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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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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起来坐好,大哥有话想问你。”范安柏声沉似铅让范安阳的心直落井底,她大哥要问什么?

第八十七章 养伤也不得闲 二

    范安柏让墨香进来侍候她起床穿衣,待她收拾好了,才进房重新坐在她床边的交椅里,墨香几个不待吩咐便安静的退出去,墨香走在最后头,与贺璋家的一起将门带上。

    范安柏一双乌沉沉的眼直盯着范安阳看,看得她心慌慌,适才藉穿衣时思量过如何应对之策,可真面对她大哥那张脸,就都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她打定主意了,他不开口,她也不开口,让他先说,然后她再回答,总之不能先开口。

    打定主意之后,范安阳稳下心神,双眸平静回视,范安柏却从自己一坐下时,她闪避开的眼神捕捉到了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妹妹,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但范安阳却觉得背后冷汗直流,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范安柏开口了。

    “阿昭没有变傻,对不对?”

    “不懂。”他话声方落,她便立刻回答,反应之快,让范安柏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也让他松了口气,阿昭真的没有烧坏脑子,不然怎么会立刻回他的话。

    范安柏缓声问道:“你何处不懂?”

    “不懂怎样叫变傻。”范安阳抿紧嘴,带点倔强的回视他。“我和以前一样没变,可是大家为何要叫我傻子。”范安阳忽然想到,对付她哥不能等着他出手,她得先出击才行。

    她娘不记得她,父亲纵容姨娘安插心腹到她身边来,她大哥为何要出手?因为他对这个自小就分离的妹妹有心,想到这儿,她心绪微定。

    范安柏却因这番话,想到嫣翠那几个欺主的丫鬟,不由暗怒在心,看向范安阳的眼睛里,便带着他自己也不知的歉疚。不过范安阳看清了,暗吁口气,她的策略应该可行,便又哭道:“一夜之间,奶娘她们全不见了,换上来的却是姨娘身边的丫鬟。如果要给我换人,为何不是换上娘身边的?她们说。娘不记得我了!不要我了!所以,她们帮着范安兰抢我的东西,帮范安菊藉我来促成她的好名声!”说到最后,声已嘶哑,她浑身微颤控诉着自己所受到的委屈。

    范安柏沉着脸没有说话,范安阳原本不想哭的,可是那个早已去投胎的原主残留下的记忆,却令她情绪激动万分,似要将前世原主出意外后。所遭受的冷待委屈全发泄出来,她冤啊!从意外后便被关在家中小院,足不出户直到嫁人,其后又遭丈夫、婆家轻怠,甚至逼她打胎,终至毒害其性命。这一切,现世的范安阳都感同身受。

    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我想不明白,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身边侍候的全是我不敢轻信的,她们心怀不轨,可我却无人能诉。她们不许我下床出房门,你们在那儿?娘总喊我心肝,可是我被困在房里,她怎不来救我?”

    范安柏听得不忍,母亲待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几曾弃之数日不见?他不知母亲因何会遗忘阿昭,但易地而处,换成他是阿昭,一朝醒来,身边熟悉的从人全都不见了,换上的全是姨娘们身边的人,无人能解他惑,亦无人能听他言,只怕他也不敢轻信于人。

    范安阳声嘶力竭的哭诉着委屈与不解,范安柏怕她一时太过激动,会影响才上过药的手,忙上前抱住她,范安阳的右手被三角布巾缚住,只得用左手击范安柏的胸口,范安柏心口觉得闷闷的,眼睛微热鼻头一酸,他埋首在妹妹单薄的小小肩头上,喃喃地赔着不是。

    范安阳痛哭一场,将原主前世所受的委屈全数一吐而净,哭得她身心俱疲,最后竟伏在范安柏的怀里沉沉睡去。

    屋里再无动静传出,贺璋家的方红着眼,亲去打热水送进屋里,范安柏示意她帮着侍候范安阳躺下,待妹妹安适的躺在床上后,他才低哑着声问:“阿昭夜里可曾梦魇过?”

