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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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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庆年笑着又满上了酒。

    络腮大汉对同伴道:“哥哥一起来饮一杯,这酒下肚火一样,端的是好酒!”

    两个大汉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就喝了小半瓶酒下肚。

    这个时候石庆年握住酒瓶,却不给两人倒酒了,脑袋凑到桌上问道:“邓员外,傅员外,两位知不知道这酒是哪一家出的?”

    络腮胡子邓员外瞪着眼睛问道:“是哪一家?等回去的时候,到他店里买上两缸,带回西北慢慢喝。”

    石庆年摇头:“酒是禁物,城里城外都不能随便携带,你还想带回西北去?不瞒你们说,这酒是当今永宁侯府上出的,只此一家,再无分店。”

    邓员外奇道:“哪个永宁侯?我们兄弟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是去年破交趾的那个永宁侯,用邕州的郡望封侯,荣耀无比。”

    “破交趾我们也曾听说,传闻是个姓徐的,却不想还封了个什么永宁侯!”

    石庆年听了大笑:“这永宁侯是我们开封人,中进士之前家里开着酒坊,专一酿造这气力非凡的烈酒,远近驰名。两位,知不知道这郡侯现在做着什么职事?”

    邓员外和傅员外一起摇了摇头:“我们外乡人,哪里知道京城里面的事?”

    “盐铁副使。”石庆年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就是管着茶案,手里攥着天下大大小小茶商身家性命的盐铁副使!”

    邓员外和傅员外对视一眼,向石庆年拱手道:“石主管,你现在提起这位郡侯来,一定不是没有缘故,还请不吝指教!”

    “也没有什么。”石庆年拿起筷子,“两位吃菜,这羊肉凉了可就难以下口。”

    邓员外道:“我们陕西满地是牛羊,每年卖到京城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万口,有什么道理来京城里吃羊肉。石主管,我们相知多年,有什么话只管说,不要吊我们兄弟胃口。”

    石庆年挟一块羊肉在口里,慢慢咀嚼,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几天,茶法又要改了——”

    “什么?!”邓员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一双大眼看着石庆年,“石主管,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消息可是确凿无误?”

    石庆年抬手指了指北边:“皇宫里传出来的,官家和几位宰执相公一起敲定,过几天就要改茶法。为什么要提这位徐郡侯,因为他也在殿里,当场就敲定下来了。”

    “又要改了?我的天哪——”

    邓员外两人像是一下子就被人抽去了精气神,没了骨头一样软在椅子上。

    傅员外看看同伴,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石庆年道:“石主管,可有消息茶法要怎么改?我们这些茶引商人,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石庆年道:“我一个小小的交引铺主管,哪里会知道茶法会怎么改哦。不过,我倒是打听得清楚,这次主持改茶法的,还是天圣元年那次主持的李咨李相公。那一年李相公是朝里计相,这次更进一步是枢密副使了,应该还是跟那一年差不多。”

    “完了——”

    听石庆年说是李咨主持,傅员外强提起来的这一口气也散了去,软在了椅子上。

    石庆年心里暗暗冷笑,也不理两人,自己倒着酒慢慢喝酒吃菜,神态悠闲。

    过了一会,邓员外突然从椅子上一下直起身子来,抓住石庆年道:“石主管是积年的善人,发发善心救救我们两个,来世做牛做马为报!”

    石庆年摇了摇头:“官家要改茶法,我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何救你们?”

    “交引铺在京城里做着天大的生意,必然是有办法的!十万八万贯钱,在我们这些边地小人物那里,是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可在石主管的交引铺里,不过是小事!”

    石庆年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邓员外满脸热切地看着石庆年,就差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了。

    傅员外看着石庆年的样子,咬着牙道:“石主管,你要怎样才肯帮我们兄弟?”

    石庆年看着两人,放下筷子,正色道:“两位,我们多少年的交情,怎么说出这等话来?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有心无力。我虽然管着店铺,可铺里的钱是东家的,我也不能让东家折了本钱,不然还如何在京城里呆下去?”

