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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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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即便人家看上你了。看上你老实听话,忠诚可靠,还特别地知恩图报。可就你这幅直心肠,将来能从地方升入中枢?你啊,休怪为父当年心狠,让你弟弟替下了你。以你性情和本事,遇到个开拓进取的明主,也许还能建立一番功业。如果在乱世当中守成,恐怕,恐怕咱们符家,又要重演当年差一点儿被灭门之祸!”

    说起灭门之祸,他忍不住就又想起了自己大哥符彦超和二哥符彦饶。两个哥哥,都像符昭序一样直心肠,两个哥哥,都像符昭序一样知恩图报,待人诚信有加。但两个哥哥,下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有自己这个胆子最小,凡事不想五遍不去做的老三,侥幸活了下来,侥幸活成了整个家族的顶梁柱。

    “父王,您,您别生气。我,我早已经也无意家主之位!”见自家老父的眼睛里头,忽然涌起了泪光。符昭序心里一酸,满肚子怨气顿时随风而去。

    自己是特地回来探望老父和弟弟、妹妹们的,不是来翻旧账的!自己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兵马,有了一大票可以并肩而战的朋友,又何必盯着老父辛苦积攒了半辈子的这点基业?算了,随他去吧,父亲老了,让他说上几句,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乎家主之位!”听儿子解释的急切,符彦卿也迅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态度有些过分。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补充,“唉!为父也是,好好的,何必让你不痛快呢!你能在外边打下一番自己的基业,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将来你们兄弟俩,一个在外边开枝散叶,一个在旧宅里守成持家,五代之内,咱们符家,倒也不愁荣华富贵!唉,罢了,不说了,太子的车驾快到了。咱们爷俩都松口气,准备迎驾!”

    话音刚落,果然,远处就传来了一通锣鼓声。无数个鲸蜡灯笼高高地挑起,将魏王府前面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紧跟着,太子柴荣和冠军侯郑子明二人联袂而至,远远地就跳下坐骑,相继给符彦卿施礼,“小婿郭荣,拜见岳父。”

    “魏王在上,末将郑子明这厢有礼了!”

    “折杀了,折杀了。太子殿下快请,冠军侯快请!”符彦卿立刻换了另外一幅面孔,兴高采烈地上前相迎。“来人,奏乐,请太子殿下移驾寒舍!”

    早已准备好的王府乐器班子,吹响各色笙箫。魏王府的正门四敞大开。八名身穿金甲的卫士,手持仪仗,头前领路。符彦卿和符昭序父子,一个搀扶着太子柴荣的胳膊,一个拉着郑子明的手,踩着松软的红色地毡,缓缓走入府内。

    虽然是翁婿至亲,太子驾临诸侯府邸,也少不了必要的若干礼节。因此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宾主双方才含笑落座。

    符彦卿先举起酒盏,代表整个家族向太子和皇帝致意。柴荣随即起身答谢,代表郭威和朝廷,向符家父子表示慰问,于是乎,又是一番谁都觉得累,却谁都无法逃避的繁文缛节,直到把双方都折腾得腰酸背痛,方才“表演”结束,进入正式吃喝时间。

    转眼酒过三巡,符赢抱着柴荣未满半岁的儿子,出来拜见三叔和诸位叔伯。众人免不了,起身作答,将祝福话成车成车的往外抛。好不容易哄走了符赢和孩子,魏王世子符昭信,又带着几个弟弟,各自端着酒杯,上前跟众人挨个见礼。

    结果,一顿饭,吃得比扛着沙包修河堤还要累。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宾主双方,都变得精疲力竭。

    符家早就专门腾出了一处院子,供太子及太子府的侍卫居住。郑子明也被安排在了太子的临时行辕附近,随时可以过去听候柴荣的差遣,或者在必要之时,杀过去提供支援。其他人等,如潘美、陶大春、李顺、郭智,则又单独开了一处院落,与郑子明的院子只隔着一堵矮墙,只要听见风吹草动,立刻能翻过去汇合。

