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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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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又闲聊了一会,叶春秋去见了太皇太后一面,问了安,才从宫中告辞而出,紧接着,便直接下榻在了鸿胪寺。
在上回出关之前,叶春秋已经将叶家在京师的产业,包括宅邸,全都统统兜售一空,倒不是当真不肯在京师留下什么私产,只是叶春秋认为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姿态罢了。
而鸿胪寺,乃是藩王和藩国使节的住处,现在叶春秋作为进京的藩王,住在这里,最是合适。
叶春秋的到来,倒是让鸿胪寺这些大小官员吓了一跳,他们当然知道叶春秋的份量,这位年轻的王爷,可和其他寻常的藩王不太一样,因此照顾得很是殷勤,将最好的宅邸收拾了之后,便请叶春秋入住。
下榻之后,不消多久,前来拜访的人也是不少,都是一些叶春秋的老相识,有的是来叙旧,也有一些,是以叙旧的名义前来打探风声的。
叶春秋暂时没有透露什么,只是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不紧要的话,倒是将茶吃饱了。
到了傍晚时分,估摸着自己的老泰山也该是下值了,叶春秋便动了身,赶去了王家拜见。
叶春秋在入京之前,是连自己的老丈人也没有给吐露过半点风声的,所以王华在宫里听说叶春秋突然回京了,也是觉得意外,不过他性子素来沉稳,倒没有心急火燎得要立即相见,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票拟完了奏疏,下了值回家,他晓得叶春秋肯定会来拜谒的,便早就在小厅里等着叶春秋了。
叶春秋见到王华,便朝他行礼,王华点头,却露出苦笑道:“你这一趟回来,可真将人吓得不轻啊,说吧,突然回来,究竟是怎么了?你休要拿别的来糊弄老夫,老夫知道你是无事不入关的。”
叶春秋此来,就是带着用意来见这位老丈人的,见王华已经开门见山,也懒得多说什么了,直接取出了自己的章程,送到了王华的面前。
王华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拿起章程,细细地看了起来,大抵看过之后,他脸色略带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抬眸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叶春秋没有犹豫,便道:“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王华觉得后脊有些发凉,他现在只想到一件事,这八股改制,可比新政还要骇人,这是断人生路啊。
想想看,多少的读书人,寒窗苦读了数十年,学的,都是这四书五经,是这八股,这是半辈子的心血啊,就指望着能够一朝金榜题名!
可现在突然改了科举,不再考八股文了,这不等于是要人的命吗?
他面色凝重地道:“这绝不是玩笑的事,你可知道,一旦这消息透露出去,会引发什么后果?春秋,你当初也是读书人出身,你该是晓得这意味着什么,读书人的心里带着的憧憬和希望,你这样等于是直接将这一切都浇灭了,这……和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叶春秋的神色倒是依旧平静,道:“不破不立。新政之后,对于某些人,他们对新政的仇视,难道不是不共戴天?既然无法讨好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杀了他们的人,诛了他们的心,有什么不可?泰山大人,我晓得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忧的是什么。只是新政现在总是难以推行,说穿了,无非就官吏们从中所梗而已,更有不少的地方士绅阳奉阴违,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现在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这新政不但会半途而废,甚至极有可能被许多人打着这个旗号害民。”
说到这里,叶春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复杂起来的王华,才继续道:“宋朝神宗在的时候,王荆公要新政,新政的条条目目,哪一条不是好的,哪一条不是为了万民的福祉,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他是宰相,按理来说,又得到了神宗皇帝的支持,那些旧党,也大多被他贬谪到了地方,朝中有为数不少人都是他的门徒,可是为何,最终新政非但没有有益百姓,反而最终却成了害民的工具?”
