种绝孕的药。一旦喝下,终身不孕。望春楼的**曾跟我做过保证,在玉蝶儿进望春楼的第一天她就给玉蝶儿灌下了那种药,也就是说,玉蝶儿此生绝不可能怀有身孕。朱梓尧,你说,一个终身不孕的女人是如何怀上并生下你的呢?”

    听完朱梓陌的话,不仅是朱梓尧,就连朱辉的脸色也是死灰一片。

    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陈柔,朱辉颤抖着声音道:“柔儿,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陈柔早在朱梓陌将话说完的那刻便跌坐回了位子上,此刻听到朱辉如此问她,陈柔只能一再地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老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尧儿怎么会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呢!”

    朱梓陌此刻已不屑回头去看陈柔,只背对着陈柔冷笑:“玉蝶儿,我的好大娘!直到此刻你还要隐瞒啊!”

    看着默不作声的朱梓尧,朱梓陌继续不咸不淡地说着:“你的生辰是六月初六吧!可是那并非你的生辰。二十五年前,玉蝶儿嫁进朱家的第九个半月临产,外人皆道朱辉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而就在几日前,在绉平南区北街的一个破败院落里,一位丈夫早亡、二十来岁的少妇被邻居发现于家中自缢,她初生一月的儿子则消失无踪。”

    再次故意停顿,朱梓陌看着朱梓尧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现在,你该懂了吧!你的亲娘,是在二十五年前自缢的那个少妇,可你却喊了或逼死或害死你亲娘的女人二十五年‘娘’。朱梓尧,比起我这个奴婢生的儿子,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悲!”

    “嘭!”坐在主位上的陈柔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从主位上滑下跪坐到了地上。

    听完朱梓陌所有的话,朱辉的脸色已灰败得不能再灰败,完全已没有了人色。

    此刻,朱梓陌却施施然站起身,转身冷眼看着身后即将开始上演的好戏。

    能在送他们下黄泉前看一次他们相残,这种感觉真的很愉快!

第十九章 是非对错1

    看着眼前这个跪倒在他脚边,他疼爱了二十几年,问他要星星他不给月亮的女人,朱辉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对他朱辉造的孽的报应!他疼爱了半辈子的女人竟是这样设计他,他疼爱了二十五年的儿子到头来却不是他亲生的,反倒是他一直厌恶的庶子,才是他的唯一亲子!!

    “柔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朱辉出口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陈柔仰头看着一脸悲切的朱辉,忽地抬起双手紧紧抓住朱辉搭在膝上的手,泪流满面地替自己做着最后的辩解:“老爷,老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想给老爷生个儿子的,可我真的生不出来,所以我才会做出这种事的。老爷,您原谅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您……”

    用力甩掉陈柔抓着自己的手,朱辉一手扶着椅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忽地扬手狠狠掴了陈柔一耳光,直把陈柔掴倒在地。

    冷眼看着扑倒在地上的陈柔,朱辉语气冰冷:“给我生儿子?你是怕没有儿子会保不住你朱府主母的位子吧!陈柔,不!玉蝶儿,我真后悔当初将你娶进门,没有你,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就是来祸害我们朱家的!!”

    陈柔被朱辉一巴掌打懵了,俯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一脸冰冷的朱辉。

    陈柔想不明白,她苦心经营了二十五年,为什么会有今天这种局面?陈柔更不明白,她眼前这个疼爱了她二十六年的男人,有朝一日竟然会出手打她!

    反观朱梓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朱梓陌心中要多畅快就有多畅快。

    这一切,朱梓陌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之前朱梓陌对朱辉他们还有一丝恻隐之心,也就一直没有说出来,而今看着这由他一手造成的局面,他真的很畅快,一种终于出了满腔怨气的畅快。

    转身,朱梓陌重新在朱梓尧身边蹲下,匕首再次搁到朱梓尧那肥胖的脸上。

    看着朱梓尧那已然呆滞的表情,朱梓陌淡淡地笑:“怎么,才这么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了?真是窝囊废一个。既然所有的事都讲清楚了,你就是死,也该瞑目了吧!”

    说罢,朱梓陌缓缓举起握着匕首的右手,在厅内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对准朱梓尧的脖颈大动脉狠狠地刺下——

    “住手!”一声疾呼蓦地从前厅厅门处传来。

    朱梓陌下刺的动作猛地停住,匕首的刃尖险险地停在了离朱梓尧脖子一毫米都不到的地方,只要再进一点点,朱梓尧的脖颈就会被利刃刺穿。

    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前厅厅门处的紫雨,朱梓陌只觉得诧异。

    抹了把额上的汗水,远远地看着停在朱梓尧脖子边的匕首,紫雨暗自呼出一口气:还好她及时赶到了!这要是再晚上一步,她家二少爷就真的要铸成大错了!