    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符彦卿的精神头,远不如客人们健旺。强撑着将柴荣和郑子明等晚辈送出大堂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卧房中,趴在床榻上,开始打起了呼噜。

    续弦夫人李氏担心他着凉,赶紧带着丫鬟,小心翼翼地给他脱去鞋袜,抹干净手脚,然后盖上一床锦被。正打算命人将卧房内的鲸蜡吹灭,自己也多少眯上一会儿,门外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紧跟着,符赢的声音就透过窗子传了进来,“二娘,阿爷睡了么?”

    “已经睡下了,娘娘找他有事么?”李氏出身于普通人家,对符赢这位从小就聪慧过人的太子妃,不敢有任何怠慢。翻身跳下床,踢着丝履亲自迎到门口。

    “二娘,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如果我在乎什么称呼,就不会亲自来过来了!”符赢退开半步,先向李氏蹲了下身,然后笑着抗议。

    即便按照王府的规矩,女儿半夜入后宅拜见父母,也需要提前通报一声。但这个规矩,向来对符赢无效。所以,李氏也不敢计较什么,立刻还了个万福,笑着解释道:“今天的酒,喝得可能有些急。你父王进屋之后,跟任何人都没说话,就直接睡下了。鞋袜都是我给他偷偷换的,生怕把他给吵醒!”

    “多谢二娘了,那,那我就明日一早,再过来给父王请安!”符赢莞尔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没等她的脚步开始挪动,先前睡得如块石头般的符彦卿,忽然翻身坐起。“谁在外面,是小鹰子么?进来,赶紧进来,秋天了,当心外边露水重。我估计着,你即便今天不过来找老夫,明天白天一大早也会过来了。怎么,太子殿下又跟郑子明厮混去了,没理你个孩子他娘?”

    “阿爷,您,您说什么呢?”被自家父亲调侃得脸色微红,符赢跺了下脚,低声嗔怪。随即,却一点儿都不客气,绕开满肚子不情愿的李氏,长驱直入,“太子今晚受众人敬了那么多酒,回去之后就睡下了。是女儿自己心里觉得不踏实,怕您老也喝多了,所以才特地过来看看!”

    “呵呵,不是看望老夫,是担心老夫以酒盖脸,继续装聋作哑吧!”符彦卿咧嘴一笑,无奈地摇头,“都说女生外向,果真如此。你居然连太子殿下明早起来这么半晚上时间,都等待不得?说罢,你希望,或者太子殿下希望老夫怎么做,先说出来。老夫也好仔细斟酌一番,不至于让你们夫妻俩两手空空而归!”

第八章 人心 (十)

    第八章人心(十)

    “阿爷,您怎么能如此直接?”符赢被自家父亲一句话戳破了心事,顿时羞得脸色发红。顿了顿脚,低声嗔怪,“就像女儿我真的成了外人一般。您先别管其他事情,先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说着话,从贴身侍女手中接过两本薄薄的册子,郑重呈在符彦卿面前。

    “什么东西?”符彦卿微微一愣,低头看去。只见上面一本册子的表面,龙飞凤舞般写着四个大字,《治河方略》。

    郑子明的治河方略!登时,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仿佛两个小册子加起来有上万斤重。

    要知道,即便是太平年代,任何朝廷经历了黄河决口之后,想要恢复,至少也得花费十年八年苦功。并且耗资甚巨,稍不小心,就能让国库入不敷出。而柴荣和郑子明两个,从请缨到现在,却只花了不到三年时间。非但没有从朝廷索要任何钱粮,并且在黄河中下游动员百姓,开辟出良田数十万顷,从根本山解决了大周朝的粮食储备问题!

