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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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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落了座,太后只是跟其它几人说些闲话,好像我这个人不存在一般。我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是众人的举动却全部落进了我的眼底。年氏还是仗着年轻貌美娘家势力又大,说起话来气势非凡;另外几个妻妾话里也谦让着年氏,但也掩饰不住方才入住紫禁城的得意;倒是皇后那拉氏,面上还是从前一样淡然的神色,侍奉太后也是尽心尽力,有时淡淡地瞟我一眼,眼中总有些无奈的意味。看着那拉氏这样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我再想想她这些年来贤内助的角色,不禁有了几分钦佩,宠辱不惊,确实有大家风范。

想到这里,又不禁多看了那拉氏两眼,这时一直没有搭理我的太后忽然道,“花楹啊,你进宫有些日子了吧。”

我猛然清醒,小心回道,“是,皇额娘。”

太后听了点点头,笑道,“还是你跟皇上打小兄妹情深,又跟皇后想来亲厚,知道皇上新近登基事情多,撂下一大家子人便进宫了。”那拉氏听了太后这话,略带不安地微微欠了欠身子,正欲解释两句,然而太后的话锋一转又对着胤禛的一干妻妾道,“你们可不准学她,她是我这里泼皮无赖惯了的。打小便是如此,仗着先帝和我疼她,没有她不敢的事。”

太后说话的语气似乎颇为亲昵,可是话里的意思我焉能不解?我听了这话脸上正火烧火燎,挂着一幅尴尬笑容,偏偏年氏又接道,“可不是嘛,额娘对十四弟妹,疼得竟跟自己女儿似的,进出紫禁城,竟像在自己家一样方便了。”

这时宫女端了药进来,那拉氏赶忙上前服侍。我低着头微微笑笑,心里各种滋味莫辨。一抬首却见那拉氏正目光凌厉地看了年氏一眼,年氏被唬得忙低下头去。那拉氏视线微微一转看到我,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可是眼神里竟有一丝同情和歉然。

太后喝了药,漱过口就着一个丫头端着的银盆吐了,以帕子拭拭嘴又道,“这些日子天冷,窝着不想动弹,心里闷得慌,不知怎的总是想听人说故事。”

胤禛的妻妾们听了都忙应了,都说回去想想有趣的事儿。太后便笑道,“你们不急,会说故事的人这儿现成就有。”

我直觉太后说的是我,才一抬头便见她正看着我,半晌笑道,“花楹丫头打小就饱读诗书的。还是先帝爷亲自给挑的师傅,见识可跟你们不一样。别说看的书比你们多,就是心思也比你们繁复,便是随便编也编得出来。”

那拉氏神色还是淡淡的;年氏听了便轻轻笑出声来,面上讥诮至极;其余几个妃子也都笑盈盈的。

我略过太后言语里的夹抢带棒,还是低眉顺目姿态,轻轻道,“花楹岂敢与各位娘娘比肩,不过皇额娘想听什么,花楹自然勉力而为。”

太后听了点头道,“好个孝顺的孩子,让我想想,春秋时有个女子叫息妫的可是有首诗专门说她来着?”

我听了胸口一窒,立刻明白过来太后说起息妫的用意,一时间只觉得十分屈辱,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才欲开口,年氏忽然眨着一双明眸笑道,“皇额娘说的可是王摩诘的那首《息夫人》?”

太后听了抚掌而笑,慢慢道,“年贵妃也是个才女。说起来这首诗我竟还记得;莫以今时宠,忘却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十四媳妇,可有差错?”

我听了越发难堪。只能慢慢点点头,太后又笑道,“诗还记得,故事却不大清楚了,花楹丫头今日就说这息夫人吧。”想了想又道,“还有个女子叫绿珠的,也讲讲吧。”

年氏听了更是笑得得意,一时间竟顾不得什么礼仪,笑道,“还有那隋炀帝的萧皇后,十四福晋也讲讲吧。”

年氏自诩聪明。然而说完这句话后还是感受到了屋子里两道冷厉的目光,这目光的主人便是那拉氏。我微微一怔,随即心中轻笑起来,萧皇后在历史上也算的上是个名女人,只是却有个“母仪天下,命犯桃花”的评价。虽说息妫也算是君主的夫人,然而一来是历史上颇受同情的女子,二来也是太后所提,那拉氏便是心中不悦,却也不能怎样表现出来。而年氏口中的萧皇后是如此名正言顺的皇后,而且顶着一代妖后的名号,如今被年氏这样直愣愣地抛了出来,不敬加上几分不详,怎能不让刚刚受封皇后的那拉氏恼怒呢?