“这是因为,固然他得到了天子的支持,也制定了周密的改革方法,同时大权独揽,可是他要改的对象,却是那些士大夫,这天下上上下下的士大夫,会真的因为一道政令,从而在就乖乖地在自己的身上割肉吗?不,不会的,所以当旧党被打压,彻底驱赶出了朝廷,下头的官吏却实行起阳奉阴违之举,他们打着新政的旗号,歪曲王荆公的本意,四处害民,结果新政推行,非但没有达到王荆公的初衷,反而是百姓怨声载道,以至到了最后,无数弹劾的奏疏四起,最终,旧党重新入主三省,王荆公的新政则是成了笑柄。”
叶春秋直视着王华,肃然道:“现在泰山大人的情况,和王荆公又有什么不同呢?固然泰山大人已经贵为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固然陛下竭力支持泰山大人,固然内阁中的大学士,大多都是泰山的门生故吏,杨廷和、李东阳,还有那蒋冕诸人,不是致仕,不是被赶出了朝廷,就是已经获罪,可是……这天下处处,终究还是掌握在了那些泰山大人要改革的对象手里,难道就因为他们如此,他们就会就范,肯割下自己的肉,乖乖顺从吗?”
“小婿在这官场里,也经历过了不少的事儿了,真真是明白到,真正想要做一件事,何其难也,对于一家一姓来说,要改一个规矩,改一个家法,尚且需要家主请叔伯们共商,会遭致反对,会闹出各种幺蛾子,何况是诺大的一个朝廷,是整个天下的革新?”
第一千九百章:按着我们的规矩来
王华听到这里,张了张嘴,却一下子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春秋倒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口里接着道:“泰山大人,小婿深知这革除八股取士关系重大。可是到了今日,已经无法侥幸了,此前靠着陛下的支持,要改,却改不动,还是掣肘太多,后来就索性铲除掉这些掣肘,大权独揽,继续改,可还是不成,反而引出了许多居心叵测之徒,那么就杀吧,将这些图谋不轨之徒,统统杀个干净,可杀不完,杀了几百几千人,这些人至多只是首恶罢了。重农轻商,已经历经了千年,早就是扎了根,不但茁长成了参天大树,在这树干之下,更有无数的根须,可杀了这么多人,以为是以儆效尤了,可还是不成,那么……就诛心吧,彻底将这些自以为自己是士大夫的人,统统都打倒,换一批人来。八股改制,本质就是如此,想要功名,想要前途,就得按着我们的规矩来,我们定下了规矩,顺从的,就可以换来一个官身,自此之后,步入仕途,不肯顺从,抱着他的祖宗之法,骂骂咧咧的,由他骂去就好了,从此之后,他八股作得再好,也是和官身无缘,若是有人怒了,想反,那就反吧,谁敢反,就弹压谁,一个人反,就杀一家,十个人,就杀十家,一百家,一千家,一万户要反,那就索性杀个血流成河,实不相瞒,小婿的新军已经陈在山海关外了,谷公公那儿,还有魏国公以及英国公诸人那儿也都打了招呼,现在不但是要给那些阳奉阴违和因循守旧的人一个巴掌,也要拿出甜枣来,告诉这天下人,只要肯按着规矩来办的人,朝廷、陛下、泰山大人,就会给他吃甜枣,没有一批从中得到好处的人,凭什么人家为我们推行新政,又凭什么让人彻底地与过去划清界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叶春秋吐出了一口气,最后道:“这……就是小婿的意思,陛下已经恩准了,小婿这儿,具体的章节也已经拟定,恳请泰山大人看一看还有什么需删改的地方,几日之后,内阁怕要颁出了。”
其实看王华的神色,便知道他被叶春秋的话给震惊了,他明白叶春秋的意思,可是……
王华的脸上闪过犹豫,踟蹰着,又垂头再去看那份章程,这一次,他看得更认真,甚至拿着章程的手,都不禁在颤抖,他嚅嗫着,最后脸色铁青地抬起来头来,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浑浊,他叹了口气道:“老夫怕就怕这份旨意会让他们离心离德啊,一旦离心离德,想要弥补就……”
叶春秋似乎也早就想到了王华在这上头的顾虑,不假思索便道:“不需要弥补,只需要争取支持我们的人即可,每一个当政的人,都只想着讨好所有人,好教天下人都颂扬自己,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为政的任何举措,会使一部分人得益,就必定让另一部分人失利,我们要做的,只需辩解,哪些人该得到我们的奖赏,而哪一些人横竖都会痛骂我们,那割肉的时候,索性就从他们的身上下手,不需要任何的客气。”
王华不禁露出苦笑,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后才道:“这份章程,就放在老夫这里吧,老夫得好生看一看,看看有什么可以删减的地方。”
显然,王华终究还是点了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新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王华能够处理得了,甚至陛下也无计可施了,否则,叶春秋怎么可能急匆匆地被陛下召来京师呢?既然如此,那就用叶春秋的法子吧。