    这手段,简直是神仙所为。如果符彦卿自己掌握了如此本事,肯定记录下来,藏入密室,只准嫡系子孙传阅,半个字都不泄漏给外人。但是,郑子明为了替太子拉拢符家,居然毫不犹豫地将方略拿了出来,如此手笔,如此胸怀,怎么可能不令人为之震惊?

    “这都是子明当初与太子两个人商量后实施的治河办法,包括这么做的原因。以及治河过程中,出现和发现的若干问题,还有,还有解决问题的过程,诸多决策的利弊得失。”女儿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每一个字,都令符彦卿手上书册的份量变得更加沉重,“采用的是一问一答方式,类似于传说中的《卫公问对》,另外一本则是……”

    “小鹰子,你还是直说吧,太子他到底想要老夫做到哪一步?”符彦卿悄悄后退数步,坐在椅子上,喘息着打断。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所求越多,礼物越重。光一份《治河方略》,已经足够让符彦卿难以割舍了。如果再加上一份同样份量的东西,恐怕符家只能当场表态,永远唯太子马首是瞻!

    不行,绝对不行!即便再疼爱女儿和外孙,符彦卿也不会做如此承诺。那,简直是拿整个符氏家族做赌注。以他的谨慎性格和丰富阅历,哪怕让女儿伤心,哪怕舍弃手里的诱惑,也绝不会冒此奇险!

    “父王,您着什么急么?好像女儿我逼着你替太子做事一般!”符赢微微一笑,追上前,从符彦卿手里拿回两个册子,并排放在桌案上,“另外一份,是《治军纲要》。沧州将士的战斗力到底如何?您老也曾经亲眼目睹。有了这本书,咱们符家儿郎……”

    “不可能!绝不可能!”没等符赢把话说完,符老狼已经跳起来打断。“郑子明怎么可能如此大方,交出治军纲要!他,他沧州军只有万把人,万一秘密被他人所洞悉,今后,今后如何在世间立足?”

    话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他的手指,却忍不住将《治军纲要》迅速翻开,目光也移了过去,唯恐看得不仔细,无法分辨此书真伪。

    只见,纲要第一页上,赫然写道,“夫练兵者,炼其体魄,壮其精神也!使其知荣辱,明号令,辩金鼓,识礼仪,见强敌不乱于心,闻小利不乱于行,而后列阵接战,则进退有序,无坚不摧……”

    字写得颇为潦草,遣词造句也算不上齐整。但每一句话,都令符彦卿的脸色一变再变,两耳于无声处,听得惊雷滚滚。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震撼,他的快速向后翻动,越看,越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分毫。待看到后半部的选士篇,竟忘记了身边还有外妻子和婢女,直接大声开始朗读,“夫军中之士,勇武且敢于担当者也。可谓之为军中之胆。必精神力貌兼收,且肯严格遵守号令者,方可入选。宁缺毋滥。武艺差可以教之,力气差可以养之,唯精神差且无服从之心者,不经十年*难见其功。而两军接战,纪律严明,战阵整齐,进退严守金鼓旗帜者,胜者十之**。未战先乱,士卒踊跃,各不相顾者,纵得一时之先机,亦难将其维系持久。三鼓之后,强弱之势立转……”

    “轰!”仿佛有道惊雷,又在脑袋里炸开。符彦卿身体晃了晃,声音嘎然而止。

    作为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哪个不希望自家麾下掌握者一支虎狼之师?而这些年来的战斗经验却清楚地告诉他,眼下无论是郭威手中的禁军,高行周手中的白马精骑,还是自己麾下的符家子弟,都只是用来对付普通山贼草寇的二流货色。真的遇到硬茬,便会被打得原形毕露!

    所以,自银枪效节军被李嗣源糟蹋之后,同等数量的中原军队再与契丹人交手,就有败无胜。想从契丹人手里赢下一场,中原军队往往得出动对方的三倍,甚至五倍到十倍!而兵马越多,对粮草辎重的需求越大。万一契丹人再遣一支偏师绕路于中原军队身后,断其粮道。则最迟不出三个月,中原军队肯定要一溃千里!

