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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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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头去,紧紧咬着嘴唇,强迫着自己忍住心里一阵更胜一阵的哀伤。小小的屋子里极为安静,静得简直有些窒闷和可怕起来,太后冷着脸立着,死死地盯着我好一阵,便转身出去。我听着门外重重的落锁声,心里已是一片死灰,胤禛既然昨晚进不了这长春宫寻人。今日、明日……怕是也难了。

勉强吃了两口馒头,那馒头硬邦邦的,干得哽在我的喉咙里,简直难以下咽。实在吃不下去,便坐在草垛里发呆,脸上的肿尚未消去,摸起来一棱一棱的,可见下手之重。

发了一阵子呆,门忽然又被打开。太后阴着脸进来,后面跟着明月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太后默然地使了个颜色,那婆子便快步走到我跟前,极为潦草地福了福身子便来抓我的手腕。我心中微微一沉,抬头看了看明月那张木然的没有表情的脸,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便猛地抽开手腕,警惕地看着眼前三人。

太后阴沉着脸,冷厉地瞪着我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看看有没有着凉,你慌什么!”

我这时心里已经不再无谓地害怕些什么,而是火气渐生,硬声道,“我很好,太后且请宽心些吧。”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一瞬间竟是怒极反笑,“随便你!”言罢也不再看我一眼,怒气冲冲地带着明月和那婆子转身出去。

那扇木门呯的一声关住了。空留一屋子的寂静。我呆呆地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让那婆子把脉,只怕更添了太后的疑虑,只怕……她不会放过我。心中忽然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我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疼得忍不住,无声无息间眼泪怔怔地就落下来。胤禛啊,你怎么还不来,我和孩子……就要撑不住了。

天色又渐渐转暗,温度又渐渐降低,继而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沉寂之中。门边放着一碗粥和一个馒头,我看着馒头琢磨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不敢吃下放在地上的东西。

晚膳颗粒未进,腹中已是空空如也,夜又渐渐转深。我紧紧裹着披风,身子深深埋在稻草堆里,却仍旧冻得牙齿打战。眼睛瞟向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心里渐感绝望。

正伤感着,忽然听到窗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竟见一个身影正在探头探脑。我心里又惊又怕。壮着胆子喊了声“谁”,声音干哑得有些可怕。

那人听到我的喝问,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道,“福晋莫怕,奴婢是嫣红。”

嫣红?我心中一阵纳罕,站起身来慢慢地移到窗边,仔细看看窗口的人影,确是嫣红无误。心里微微放松,却又生了警惕,便还是冷冷看着她不语。

嫣红低头摸索了了一阵,先从窗口递进一个帕子裹着的东西。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两个小小的馒头,我心中不由地苦笑,这个馒头……我还是不敢吃啊。

嫣红见我沉默不语,便低声道,“太后已经猜出主子有了身孕,奴婢想主子定不敢吃太后送来的东西,所以特地偷偷藏了馒头带来,福晋请放心食用。”

我低头琢磨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她慢慢道,“你为什么这样?你怎么敢?”

嫣红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迟疑,默了一阵才慢慢道,“上次……太后触柱的那回……就对奴婢生了忌恨,日子本来已经十分难熬,却又加了个明月,仗着太后撑腰成天价唆使着别人辱骂我;奴婢现在连最低等的宫女也不如了;在太后跟前伺候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过现在的待遇,奴婢实在……实在熬不下去了。”

明月?不就是那个把我骗进永和宫。又狐假虎威狠狠掴了我一个耳光的宫女吗?只是她究竟是怎样的来头,行事作风竟是如此古怪?嫣红似是明白我心中的疑惑,便低低道,“福晋有所不知,这明月一直极为擅长没上旗下之事,对太后交代的事哪怕不择手段也是要做到的,而且……在奴婢看来她似是极为倾慕十四爷,而太后……也似乎有意让明月去伺候十四爷。”

我听了嫣红的话大为惊异,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嫣红。嫣红却是惨然一笑,“所以福晋的情况才更加危险,我想,她一定会极尽所能地诋毁福晋,惹得太后震怒的。”

我听了心里暗自估量,以嫣红上次触怒德妃,她现在日子确实难过,帮助我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机会,当然也算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想到这里我便打开帕子,拿起馒头开始吃了起来,一面吃还一面在心中暗暗感叹,这软软的馒头到底是可口得多啊!

