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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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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颠簸簸好久,马车终于在一处茶园附近停了下来,秦旺在马车外面躬身道,“福晋,此处是三天竺,前面不远便是那三生石了。”我扶着喜殊的手跳下马车,三天竺有座庙叫做法镜寺的,没有灵隐的名气大,所以香火也没有那么旺。这种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又已经是晚上了,三天竺看起来有些荒凉,枯藤杂草,偶有寒鸦飞过,发出几声突兀而凄厉的叫声。

顺着法镜寺边上的小径走了一阵,便在杂草丛中看到一块峭拔玲珑的石头。喜殊打着灯笼凑近那石头,石上刻有“三生石”三个碗口大小的篆书及《唐 圆泽和尚 三生石迹》的碑文,细细记述着“三生石”的由来。

昏暗的灯光下,我伸出手来,素白的手指轻轻抚上“三生石”三个字,多少年的风吹雨打,红色的字迹已经模糊苍凉。三生是佛家的话,涵盖了前生、今生和来生,仔细看了看石上的碑文,“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用论,惭愧情人远相访,些身虽异性常存。”我看了心里一恸,泪水潸然而落,此身虽异性常存……不管经历多少年的等待,不论是白发苍苍或是满面风霜,他都会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然而时过境迁,他竟然先忘记了。

在三生石前面站了也不知有多久,后来手脚已经完全僵硬了,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热气,冷的簌簌发抖起来,便赖在喜殊怀里起不来了。

喜殊一个姑娘家自然架不住瘫软的我,她凄厉地叫着,不远处的秦旺便惶急地大步狂奔而来。秦旺来了,这样就好了,我欣慰地想着,便放心地赖在少年健硕的身体上。

秦旺面色铁青,沉默地抱着我奔回到马车上。喜殊把一个怀炉塞进我的怀里,我看了轻轻一笑,有气无力得抱着怀炉,贪婪的吸收着那热量,颠簸了许久,下了马车又被秦旺继续抱进屋子。

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两个丫头和老陈的老婆女儿四个人进进出出地忙碌了好一阵才散去。喜殊帮我细细地掖好被角,一个人瞅着微微闪动的灯火,一面遮遮掩掩地擦着眼泪。

“哭什么,我又没死。”我淡淡地笑了笑,“就算有一天我死了,那是我解脱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哭,害我走得不安心,你要笑。”

只是我说完这句话,姑娘家哭得越发厉害了,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福晋,您瞎说什么呢。”

我听了还是笑,却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安慰她,一闭上眼睛,便沉沉地坠入了黑暗当中。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病中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病中

其实从医理上来说,那日的我喝了酒,周身的毛孔本来就张开着,后来又去断桥边吹了冷风,在三生石前面呆立了一阵,耗了许多的心力,所以回到家里便发起热来。

浑浑噩噩地烧了好多日,便也做了好多日的梦,梦里稀里糊涂老是觉得胤禛在一边不停不停地抓着我的手唤我。是他吗?我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准确地说是没有勇气睁开双眼。

可是意识里却是清晰地,冷静而自持的胤禛,他绝对不会来到我的身边。身边所谓胤禛的那只手,只是我的一个遐想,也是一个我怎么也不愿意醒来的梦。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强烈的光线刺得我不由地又闭了闭眼。头痛欲裂,意识仍是恍恍惚惚的,微微动了动有几分麻木的手指,却惊觉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我心里一惊,竟是怀了几分期翼地悄悄转过头,然而随之而来的失望几乎让全身都疼了。

原来握着我的手,靠在床边打盹的是十四。

我微微一笑,骂自己痴人说梦,想轻轻抽回手,却惊醒了浅眠的十四。十四睁开眼睛,微微诧异,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仔细望着我,像在看着陌生人一般。他的头发有些零乱,他的脸色又青又白,他的腮上青色的胡茬让这个一贯以来十分英俊的男人在这个时刻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可是十。四却根本意识不到这些,他的眼睛焦灼在我的身上,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哑着声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可有哪里还不舒服?”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呢?我心。里不觉微微地叹息一声,对面前的男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问题了,抿了抿干涩的唇道,“想喝水”。