年氏显然也感受到了那拉氏的火气,便一下子委顿了许多,只是怯生生又恶狠狠地望着我,等着看我怎样上演这出丑剧。

我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屋子女人,不管她们怀着怎样的心态,只是对历史上这两个女子的看法毫不意外的都是鄙夷。然而,谁又愿意背个不贞的名声呢?难道就她们是贞节烈女,我……我竟是娼家女么?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冷笑了起来,也好,让我说故事,我说便是,又有什么难的?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慢慢开口,“花楹才疏学浅,讲得不对还望皇额娘和各位娘娘指点。说起这息夫人,闺名叫息妫的,因为生得貌美,故而得了个‘桃花夫人’的雅号。话说这息侯自从娶了息妫之后,自是宠爱无比,饮食起居俱在一处,可谓百依百顺……”

我方才说到这里,嫣红忽然在门口轻声道,“太后娘娘。皇上来给娘娘请安。”

嫣红话一说完,胤禛的妻妾们脸上都浮现出既期盼又畏惧的神色来,目光齐齐聚向门口。而太后听了则是神色一冷,极为怨毒地瞥了我一眼。

这时胤禛已经快步进来,他看着一屋子的女人神色惊异,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时已尽数化为心疼。

胤禛上前给太后行了礼,陪着笑道,“看来皇额娘今日兴致颇高,竟叫了这么些子人说话。”

太后听了冷冷一笑,慢慢道,“皇上坐吧,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是见不到老十四,看着十四媳妇过过干瘾!”

胤禛一听便立刻敛了笑意,只是神色冷峻地立着,半晌才微微缓和了脸色道,“十四弟公务缠身,想来得了空一定会来请安。”

太后眯了眼睛看着胤禛,也是冷冷道,“他一个贝子,不比皇上日理万机。不过是守陵,又有什么好忙的!”

这时胤禛的妻妾们已是噤若寒蝉,胤禛听了太后的话也不再辩解,只是阴沉着脸不语。

气氛变得尴尬异常,无论是真是假,偌大的屋子里方才似乎还是笑语妍妍的,然而随着胤禛的进来,空气都好似突然冷滞了下来。胤禛绷脸立着,太后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手上常常的指甲,而胤禛的妻妾们则都是垂首不语,说不出的安静娴雅。

还是那拉氏定了定神,笑道,“皇上太严肃了,您一来咱们连说笑起来都不自在了。原想着陪皇额娘逗逗乐子,您瞧这还哪有半点玩笑地意思?”那拉氏说着温和地笑开了,双手一摊,竟是无比惋惜的神情。

那拉氏的这席话也说不上什么风趣幽默,只是打破了屋子里的窒闷,其他嫔妃们便都纷纷笑着附和起来。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玩笑了两句,太后却是始终冷冰冰地盯着我,过了好半晌才淡淡道,“都散了吧,我也乏了,皇上好生注意身子。”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后的手段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后的手段

出了永和宫,我跟在胤禛后面。竟是有些小心翼翼。我悄悄地抬眼瞄他,他的脚步很快,但却有些沉重,仿佛每迈一步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油然而生,是啊,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额娘,饶是他有三头六臂,却也只能化为一种深深的无力。

我默默追赶着他的脚步,心里还在思索着太后的那句话,守陵……十四在守陵,这却是我不知道的。想到这里,便轻轻开口,“皇上,十四爷……他在守陵?”胤禛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却并未停住,只随意“嗯”了一声。

我心中一黯,他让十四去……守陵,十四也算得上是个精明强干之人,胤禛竟然让他去守陵?我几次欲要张口却又活生生地咽了回去,然而思忖半天却还是艰难地开口,“为什么?”

胤禛停下脚步。微微转头,脸色淡漠地瞅了我一眼,似乎在打量和估量着我的神色和心态。

我看着他墨黑墨黑的眼睛,忽然间有些惧怕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少了平日里的那份关心和疼爱。然而纵是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十四的情况,便微微垂眸道,“你何必这样犀利,我欠他太多,最起码的关心都不应该吗?”