    “不好了二少爷!小姐她吐血了!吐了好多!您快去看看吧!”不等朱梓陌发问,紫雨复又一脸急色地一边朝着朱梓陌跑,一边将冷晴交代给她的话用急切的语气喊了出来。

    为什么不说“二姨娘”而是喊“小姐”呢?用冷晴对刘如云她们说的话说就是:“如果二姨娘真的吐血了,紫雨不可能还从容地喊‘二姨娘’,因为我发现紫雨在着急的情况下会情不自禁地喊二姨娘为‘小姐’,既然朱梓陌是二姨娘的儿子,这二十几年,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所以,紫雨你要记住,到时候一定不能喊‘二姨娘’,必须喊‘小姐’,否则以朱梓陌的城府,可能听出些端倪来。”

    一听紫雨的话,朱梓陌根本没有细想紫雨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人已经下意思地丢下手中匕首和一厅的人施展轻功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前厅直奔向后院一角的暖香阁。

    尚在往厅内跑的紫雨只觉得一阵劲风忽然刮过她的耳畔,等她停下脚步看向趴在地上的朱梓尧时,朱梓尧身边的朱梓陌已然消失不见,不用细想,绝对是奔去暖香阁了。

    抬头,紫雨眼神冰冷地看着厅内主位上一站一趴的朱辉和陈柔。

    此时紫雨并不知朱梓尧并非朱家嫡子,遂按着冷晴的交代对他们三人道:“今日是二姨娘救了你们,日后,还请你们好自为之。大爷少也莫要再说那些没分寸的话了,否则,二姨娘救不了你们第二次。”

    说完,紫雨不等他们反应,冉冉转身离开。

    在紫雨离开以后,厅内依旧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动,只因他们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突然,趴在地上的朱梓尧伸手抓起朱梓陌离开时丢在他身边的匕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陈柔。

    朱梓尧像是着了魔一般恨恨地盯着背对着他伏趴在朱辉脚边的陈柔,双目赤红。

    待终于走到陈柔身后,朱梓尧高高举起手中匕首,而后对准陈柔的后心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刺下……

    “啊——”

    “大少爷!!!”

    在众家丁丫鬟的惊呼声中,满面泪痕的陈柔转头看向她的身后,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还有那张一脸恨意的肥胖面容。

    在陈柔尚未反应过来前,她只觉后心处传来一股剧痛,而后,身子不受控制地俯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她就这样永远离世。

    在陈柔一生的最后,她看到,拿着匕首杀她的人,是她疼爱了二十五年的宝贝儿子。

    朱梓尧却像是疯了似的,即使陈柔已经被他杀死了,朱梓尧还是一匕首又一匕首地刺在陈柔身上,陈柔的血溅了他满脸满身他还是一直刺一直刺。

    厅中侍候的家丁丫鬟没一个敢上前拉住朱梓尧的疯狂举动,他们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内心却在可惜着:唉!好好的一个嫡子身份到头来却是假的,连自己亲生母亲被谁杀了都是到现在才知道,可怜呐……

    至于朱辉,从朱梓尧爬起来到走到陈柔身后,再到朱梓尧举起匕首刺向陈柔的后心,这一切的一切朱辉都看在眼中,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止的人。

    但朱辉没有阻止,因为,那是陈柔该遭的报应!二十五年前陈柔逼死了朱梓尧的亲娘,二十五年中又算计了那么多,现在,该是陈柔接受报应的时候了。

    另一边。

    离开前厅后,朱梓陌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刘如云居住的暖香阁。

    摆在外室中央的圆形茶桌边侧坐着一名女子,身上披着当年成筱送给朱梓陌的天蓝色绣竹缎布长衫。此时,那名女子正静静地捧着陶制茶盏品着香茗。

    那名女子身后束手站着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丫鬟,头微微垂着,很恭敬的模样。

    推开刘如云卧房的门,朱梓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看着屋中的两人,尤其是看见坐在桌边品茗的冷晴时,朱梓陌虽觉得十分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管快步朝内室走去。