    “六姑娘夜里不让人上夜,总把人赶在外间。”

    也就是说,她夜里睡得安稳与否,侍候的人是不知道的。“不过,应该是不曾梦魇过吧?”贺璋家的迟疑的道:“若是睡不安稳,白日精神就不好,六姑娘白天一向有精神,如果夜里真魇着了,这衣服、被褥都会被汗湿透的。”

    “那倒未必。”范安柏摇头。

    “大少爷,六姑娘她,她真没烧坏脑子?那她为何不说?”

    范安柏微笑点头,“大概是因为太医、丫鬟人人都这么说吧!太医还罢了!那几个丫鬟都是心怀不轨的,幸好她没嚷嚷出来。”他忽地想到,杨妃和太后曾意图毒害范安阳,如果她那时大声嚷嚷自己没烧坏脑子,太医们却已向皇帝回禀,那为保自己的名声,说不定……他不是不解世事的,祖父给他看的判例中,有多少案子仅是为了些许薄利而谋人性命?更有多少兄弟反目,为的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妹妹遭逢大难,竟然能忍下来,就连手伤也隐忍直今,若复常没发现异状,这丫头难道就一直瞒下去?

    “大少爷?”贺璋家的确定自家小姐这脑子没事,自是欣喜若狂,却想到此前那流言,不禁为难起来。

    “何事?”

    “六姑娘不是傻子的事,若传了出去,那个说六姑娘冷血无情的传言……”贺璋家的对姚家人是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不能让阿昭不是傻子的事传出去,日后再作计较。”范安阳去年才遭逢大难,一出京就不药而愈?唬人哪!难保皇帝不会起疑,范家忠于皇帝,一旦皇帝对范家信任不再,那便可能是覆灭的开始。

    贺璋家的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范安柏,六姑娘好好的人,难道真要让人当成傻子看待?

    “外头盛传阿昭冷血无情见死不救,却没人深思过,阿昭今年才几岁?一个深闺小娘子,遇上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如何去管?她何德何能?别说是她。就是我和杜大少爷,真要去管,还得看人赏不赏脸!”范安柏低声解释:“女子的名声有瑕,无非是婚事因此多波折,但阿昭还小,这传言又在风尖浪头上。我们若贸然传出阿昭并非傻子,那如何向世人解释。她不管古家逼媳妇殉夫的事?”

    贺璋家的低头思量,范安柏又道:“姚家人想借着踩阿昭,让姚二姐儿有个好归宿,却不曾替阿昭思量过,有那等名声的女子,日后该如何自处?”

    话声里暗含的怒意,让贺璋家的闻声骇然,眼前的这位大少爷,向来冷静淡然。就是当初在处置嫣翠几个,也不曾见他动气若此。

    “大少爷不是说,老太爷会处理吗?”她轻声提醒。

    范安柏嘴角微勾,“这事,只怕老太爷还没出手,大老爷就抢着去办了。”

    贺璋家的怔了下。怔怔的看着范安柏的脸半晌,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了,六姑娘若被人传出这种名声,首当其冲的便是在京里的范安菊及范安兰。

    姜姨娘就不提了,周姨娘怎可能容这种名声拖累范安兰,肯定会死缠烂打的逼着大老爷出面,把这事给抹了。

    贺璋家的悄悄抬眼看范安柏。只见范安柏嘴角噙笑,冷漠的道:“也好,让娘有点事做。”

    范安菊的年岁该准备议亲了,虽是庶女,却是长房的长女,范夫人身为嫡母,为庶女的婚事操劳,是避不过去的责任,就算是范安兰亦然,周姨娘再受宠再为女儿打算,也无法带着女儿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不是她不想,而是谁家会请个姨娘上门赴宴?

    若是外放官在任上,倒还罢了!毕竟有不少官员是留下嫡妻侍奉父母,孤身上任的,在任上总得有人帮忙操持内务,管事哪有姨娘尽心呢?女眷往来便可能得与上官或下属的妾室打交道,但京里可就不同了!

    贺璋家的心头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周姨娘现如今,不会好生懊悔得罪夫人吧?想想看,可不止范安菊一人的婚事攒在范夫人手里,还有个范安松呢!