    邓员外和傅员外面如死灰,一下又瘫在了椅子上。

    两人与普通的入中商人不同,他们根本不做粮草生意,而是在陕西路和河东路的几个大的州府收茶引,再带到京城来到榷货务换茶,然后转手卖给茶商。说白了,两兄弟只做茶引生意,是靠着本钱凭空来钱。

    这生意一是靠着人头熟,两兄弟主要靠着石主管的交引铺,一起分利。再一个手里要有大量的本钱,这本钱却不都是两兄弟自己的,几个陕西的豪门富户都有借货,靠着两兄弟经营坐吃利息。茶法一改,手里的旧茶引将剧烈贬值,真正的入中商人还能靠着新引配旧引的政策减少点损失,像他们这种单贩茶引的,只怕要赔得倾家荡产。

    自己的钱倒也罢了,生意总是有亏有赚,问题是本钱里有不少是各路豪强的,那可不是讲生意经的普通商人,把本钱赔了两兄弟命不要了也保不全家里面。

    石庆年看着眼前的邓员外和傅员外已经被吓得命都去了半条,缓缓开口:“我虽然帮不了你们兄弟,但却有一条路子指点给你们。”

    邓员外听了这话,像是溺水的人一下看见了头顶上有根稻草,“噌”地一下直起身来,紧紧抓住石庆年的手:“石主管,只要有一条路子能救我们两兄弟一命,这一辈子都念您老的大恩大德!还请给我们指一条生路!”

    石庆年紧紧握住邓员外的手,诚恳地道:“我们相识多年,岂能见死不救?我这个人哪,从来都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总是担着风险,不让你们吃亏就让别人吃亏,路我指给你们,千万不要把我牵连进去!”

    “我们兄弟省得!多少年来,主管还不知道我们嘴紧!”

    邓员外和傅员外异口同声,眼巴巴地看着石庆年。

    石庆年点点头,下定决心,对两人道:“我有一个兄弟,在别家铺子里做主管。他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尤其是在南边茶商里认识人很多。现在朝廷要变茶法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除了我们这些人物,别人是不知道的。也就是你们兄弟与我关系不浅,我一得了消息就来告诉你们。不然地话,后天就是上元节,等消息传出来就到节后了,什么都来不及,就是有路子也只好去上吊!”

    “主管好心,我们记得你的恩德!”

    “古人说施恩不图报,我只是念着旧日交情,才给你们一条生路,并不要你们报答什么。”石庆年看着两人,压低声音,“我那个兄弟在汴河边的客栈里,现在专一收西北来的茶引,然后趁着南边茶商不知情,再转手卖给他们。自己赚些利息,也救你信性命。”

    看着邓员外和傅员外两人眼里有光重新闪了出来,石庆年道:“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里收茶引也不会按着平常的价格——”

    “这个自然,我们兄弟都明白!”

    “按照天圣元年的折纳比例,茶商那里加上官府的贴纳,新引对旧引也差不多是二比一,还要贴实钱。而入中商人在京城卖茶引,则旧茶引一万贯也不过只能卖两三千贯,还有很多人经年累月卖不出去。我那个兄弟心善,一万茶引给三千实钱,没有二价!”

    两兄弟面面相觑,按照这个价格,这一趟下来不但没赚到钱,还自己赔进去不少。不过不管怎么说,不会赔得血本无亏,回到家乡总有个交待。

    旧茶引在茶商手里,他们总有办法很快换出茶来,所以价钱较高。而如果在入中商人手里,在京城里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配的茶也是陈年旧茶,根本卖不出去,时间久了旧茶引成为废纸也不稀奇。

    “好,我们应了!”邓员外和傅员外一起道。(未完待续。)

第114章 盛宴

    春天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走在汴河边,已经能够闻到河岸的大柳树上面传来的新鲜嫩芽的清新气息。河面上吹来的风拂在脸上如同少女的手,让人沉醉。

    河边一个茶棚,只坐了两三个客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独自占着一张桌子,脚蹬在旁边的长凳上,裤管挽起来,露出小腿上杂乱无章的黑毛。

    见这大汉面相凶恶,傅员外小声问身边的石庆年:“石主管,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大汉?他看起来像个杀猪的,却不像个做生意的。”

    石庆年笑道:“放宽心,这大汉是我那兄弟特意找来装点门面的。他那副凶样,等闲人不敢靠近,只有别人介绍真心做生意的才会去找他。买卖茶引,动辄就是成千上万贯的铜钱,还真能开铺子收?你们只管上前去,报我的名字,他会指点你们道路。你们只管听他的话去,我们相知多年,还能坑了你们!”