十四眼底这才真的浮上喜色,。他轻轻扶起我x在床头,转身拿了一碗水,一点一点的喂我喝下。

小小的白玉碗在他的大手中看起来极为柔弱,似。乎也想这一刻偎在他怀中的我。

我喝完水仍靠在床头,十四转身放下碗,再回过身。时却一把把我拥入怀里。我心中微惊,欲要推开十四,却实在没有力气,耳畔是他哑哑的声音,“好花楹,吓死我了,我以为……以后再不准这样。”

十四还是轻而坚定地抱着我,只是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已经成功地传进我的耳中,他以为我们几乎天人永隔,所以他怕了,痛了……我心里一软,便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大病初愈,心中又有一个尴尬而难堪的伤疤,这个温暖坚强的怀抱在这一刻让我没由来地眷恋起来。

十四也意识到。了我的柔顺,便更加小心起来,只是轻轻抱着我,把他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我。

过了一阵儿,大夫进来把脉,把完脉十四跟着出去看方子。喜殊和望月端着盆子进来帮我擦脸,我看着两个丫头消瘦了不少的脸,便微微一笑道,“我一病,把你们都拖瘦了”。

两人一听都红了眼眶,喜殊哽咽道,“主子若顾念着奴婢,好歹保重自己,千万别再这样了。您病了有二十多天了,有几日大夫都说……”

我听了没有说话,一旁的望月抹了抹眼泪接着道,“那日大夫说主子凶险的时候,十四爷差点拔剑砍了大夫……”我听了一笑,十四就是这样,意气用事得很。

晚膳时十四逼着我喝了一小碗米汤才算罢休,重新梳洗过之后的他又是那个英气勃勃的十四爷了。十四端着茶一直坐在我边上,细细地服侍着不说,还捡了我们小时候的趣事说着。

十四爷讲得兴致勃勃,两个丫头听得津津有味,一直捧着肚子笑。夜幕虽然沉沉地垂了下来,不过雪天的屋子被两个大炉子烧得暖洋洋的,屋子里是暖暖的灯火,暖暖的屋子和暖暖的人,说不出的一种温馨。

我看着十四眉飞色舞的神情,心中竟微微地有些伤感,他的开怀如此单纯,就是因为我的复原。他挑小时候的事情讲也是用心良苦,不过是希望我能够开心。可是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生过一场病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我才怔忡着,十四忽然起身凑到我床边,我被他这温和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别过眼睛去。十四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嘱咐,“准备伺候你们主子休息吧。”

两个丫头听了话便出去了,十四还是挨着床沿坐着,仍是目光专注地看着我,好像意不留神我就会飞走一般。我心里尴尬,只好装做疲惫不堪的样子闭起双眼装睡,反正看不着他的眼睛就好,眼不见为净。

十四伸手替我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轻轻摸着我的脸道,“快点好起来吧。”我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过了一阵十四便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我听着十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暗暗出了口气,睁开眼睛躺着发呆。

……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我的身子很快也好转,没几日就下了床,吃睡与病前无异了。只是十四却似乎怕了,硬生生地留在了杭州,我的吃饭睡觉都在他的监管之下,对病情的恢复倒的确是有益的。

只是在十四颇为严密地监管之下,秦旺还是找到了一个空隙,来到我的面前。

“福晋,您误会王爷了。”许多日子没见,少年瘦了许多,加上黝黑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单薄起来。“王爷很担心福晋。”

我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听到秦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头微微一滞,照在身上的阳光似乎也在瞬间冷凝了几分。

“奴才起先也不明白的,可是王爷说了,上次盐荒一事八爷的实力还未尽数暴露,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皇上怕是对格格有些猜疑,上次调查咱们的人里恐怕就有皇上的人,王爷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动了疑心,倒不妨借着这次的事情彻底换血……”

我静静地听着,一颗心却因为秦旺的话而微微瑟缩了,真的是这样吗?胤禛对于政治自然站得比我高,看得也比我远,如此说来,倒是我小肚鸡肠了?然而我面对着急于申辩的秦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却不是我理解了。这次的事情是我心头的一根刺,胤禛的将计就计彻底地对江南的官员系统进行了一次清洗,却也让我借着醉酒而大大地宣泄了一次,至于这件事的真相,我似乎没有力气去探寻了。