嫣红又继续道,“福晋再熬熬吧,这两日皇上每日都来,只是没有证据又不能明着逼问太后。可是日子久了总有办法的。奴婢……也会尽力想办法保护福晋。这两日宜妃娘娘该过来了,奴婢和她宫里的碧桃颇熟,一定想办法让她给皇上那边传个话,皇上有了准信儿,应该方便行事了。”

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仔细听着嫣红的话。换在平日我不会同意嫣红的主意,但是现在腹中有了胤禛的孩子,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于是我微微一笑,轻抚着肚子对嫣红道,“你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了,现在这样确实令人惋惜。日后我回到皇上身边。一定带着你,或是跟在宫里调教新人,或是寻个归宿,总归不能象现在这般。”

嫣红听了忽而面露喜色,欣然道,“奴婢谨记福晋教诲,为福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点点头打发走了嫣红;转身回到草堆上躺下,肚子因为两个馒头不再饿得难受,可身上的寒冷却没有办法消除,只得蜷缩着,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许再熬个一两天,仅仅一两天,我就有救了!

一次次在寒冷中醒来,又一次次在寒冷中抵御不住困倦而睡去。在看到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地悲喜交加起来,又一个冰冷的夜晚过去了。撑着乏力的身子坐起来,头变得昏昏沉沉,眼眶和喉咙都像刀子刺过一般,生疼生疼的。一定是风寒,我忧虑地想到,同时心疼地抚着肚子,这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跟着我这个倒霉的额娘遭罪,我怎么对得起她和胤禛?

好不容易熬到天大亮,太阳出来后身上便暖了许多。我冷眼看着明月带着两个宫女送早膳过来,便趁着天热又回到草堆上睡觉,许是伤寒太厉害了,身上疼得厉害,不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动,我一惊便坐起身来。门吱的一声开了,原来太后又带了人过来。

许是因为生病,我心中有些烦躁,竟是转开了目光不看太后。她见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自然也是极头疼的,便皱着眉叹道。“你打小身子弱,我看着也心疼。若是想明白了,就回去吧。你在老十四跟前……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可是那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呢。我听了心里苦笑,给太后磕了个头,然后便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太后见我这样脸上随即显出怒色,想了想又让左右都退了出去,她直直看了我好一阵,冷冷道;“皇上方才来过了。”

我心里一怔,猛然抬起头来,细细看着太后,想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

太后看着我急躁渴望的神色,面上的怒意却是更甚,恨恨道,“你以为他能怎样?我告诉他你不在永和宫,他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掀了太后的寝宫?完颜花楹,我劝你一句,莫要再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还白白牵扯了无辜的人!”

我细细分辨了太后的话,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便抬起头来愕然地望着太后。

太后只是微微冷笑着叫了声“明月”,明月便和另一个宫女拖着什么走了进来。屋子里笼罩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我缓缓地把目光转向门口,随即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不用仔细看,我也知道她们拖进来的那个人是嫣红。

如果她还能被称作是“人”的话……她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眼睛是两个血淋淋的黑洞,有的血液凝固成了黑色,而有的血迹还在缓缓流动着,她的耳朵和嘴巴已经全被割掉,牙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腮上浓稠的血迹蔓延开来!看到眼前这样的景象,我感到全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确切地说是喉咙口上,张口欲要呕吐,却同时听到自己的一声尖叫,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身陷永和宫(三)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身陷永和宫(三)

朦朦胧胧间感觉温热的液体流进腹中。暖意顺着内脏流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我本能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周身暖洋洋的,幸福而安宁,而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暖舒服的感觉了,自从……被太后骗进永和宫……

永和宫!我脑中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立刻被刺眼的光线刺得又闭了起来。然而眼睛虽然闭着,我的头脑已是完全清醒了,身下的触感很明显地告诉我这是在床上,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在疑惑,忽然耳边响起低低的说话声,“福晋醒了吗?有没有听到奴婢的声音?”