    耻辱,内战内行,遇到契丹人就成了窝囊废。这,不仅是后唐、后晋乃至后汉皇帝的耻辱,也是所有中原将领的耻辱!符彦卿这辈子,不是没想过雪耻。却苦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雪起。而今天,郑子明的《治军纲要》,却让他终于看到了努力的方向和希望的曙光。

    “阿爷,这两个小册子,对咱们符家有用么?”见父亲不出自己意料被震住,符赢笑了笑,走到桌子另外一面,轻轻坐好。春葱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咚,咚,咚咚咚咚……”

    “呼——”符老狼艰难地将目光从《治军纲要》上挪开,长长地对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气。“怎么,怎么可能没用。咱们,咱们符家如果能早点得到,得到这两册书,不,只需要《治军纲要》便足够了,就可,就可,呼——”

    说着话,他又长长地吐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遗憾,都吐到空中一般。

    “就可什么?阿爷?”符赢眼睛微微一亮,停止磕打,笑着追问。

    “算了,不提了!”符彦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苦笑着摇头,“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我欺!这两份礼物,对咱们家太重要了,为父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但是,你切莫漫天要价才好!”

    “阿爷,看您说的。我怎么着也姓符!”符赢看着符彦卿的眼睛,轻轻摇头,“其实,太子根本没让女儿我向您提任何要求,只是,女儿我不想咱们符家被人说只进不出,所以,所以想跟您老商量一下,能不能,能不能在今年秋末,给朝廷上一道表,陈说郑子明治河和为国守土之功?”

    “啊,就这点儿事情?”符老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能地反问出声,“你们夫妻两个,不需要为父表态支持?”

    “您是我的父亲,表不表态,其实都一样!”符赢笑了笑,轻轻点头。

    “这就怪了,眼下王峻和王殷,实力远超太子。那郑子明虽然骁勇,可沧州军却只有万把人,双拳难敌四手!”听女儿说得肯定,符老狼忍不住手捋胡须,低声沉吟,“除非,除非太子还有别的力量,不为认知。可,可他这三年忙着跟郑子明一道治理黄河……”

    “阿爷,您莫非忘了选士的标准。必精神力貌兼收,且肯严格遵守号令者,方可入围!”符赢又笑了笑,轻声给出一个答案。

    “啊?”符彦卿的嘴巴,顿时张得能放进一只鹅蛋。愣愣半晌,身体向后一歪,喟然长叹,“老了,为父真的老了。这么强的一支大军就在眼皮底下,居然做了睁眼瞎子!唉——”

    精神力貌兼收,且能严格遵守号令,论上述几点,谁能比得过太子所统带的河工?十里难得其一,三年来,经太子和郑子明两人挑选的流民,恐怕不下四十万,就是四十人里挑一个,也能挑出一万合格之士来,怎可能无人可用?而这还是士,不是兵。若按那《治军纲要》所言,一士位于阵中,可掌控十兵。此时太子只需要一声令下,轻松便能拉起十万大军!

    而这十万大军,还绝非普通货色。连续将近三年的携手并肩,连续三年的坐卧饮食与共,连续三年的令行禁止,即便是一堆生铁,也早锻造成百炼精钢了,更何况一堆大活人!

    可笑,符家的一干宿老们,居然还觉得,太子守中没有足够的兵马为依仗。可叹,符家上下,此刻居然还有不少人认为,太子实力太差,迟迟不愿意站在他这边,跟他一道面对王峻和王殷!

    天气已经凉了,尤其到了夜里,秋风中已经带上了十足的寒意。然而,此事此刻,瘫坐在椅子上的符彦卿,额头上却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符老狼啊,符老狼,你真是聪明了一辈子,临老却变成了糊涂虫!几个月来,为了划清跟太子的界限,居然还默认族中一些蠢货,去主动上门挑衅!好在太子宅心仁厚,看在双方是一家人的份上,没有计较。若是换个心狠手黑的,带领数万河工忽然发难,符家在毫无防备之下,下场可想而知!