秦旺还想说些什么,院外却响起了喜殊跟十四请安的声音,于是少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默然地退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一些什么,连忙低声地唤秦旺,只是少年已经退出了屋子。不过我的心似乎揪得有些多余,在阳光下的院子里,面对着曾经疯狂迫害自己的人,秦旺极为平静地请安,十四极为漠然地应了,然后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任何情绪。

“他怎么进来了?”十四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见我x在惬意地靠在窗棂上,便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斜斜地坐在我边上。

“来请安的。”我揪着手里的帕子,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十四听了我的话微微扬了扬眉,我便又接着道,“是个好孩子,我在杭州指得上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了,那天还是他把我抱回来的。”

十四没有说什么,本来就是他把秦旺从一个少年男子迫害成了少年太监,小太监抱着我回来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仍是挑着眉,轻笑道,“福晋何出此言?这老陈手下的人不都是你指得上的,再不济还有杭州织造府的供奉呢。”

来了!我的心中微微一凛,在我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十四并没又问过我和江南三家织造府有关的任何问题,然而不问并不代表着不知道。他看到了秦旺,就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秦旺刚才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很简单,如果我辛辛苦苦做的事情被胤禛全数否定了,那我再去费尽心思地隐瞒,究竟还有多大的意义?但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胤禛通过秦旺解释了,无论我目前怎么想,无论我对于那些解释有几分相信,但是面对着十四的疑问,我还是选择了隐瞒。

“我可不愿意在江南过那种一穷二白的生活。”我带着狡黠的笑意望向十四,“盐荒案是我策动的,我就想从你和八阿哥这里分一杯羹,可是如果我不厉害些,他们怎么会乖乖地把向你们纳的供分我一些呢?”

“你一穷二白?”十四好笑地看着我,似是不可置信。

我不再解释什么,起身牵着十四走进了书房,掏出一把小小地钥匙给那大大的柜子落了锁,柜子中一卷一卷的字画整齐地摆放着。十四有些疑惑地看看我,随即拿起一卷画轴放在桌上,画轴缓缓展开,唐寅笔下的侍女在画上嫣然地巧笑着,妩媚至极。

十四微微惊了惊,随即摇着头笑了起来,叹息道,“还是那毛病,你果然会敛财。”

我亦是笑着,却是提防着他再扔给我一个怎样的难题。

只是十四没有再问我,只是微微怅然地道,“看来我还是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生活,竟逼得你去讹诈。”说完这句话,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温柔至极,“罢了,讹了就讹了吧,反正八哥也不是很清楚,只要你喜欢,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我的心头这才是微微地一松,同时又夹杂着阵阵的怅然,十四又被我给蒙了……他还是没有查到我的真实意图,只是我竟有些迷茫了,我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机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机

那日秦旺代胤禛做完解释工作,又抽空递了一封胤禛的信给我。在十四的眼皮子底下,我也没敢只顾着大自己的肚皮官司,淡淡地把那薄薄的信封接过来藏好。可是看还是不看呢?我躺在床上,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着架,一个斤斤计较,一个敦厚宽和。

但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翻身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信封。信里的内容还是让我动容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写了一首诗,一首略带着几分自嘲地诗,白描出了我生病的日子里他的种种感受: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我越看心里越酸,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屑于解释什么,人们说他冷面也罢,说他寡情也罢,他总是那样淡淡的,那样冷冷的,跟所有的评论远远地对峙着。然而对于我,他终于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无奈而又温和地解释着,相亲无门,在这些我病着的日子里,他经历着的一定也是不堪的折磨和无尽的焦心……瞧我这病生的!我把薄薄的信纸放在胸前,开始无声地笑了起来,心中的那些愤懑和忧伤走得远远的,整个人好像忽然间又有了无穷的力气。曲澜深处重相见,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期望。

天气渐渐热了,我还在不紧不慢地养着病,十四彷佛扔掉了身上所有事情,就在杭州城里一心一意地留着,陪伴着,守候着。然而康熙终于还是不能忍受一个年轻有为的儿子,整日守候在千里之外的老婆身边,在我病倒的三十几日之后,让十四回京办差。

我倚在窗前,白日里的日头把院子照得明亮通透,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十四送了传旨太监出去,从院子拱门里走进来,径直走到窗前,隔着窗棂靠近我,问,“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风口,当心受凉!”