这声音……竟有些像那个女子。昏倒前的画面却接二连三地映进脑海里,一帧一帧触目惊心,像一声声炸雷响在心底。我抗拒地闭着眼睛,然而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是我害了她啊。

床边的人看到我的眼泪便逸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半是哀悯半是伤感。我迷朦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姑娘也是永和宫里的一个宫女,我记得她,她与嫣红年纪相仿,叫做翠微的。因没有嫣红机灵,人也敦厚,所以不曾做过像嫣红那样的红人,于是反而一直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亲近。

翠微见我盯着她看,神情十分哀伤,半晌便落下泪来。我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心底渐渐蔓延开来,让我觉得惊骇而又恐惧。暖洋洋的屋子,暖洋洋的棉被,悉心照料的宫女……这怎么可能?

我略微闭了闭眼,小腹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还有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怪异空虚感……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被褥里,身下热乎乎湿漉漉的!心头一慟,似是被刀子剜过一般,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然而这算得了什么呢?还有什么痛楚能够胜得过心中那份空虚、绝望和凄厉呢?

我缓缓地转过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翠微,好半天嘴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我的孩子呢?”

翠微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目光呆滞地望着我,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她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哀恸,只是觉得哪怕立时死去也好过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里到身体,到处都像被撕裂一般的痛,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和胤禛的孩子,胤禛疼爱的小公主。我视作生命的宝贝,都没有了……

我转身无力地倒进被褥中,一边凄惨尖锐地哭嚎一边感到头被什么锐物劈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随着她一起死去?

……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抹着眼泪,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只是……这又是什么地方?我眯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四周,这屋子……好像弄梅小筑,又像我在家里的屋子,可是怎么看又都觉得陌生。

屋子里充满着阵阵奇异的花香,我深深地嗅了嗅,那味道……像梅却非梅,像兰又非兰。我想起身下床寻找,却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疼得似要裂开,开口欲唤人,又觉得嗓子干干的发不出声。

正着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心里一喜,这几个丫头总算来了。再往门口定睛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倚在门边笑嘻嘻地望着我。白皙的小脸上极为精致的五官。上等的鹅黄苏绣马甲,梳着小辫,生得粉雕玉琢,让人心中不由地喜欢,虽不认识却也不觉着陌生。

“你是谁?”我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浓浓的爱意,生怕吓到她。

“额娘,你不认识我啦?”小姑娘小跑着凑到我身边蹭来蹭去,仍是笑嘻嘻的神情,微嗔的语气却透着撒娇的亲昵。

“哦……”我迟疑着应了一声,脑子里却糊涂得厉害。虽想不明白,可是看着她却喜欢得紧,欲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可小丫头却机灵地避开身去。

“额娘,我走了。”小姑娘笑嘻嘻地望着我,亲亲热热地说,言罢微微一福,便转身往屋外跑去。

我见她跑了,心里又是不舍又是着急,可身上却是不上劲,便只得伸长手唤她。

小姑娘仍在门外笑道,“额娘快点养好身子,就能陪我啦!”我听了这才安下心来,再度昏昏睡去。

那日之后便是一场汹涌的大病,小产加上伤寒便足以要了一个女人的命,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把孩子看作命根子的女人?多少次在梦里梦到一个穿马甲梳小辫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叫“额娘”,多少次在浑浑噩噩里都以为自己就要随着那未曾谋面的孩子离去,只是却终于没能如愿。终于还是在一勺勺的汤药之中慢慢睁开眼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间屋子里,还是一样的陈设和老实敦厚的翠微。

翠微见我转醒脸上由衷地露出欣喜和宽慰来,一面忙不迭地嘘寒问暖,一面转身唤那极通汤药的嬷嬷进来。

门轻轻打开,嬷嬷应声而入。我看了那人一眼,心头又开始刺痛,上回便是她欲要替我把脉,害死我孩子的莫不就是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仇恨在心头疯狂蔓延,直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方才甘心。

“滚,滚出去!”我咬着牙,齿间冷冷地迸出几个字。

然而那嬷嬷倒也泰然,好像并没有把我仇恨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不慌不忙地上前替我把脉,略微思索片刻才从容道,“福晋已经转好了,只要好生将息,不日便可痊愈。”

我咬着牙沉默不语,那嬷嬷轻蔑一笑,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翠微端着水过来,我轻声问,“下药的可是她?”