    冉冉的白色轻烟自内室角落一朱红色方形小案上放置的熏香铜鼎中飘出,勾勒出如梦如幻的景象,而后渐渐消散于空气中,室内弥散着一股清冽的香气。

    大红木雕花床的青纱帐静静地垂着,遮住了纱帐后的人,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走到床边站定,朱梓陌伸手就要去撩开那垂着的青纱帐。他是真的很担心他的娘亲,这三年来娘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

    “住手。”很轻的两个字自冷晴口中溢出,却足以让朱梓陌要去撩开青纱帐的动作顿住。

    收回伸出去的手臂,朱梓陌转身冷淡地看向冷晴,冷淡地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晴并不在乎朱梓陌的冷淡语气,依旧斯文地捧着茶盏品着香茗,微垂着头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在这儿陪二姨娘聊天不可以吗?二姨娘说了,她不想见你,所以,你也不必撩开纱帐了,免得二姨娘看见你真的气得吐血,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朱梓陌看着冷晴的眼神倏地变得冰冷,朱梓陌突然就明白了紫雨为什么会那么及时地出现在前厅厅门前并阻止了他。

    现在想想,就算是他的娘亲真的出了什么事,紫雨又恰好在那时找到了他,当时紫雨喊的也应该绝不是“住手”二字。

    光从这一点他就应该能想到事情不对劲儿的,但他当时实在是担忧他的娘亲,遂没有多加思考就急忙赶来了暖香阁。

    “你真是够有手段的,居然能利用我对娘亲的关心将我诱来。”朱梓陌朝着冷晴森然冷笑。

    从冷晴醒来后,朱梓陌第一眼看见冷晴能够那样迅速地调节情绪后,朱梓陌就感觉冷晴不简单,就算心思不是深沉如海,只怕也不比他差。如今前后才不过两个时辰就验证了朱梓陌的感觉。

    闻言,冷晴轻轻放下手中茶盏侧过脸与朱梓陌对视。

    对于朱梓陌眼中的冰冷,冷晴丝毫不为所动。

第二十章 是非对错2

    冷晴淡淡地笑着:“二少爷过奖了。既然我有幸踏入这暖香阁认识了二姨娘,自是不能看着二姨娘为了阻止二少爷而亲自跑一趟的,所以只能使计将二少爷‘请’来了。”

    耳听着冷晴这一番话,朱梓陌的眼神更加冰冷。

    下一秒,朱梓陌人已来到冷晴面前,右手倏地扼住了冷晴的脖子:“是吗?那你是否知道,本少爷向来很不喜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是的,朱梓陌很不喜欢被人算计,尤其是一个与他毫无交往的陌生女子竟将他算计得如此准确。这于有着极强好胜心的朱梓陌,既是一种挑衅,亦是一种侮辱。

    以前,朱梓陌处处忍让着陈柔,是因为陈柔虽然算计他,但好歹从没有打过他娘亲的主意,所以朱梓陌可以忍让二十余年。而今天,这个女子却拿他的娘亲来算计他,他不能忍受!

    最令朱梓陌不能忍受的,却是他的娘亲和紫雨两人竟听这个女子的话联合起来骗他!这是被最亲近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

    冷晴身后的陆雪月已被朱梓陌的话惊吓得手心直冒冷汗了。

    早在朱梓陌冷眼朝冷晴这边看过来时,陆雪月就感觉到了那寒冷得足以让她打寒战的目光。

    虽然那冷冽的目光不是看向陆雪月的,但仍旧让身为下人的陆雪月觉得喘不过气,而冷晴和朱梓陌那几句不轻不淡的对话直接叫陆雪月听得是心惊胆战。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时真不该留下来的!陆雪月有些懊悔地想着。

    因为陆雪月是低着头,所以她现在并不知道朱梓陌已经到了冷晴面前并用手扼住了冷晴的脖子,不然,她会更加懊悔当时不该留下来。

    至于一直靠躺在床上的刘如云,自朱梓陌进门起她就想掀起眼前的青纱帐仔细看看朱梓陌有没有事,然,因记着冷晴之前交代的,让她在朱梓陌出现后不可以出声更不可以有动作的话,她便忍下了。

    现在,隔着青纱帐,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刘如云仍旧可以模糊地看到朱梓陌用手扼住了冷晴的脖子,可刘如云除了干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已经答应冷晴了。