我笑了笑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那日不过是疯过了头,本来是咎由自取,倒劳烦你大老远地赶来照料我。”十四笑着摇头道,“生分得紧,这话我可不爱听。病成那样我要还不来看看,只怕皇阿玛不会放过我。”

我这才想起来康熙原来一直还。惦记着我呢,忙问,“我倒是忘了,病好后你有没有给皇阿玛报过平安?”

十四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笑,“呦,。孝顺姑娘,您这才想起来皇阿玛啊!”言罢见我神色有些焦急,才开口道,“放心,我早就将你的病情禀明皇阿玛了。你这里一病啊,整个京城都人仰马翻了,你一好我就捎信回去了,怎么着也得让那些焦心的人安稳下来啊。”

我垂下眼帘没有搭腔,十四这话说得有点话里有。话,很显然那些焦心的人也包括胤禛,十四非常清楚我想给胤禛报平安,他也这样做了,事情做得漂亮周全,可是言语却刺得我有些难受。

十四见我默了下来,气氛没有方才那样活络,便伸。手握住我的手,岔开话题道,“你冷不冷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十四便开口笑道,“那可不能让。你这样闲着了,每日里吃了便睡,都成胖婆娘了。”

我听着十四调。侃的语气,有些气恼地白了他一眼,他懒洋洋地指指太阳下面的石桌,笑道,“出来,晒晒太阳,跟我下会棋。”

……

十四终于还是奉旨回京了,杭州又成了我一个人的驻地。病好之后我便不再热络地跟江宁三家织造往来,秦旺仍旧继续着他私下里的活动,而我则更多的留在了屋子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局势的发展。我不能不说,胤禛的判断是准确地,胤禄顺安彦上折子弹劾江南官员系统的事情固然给那三家带了不小的损失,可是通过一次大的换血,八阿哥的势力也基本上清除干净了。现在的情况是,江南的不少官员是新调任的,而三家织造仍旧深受康熙的器重和信任。新官上任固然要烧三把火,只是新官上任心里也没什么底气,所以曹寅孙文成他们尽管气愤,不过时日久了,发现这从头开始原来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至于我有没有被康熙调查,这件事情淹没在了康熙对江南换血的大事件中,秦旺是胤禛的人,我也是无从考证,只能当它是存在过的。

三月十八是康熙六十一岁寿辰。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十四一起备好寿礼直接送进宫的,但今年我人在杭州,若还是这样做,就显得不诚心了。

我想了几日,亲自画了花样子,送出去烧了一套茶具,孔雀蓝釉茶具手绘鹅黄叶子,配紫竹茶斟,一如多年前我送给康熙的那副,那副茶具的茶碗被康熙摔碎了,想来已经多年不用了。因刚是采茶的日子,我又派人采办了一批上好的明前龙井一起送出。我这样做其实是有一点私心的,康熙喜欢大红袍,必定嫌这明前的龙井味道淡,想来一定会把茶叶赏给最爱龙井的人,假人之手,这也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了。

康熙寿辰过后,宫里来了小太监,带来了康熙赐给我的竟是一大盒子大厨子做的点心,日夜兼程而来,已经不那么新鲜了,但还是能吃。

我捧着盒子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小太监在一旁陪着笑道,“奉皇上的口谕,花楹丫头在杭州腻歪了就回来。”

康熙今年的寿辰照例是隆重操办的,各位阿哥也是卯足了劲儿地搜罗好东西呈作贺礼。胤禛的贺礼是他亲手抄写并念诵过一万遍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终日事佛,优游林泉,似乎与世无争,但却怀着一颗最最仁孝的心。听说康熙对这份寿礼是喜欢得不行,直夸“畅朗娴熟、文雅遒劲,行笔疾迟有序,气脉贯通”,又说“众多贺礼中唯这一份最见真心,仁孝可嘉”,我听喜殊和望月讨论时微微笑了一下,康熙富有四海,有心才是他真正乐见的,正像我送出的那套茶具。如此看来,意气相同,我还真是他带大的。