胤禛盯着我看了半晌,慢慢道,“就他那副样子,留在朝中做事?还不够添堵的。”

胤禛言罢面露几分讥诮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般。过了半晌,似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又接着道,“我说什么他都唱反调,一有机会就蹬鼻子上脸地问我要人,除了先帝陵寝,还有什么地方能压得住他,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位的接替人?我就让他好好给先帝作作伴,也听听皇阿玛的训诫!”

我不禁默然,此刻任何人都有理由说他刻薄,却只有我没有任何立场,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不正是为了我么?我想了想不禁苦笑起来,胤禛说得没错。用距离隔开十四省,得他闹事,给他一个守陵的差使,他总不能连给康熙守陵都不愿意吧?

回到养心殿,我服侍着胤禛更衣洗手,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神思不属间,一个没留神,便被胤禛拥在怀里。我头闷在胤禛胸前,身子倚着他,仿佛忽然就没了力气,想起今日在永和宫的事情,眼泪悄悄溢出眼眶,无声无息间钻进胤禛的怀抱里。

半晌头顶响起他有几分压抑的声音,“太后……可有为难你?”

我微微摇头,强迫着自己用极为轻快地语气道,“没有,不过是叫我去说故事解闷罢了。”只是话虽然说出口,答得轻松,心里却委屈得很。

“为什么要去?”我不看他的表情,却知道他在生气,心中一阵无力。想了想还是慢慢解释,“因为我想得到太后的谅解,我在这宫中,总是要她认可的……”

胤禛忽然就打断我的话,硬声道,“不需要!谁是这紫禁城的主人,日后他们总会知道!从今日起,太后若召见,你且等我回来,就说有圣旨。”

晚上躺在床上,仔细思量今日发生的事情。静下心来想想,也不再觉得白日里的事情有多么难受,甚至希望太后能够就此看到我和胤禛之间的情意,或者真有能够接受我的时候?

第二日早上醒得早,便侍候胤禛起床更衣用早膳。

胤禛看着我给他整理朝服,嘴角便泛起笑意,我看着他墨黑的眼睛和弯了弧度的红润的唇,脸上忽然就烧起来。胤禛往前在我脸上偷了个香,我一急忙往四周看去,宝珠正端了盆子出去,也不知有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

我笑嗔着看了胤禛一眼,他眼里也是促狭的笑意,在我耳边低低道,“近些日子真真目如秋水面如桃花,看来还是我这养心殿养人。”

我听了更加笑嘻嘻的,却听他轻叹道,“怎么总觉得你还像当年住在弄梅小筑的样子,叫人看也看不够。”

我听了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道。“看不够……那也没见你跑得多勤。”

胤禛笑着摇了摇头,“就你这丫头最没良心,当年你那弄梅小筑,我怕是跑得比自己福晋屋里还勤些。”

我听了忽然就黯然下来,福晋屋里再不常去,总是他名正言顺的妻,而我,又算什么呢?

胤禛感觉到我忽然低落,便叹口气把我拢在怀里,带着些讨好的语气慢慢道,“以后你跟前就是我跑得最勤的地方,那弄梅小筑,我一直给你打理着,以后还住那里可好?”

我听出他讨好的语气,便笑了笑,嗔道,“谁稀罕那个小院子,你当我是盼着你翻牌子的那些妃子啊,我可不愿意,我啊……偏要霸着这养心殿,看看谁的排场大!”

我颇为尖酸地说着,忽然惊觉自己竟是在跟年氏置气,一时间心中滋味莫辨。原来我也是这等世俗之人呢。胤禛见我歪头笑睨着他,自然知道我已经恢复,便笑着捏捏我的鼻子,道,“你要住,我还有什么说的呢?”

用过早膳胤禛就去上朝了,我倚在门边一直看他消失在大门口,脸上的笑意垮了下去。胤禛是我在这紫禁城里唯一的支柱和依托,他每日上朝之后,我便像丢了魂似的难过。

进屋坐了一阵,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忧伤和疲倦紧紧抓着。一颗心沉甸甸的,像压着块大石头,压得我忧心忡忡,压得我几乎窒息。

我披着斗篷懒洋洋地在屋外的雪地里走来走去,忽然宝珠带着嫣红在我身后请安。我转头看着嫣红,她低着头蹲着身子道,“太后娘娘请福晋过去。”

我愣了半晌,心中越发沉重起来,半晌才勉强笑着点头,跟着嫣红慢慢往长春宫走去。早晨的寒气一点一点渗进身体里,我一边迈步一边暗自想,这肃杀冰冷的冬天为什么还不过去?