不过……想到叶春秋做这等大胆的事,王华现在的心,依旧还在打鼓,这已算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比新政的推行更要可怕,绝不是开玩笑的。
………………
翁婿二人,终于开始从紧张的气氛中走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虽然王华心里沉甸甸的,可叶春秋还是自己的女婿,女婿远道回来,特意来自家登门,谈完了公事,少不得要问一问女儿和外孙在关外的情况了。
叶春秋大致地说了,王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秉烛夜谈到了夜半三更,叶春秋这才告辞回去。
两日之后,待诏房里接到了一份奇怪的奏疏,预备拟诏的翰林赵叶静只一看之后,脸色就顿时没有了血色。
若是有人认真地看他,不难发现他的身躯竟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又看了手上的奏疏一眼,似乎在确认了自己方才没有看错,便很是不安地看了一眼待诏房里的同僚,最后才将这草诏送到了当值负责待诏房侍读王勇面前,略带忐忑地道:“大人,请看一看。”
王勇其实颇为年轻,近来朝中动荡得太厉害,李党、杨党,还有蒋党都一扫而空,反而使他有了机会。
可毕竟贵为侍读学士,王勇三旬的样子,却是摆出了一副淡定从容之色,边拿着那份奏疏,边微微一笑道:“噢,什么……”只是……
最后一句事字却没有说出,他的眼睛落在条子的一个八股字眼上,已经再说不下去了,眼眸里全是震惊之色。
须臾,他猛地变得不安起来,很是焦虑地看了赵叶静一眼,才道:“谁送来的?”
赵叶静道:“是王公,说是宫里催着急,要立即草拟。”
王勇深吸了一口气道:“会不会错了?”
是啊,会不会是错了呢,这事情太严重了啊,八股改制,这不是要人命吗?
赵叶静踟蹰了一下,道:“下官也在想是不是错了,这才请大人过目。”
王勇这才想起,自己乃是当值的负责侍读,他突然有着一个念头,若是自己没有当值,或者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该有多好,至少自己不必去为这份即将拟定的诏书而操心。
他想了想,才道:“去内阁问问,这……是不是搞错了,要亲自见王公,亲耳听一听王公是怎么说的!”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千古罪人
王勇让赵叶静去,赵叶静分明就是不想去的,因为赵叶静觉得,王勇既然是负责人,应当他去。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想不去,也得去,最终赵叶静无奈地点点头道:“是。”
于是匆匆地拿了条子,赵叶静便走出了待诏房。
可王勇在待诏房里,却依旧很是不安,他今天所有的好心情,显然现在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他焦虑地在公房里吃着茶,甚至觉得这茶都不如往日那般的清甜,却有了几分苦涩,可只有下意识地举起茶盏,才仿佛能使他得到片刻的心安似的。
但愿……只是错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如果没有错,那又该怎么办?这诏书,拟不拟?
内阁送来的东西,而且是这么大的事,没有陛下的首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这意思就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和陛下的意志了,噢,王勇在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听说鲁王殿下进京了,难道这与鲁王进京也有莫大的关系?
那么……自己不从,就必定完了。
他很清楚,这几年朝廷经历了什么,多少人下了诏狱,又有多少人被罢官革职,自己若是不懂站在最适当的位置上,那美好的前程说不定就要化为乌有,甚至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会遭受波及。
在这短暂的转念之间,王勇仿佛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紫禁城里,却已充斥了刀光剑影,紫禁城中的人已经拔剑,那么……这一次,又是谁……
他感觉自己的后襟已经湿透了,于是焦躁地摘下了自己的乌纱帽,沉默了很久之后,却听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
赵叶静回来了。
二人抬眸,四目相对。
只是一眼,王勇的心里就透着一股绝望,因为他看到赵叶静的脸色,依旧还是全无血色,显然他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王勇心里一塞,终是勉强地使自己镇定了下来,道:“如何?”