    在紫雨离去后,冷晴对刘如云说:“二姨娘,若是二少爷一来您就急着关心他,那么,今天这种事绝对还会发生第二次。您若是相信我,待会二少爷来了后,您就安静地呆在这纱帐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您什么话也不要说更不可以有任何动作,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蓦地被朱梓陌扼住了脖子,虽然朱梓陌手下的力道不是很重,但对于重伤未愈的冷晴来说仍旧痛苦得很,从冷晴那紧紧皱在一起的柳眉就可以看出此刻的她有多痛苦。

    虽然冷晴一早就料到朱梓陌在知道他被她设计了后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但她完全没料到朱梓陌会直接扼住她的脖子,所以在这一刻,冷晴也有些懵了。

    皱眉看着扼住她脖子的那只大手,冷晴勉强扯出一丝冷笑,出口的声音亦有些艰难:“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如果不是二姨娘,你的娘亲怕你铸下大错想要亲自去阻止你,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就算错也是我错。”朱梓陌冷声打断冷晴的话。

    冷晴嘴角的笑更冷:“你以为日后遭人谩骂的只有你一人吗?还有二姨娘,外人会在背地里骂二姨娘‘教子不严’、‘教子不孝’、‘图谋家产’这些难以入耳的话,你,可曾想过这些?”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认识不到他的错误?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牵连到他的娘亲吗?盯着朱梓陌,冷晴有些忿忿地想着。

    朱梓陌被冷晴的话问住了。

    朱梓陌不是没想过,这些连锁反应朱梓陌都是知道的,可朱梓陌当时早已被气昏了头,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回荡: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娘亲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就都可以报销了!

    而今,在冷晴问出这些话前,朱梓陌的理智已然恢复,他也知道自己当时太过冲动,然,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愿承认是他错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在潜意识里,朱梓陌觉得他今天若是留下了冷晴,那么属于他的使命将无法顺利完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她消失!

    可是为什么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冷晴?更……狠不下心将她掐死?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朱梓陌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和她相识连一天都不足不是吗?为什么会狠不下心?为什么……朱梓陌闷闷地想着,手中的力道却不由得放轻了些。

    感觉到扼住自己脖子的手掌放松了些力道,冷晴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才冷笑着道:“经你今日这么一闹,最多三日,你们朱府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什么大少爷大夫人的铁定失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但你娘亲也不见得会就此得宠。

    这句冷晴没说出口,出口的是另一句更冷的含着鄙夷的话语:“你又何必如此决绝?非得要了他们的命?”其实她是比较喜欢看人自相残杀来着……

    朱梓陌眸色冷冽,声音冰冷如寒冰:“好,我今日就暂且放了你,若三日后你的话没成为现实……”

    话音一顿,朱梓陌扼住冷晴脖子的手力道骤然加紧。

    无视冷晴瞬间变得痛苦的脸色,朱梓陌语气森寒地继续说着:“你该知道你的下场!”

    说罢,朱梓陌狠狠一甩手,完全不顾冷晴被他挥倒在地,兀自转身拂袖离去。

    看着朱梓陌拂袖离去,刘如云终究没有出声唤住他。

    “咳咳……咳……”伏趴在地上,冷晴轻咳几声,右手按上心口的位置再拿到眼前一看,手心上赫然是一片湿润的殷红。

    果然受伤的人不能太过激动更不能被人扼住脖子不能呼吸啊!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冷晴双眸一闭,原本伏趴着的身体轰然倒地。

    “姑娘!!!”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陆雪月被突然晕死在她脚边的冷晴吓得手足无措,只知跪倒在冷晴身边,一个劲儿地喊着“姑娘”儿子。

    “冷姑娘!!!”刘如云终于在这一刻撩开了遮在她面前的青纱帐。奈何因身体虚弱不堪的缘故,没人在一旁扶着刘如云根本就下不得床榻,便也只能一脸急色的喊着冷晴。

    “小姐,二少爷他刚才……冷姑娘!!”从前厅返回暖香阁,刚一进门的紫雨原本还在说着什么,可一进内室看见晕死在地上脸色苍白胸口处一片暗红色的冷晴时,紫雨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要说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而换成了惊呼。

    难道是二少爷……没有继续想下去,紫雨不待刘如云开口就转身直奔向房外。

    刘如云那虚弱的声音几乎同时自紫雨身后响起:“紫雨,快去请绉大夫!!”