    就不知夫人会给三少爷择个怎样的媳妇儿?

    “阿昭这事千万不能外传,你管好身边的人,若已知情的让把事情烂在肚子里,不知情的就瞒着。”见贺璋家的慎重点头,他才又道,“阿昭她的手尚需静养,你们得更加尽心才行。”范安柏冷声道,贺璋家的立时应诺,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自责,“阿昭不敢信我们,迟至今日才对我坦白,我虽是她兄长,却一直没发现她右手受了伤,若不是复常发现异样,只怕她那手拖到成残,我才会发现吧?”

    说到这个,贺璋家的羞红了脸,讷讷的道:“是奴婢们不好,日夜随侍六姑娘身边,却直到杜二少爷说了,才知六姑娘竟隐忍手伤近一年。”

    范安柏摇头,“她一出事被救回府,大家一团忙乱,就连太医都没发现了,何况你那时被排挤在外,根本无法接近阿昭,后来再回府,她已隐忍成习惯,她不说,想来你们也难以发现。”

    贺璋家的眼里含泪,“谢大少爷体恤,但奴婢实难辞其疚,请允奴婢罚俸半年,否则奴婢难以心安。”

    范安柏沉着脸,贺璋家的再三求恳,他终究是应下了,当奴才的没侍候好主子,纵使是主子刻意隐暪,她们也该看出一二,阿昭房里仅有贺璋家的一个管事媳妇,又是年轻媳妇没什么经验,她事多,没有发现倒还罢了!其他丫鬟呢?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不知有何不妥才没说?

    范安柏板着脸沉声交代她,让丫鬟们要尽心侍候,贺璋家的郑重应承,范安柏看了眼仍在昏睡的妹妹后,才脚步沉重的转身出去。

第八十八章 养伤也不得闲 三

    暮鼓晨钟。

    千佛寺中的僧人做完早课后,开始每日例行公事,众僧人各司其职,几个小沙弥扛着饭屉食笼,从灶房往后山客院走,两个小沙弥满头大汗从一客院出来,远远的看到他们几个,如释重负的朝他们挥挥手,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

    “净师兄、岚师兄,你们可来了!”年约七岁的小沙弥哭丧着脸道。

    扛着饭屉的小沙弥愕然的看着小师弟,两个被师父派去侍候贵客的小师弟一个泣不成声,一个斗大的泪珠挂在脸颊上,清秀的小脸颊上有着红红的掌印。

    “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岚师兄,那崔家的小娘子好可怕啊!”小沙弥哭哭啼啼告状,“她们问我几时送早食过来,我说得问问,她们就让丫鬟打我了!”

    岚师兄几个面面相觑,他们见过刁蛮女,可也没过因为这样就打人的,挠挠光秃秃的头顶,年纪最大的慧师兄不擅拿主意,干巴巴的安抚了几句,最后还是岚师兄拿主意:“你去求求范家大少爷的小厮,让他跟杜家丫鬟那儿讨点伤药抹抹吧!”

    知客僧那天知道杜家有丫鬟挨了打,便是命他送的伤药,他看过药瓶,知道那药好,便让小沙弥去要。“回头你们小心点,知道崔家小娘子不好惹,便避着些。”

    两个哭啼不休的小沙弥,从岚师兄这儿得了主意,便快步跑走了,慧师兄催着大家赶紧把早食给崔家人送去。

    当小沙弥们将早食送到要离去时。崔牧身边的一个小厮拿了个药瓶追上正要出院门的小沙弥们。“小师父,这药是我家少爷给方才那位小师父的。还请小师父转交,还有,这给几位小师父喝茶的。”小厮笑容满面,递上药瓶后又递来个鼓鼓的小荷包。

    几个小沙弥拿眼看着岚师兄,岚师兄庄重的双手合十,接下谢过。“阿弥陀佛,谢谢崔家公子好意,谢谢施主,小僧回去定转交此药。”

    其他几人也跟着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齐声谢过,小厮也躬身为礼,送走小沙弥们,他一转身就被两个青衣婢女凶狠目光给吓着。

    “两位姐姐。”他硬着头皮上前施礼。两位婢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便拂袖而去。小厮看她们走远,方才冷哼声朝地上唾了口痰,“什么玩意儿!小爷叫你们一声姐姐,就真当自个儿是盘菜了!呸!”