赵叶静很直接地道:“不妙。”
原想着自己能继续从容,可下一刻,王勇却是整个人瘫坐在了椅上,他突然苦笑道:“送去了礼部,可能会被封驳吗?”
事关到了学制,就和礼部有关系,而按照大明的制度,诏书一旦草拟,紧接着内阁开始签发,最终会被送到礼部要求执行,这份旨意会送到礼部的给事中手里,如果吏部给事中觉得这份旨意不合情理,会选择封驳,封驳的意思,就是将圣旨打回去拒不执行。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兹事体大,却也未必没有可能性。
赵叶静却并不乐观,他摇头苦笑道:“下官清早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是礼部给事中王正贤调去他用,新任的礼部给事中,是王粲,那个时候,下官以为这是平常事,现在看来……”
赵叶静没有说下去,可王勇已经明白了。
说到王粲这个人,不少人都知道,这是出了名的阿谀奉承之徒,他当初巴结着李东阳,后来眼看着李东阳已经完了,立即改换门庭,想拜在王华门下,不过他现在的际遇并不太好,王华显然也很瞧不起这个人,正准备将他打发到南京去,可谁曾想到,现在突然得到了大用。
给事中属于清流,别看官职不大,可是在一个部堂里,却是完全可以制衡礼部尚书的,他们……相当于是一个部堂里的监军。
若是当初的王正贤,或许还有可能封驳,可是换上了这个急于想要加官进爵的王粲,就真的是没有希望了。
“哎……”王勇叹了口气,他现在倒是觉得这没有什么意外的,既然宫中和内阁已经展现了意志,而且还发出了这么个非同小可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漏洞?所有的补丁,只怕早就打好了,这是意志,也是决心。
王勇知道,指望礼部给事中,已经没有可能了,而自己,是绝不会做这个出头鸟的,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他闭上了眼睛,口里道:“草诏吧,你来写,写完之后,本官来校验。”
赵叶静心情复杂地看了王勇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赵叶静来说,这个上官,至少没坑自己,没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到自己身上。
他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公房,直接提笔,可是这笔,似乎宛如有千钧重,抬起来有些吃力,终还是下了笔,足足用了小半时辰,才将正式的旨意拟定了出来。
王勇大致地校对过之后,晓得没什么问题,却是苦笑一声,才无奈地盖上了待诏房的印章。
一份旨意,重新回到了内阁,接着司礼监盖印,再发内阁,内阁送去了礼部给事中的手里。
礼部给事中王粲似乎早有准备,很快便盖过了印,旋即送到了礼部尚书的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夏言怒气冲冲,大发雷霆地道:“事先怎么一丁点风声都没有?八股改制,这是谁疯了吗?如今不声不响的将这东西送到老夫这里来,这是要老夫做千古罪人啊。”
王粲笑吟吟地道:“下官觉得没什么问题。”
夏言满腔气恼地想骂,你还要不要脸了,可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这位王给事中的来路,也终于明白这个家伙为何会这么突然的受到启用。
他咬牙切齿地道:“礼部这儿,只怕难以奉诏。”
“这可不成,若是不奉诏,就是抗旨不尊了。”王粲依旧还是笑吟吟的样子,宛如笑面佛一般。
他想了想,继续道;“而且,下官来当值的时候,听说清早时,有几个锦衣卫在部堂外头晃荡,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倒是吓人一跳。”
这不经意的话,分明是王粲赤。裸裸的威胁。
夏言愕然,随即厉声道:“王粲,你敢威胁本官?”