到了长春宫,却没有想象中昨天那么多人。炉火把屋子烘得暖洋洋的,太后正靠在软榻上闭着双眼,一个宫女正跪在榻边给太后捶腿,一只猫儿安然地卧在另一边打盹。

我愣了一下,轻轻走到榻边,给宫女使了个眼色,换了那宫女自己跪在榻上替太后捶腿。太后似乎对屋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仍是闭着眼睛睡着。

我慢慢地替太后捶着腿,时间一点一点慢悠悠地流逝,起初膝盖微微有些疼,后来是麻,最后几乎都没有感觉了。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我已经恍惚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太后才终于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我道,“原来是十四媳妇,我睡着了,倒是没听到你进来。”

我听了忙陪着笑道,“也不知力道如何,皇额娘可习惯?”

太后听了道,“有什么习不习惯的,除了我儿子,旁人敲起来不过都那样罢了,旁人的心总是不如自己儿子不是?”

我听了这“旁人”的理论,笑容越发尴尬起来。便道,“皇额娘说的是,额娘的话花楹记住了,回去一定跟皇上说说,让皇上也多来来。”

太后听了斜了我一眼,冷冷道,“不用了,你别献那殷勤,我也不需要。我说的是老十四,你是不惦记着,他却是我的心头肉。虽然如今看不到,可是我哪天心里也没少了惦记他。”

太后说完便用帕子拭起泪来,一脸的哀戚。我听了这席话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极是为胤禛不平,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咬唇不语。

太后怨毒地看了我半晌,满脸的厌弃,漠然又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我这里现在不干净得很,被那有心人看了去告状,皇上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呢!”

我勉强笑了笑,这才扶着发麻的膝盖起身,然而跪得太久,竟是一下子站不起来。

太后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跟我来吧。”说着一面起身一面扶着个宫女的手往后厅走去。

我扶着榻沿勉强站起身来,然而才迈了一步,就发现双腿麻得根本不听使唤,怎么也提不起腿。立在一旁的嫣红见太后已经走出前厅,便赶忙上来帮着我揉腿。我看着她强忍眼泪忙活,心里很同情这丫头,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急匆匆一瘸一拐往后面走。

穿过后厅又到了花园,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再走过一进院子,是一排屋子,掩映在一片绿树丛中。太后走进一间屋子,我跟着进去,屋里只有一张书案,一只小小的火炉,在小小的屋子里没有多少热气。

我正一头雾水,几个宫女就搬了笔墨纸砚和书本来。太后慢慢开口,还是淡淡的语气,“你的字是极好的,替我抄写**吧。多抄些,我要派发给大伙看看。”

她似是不那么生气了?我微微愕然地抬头,见她正蹙眉看着我,心中一喜,便忙应了下来。太后见我应得乖巧,只是微微一笑,便带着那几个宫女出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们掩门出去,转身拿起桌上的几本书,仔细一看,竟是五雷轰顶,气得险些站立不稳。我急忙扶着桌子站定,一颗心好像要被分成千百瓣,每一瓣都伤得鲜血淋淋,原来桌上的书竟全是《女训》、《女诫》,《烈女传》之类的闺房训诫。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身孕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身孕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故览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脂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泽发则思其心之顺也;用栉则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

工整的小楷不知不觉间已是满满当当地写在纸上,我往冻僵的双手上呵了口热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太后果然是深宫美妇斗争的胜利者,不说一个字就可以让我难堪到要寻了地洞钻进去的地步。

小小的屋子里又阴又冷,我尽量地靠近那小小的火炉子,一字一字用心地抄着。然而尽管如此,我的全身都已经冻得僵硬了,握着毛笔的手也是不听使唤到了极点。

待到快用午膳的时候,小屋的门才被人打开,嫣红才立在门口道,“福晋,太后娘娘让您过去。”

我“唔”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嫣红略带同情的眼神,一面苦笑着一面打了个极响亮的喷嚏。

“这屋子……实在是太冷了。奴婢明日在坐垫下面放一只怀炉,福晋若是明日还来的话,拿出来将就着用用吧,只是避开那些人的耳目便是。”嫣红整理着桌上的笔墨,一面回身望着我,压低声音道。

我跟着嫣红回到前厅,屋子里暖烘烘的,一进门便生出一种春回大地之感。太后还是歪在榻上,见我哆哆嗦嗦地立着,便笑道,“点了炉子都冻成这样,可见有多娇贵。”