翠微马上白了脸。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咬唇的样子我心里已是了然。

闭上眼睛一觉又睡到晚膳后,睡梦里忽然觉得一道道冷冷的目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太后遣退了翠微,正坐在床前独自看着我。

我微微蹙眉,慢慢坐起身来,未再回避太后的眼光,只是直直冷冷地回视。

太后见我如此神情,神色渐渐不悦,阴沉着脸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听了嗤嗤笑出声,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半晌讥诮地道,“那么娘娘认为花楹又当如何?花楹很想知道那时皇上被送走时娘酿的心情,是否也如花楹这样生不如死?或者……觉得用孩子换个嫔的封号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太后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咀嚼出我话中的含义,脸上便是青一阵白一阵,直盯着我好一阵才恨恨道,“生不如死?你以为只有你生不如死么?我那时也……”只是说到这里声音却硬生生止住,颤抖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静静看着太后,惊异地发现自己认为被恨意浸透的的那颗心竟颤巍巍地疼痛起来,竟脱口道,“当时怎样?”

太后没想到我会开口追问,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便把目光移到别处,慢慢道,“也曾生不如死。”

我听了默然,也曾生不如死,却为何最终形同陌路?有心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却忽然想起胤数次隐忍的怅然表情,便低声道,“既是这样……何不母慈子孝?”

太后听了神色复杂凄楚,看了我一阵终于冷声道,“你以为他真我当额娘吗?你知我曾多少次躲在墙角,多少次眼巴巴地看着他从眼前走过,他连声额娘都不肯叫。他那时心中只有……”

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戛然而止,空气冷冷地凝滞了半刻,她的声音却又变得淡然,“直到我有了胤祚……罢了,旧事何必再提,都过去了。”

太后的语气这时已经云淡风轻,我听了心里却是一阵尖锐的疼痛,都是些小事?她是……孩子的祖母啊。于是冷笑道,“直到有了六阿哥?后来又有了十四爷,娘娘便不再把皇上放在心上,所以要活生生地害死他的孩子作为报复?”

太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似是极为挣扎地想要脱离我的这种控诉,不由恨恨道,“住口!不知深浅的贱蹄子,我害死他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诞小皇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告诉你,你趁早养好病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气!”

我听了微微一笑,不客气?对于我来说还有比失去孩子更加心碎欲绝的事情吗?

太后看了我的神情似乎颇为生气,厉声道,“你究竟回不回十四那里?”

我眼皮也没眨就开口道,“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太后直直看了我半晌,目光尖锐而冰冷,而我却在这腾腾的杀气下安之若素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帐子。

可仅仅过了眨眼的功夫,太后又忽然嗤嗤地笑出声来。

小小的一间屋子里这声笑显得有些突兀而尖利,我怔怔地看着她,虽诧异她这诡异的冷笑声,却实在不愿再和眼前这个阴鸷可怕的女人再说什么。

太后阴恻恻地笑了笑,神色间颇为自得,半晌和颜悦色地笑道,“难道……你也不在意皇上?”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陷永和宫(四)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陷永和宫(四)

心中一片急速的冷意。好像让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甚而连身体中的血液都凝固了。我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太后,完全无法消除心中的那种焦灼之意,简直恨不得揪着太后的领子问个清楚。

太后自然是阅人无数的人,看到我那极差的脸色,神情便愈发得意起来,笑道,“我还未接受皇上的徽号,你可知道?”

我愣了一下方才点点头,心里暗暗揣摩她这句话的含义。可不是吗,太后一直不肯接受胤禛所赐的徽号,这件事情在整个朝堂说不定是整个天下都成为了一个蹊跷的把柄。康熙身前并未对胤禛有特别的照拂和肯定,甚而连些许微弱的暗示都是指向十四的,现在皇太后又迟迟不肯接受徽号,还四处言称从未奢望过会成为太后,这又是多么险恶的一种暗示?