第八章 人心 (十一)

    第八章人心(十一)

    “阿爷,夫君对您一直礼敬有加。否则,也不会任由女儿我带着宗训住在王府里!”看到符彦卿的脸色一变再变,以符赢的聪明,岂能猜不到自家父亲的反应是因何而起?站起身,走到符彦卿的背后,一边替他揉捏肩膀,一边娇声说道。

    被一支规模数万的大军潜伏在老巢旁边数月,却毫无察觉,任何诸侯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心里都不会好过。更何况符彦卿这种曾经在腥风血雨中走过几个来回的。然而,想想这支大军出现的时间和近期的举动,再想想自家那个粉团子般的嫡亲外孙,老家伙的脸色,又顿时好看了许多,慢慢将绷紧的肩膀放松,再度叹息着摇头:“老了,为父真的老了。无论心力还是见识,都比不上你们这些年青人了。算了,你说得对,咱们符家人再怎么表态,也改变不了太子是我女婿的事实!”

    “阿爷,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族中那些长辈所为,也之时给夫君的考验而已,都没认真!”符赢抿嘴而笑,手上的力气慢慢加重。

    父亲能如此看得开,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古往今来,被废掉的太子,没有一个能得善终。夫君那里,只能一步步前进不能丝毫后退,否则,自己和宗训就跟着一道万劫不复。而符家如果继续像先前那样两头下注,甚至任由子侄暗中跟王峻眉来眼去,即便太子看在跟自己的夫妻情分上能继续装聋作哑,赵匡胤、郑子明、潘美和高怀德几个,恐怕也会有所行动了。

    动,就不会是和风细雨。

    作为柴荣的枕边人,符赢可是清楚地知道,所谓“售田与民”和“勒石募捐”,可不是像外人眼里那么简单。外人只看到了夫君和郑子明哥两个一诺千金,将肯平价出让粮食和出钱购买荒地为治河提供物资保证的大户名姓刻在了石碑上,以供后世敬仰。却没看到,那些一文钱不出就想凭借后台白拿朝廷田土,还有妄想囤积居奇继续发国难财的家伙们,都去了哪儿?如果把三年来明里和暗地借土匪之手砍下来的人头埋在河堤之下,说十步一个也许夸张。一里两个绝对不稀奇!

    “是啊,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感觉到女儿手指上传来的微微颤抖,符彦卿抬起手,在符赢的手背上拍了拍,笑着承诺,“你放心,阿爷还没老糊涂呢。家里那些不安分的小家伙们,也该收拾收拾了。唉,树大了,总会出现些枯枝。自己剪,总比别人来剪好!”

    “阿爷出手不要太重,否则,夫君恐怕会怪我多事!”符赢抬手揉了下眼睛,乖巧地点头。

    “我知道把握分寸,不会坏了你夫君的名声!”作为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人,符彦卿的心境非常坦然。“小鹰子,你就不用为此再操心了。老老实实,等着做你的皇后便是!”

    “父皇春秋正盛,夫君和孩儿,都不敢奢求太多!”符赢听得眼睛又是一红,摇摇头,强笑着回应,“女儿我如此帮夫君,一是他平素的确将女儿视如珍宝。至今整个太子府,还只有女儿一个正妃。二来,这些年,看着他和郑子明等人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令女儿我钦佩。且不说他们努力治理黄河,功德无量。就是看着他们从无到有,一个个地招募河工,组建队伍,然后练兵选士,就令人觉得每一天都过得极为充实快活,而不是像当年那般,枯坐在城中慢慢盼着天黑!”