那个小小的火炉子比得上前厅里几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我心里一个劲儿地腹诽着,面上却是不露半分,微微垂首,抿着嘴没有说话,极乖巧的样子。

太后见我不语,只是淡淡一笑道,“皇上方才差人来找你了,你回去吧。今日且抄到这里,你若有心,明儿个早上再来。”

我抬头看着太后的眼睛,她却是不看我,自顾自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待放下茶碗时,方才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她淡淡地看着我。“还立着做什么,留神皇上着急,你可担待不起。”

走出长春宫院门,宝珠在远远的树下站着,看见我忙迎了上来,一面把个怀炉塞进我怀里,一面絮絮道,“主子,可急死奴婢了,皇上下了朝回来不见主子,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奴婢已经等了好半天了,太后娘娘究竟留主子做什么?”

我看着宝珠一副担心的神情,只是摇头笑道,“皇上既着急,你这丫头偏还要刨根问底,咱们就快回去吧。”

宝珠红着脸一笑,忙跟在我后面。我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春宫,想起明日还要再来,便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这打我记事起便有些惧怕的地方,如今真倒的成了恶梦。

回到养心殿。饭菜已经摆上了桌。胤禛正在看书,见我进来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笑道,“如今倒比我忙,还要我等你用膳,在太后那里做什么?”

“娘娘说我字好,抄经书来着。”因怕胤禛生气,我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怕他接着问,便微微笑了一下,拣了一块桌上的绿豆糕放进嘴里。

胤禛自然想不到我口中所谓的经书是什么,只当我和太后渐渐好起来了,便不再追问。又见我吃得狼吞虎咽,便笑着摇摇头,起身过来把我揽在怀里,道,“要用膳了还吃这劳什子,难道太后那里竟连点心也不给?”

我一面吃着绿豆糕,一面娇憨地笑着,朝胤禛缩了一下脖子,心里暗暗道;连水都没有一口,还点心呢。

这样连着有三四日,我每日用过早膳便去长春宫里抄写闺房训诫,往往一坐下来就是半天。开始时尚觉得屈辱和难堪,那些训诫的言语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扎进我的心里,可是日子久了渐渐也习惯了,就当是小时候被强迫着练字吧。只是数九寒天这间小屋子里点着个炉子却没有什么用,加之我一直坐着写字,身子一点也不活动。没几日便得了风寒。

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靠在床头,心中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今日这样的状况应该是不用去永和宫了,我因怕把病气过到太后那边,便让宝珠去长春宫告假。

宝珠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知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冷言冷语,便笑着安抚,“做什么这样,嘴巴撅得三个油瓶都挂得了。”说完这句话并不见宝珠笑,她反倒是微微红了眼眶,心里就知道太后的话肯定是有些重了,于是想想又问,“娘娘可带了什么话?”

宝珠到底年纪还小,一脸委屈之色,半晌才扁着嘴道,“主子……您就别问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太后还真有话给我,便敛容道,“娘娘让带的话,你也敢不说,真是被我惯坏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我极少对宝珠说什么重的话,姑娘家听了我的话便忙跪下来。一字一字道,“主子对奴婢好得没话说,奴婢万死不辞。”

我咳嗽着抬了抬手让她起来,她连忙倒了一碗茶过了,扶着我慢慢地喝了,又帮我在背上轻轻搓了一阵,这才继续道,“太后娘娘说……说……主子打小便是皇上捂在手心里的宝,让主子好生养着,省得皇上兴师问罪……迁怒……迁怒到十四爷身上。”

我听了半晌没说话,呆呆地盯着床沿出神。宝珠说的恐怕还是好听的。那更不堪入耳的竟不知是什么了,而我竟一直期翼着太后的态度能因为我的努力而渐渐缓和,这样看来,我真是在痴心妄想呢!