王粲道:“不,不敢,下官位卑职浅,哪里敢威胁部堂大人?部堂大人,且请息怒,其实宫中和内阁既然做了决策,六部的职责不过是执行而已,部堂大人,又何必操这份心呢?”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只怕要完了
夏言很气愤,也很悲怆,可是听了王粲的一番话后,他激动的情绪,像一下子被浇灭了。
王粲的话,终于令他冷静了下来,同时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一切,显然是上头早已经计划好的,也必定是铁了心的,既然如此,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
而他夏言,只是实行这件事里头的一道程序罢了,就算没了他,一样能有别人完成这道程序,可是……
即便他夏言告老还乡,想要躲避这件事也躲不了,就如王粲所说的,只怕锦衣卫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既然……
既然人家连八股都敢改了,难道还会在乎冤死一个礼部尚书吗?
他完全能预想到,若是不从,后果必定会极其严重,这已经不是一人获罪的问题,牵涉到了厂卫,一旦办一个图谋不轨,就是整个家族的存亡大事,这在历史大流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血淋淋的例子。
他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可是现在,那心头的火焰一下子被水狠狠的浇了个冰冷。
他突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如斗败了的公鸡般,半响后,叹了口气,幽幽道:“大明的气数,这是要尽了吗?”
在他看来,改了八股取士,这大明朝,只怕要完了。
接着,他却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却显得有些悲凉,口里则道:“既然他们非要如此做,若是因此而亡了天下,那就让他亡了吧,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说什么?”
摇了摇头,看着可恶的王粲,夏言正色道:“那么,就签发吧,礼部听从旨意行事。”
邸报已出,礼部亦是开始了新科举的改制工作,万事俱备。
可当消息传出,顿时满朝哗然,朝野震动。
在这京师里,本就有许多的秀才,此时这锣鼓喧天的宣讲已经开始,各衙里,也已经张贴了各种告示,北直隶的府学、县学的学官,已经开始召集生员,宣读圣命。
事实上,在宣读之前,大家都已经得知了消息,许多的读书人被招到了学里,有人捶胸跌足,有人痛哭流涕,当然,也有不少暗中窃喜的。
这些窃喜的生员,大多已经是进学无望了,知道自己的水平欠奉,这辈子怕也没有官运了,虽是做了秀才,可心里头还是想做举人,还想考进士的,可他们却知道,这比登天还要难。
因此,不少的秀才索性开始做了别的营生,家境好的,索性就躺在家里,靠着家里养着。家境不好的,只好去私塾里做先生,又或是写一写字画兜售,还有人,则给人做了账房,有的,给人代写书信。
如今,他们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里,心里真是感慨万千,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一辈子考不中了,早就没了指望,可是这八股改制,到底改的是什么,却还不知道,他们之所以心里窃喜,不过是因为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罢了。
而真正悲痛的,则是那些有心进步的人,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满心思都是扑在了这八股上头去,茶不思饭不想,命都拼没了,结果……现在突然间特么的八股不取士了。
这人生,还会有什么指望呢?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干人到了明伦堂,见到了学官,学官一个个脸色苍白,这些老学官们,此刻只是垂头丧气的,甚至不敢去看那些读书人。
学正已经走了出来,开始宣读起了科举新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股制艺,行之有年,至本朝,已百六十年矣……”
念到此处,这学正突然哽咽,突然泣不成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抄录的邸报上。
这一哭,顿时使这里其他人的情绪受了感染,许多学官纷纷落泪,在场的读书人,亦有人滔滔大哭起来,场面一时间一片的悲鸣。
半响后,这学正突然吸了吸鼻涕,厉声道:“肃静!”
这一声大喝,总算稳住了明伦堂的哭声,他则艰难地继续念下去:“今朕欲行新政,改旧革新,乃昭告天下……”
足足花费了一个上午,这新制才算是诠释完毕,在这个过程之中,许多人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这学正,更是有些站不住了,被人搀扶到了一边。
有人捶胸跌足,痛哭流涕地道:“朝廷朝令夕改,误我一生,误我一生啊!”