又过了几日,我歪在榻上看书,喜殊漫不经心地插着花道,“主子,听说皇上把咱们采办的龙井都赐给四王爷了,四王爷近来好象极得皇上恩宠,听说皇上夸他差办得好,还时常临幸四王爷的府邸呢……”

我心里一颤,抬头看了喜殊一眼,她没有感觉到我的视线,仍旧自顾自地说,我笑了笑道,“那可便宜他了。”

康熙寿辰过后,八阿哥一伙的行动更加紧密起来。在我的授意之下,曹寅他们暗中串通了江南的一批有威望的文人,鼓动江南的士子文人制造为八阿哥制造舆论,而且这次的舆论织造的颇为沸沸扬扬。八阿哥因为几次办差时礼贤下士宽厚和蔼,在江南文人心中的形象本来就好,加上官府的鼓动,江南文人推举八阿哥的声势很快便传到了北京。

其实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本来还是极为忧虑的,我不知道八阿哥面对着曹寅他们这样自说自话的行为会达到一个怎样的愤怒状态,也不知道这样的愤怒状态对于这三家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因为皇权之下,做臣子的想算计一位皇子,而且还是以为颇具实力的皇子,这个危险太大了。

但是我知道胤禛那边需要我帮他再烧一把火,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勇敢地烧了这把火。然而八阿哥的反应却是大大的在我的意料之外,他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私下里暗示曹寅,声势可以更大一些。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叹了口气,八阿哥他们莫非被冲昏了头脑,竟敢这样对抗康熙?可是想了一阵却又渐渐明了,起初八阿哥没有摸清康熙的心思,还中了胤禛的圈套,以为有了佟国维马齐就有了资本,以为得了人望就能赢得康熙的青睐;后来在太子出事后他应该也渐渐意识到了结党的弊端,可是他已经令康熙生厌,不继续就相当于放弃争储,那是谋划多年的他所不甘心的,他现在所做的事就只能索性造成一种八贤王广得人心的声势,希望能用声势镇住康熙,继而承认这个既成事实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八阿哥有些可怜,苦心经营却愈行愈远,他这样的谋划实质上是一种逼迫,逼迫对于一般人或者有用,但是他面对的是一个皇帝,而且是千古一帝的康熙!对于雄才大略、将政治玩转于手掌的康熙来说,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我的心情因为想到这层关节而豁然开朗,不禁佩服起胤禛的心思缜密来;也因为心情的变化,脸上多了许多的笑意。

在这之后没几天,康熙果然终于忍无可忍,在朝堂上怒言,“允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等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

十一月,康熙前往热河巡视。八阿哥因为良妃两周年的祭日而未随驾,却在途中送了两只将死的老鹰给康熙。不用想,康熙见到这两只鹰自然十分震怒,召集了所有的随行人员公开责骂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我听了这个消息不禁大吃一惊,一颗心怦怦乱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转眼瞥见镜中的自己,连嘴唇都发白了。在满人的习俗里,送毙鹰是诅咒的意思,以八阿哥的心机性格,就是再气愤,也绝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这两只鹰究竟是在途中被闷得生了病,还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而康熙见到两只鹰就认定了八阿哥的罪,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他是在顺势打击八阿哥,还是这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康熙在震怒中的话,明明白白地承认了复立太子是个错误,不管康熙是真的因为八阿哥而复立了太子,还是将复立太子的错误都推到八阿哥身上,康熙的承认都会造成朝堂的震动和人心惶惶,好事者会更加猜测,高明如康熙,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我想着想着,直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渗进了心里,竟是忍不住地冷笑起来。良妃娘娘虽然跟我的接触不多,但那是个极温顺柔弱的美丽女子,因为出身不高,在人前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如今竟成了康熙口中的“辛者库贱妇”。可是良妃既是贱妇,为什么会得到康熙的宠幸呢?宠幸贱妇的他自己又算什么呢?然而我也只敢在心里这样想想,一面讨伐着男人的无情无义,一面还在想着康熙和八阿哥。父子恩绝,这紫禁城果然是天下最无情无意的地方啊。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去的希望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去的希望