我的脑子里乱纷纷的,一颗心却为胤禛艰难尴尬的处境疼痛着,嫉恨太后心计的阴毒,又暗暗埋怨康熙把胤禛隐藏得太好。

然而想了一阵,心中仍旧渐渐明澈,于是我微微一笑。直视着太后道,“太后就不怕无颜面见先帝爷?”

这句话果然奏效,太后听了脸色瞬时变得煞白,两只手死死绞住帕子,嘴唇微微颤抖,锐利的目光却死死盯住我。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面上却仍旧乐悠悠道,“太后一定知道先帝爷明明属意的是皇上,您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只有先帝爷看得明白,十四爷,他根本当不了皇帝!”

太后被我最后这句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神情简直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默默舒了口气,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了,这位昔日的德妃一直极力扮演着贤妻的角色,悉心打理着后宫的庞杂事务,只是康熙最后也没有再立后,这大约也是康熙对孝懿皇后的一种纪念。只是在康熙的心里,胤禛的即位对于德妃来说或许算得上是个补偿,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康熙的这一安排并不是德妃所期望的结果,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把胤禛看作像十四一样的孩子!

太后阴冷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哑声开口道,“他那样寡情冷淡的人,值得你这样做吗?”

我微微靠在床头,想到胤禛心里忽然变得那样柔软而安宁。他值得吗?当然!他从小就在我心里,他为我所做甚多,我几乎是他养大的,背我、带我玩、教我写字、教我念书识字……林几道说我聪颖不假,但他却不知胤禛早已暗中为我启蒙,因为他知道这样比能使我更得康熙欢心……寡情冷淡或者可以作为人们对他的评语,但他的寡情冷淡,却从不是对着我的。

关于胤禛,心中可想之事情太多,这样的胤禛,怎么会不值得?

太后见我脸上微微泛着笑意的神情十分恼怒,气冲冲得起身离去,待到门口时却忽然回头,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值得!”

太后言罢转身而出,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一般,又重重地瘫在床上,身上裹紧被子,却还是不由地一层层泛着冷意。

流产后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孱弱下来,梦里每每还是能见到我那无缘的女儿。每夜也自然是哭着醒来又睡去;身上还是落红不止,把脉嬷嬷的神色渐渐不耐而严肃起来,我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好像照了面镜子,知道自己这次是伤了元气,有时想提起劲却总是觉得没力气。

正倦倦地靠在床头发呆,心里一片灰蒙蒙暗淡淡,没有了孩子,我已经不再急着离开永和宫,其实见不到胤禛对我来说还算是一种安慰呢。

几个宫女忽然推门进来,不待我问什么就用绸绳绑了我的双手,又把一团帕子塞进我嘴里,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架着我下了床。

这是干什么?要杀我灭口杀便是了,也用不着这样,我想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冷冷一笑,便由着她们半拖半架着走出小屋。

我被宫女们半架半拖地走了一路,一直走到永和宫前厅通往后院的小门外,几个宫女才将我安置在角落里坐下来,接着又绑了我的双脚。

我暗笑着想,她们实在不用再绑了双脚,我已经如此配合了,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全力配合着太后的每一个安排。

就在暗自发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胤禛的声音。整个世界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胸膛里的那颗心因这声音忽然拎了起来,因为只顾着侧耳倾听,连呼吸也渐感困难起来。算起来已经有近二十日未见胤禛了吧,想念是如此摧心蚀骨。从心底至深的角落一直到身体的每寸皮肤,无处不在隐隐作痛着。

前厅里,胤禛向太后请了安,母子俩便开始了不咸不淡的交谈,只是如今这交谈比起从前越发疏离起来,竟连貌合神离都谈不上了。我可以想到胤禛那紧绷的面容,可以想做他竭力隐忍着做出的冷漠,可以想到他隐藏在不在意之下的疼痛。泪水毫无预警地就模糊了双眼,我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手指紧紧地攥住一片衣角。

“花楹”两个字忽然钻进我的耳朵里,我猛然清醒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门的另一边的交谈。

胤禛想必是磨了一阵才问出口的,却只是寥寥几个字,“皇额娘,花楹她……”