    其实就算刘如云不喊那一句,紫雨也是要去请绉大夫的。

    虽然紫雨很不满冷晴出的那个馊主意(在紫雨看来是馊主意),但她也跟在刘如云身边二十几年了,她自是一眼就看出刘如云有多么喜欢冷晴。

    紫雨深知这么多年来,除了对她家二少爷和她,刘如云还是第一次在看一个人时露出那种甚是喜爱的眼神来,所以她绝不能让冷晴有事,她不想看见刘如云伤心的模样。

    紫雨这边抄近道直奔绉大夫住的南街而去,那一边,刘如云连忙支使着陆雪月去朱府别处找了个丫鬟,让她两人合力将冷晴抬到了二楼另外的空置厢房去。

    话分两头,但说朱梓陌一脸森寒地独自离开刘如云居住的暖香阁后,便沿着院门外的石子小路慢慢踱步往韩院走,算是用踱步调节自己的情绪,可朱梓陌才走到韩院院门处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林知吾喊住了。

    “爷!不好了爷!不好了……”朱梓陌循声看去,就只瞧见林知吾正满头大汗着急忙慌地从左边那条石子小路上朝他跑来。

    朱梓陌微蹙眉看着跑到他面前站定,双手撑着双膝弯腰喘气的林知吾,轻声斥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怎得这般没规没矩?”还有,他怎么不好了?

    林知吾被朱梓陌斥责,却也不似平日里那般连忙认错,只是喘着气道:“爷!不、不好了!大少爷把大夫人杀了!这会儿还在前厅里发疯呢!我试图阻止大少爷,却险些被大少爷刺伤了。”

    “什么??”闻言,朱梓陌的眉蹙得更深了。

    朱梓陌真的没料到朱梓尧居然会对养育了他二十五年的陈柔痛下杀手,就算陈柔逼死了朱梓尧的亲生娘亲不假,可毕竟朱梓尧当年实在幼小对他的娘亲根本无甚记忆,而且陈柔的确十分疼爱朱梓尧,朱梓陌委实想不通朱梓尧为何要对陈柔痛下杀手?

    如是想着,朱梓陌遂也不管林知吾了,径直迈步朝着朱府前厅行去。

    “爷!等等我啊!爷!!”林知吾看见朱梓陌径直朝着前厅去了,赶忙在朱梓陌身后追着喊着一同往前厅而去。

第二十一章 是非对错3

    朱府前厅。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朱梓尧披散着三千墨发,那一身宝蓝色上绣斑斑墨竹的锦缎长袍此刻被污浊的血液染得斑驳,他双目赤红,满脸的鲜血,同样沾满了鲜血的右手举着一把被血液遮盖了寒光的匕首见人就刺,宛如一个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啊!!”

    “不要啊!!!大少爷!”

    “不要啊——”

    “救命啊!!”

    原本奉命长期在厅中侍候的丫鬟家丁此刻皆惊声尖叫着,为了避免被朱梓尧刺到而在厅中四处逃窜。

    可奇异的是没一个人敢往厅门处跑的,因为那里横趴着一个穿淡绿衣裙的丫鬟的尸体。

    那个丫鬟,就是因为企图跑出前厅才被朱梓尧当做了首要目标,结果那个丫鬟反而最先死。吃一蛰长一智,前车之鉴,那些活着的朱府下人自是不敢再往厅门的方向跑了。

    前厅中的主位上,朱辉有气无力地靠躺在那里,气若游丝地看着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幕幕血腥画面,平静无波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待朱梓陌和林知吾匆匆赶到前厅厅门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发狂的朱梓尧,惊声尖叫着四处逃窜的丫鬟家丁,主位上只剩一口气的朱辉。

    不等朱梓陌制止朱梓尧的疯狂行为,朱梓尧便举着匕首朝朱梓陌冲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地胡乱喊着一些话,却没人听懂朱梓尧喊的是什么。

    此时的朱梓尧早已心智大乱,俨然已是一个疯癫之人,见人就杀,压根就不记得朱梓陌身怀武艺这件事,只知一看见朱梓陌站在厅门处便毫不犹豫地举着匕首冲了过去。

    看着手举匕首朝自己冲过来的朱梓尧,朱梓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待到朱梓尧冲到朱梓陌面前将举着的匕首朝着朱梓陌刺下时,朱梓陌快速抬起右手使了一招“顺水推舟”便将朱梓尧朝他刺下的匕首准确无误地返送进了朱梓尧自己的心口。

    一股心头血顺着匕首刺中的地方喷涌流出,朱梓尧握着插进他自己左胸的匕首跪到了地上。

    下一刻,朱梓尧那臃肿的身体轰然倒在了朱梓陌的脚边,几滴尚带余温的血液溅在了朱梓陌那暗纹嵌银丝的月白色靴面上。

    直到死,朱梓尧都不曾闭眼,仍是瞪着他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看中空气中的某一点。