这的确是实话,是真正的误了一生,多少人是花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啊,此时他们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
可也有人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希望,若说此前,他们的窃喜,只是单纯地想看着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一等二等生员们的笑话,那么现在,却是真正地看到了一丝希望。
朝廷改考经史、律学、商学,其实……对一部分的人来说,现在考的是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等于是所有人又都重新的回到了新的起跑线上。
若是那八股文章,自己不够刻苦,又或者是没有太多八股方面的天分,显然已经是没有了指望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啊,一个新的机会就在眼前。
而且……几个月之后,就是春闱,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考试,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自己又有了机会啊,未来大家都是从头开始,这一次,谁晓得能不能中呢?
若只是如此,其实还是不足够鼓舞人心的。
因为按理来说,人家有天份和刻苦的人,这种考霸,即便不考八股,只要用点心继续钻研,你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真正让人燃起希望的,却是此次招录的进士、举人,将高达三万。
三万啊……
三万人,而且都为官!成了举人,就可以授予官职,虽然是最不起眼的九品官,只是……
可能对于那些学霸来说,人家未必看得上这么个末流小官,可对于许多在私塾里教书,对于许多代写书信,甚至是家里薄有资财,却只在家里混吃等死,动不动被人翻白眼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新的出路啊。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必有妖孽
圣旨里头不是说了吗,不管官居几品,朝廷都是一视同仁,虽是改变了取士方法,可等做了官,只要肯勤于王命,爱民如子的,都可以升调。即便升迁有些难,可不管如何,头上总算能戴上乌纱帽了,这就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而今的生员,足足有数十万之多,看上去,似乎是不少,不过在数十万人中取三万人,这也是十分之一的机会,这个几率,可比从前的春闱要大了十倍百倍,也就是说,自己若是能名次靠前一些,就有极大的把握,最少……那也可以到一个府一个县里做一任司吏长。
说到这司吏,从前是连官都不是,按理来说,是吏,甚至那些志气高的读书人是看不上的。可事实上,它却是有着很大权利的,比如户房的吏长,就相当于后世的财政局长,管着一县的钱粮,刑房的司吏,则相当于警察局长,管着一地的治安。
甚至在一个县里,这司吏多少是有头有脸的人,从前这个身份,一般人想巴还巴不上呢,因为都是地方官任命的,而地方官,往往要看重本地士绅们的意见,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这司吏多是地方士绅们推举出来的,可现在却不同了,朝廷给它赋予了官职,一个有实权,且又有官身的职位,还不让人眼红吗?
在一部分伤心欲绝的人里面,有不少人开始暗暗地挤眉弄眼起来,他们的心思已经开始活络起来,从前以为自己这辈子,已经算是到头了,做官,那是别想了,可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怎么还不够惊喜?
当然,学官们还有那些学霸们,现在则是哭得厉害,捶胸跌足,悲痛欲死的,就仿佛是疯了一样,所以这些心里多了一丝希望的人,虽是心里大喜过望,却还是要做出如丧考妣的样子。
他们平时在这学里,就是被人忽视的人,甚至连学官都懒得去管教,觉得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前途,因此在这学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低眉顺眼。
而那些学霸,却真正是悲痛到了极点,八股,于他们来说,花费了一生的精力啊,这已经和信仰没有任何的分别了,现在突然间要取消,那就跟抹杀掉他们从前那么多年的奋斗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叫道:“张生员,张生员……”
却见一个姓张的生员,已经悲痛到了昏厥过去,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慌下,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起救治,好不容易,他才悠悠醒转。
这张生员张开眼,先迷茫地看了其他人一眼,随即,一股记忆涌到了他的心头,张生员顿时又开始滔滔大哭起来:“完了,完了,一切都没有指望了,这该杀的新政,这该杀的新政,我与新政,不共戴天。”
他一双泪眼通红一片,面目甚是狰狞,露出了悲呛之色,一些和他要好的生员,忙是安慰他,他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着这明伦堂上的圣人画像大笑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哈哈……有妖孽啊。”
他跌跌撞撞的,也不和人打招呼,便直接走了出去。
几个生员里连忙追上他,却都一个个悲痛莫名的,他们几个,都是一等生员,本来明年就要乡试了,而且这一次,都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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