太后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讥诮,“她不是奉旨进宫来陪伴皇后了么,皇上日日说她,去皇后那边找便是了。”

胤禛干笑两声道,“只是多日不见她了,宫里到处也寻不着,总想着今日是不是在额娘这里。”

太后听了立刻尖声笑道,“皇上说笑了。既是奉旨来陪伴皇后的,自然在皇后那里;皇上找不到花楹问皇后便是,怎么会在我这里!不过我告诉你,你倒是可以去你那宝贝贵妃那里看看,那个醋坛子可是见不得皇上宠哪个人,哦,对,除夕夜她还专门告诉我八福晋在后花园里跟花楹会面。只是那丫头有没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知道了。”

太后闲闲地说着,好似完全事不关己一般,胤禛沉默了好一阵才又开口:“太后,儿子担心……”

胤禛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怒气冲冲急哦能够地打断道,“担心?担心的话问她们要人去!皇上日日来这永和宫。难道想搜宫不成!这么大个紫禁城里少个人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就是先帝爷也没搜过我这儿,我倒要看看我的亲生儿子是不是要破了他皇阿玛的先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火药味十足,而且还阴恻恻地夹杂着几分诱骗。胤禛沉默下来,而我的心也随着那阵无奈的沉默而紧紧缩在一起。太后是他的额娘,他是皇帝却也是儿子,尤其是太后还时不时搬出先帝,他始终不能明目张胆地搜查永和宫!我的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流下来,太后就是想让我看到胤禛最柔软的地方被刀子划破,变得鲜血淋淋吗?泪水肆意流淌着,淹没了我的脸颊,也淹没了我最后的那点期翼,心里的感觉是心疼,更是绝望。

窒闷的沉默保持了好一阵,太后忽然又开口了,语气竟然变得十分平和和慈祥,“皇上替我想的徽号是什么来着?人年纪大了,记性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惊愕的并不只是我,胤禛显然也没有料到太后忽然说到徽号的事情。但是他却答得极快,回答中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是,儿子为皇额娘拟的徽号是仁寿皇太后。”胤禛的声音里不是没有欣喜的。

太后默了一会方道,“仁寿皇太后……多好的徽号啊,我要是有这个福气就好了,这可是从来不敢想的好事啊!”

我听不出太后的意思,胤禛急急道,“这本就是皇额娘的福气,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只是不知额娘可喜欢……”

胤禛的声音比方才高了不少,我猜他一定是怀着期望的,只是,我始终不敢相信,太后究竟为什么忽然如此?

太后慢慢笑道,“儿子给额娘想的,额娘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

太后的话中带着唏嘘和慨叹,听起来竟真的有几分喜悦和满足。我听了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喜。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但这实在是这许多日来最令我欣喜的一件事了。

我微笑着猜测胤禛的反应,他一定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行了一礼才道,“既然皇额娘喜欢,那儿子就拟旨了。”

太后听了也笑笑,慢慢道,“皇上莫急着去,陪额娘说说体己话吧。”言罢便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

我动了动被绑得发麻的双脚,一面纳闷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太后因为害死了胤禛的孩子,又怕先帝黄泉路上不肯原谅他,这会子愧由心生?只是胤禛心思多得如同老狐狸一般,这会子心里比我更加狐疑吧?我想到他心里千回百转却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不管怎样,这样融洽的气氛毕竟是我们都愿意看到的。也许,这尘封多年的心结会打开,那时太后就可以看清我和胤禛这一生的情;也许,等待我们的就是苦尽甘来呢?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如归去(上)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如归去(上)

母子俩坐了一阵。偶尔说上几句话,可还是不咸不淡的透着股子尴尬劲儿。我暗暗叹息一声,胤禛虽生性冷淡,却是能言善辩之人,然而他在太后这里却总是这样寡言少语,哪怕是一句简单的话也是细细斟酌过的,这不是心结难解又是什么?

正闷闷地想着,忽然听太后慢慢道,“你十四弟在汤山并不舒心,这一大家子人乱糟糟的,可怎么是好?”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心里忽而生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整个人瑟缩了一些,不由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对话。

胤禛听了未置一词,默了一阵,太后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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