    直到这一刻,厅内的一众下人方渐渐停住了逃窜的脚步,一个个都呆愣愣地望着站在厅门处的朱梓陌,他们的“二少爷”。

    朱梓陌冷眼扫视一圈厅内的丫鬟家丁,而后低下头看着倒在他脚边至死都没闭上眼的朱梓尧,心中百感交集。

    忽地,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朱梓陌缓缓蹲下身,然后缓缓伸手覆上了朱梓尧那依旧通红瞪大的双眼,再缓缓下移。

    朱梓陌之前确实有杀了他们的心思,可是后来和冷晴的一番对话让朱梓陌明白,不论他有多讨厌甚至是恨他们,他们终究是他的亲人,他更不能让他的娘亲因他的一时冲动而背负上骂名。

    而今真的杀了与自己相处二十余年的朱梓尧,朱梓陌心里却又有那么一丝不忍起来。他终究是个人,做不到那般冷血无情。

    收回手,朱梓陌站起身轻轻呢喃了一句“安息吧”。

    绕过朱梓尧已闭上双目的尸体,径直朝着主位上走去,那里,还有一个未曾瞑目的人。

    林知吾看着朱梓陌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虽然朱梓陌刚刚那句呢喃很轻很轻,但林知吾站得那么近,还是听到了的。

    林知吾不禁回想起他过去那十五年的人生。

    十五年前,林知吾将将满十岁,那年冬天,一直含辛茹苦养育他和弟弟林知升的娘亲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

    父亲早亡,林知吾用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财料理完娘亲的后事,便带着他七岁的弟弟林知升来京都绉平投靠亲戚。

    谁曾想,他那位姑姑,他的嫡亲姑姑啊,在看见他和弟弟林知升后只丢给他们一个冷笑便和他们的姑父扬长而去,留下他们兄弟两人在风雪中站了近一个时辰。

    大梁虽地处九国最南方,可是位于北方的京都绉平在寒冬时仍会下几场不大不小的雪。

    那天的雪不大,可是林知吾却觉得风雪刮得他心里都是冰凉的,那种冰凉,简直就像将他丢进冰窖里一样寒冷刺骨。

    那晚,林知吾带着弟弟林知升住在城郊的破庙里,第二天清晨两人便都发烧了。林知吾没钱去给林知升抓药,所以,林知吾只有带着林知升进城去沿街乞讨。

    林知吾和林知升两人都发着烧,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们都硬挺着没有倒下。

    林知吾带着林知升沿街乞讨了两天,却只讨到了两个脏兮兮的馒头和一碗林知吾拼命从狗嘴下抢来的冰冷的白米饭。

    两天,林知吾只吃了半个馒头,其余的他都给了他的弟弟林知升。

    第三天,风雪早已停了,林知吾仍旧带着林知升去沿街乞讨,在一户富庶人家大门前的石狮子旁,高烧不退加上饥寒交迫,林知吾终究没能挺住,倒下了。

    在倒下的那一刻,林知吾听见了他弟弟林知升的哭喊声。

    那声声哭喊,让林知吾心痛到极点,可是他却只能无力地闭上双眼。

    当林知吾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华美且温暖的屋子里,他的身下,是铺着一床厚厚棉絮的大木床,身上盖着厚实暖和的棉被。

    醒来的第一时间林知吾便想到了他的弟弟林知升,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林知升的身影,林知吾慌了,赤着脚就跑出了屋子。

    寒冬的地面,凉意刺骨,可是彼时林知吾却完全不在意,心里只有他的弟弟林知升,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

    当林知吾推开房门的那一刹,林知吾愣住了。

    林知吾看见的,是一位面目和蔼的老爷爷抱着他的弟弟林知升坐在屋外院子里一张铺着毛茸茸的毯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弟弟脸上的笑容很天真很快乐,看晃了他的眼。

    当天林知吾就知道,救了他们兄弟二人一命的是大梁京都绉平富商朱靖朱老爷。

    那天,朱老爷外出归来,看见林知吾晕倒在朱府府门前,小小的林知升趴在林知吾身上哭得昏天黑地,朱老爷便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回了朱府。

    林知吾因高烧昏迷了四天,那四天里,朱老爷一直都让人悉心照顾着林知吾还有林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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