    话声方落,就见一未乃弱冠的俊秀少年微蹙眉头站在他身后:“小乙你在做什么?”

    啊!小乙苦着脸转过身,“三公子。”

    来人便是崔牧,他视线扫过地上那口浓痰,小乙连忙提脚快快烟灭证据。“三公子。”小乙陪着笑,又唤他一声。

    “让你送药给方才挨打的小师父,可去了?”

    “小的请来送早食的小师父转交了,还送了荷包。”他小心戒慎的打量着崔牧。见他浑不以为意的转身回房,方才放下心伸手按了按胸口,衣襟里的那个荷包才是三公子命他送给小和尚们的,将才递给小和尚,是三公子房里的姐姐给他的。

    三公子出手阔绰,就连他房里的几个姐姐也出手大方得很,跟大公子、二公子相比,那是天差地远哪!嘿嘿,他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傻笑什么?让人去看看,范大少爷他们可得空了,可方便过去拜访?”

    “是。”小乙大声应诺,快步跑了出去,崔牧进了屋,三、四美婢迎上前来。

    “您有事吩咐咱们姐妹去做就是,何苦自个顶着寒风亲自出门呢?”

    “就是啊!”莺声燕语娇软柔媚,各具风情的美婢们把崔牧团团围住,崔牧厌烦的挥手令她们退开。

    “统统给我滚。”

    “三公子,怎么这么大气性啊?”

    “咱们姐妹可没得罪您啊!”

    莺莺燕燕吵闹不休。

    崔牧这儿暗恼赶不走这些兄嫂塞过来的美婢,崔家随他前来千佛寺的两位小娘子也正对着侍候的婢女发脾气。

    “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好生能耐吗?怎么让你们去请个人,就怎么都请不来?”崔二娘扔了个粉彩桃花舞春小茶盅在脚边的俏丫鬟头上,那丫鬟不闪不躲,额角被茶盅砸中,破了个口子,鲜血混着温热茶汁流淌在丫鬟面上。

    崔四娘掩嘴轻笑,“哟!姐姐怎不知怜香惜玉呢?”

    怜香惜玉?崔二娘瞟了四房的族妹一眼,也不知她这丫鬟怎么得罪了崔四娘,几番撺掇着自己修理她。“妹妹既然这般不舍,不如姐姐就大方些,把她让于你?”

    崔四娘闻言却是沉下了脸,“谁要这么个不要脸的!二姐姐还是防着她点,免得那天做出丢脸面的事可就不好。”

    崔二娘朝那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丫鬟摆手示意,自己却是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盛着燕窝的石青小碗。

    顾不得拂去脸上茶汤鲜血,忍着痛的丫鬟福身退下后,崔四娘才将手里的茶碗扔下,一时间茶碗与茶盖等碰撞一气叮当作响,立在两人身后的美婢们垂手而立,没有任何动作。

    崔二娘压根不理会她,持着细磁调羹慢慢的吃完那一碗燕窝,旁边的丫鬟接过小碗,呈上雪白绢帕,崔二娘拿了绢帕擦拭嘴角,“你觉得范大少爷好?还是杜二少爷好?”

    “二姐姐这话问得,妹妹怎么知道谁好?不若去问问崔牧吧?”

    “崔牧也是你喊的?”崔二娘没好气的娇斥。

    “如何喊不得?不过是庶子的嫡三子罢了!在老祖宗跟前,远不及姐姐尊页呢!”

    崔二娘嘴角微翘,似对崔四娘这话很受用。

    “回头得跟老祖宗说一声,崔牧这小子实在不中用。不过让他开口把人请到府里去做客,他竟敢推三阻四的不当回事儿!”