    有比较,才知道高下。比起当年李守贞父子愣头愣脑造反,到坐困愁城等死,临终前还要屠杀全家老小。柴荣和郑子明两个这种一步一个脚印,坚决稳定朝目标前进的做法,差别简直是天上和地底。

    而心中有目标,行动有计划,做起事情自然就不慌不忙,夫妻两个自然就在不知不觉间将力气往一个方向使,彼此间配合得越来越默契,越来越琴瑟和谐。

    “是啊,你夫君不仅有眼光,而且有手段,有毅力和锐气。”虽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摆了一道,对于自家女婿柴荣,符彦卿依旧极为欣赏,“就拿治河这件事来说吧,当年他主动请缨,朝野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笑他傻,盼着他吃力不讨好。而三年下来,他简直就成了黄河两岸百姓眼里的万家生佛。让当初许多不看好他的人,后悔得肠子都打结!”

    “夫君当初,恐怕也没想如此长远!”符赢笑着表示谦虚,脸上,却露出了不假掩饰的自豪。

    “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作用却不可忽视“符彦卿摇摇头,继续笑着感慨:“可笑那王秀峰,还以为把你夫君挤出汴梁,是一记妙招。等真正他做足了准备,想要扳动你夫君之时,恐怕才会发现,天下人心都早就被你夫君得了,他注定要白忙活一场!”

    既然输了,就得认账。他符老狼输得起,也放得下。不会因为吃了亏,就拒绝承认胜利者的长处和实力。

    “能让王枢密主动看到双方之间的差距就好,夫君曾经说过,天下难得安宁了几天,他不想再看到流血!”既然自家父亲把话已经说到了最关键处,符赢也不再做任何掩饰,直接道出了自己这边的打算。

    “这,也好!”符彦卿眉头微微一皱,想要说女儿女婿太过妇人之仁,话到了唇边,又断然改口,“高怀德这半年来老往河堤上跑,想必高行周在暗中已经站在了你夫君这边。老夫,老夫就遂了你的愿,来再加一把干柴就是。说吧,给郑子明的那份表功奏折,你希望为父什么时候写?写到什么地步合适!”

    “父王如实写就是,毕竟功劳都是明摆着的。不过,时间安排需要稍作调整。”终于回到了正题,符赢振作精神,慢慢道出自己这边的初步安排,“子明为了降低黄河下游发洪水的风险,特地派高怀亮带人在齐州以西七十里处,开凿了一条三十里长,十余丈宽的沟渠。只要在黄河汛期的时候,打开几道闸门,就能将四成洪水通过沟渠分往济河。如今,河渠已经即将完工,夫君和子明,也会尽快赶过去给弟兄们设宴庆功。届时,如果父王的折子能恰好送到汴梁……”

    “齐州往西七十里?”符彦卿稍加琢磨,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幅完整舆图。“已经快到博州了,那正是黄河与济水距离最近的地方。开凿一道沟渠,倒也省事。”

    剩下的话,就不必再说。父女两个都心知肚明。当年郭威起兵清君侧,就是从博州杀过了黄河。如今柴荣和郑子明等人,直接把数万河工摆在了黄河南岸,想要前往汴梁,恐怕更是挥挥手的事情,连渡河的时间都省了,根本不会给王峻留多少调兵遣将的时间!

    这一招,真可谓神来之笔。既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却又干脆利落,出剑便可封侯。令符彦卿这等老狐狸,都无法不在心中暗暗喝彩。然而,想到这个方案的布局谋划,极有可能完全出于郑子明之手,老狐狸的心中又暗暗一凛。干笑了两声,迅速提醒:“好,好,奏折老夫一定会写。保证不会耽误了你夫君的事情。但,嘶——”

    “父王有话请明言!”听出自家父亲的语气有变,符赢皱起眉,警觉地催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为父年纪大了,难免会想得多一些。那郑子明,年方弱冠,就已经封侯。老夫这道折子上去,恐怕就又得将其推上一层楼。才二十出头的异姓公,哈哈,哈哈,恐怕也就是当初大唐太宗麾下才有!”