    已经到了地方,邓员外和傅员外两人也没有转头回去的道理,而且与石庆年多年打交道,也信得过他的为人。虽然对那大汉有点害怕,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石庆年看着两人到了大汉的桌旁,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便就起身向自己拱了拱手,急匆匆地向大道另一边的巷子去了。

    微微笑着点点头,石庆年只觉得身心舒泰,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昨天晚上才跟一个卖唱的小娘子学的新曲,抬步向旁边不起眼的酒楼走去。

    进了酒楼,石庆年径直穿过空荡荡的厅堂,走向后院。

    一进后院,迎面正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撞上,两人拱手见礼。

    来人见石庆年满面春风,不由问道:“石主管这是又做罢一单交易来了,此次赚得定然不少,这脸上乐得都要开出花来!”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

    石庆年一边与来人客气着,一边抬步进了后院里的花厅。

    花厅里正中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中年员外坐在那里细细品茶。旁边是几张案几,每张案几后边都有人拿着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石庆年上来向中年员外行礼:“见过郑员外。”

    中年员外看着石庆年的脸色,口中道:“看来这次赚得不少,脸上都是喜气。”

    “还不清楚多少,不过这两个客人与我交往多年,以前每次到京城,身上最少也有六七万贯的茶引,这次想来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石庆年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坐下来,与中年员外说着闲话。

    过了没有多久,一个年轻的仆人从外面进来,行过礼后,把一张单子放在桌上。

    中年员外拿起单子看了一眼,就向石庆年道喜:“石主管,这次可是不得了!整整十六万贯的茶引,今天你拔得了头筹!”

    “真的?”石庆年听了一下站了起来,上前看过单子,满面都是喜色。“却不想这两个陕西客人看起来粗鄙,身上竟然有如此大一笔钱财!”

    与石庆年一起在单子上画了花押,中年员外把单子递给一边案几后的人登记在账,对石庆年道:“十六万贯,这两个客人必然念你的好处。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京城,这几天你可要让他们好好地请请你,樊楼里吃几次酒,找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陪陪。”

    石庆年客气几句,对中年员外道:“如此一大单生意,中间有不少利息好赚,我进去向太师道个喜。”

    “好,太师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让他也欢喜一下。”

    知道石庆年是去邀功,中年员外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尽管由他去。

    告别中年员外,石庆年出了花厅,绕到后院的正厅,对守在门外的小厮道:“进去禀告太师,我做成了一单十几万贯的生意,过来道个喜。”

    小厮进了正厅,不一刻又从里面出来,带着石庆年进了门。

    正厅里白花苍苍的刘太师正与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谈事情,见到石庆年进来,对他招手道:“听说你做成了一单十几万贯的生意?来,快过来坐。”

    石庆年躬身行礼:“托太师洪福,碰到两只大肥羊。”

    石庆年到下首坐下,刘太师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错,小七郎,这几年你是越干越出息了。等过些日子,也该给你安排个更要紧的差事做。”

    石庆年满脸喜色:“多谢太师栽培!”

    “唉,这些天忙啊。”刘太师扶着桌子叹了口气,“我是又希望你们能够多收些茶引来,又怕收得太多到时候来不及换茶出来,操碎了心啊!”

    “太师辛苦,没办法,我们这么多人全都靠太师您哪——”

    刘太师不断地叹着气,端起桌上的茶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道:“上元节朝廷休假三日,在这三天里,我们要把所有的茶引换成茶,还要不惹人注目。小七郎,这中间牵扯到不知多少人,茶能顺利换出来已经不易,换出来后还要有场放,甚至一大部分要及时运出城去,一步都不能踏错,你知不知道有多难?”

    石庆年满脸崇敬:“这种事情,除了太师,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得成了!朝廷改换茶法,每次太师都能帮着大家赚下无数的身家,岂是容易的事?”