冬去春来,两年时间慢慢逝去。

两年间,朝堂上的形势越发变幻莫测。康熙似乎越来越不待见八阿哥,却一日比一日器重十四,许多重要的差使都交给十四经办。原先那些趋附于八阿哥的人渐渐循着康熙的态度转而开始依附十四。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是那些官员如何趋炎附势的表现,因为八、九、十三人对此都表示出一种默许的态度,一时间十四好像变成了许多年前颇得人望的八阿哥,而大家都笃定十四就将是未来的储君。

康熙五十六年就在杭州旖旎缠绵的春色之中到来了,太阳暖暖的照着,白堤上还是那一树桃花一株柳的景致,清澈碧绿的湖水伴着远处那延绵起伏的绿色山麓,'。。'人在画中游便是杭州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坐在石凳上,静静凝神思索着近日朝廷的一系列举动。十四爷即将立储的风声已经愈演愈烈,其中固然有从前八爷党的势力,但是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怕是也不在少数。可是令人诧异的是,以康熙的耳聪目明,这些风吹草动他岂能不知,但老爷子却始终不置一词,并不像当初对待八阿哥那样打压,而是采取了一种放任发展的态度。于是人们又开始揣测,康熙难道是想任流言蜚语发展下去,成为顺应民意的表现吗?只是如果这样行得通的话,从前为何又不顺应拥立八阿哥的民意呢?

我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康熙不会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立储,一个废太子的前车之鉴放在那里难道还不够他闹心吗?可是如今许多重要差事均由十四经手,如果说康熙对十四没有任何意向的话,这又是什么讯号呢?而胤禛呢,费了许多心思,陪葬了佟国维和马齐在朝中的势力,好不容易扳倒八阿哥却又壮大了十四,这般为人作嫁的苦楚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理不清楚其中的头绪,不觉心浮气躁起来,遂把目光转向不远处湖边的草地上。

绿茵茵的草地上喜殊带着。一个小孩子在放风筝,这会儿已经放得很高很远了。孩子一面跑一面欢笑着,远远地向我招手,叫道,“夫人快看,它飞得多么高!”

我微微一笑,冲孩子点点头,心里。不觉感叹起来。这孩子是老陈夫妇的小孙女,我初到杭州时方才开始牙牙学语,连走路都不是很稳,现在却已经能跑能说能放风筝了,这样一想,原来我离开北京城真的已经好久了,那天上放飞的风筝能够收回来,可是我呢?想到这里,心里忽然蠢蠢欲动起来,离开得够久了,我可以回到北京,回到家人的身边吗?

晚上坐在灯下发愣,望月掀帘。进来,见我这样便笑道,“格格想什么呢?最近老是走神,还不如早些歇着,纵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养养神也是好的。”

我微微笑了一下,眼睛顺着帘子掀开的角往门口。瞄了一眼,便轻声道,“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望月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道,“格格怎么忽然想。到这茬?十四爷捎信来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沉重,这也是我现在。担心的。我看了一眼桌上方才写好的信,这是我字斟句酌,从下午一直写到晚上才写出来的,只求字字动人,但是我还是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十四看过之后能够让我回去。

望月有些担心。地望着我,半晌才道,“格格再将将吧,指不定皇上今年就接格格回去过年呢。”

我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康熙如今这样疼十四,儿子没动作,那作阿玛的怕是也不会想起我了。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信塞进望月手里道,“叫人快点把信送给十四爷。”

望月看着我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把信收进怀里,转身出去了。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十四写信或者派人来带我回去。可是一直到了立夏也不见回音,不是没有回信,只是他的信里只说家常,或是让我保养身体,或是替人带话,却从没有我想听到的话。初时我还有所希翼,往后便渐渐绝望了,绝望中带着淡淡的怨恨,看来十四是铁了心让我在这异乡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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