    “那又如何?距离封王还差得远呢!况且顶多也是两个字的王,跟父王您依旧无法比!”符赢眉头轻挑,笑着回应。

    “你说反了,为父这个魏王,跟他可真不能比!”符彦卿也摇了摇头,微笑着补充,“为父这个王,是熬了一辈子才熬上来的。手下的兵马虽然多,却中看不中用。不像你夫君那三弟,是凭着真本事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麾下也尽是潘美、陶大春这种百战之将!”

    一个过于有本事的心腹,对柴荣和大周的将来,未必全是好事儿。况且柴荣年龄比郑子明大了十五岁,等到他六十几岁之时精力不再旺盛,或者不小心驾鹤西去。四十几岁,手握重兵,且极得将士们拥戴的郑子明,岂会甘心受一个晚辈的指使摆布?

    话,符老狼自问已经点得足够清楚。也相信,以自家女儿的聪明,绝度能听得懂。然而,耳畔传来的回答,却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父王恐怕是多虑了!当年汉昭烈帝比诸葛武侯,大了可不止十五岁。况且夫君也曾说过,想成就不世之功,就得有过人之量。这用人就好比他当年带商队,如果从掌柜到伙计,都只选本事不如自己的。那生意只会越做越小。还不如早点散了伙儿,带着闲钱去混吃等死!”

    “啪!”烛台上的某根鲸油蜡烛,忽然爆开了一个烛花。落樱缤纷,照得人眼前一片大亮!

第九章 暗流 (一)

    第九章暗流(一)

    夜色笼罩下的汴京城,万籁俱寂。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早早就上了床休息。喜欢晚上出来厮混公子王孙们,也因为天气渐渐转冷的缘故,很少在街头徘徊。偶尔有低低的脚步声从街头响起,却是来自负责巡夜的更夫。只有他们,没资格挑拣天气的好坏,每天夜里都得按时走过几条固定的街道,将单调的梆子声,传入已经睡着,或者还在清醒中的耳朵。

    对汴梁城的百姓来说,这梆子声虽然单调,却意味着天下太平。边境上没有战事,朝廷内部,也没有动荡发生。前者尚好,毕竟距离汴梁甚远,顶多是让他们头上的税赋又加重几分。而后者,就意味着祸从天降。

    前几年大汉国的皇帝刘承佑派人诛杀史弘肇,将史弘肇府邸周围的左邻右舍,都顺手杀了个干净。这几年虽然换成了国号改成了大周,皇帝也算圣明,可太子常年漂泊在外,皇外甥娶了禁军大帅掌上明珠这两件事儿,让人想起来心里就不踏实。

    “等下个月博济渠正式通了水,就该让君贵回来了!”大周皇宫,马上天子郭威从小山般的奏折堆里抬起头,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喃喃自语。

    奏折已经是由尚书省和枢密院层层筛选过后,并经左右枢密使批复过的,大部分只要求他看过一眼,在上面做个同意或者否决的标记,就可以拿下去用印。但即便如此,每天依旧都把他累得精疲力竭,甚至连坚持大半辈子的拳脚功夫,都彻底荒废了。

    “陛下,还是早点安歇吧!明天还有例行的大朝呢!”太监李福弓着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

    “不急,不急,这才两更天!”郭威的脸色虽然疲惫,但今天的精神头却非常好。一张久经风霜的脸上,也带着自豪的笑容,“大朝么,不过是走个过场。朕只需要用耳朵听听就好,根本不用当场做决定。倒是今晚手头上这些事情,特别是搏济渠即将开闸分水……”

    话说到一半儿,他又突然意识到,跟太监讨论政务,乃是治理国家的大忌。连忙将下半截话吞回肚子里头,然后指指墙壁和柱子上的青铜烛台,笑着补充:“算了,朕不跟你说这些。否则,过几天被王枢密他们几个知道了,又该跟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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