    石庆年并没有骗陕西来的邓员外和傅员外,如果他们两个不这两天把茶引卖出去,将来会受到更大的损失。但收他们茶引的并不是什么南方茶商,而以刘太师为核心的几家交引铺。这些人可不会坐等新茶法实行,用旧茶引去换新茶引,那才能赚几个钱?他们要借着上元节的假期,把茶引全部换成茶,获得最大的利润。

    这是一张利益联结起来的巨大的网,只要把每个节点都打通,在这种新旧茶法变更的时候将攫取惊人的利益。这张网里的人,其实并不关心茶法怎么变,他要的只是过一段时间变更就好,每变一次他们的腰包就鼓一次。

    而刘太师,正位于这张网的最核心。(未完待续。)

第115章 徐昌听到的消息

    明天就是上元节,开封城开始准备着迎接一场狂欢。

    大宋建国之初,承五代旧俗,上元节张灯三日。到了乾德五年,太祖下诏,再增加正月十七十八两夜燃灯,开封府的上元灯会便增加到了五天。

    此时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都挑了灯笼出来,就连走在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头上的首饰都有特制的小灯笼。

    除了宣德门前的御街,就数汴河边是最热闹的地方,不但大柳树上挂了五花八门的灯笼,很多大一些的酒楼前,除了往日的彩楼也扎了好几处灯山。

    河边的一处小酒肆里,孙望楼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人群,对徐昌满面歉意地道:“主管,没想到周围几家大的酒楼都没了空位,只好在这小酒寮里请酒,甚下惭愧!”

    “你也是小本经纪,赚点银钱不易,这里便宜实惠,正好适合我们坐。”

    徐昌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叫过小厮来要了酒菜,两人随口说几句闲话,孙望楼道:“主管前些日子托我寻块空地,这两天已经有了眉目,等过了上元节,应该就能定下来。”

    徐昌喜道:“这么快?这事情托给你果然是托对人了!前些日子我们在城外的府第要扩建,买周围土地不知费了多少唇舌,那里还是在城门外边。”

    “万胜门那里,就是在城外也比城西北热闹得多。不瞒主管,我的面店周围,清一色的全是菜地,连个人家都没有。在那里买地,自然是容易得多。”

    开封城的西北面那一带地广人稀,自前朝传下来就是这样,远不能跟东面和南面寸土寸金的地方相比。这一点徐昌是知道的,不过却没想到买地能够这么容易。

    随着新年过去,三司要在城的西北面开几间新的场务,主要制作徐平从邕州带来的那些新奇玩意。围绕着这些场务,徐家也会开办一些打下手的工场商店,跟着一起赚钱,这事情就是徐昌在办。

    此时京城里的势力人家,很少有用心在这些工商行业的,他们赚钱的主业主要集中在三个产业。

    第一自然是交引铺和相关的一些配套商家。不过这一行当操作相当复杂,又是京里很多官员的眼中钉,基本没有权贵之家直接出面的,都是委托给专业的干人,他们隐身在背后直接吃利润分红,并在暗地里提供支持。

    第二个行业就是房屋租赁业,包括民间住房的出租和商业旅店仓库的出租。京城里的外来人口极多,这一行当风险小,获利稳定,深受权贵之家青睐。开封的房地产业,第一大从业者自然是三司属下的宅店务,第二大势力就是这些权贵之家了。

    第三大的行业是解库,又称为质库,只是南北称呼不同,实际是一个意思。解库基本相于后世的当铺,兼营高利贷业务。由于禁止官员放贷,这一行当也是依赖干人,官员之家提供资本,坐吃干利。

    徐平家里已经是京城数得着的大富之家,不过却一点不沾这三项产业。

    徐家的主业还是中牟庄园的种植业和畜牧业,当年从淳泽监手的里接收来的万顷荒地够徐平开发一辈子的。

    第二大产业自然是徐正当年赖以起家的酿酒卖酒,京城数十万大军,仅这一个消费群体就能给徐家的白酒带来丰富的利润。

    随着徐平的归来,徐家的产业也要扩展,不过还是集中在实业上。

    自从转过年来,徐昌便在城西北面找地,准备开几家工场。这些产业没有其他权势之家竞争,也不怎么跟官府打交道,相对不那么起眼。

    孙望楼开的是米面店,面主要依托的是城西北面五丈河上的水磨西务,在那里的人头熟。开封西北角人口少,适合开工场,徐昌便委托他打寻合适的空地。

    又吃几杯酒,孙望楼咂着嘴叹气:“主管,你家官人现当着盐铁副使,盐案茶案都在自己管下,酒案虽说归户部司管,也一样说得上话,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开工场?随随便便倒腾点茶引盐引,转转手就是数十万贯的铜钱。放着那容易钱不赚,却要这么麻烦,又要招雇工又要平地盖房,何苦来哉?”