想到这里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过来,憋了好一阵,只觉得面红心跳,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脸上亦是憋得滚烫。

宝珠看我这样便着了慌,忙过来在我背上轻轻拍着。我喘了半天,忽然觉得喉咙口一股甜腥,狠着心一使劲儿,这才终于咳了出来。猛咳了一阵直起身子,一眼瞥到帕子上时心中一惊,原来那帕子上竟是斑斑血迹。

宝珠一看也是吓坏了,眼泪立时掉了下来,跪在地上哭道,“奴婢该死,竟说这些没用的。主子保重身子,奴婢……这就找皇上去。”

我微喘着气,一把拉住宝珠,淡淡笑道,“皇上才去上朝,也是你找得的?我不过咳得猛了些,你去泡杯润肺的茶,我歇歇就好了。”

宝珠听了忙抹着眼泪去泡茶,不多时便急匆匆地端着茶盘小跑进来。我喝了一口茶,觉得那茶水真真如甘霖一般清甜滋润,喝了几口躺下身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似的,闭上眼睛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胤禛和十三坐在床边,两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两人见我睁开眼睛,忙凑了过来,胤禛摸着我的手,柔声问,“感觉如何?”

我看着胤禛满眼的焦虑和担心。心里热乎乎的,微微笑道,“别担心,壮实着呢!”想了想又有些怕,还是犹疑地开口问,“那血是怎么回事?”

十三目光和煦地望着我,听了我的话不由地摇头笑道,“怕成这样还说壮实?”

胤禛也是笑,还是柔软的语调,“太医说急火攻心,你好些年前犯过的咳还记得?加上风寒,才咳了血,不碍的。”

我听了点点头,安心地窝在被子里,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看着两个男人直笑。

十三佯怒地瞪了我一眼,皱着眉头道,“还笑!那火烧火燎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了,多大的事也不至于急火攻心!”

我听了没言语,胤禛的脸色却忽然有些难看,阴沉沉的,好似暴雨前的天空。我暗暗叫苦,宝珠这丫头真是来得忠心,于是拉着胤禛的手笑道,“你们也知道我火烧火燎,就别多计较别的。”

两人听了都没言语,十三了然的目光里含着心疼,胤禛也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半晌胤禛的脸色终于和缓,带着笑意轻声道,“好,只是保重着自己的身子。你要做额娘了。”

额娘?我的脑子里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听了胤禛的话好半天也没有吱声,只把双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似是想要证实些什么一般。我不是没有听到胤禛的话,而是迟迟不敢相信。我腹中竟然有了胤禛的孩子,一直觉得只是奢望和梦想的事情竟成了现实,这是上天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我的眼角渐渐湿润,胤禛默默地凝视着我,也不言语,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似要把两人就此凝在一处一般。

我心中悲喜交加,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犹疑的目光看向十三,哑声问,“真的?”

十三带着温暖的笑意点头,“可不是,你这大而化之的性子,我明日得让寒烟来看看你,起码得教教你怎么做额娘!”

“明日……寒烟会来?”我惊喜地开口问道,从胤禛和十三脸上看到一种极为肯定的笑意,心里便一下子雀跃起来,弯起嘴角来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除夕夜的寂寥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除夕夜的寂寥

心里兴奋,竟是像小时候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动辄傻乎乎地笑着。闭上眼睛满心满眼都是胖嘟嘟笑嘻嘻的孩子,乌黑晶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子,像极了胤禛。黑暗中想着想着,自己就禁不住乐了起来,咧着嘴从天黑一直笑到天亮。

早上胤禛起床,我也跟着爬起来,反正睡不着,不如侍候他梳洗。

可是胤禛却不许,笑着将我按回被褥中,揶揄道,“风寒本来就没好,又傻笑了一夜,还是躺着吧,便是为了孩子,你也好生养着”

我闻言蓦地红了脸,心里像揣了只欢蹦乱跳的小兔子,眼睛缭乱着,不敢看胤禛促狭的双眼,口中却不服气地嗫嚅道,“你瞎说!谁……谁傻笑了。”

胤禛捏了捏我的脸,强忍着笑意。面上却做出无比震惊疑惑的神情道,“原来不是你,那三更半夜笑出声的人是谁,得让高无庸去查查,免得惊了朕的圣驾。”

我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红着脸羞恼地瞪了胤禛一眼。昨夜我确实一个没留神笑出了声,当时还忙捂了嘴巴,不想还是被胤禛听到了,于是再没有往日的那番自然,扭着缎面的被褥小声问,“你听到了啊?”

胤禛笑着摸摸我的头,脸上显出几分感慨几分动容之色,微哑着声音慢慢道,“也不是你一个人高兴,我……我高兴了自然也没睡着。”

我微微一怔,抬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又惊又喜,又略微有些酸楚,他不是没有子嗣,竟然会跟我一般高兴?

想到这里时不禁微红了眼眶,胤禛像是知晓我的心事一般,微微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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