    徐昌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里根基浅,那样的钱哪里敢伸手?我们家官人少年中进士,没有什么有力之家支撑,升官又快,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再者说了,你只看着交引铺赚钱容易,却不知道那需要多少本钱,一旦亏了,什么人家都得伤筋动骨。”

    孙望楼听了徐昌的话就笑出声来:“主管说笑,三司的副使做这生意会亏钱?那钱就像秋天的落叶,满地都是随便向家里扫!”

    “哪里那么容易?”徐昌笑着摇头。

    孙望楼稍微有了点酒劲,瞪着眼睛道:“怎么不容易?主管有没有听说最近东南茶场的茶法要变?这不正是发财的机会!”

    “连你都听说了,我自然知道。虽然我家官人回家不说政事,但平时来往的其他大臣家里的知宅也会说起来。这次主持变法的还是李咨相公,他做事谨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哪里有空子给人容易赚钱!”

    “唉,主管啊,你们家里都是老实人,不知道这中间的门道。”孙望楼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跟徐昌认识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徐家的人都特别守规矩,哪怕是攀上国舅李用和这种有力的外戚,哪怕是徐平做了高官,还是不做出格的事情。

    徐昌没有说话。从徐平回来,徐家也算是成了京城新贵,来往的很多都是达官贵人之家。徐昌跟跟其他人家的主管接触得多了,见有的主管出手阔绰,家资丰厚,心里不起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喜欢现在这样踏踏实实的生活,在徐家徐昌的收入虽然比不上那些豪商大贾,比一般的生意人家还是强的,而且日子过得踏实。

    又喝了一杯酒,孙望楼把脑袋凑到桌子上,压低声音对徐昌道:“主管,你知不知道那些交引铺现在怎么赚钱?”

    “能怎么赚钱?知道了茶法要变,无非是从陕西的入中商人口里抢食。我也知道,朝廷的贴纳对茶商来说相对合算,交引铺牵着入中商人和茶商两头,茶引一倒手就有银钱入账。但到底是有大把的本钱压在那里,茶引要换茶出来还得要贴现钱进去,也不容易。”

    孙望楼打了个酒嗝,连连摇头:“主管是老实人,也只能想到老实人的办法。那些交引铺的人都奸滑似鬼,怎么会用这种法子?”

    “他们又能怎样?”

    “这次我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弄,但天圣元年那回我可是清楚。在新旧茶法变更的当口,交引铺的人从入中商人手里收了茶引,勾结了榷货务的吏人,在新茶法将行未行的那个关节,把旧茶引直接换成茶。这样一来,不但省去了行新法之后换引的折纳,手里有了现茶,等行新法之后茶价上涨,他们又大赚一笔。”

    徐昌吃了一惊:“这也能使得?换茶法的时候,榷货务都是暂停兑茶引,他们怎么能够换出茶来?”

    “自然是有榷货务里的吏人做内应,还得有茶商接手,这种生意才能做得来。所以我说,主管你家官人现管着茶案,怎么会不去做这种生意?都不用你家官人出面,甚至不用他知晓,由你出面开口说句话就行,大笔银钱就流水一样进了自己家里。”

    “只要我说句话?那凭什么?官家的事我又说了不算!”

    “那些吏人在你家官人管下,他们只盼你日后有机会在官人面前替他们说句好话,自己有个出头的机会。要知道,他们可是手里有钱也没办法送到你家官人手里。”

    听了孙望楼这句话,徐昌突然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京城里有些实权高官的下人会有那样殷实的身家,原来随便一句话也是值钱的。

    徐平是个大事都自己拿主意的人,但如果徐昌特意为某个小吏说好话,仍然能够影响徐平对那人的态度。这就是对家人的信任,没有什么理由。而这种影响无处不在,如果徐昌愿意把这换成金钱,以徐平的地位,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京城里的很多官员其实都不管家务,有生意的也都是交给自己信任的下人去打理,他们并不知道在不经意间自己的政务行为换成了金钱。而且越是不起眼的小事,这种权力变现就越不起眼,官员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像张耆那样当到枢密使了还斤斤计较,家里的每一枚铜钱都看得死死的,就连家里仆人的工钱都想方设法地赚回去,反而在京城里的生意场里没什么作为,还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真正赚钱的家族,只要会用人就好了。

    徐家自然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赚钱,不过徐昌听了孙望楼的一番话,终于慢慢摸到了京城里权贵之家的门道。(未完待续。)

第116章 场务戒严

    红彤彤的夕阳像个大火球一般,斜挂在西天上,嫣红的霞光涂摸着世间的一切,带着一种温馨的感觉。

    徐平的小院里,在这晚霞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大箩筐。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旁,闲来无事搓汤圆玩。

    这个年代的汤圆叫作“圆子”,与后世还是有些不同,陷料也远不如后世丰富。徐平虽然手艺不行,见识还是有的,今年徐家的汤圆馅格外丰富。

    林素娘安静地坐在桌旁,看着手里的汤圆慢慢成形,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经过徐平一再地追问,林素娘终于承认自己可能又有了身孕,只是日子太短还不确定,所以没有说出来。家里只有张三娘知道,天天盼着抱孙子。

    盼盼蹲在一边,一双嫩白的小手在雪一样的糯米粉里搅来搅去,玩得不亦乐乎。

    离着桌子不远,徐昌站着向徐平诉说自己下午与孙望楼交谈的情况,报告城西北工场选址的进度。最后,说起了从孙望楼那里听来的交引铺贩卖茶引的消息。

    徐平的脸上带着笑意,神色一直未变,等到徐昌说完,才淡淡地道:“我们家里清清白白地做生意,托人买的地你自己可要上心,一定要检查清楚没有什么隐患。现在不比当年在中牟里,我们也是官宦之家,言官御史盯着,不要落人把柄。”

    徐昌答应,小心问道:“那交引铺那里——”

    “你有这些消息回来告诉我是对的,其他的就不要管了。记着,凡是牵涉到我官职的生意,都绝不要沾惹。平时与他们生意往来,也留点心,公平交易,不要贪小便宜。”

    徐昌道:“我记着了,平时会小心。”

    徐平点点头:“我们官宦人家,要占便宜到处都有,但是呢,人家让我们占了便宜自然会想办法千百倍捞回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徐昌离去,徐平又搓了两个汤圆,站起身来道:“我有点事要去衙门一下,你们两个在这里慢慢玩吧。晚上如果有事,今夜便歇在城里,不回来了。”

    盼盼道:“阿爹你怎么过节了还去衙门?不是说朝廷都放假了吗?”

    徐平拍拍盼盼的脑袋:“就是因为放假,我才要回去吩咐一番,不然假期出了乱子怎么办?明天你随着婆婆和妈妈到宣德门城楼观灯,记着可不要淘气。”

    盼盼不停地点着小脑袋:“我记着了!太后也要一起观灯吗!盼盼如果淘气,惹恼了太后,阿爹你的官就当不成了,我们家就没有饭吃了!”

    徐平笑着摇头,抬步出了院门。

    到正房向父母告辞,徐平带了两个小厮,骑马径直进了万胜门。

    御街上熙熙熙攘攘,宣德门前已经扎好了灯山,宫里的小黄门正指挥着匠人忙碌。

    徐平从掖门进了皇城,来到三司衙门,让小厮等在外面,进了自己的官厅。

    此时衙门里显得比平时杂乱,都在准备着明天过节的事情,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处理公事?更有被安排了节日轮值的官吏吵吵嚷嚷,在那里闹情绪。

    徐平叫个军将过来,问道:“韩判官在不在衙门里?”

    军将叉手行礼:“禀副使,韩判官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衙门回家去了。”

    徐平拿起一张贴子,随手写了几个字交给军将:“你去韩判官家里,让他到衙门里来一趟,就说是我找他有事情商量。”

    军将应诺,转身去了。

    徐平在案几后坐下,随手翻看着案卷。

    等到上元节后,有好多事情要忙。钱法的事情要张罗,还有一些新的场务要开办,都要徐平操心。再过些日子,邕州的桥道厢军入京,还要忙修路的事情。

    在天将将要黑下来的时候,韩综到了三司衙门,来到徐平官厅。

    向徐平行过了礼,韩综道:“副使唤我回衙门,不知道有什么紧急公事?”

    徐平道:“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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