    “听说范家那个小娘子冷血无情。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啧啧,瞧她小小年纪,还真敢做哪!”崔四娘想到自己的名声隐隐凌驾于崔家众姐妹之上,便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可不是。”崔二娘附和着,心里却觉得好像有那儿不对,偏又说不上来。捧着脑袋想了又想,终究还是丢下了。“不过杜二少爷年纪太小了点,虽然长得好看,就可惜实在是瘦得不成样,看来弱不禁风的,倒是他大哥,听说是个翩翩佳公子呢!”

    “可我听说杜家的老夫人和夫人正争着要把娘家侄女儿、外甥女娶进门当孙媳和媳妇呢!”崔四娘微圆的眸子里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若姐姐嫁入杜家,正好一展长才啊!”

    崔二娘在家时。听母亲和嫂子们说起京中各家事,不知怎地就对杜云启上了心,也因此知晓老祖宗打算让崔牧带着自家姐妹来千佛寺碰运气时,她才会用尽心机把长姐给挤出去,原想着若是姐妹们一起嫁入杜家,不管是七妹或是九妹都好,反倒是母、嫂和姐妹们极为推崇的范安柏,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没想到同来的四妹似对他很有意思。

    现在又听崔四娘对范小娘子颇为不屑,崔二娘不禁好奇,到底这个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

    崔四娘自然是讨厌范安阳的。

    因为她三番两次使人送东西去给范安柏,丫鬟们回来都一致道。范大少爷谢谢她的抬爱,她送去的糕点,他家小妹很喜欢。

    她想约他见面,也被他婉拒,想上门拜访,也被拒绝,她改口想要去拜访范安阳,更是吃了闭门羹,理由更是离谱,什么叫他妹妹因伤调养中,不便见客。

    叫向来被纪州城女眷们拍捧的崔四娘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后来听到丫鬟们聊闲时,说起这则近来疯传的流言时,崔四娘大有世人都是火眼金晴之感,可偏偏范安柏却看不出他家妹妹的凉薄秉性,实在叫倾心于他的崔四娘愤恨不已。

    对于崔家两位小娘子的心思完全不了解,也没兴趣知道的范安柏等一行人,原本只打算在千佛寺待三天就走,却因范安阳的手伤而多待了两日,这几天,杜云寻仅在早上时去后山看佛像,其余时间都耗在传授范安阳姐弟习昼上头,范安阳手伤不能动手,可她能听课。

    虽然她只听不问,相较于话没听完,就迫不及待开口问人的范安岳来说,这孩子实在乖巧讨喜啊!

    杜云寻挖空心思从配色、布景,意境等方面,来讲解一张画,虽然也示范笔法,却是轻轻带过,就怕这孩子傻呼呼的顺应范安岳的要求,一起持笔练习。

    待那白胡子长老首肯,这日一早,他们便离了千佛寺,回柳川城的客栈与杜云启会合。

    范安柏把范安岳打发去杜云寻的车上,自己和妹妹坐一车,车里只有贺璋家的侍候,坐在车辕上侍候的是墨香,其他人全坐到后头放箱笼的马车去。

    范安岳高兴的缠着杜云寻作画,杜云寻问他:“阿昭没事吧?”方才看她脸色苍白神态蔫然,非常没精神。

    “还好吧?她活该受罪,早早跟我们说她右手不舒服不就得了,早说,咱们早让人治嘛!弄到现在才要治,还得把沾合起来的骨头和皮肉给震开,啧啧,光想我就觉得痛。”他瑟缩了下,似也感同身受的探向右手臂。

    范安柏没有把范安阳并未痴傻的事告诉他,因此范安岳以为范安阳傻得不知道喊疼,数落起她来十分尖酸,范安柏也不管他,由着他去数落,范安阳这几日伤口疼得紧,大概是放下心防了,比较敢将心里话喊出来,不再强作坚强。

    杜云寻听着看着,忍俊不住,这小路知不知道,他数落起阿昭的样子活像个小老头儿?

第八十九章 养伤也不得闲 四

    一行人午时前回到了纪州城,抵达客栈的时候,杜云启正在见客,推了来人邀宴,他匆匆回房。

    “崔家人缠上你了?”

    杜云寻没说话,只淡淡的睃了杜云启一眼,“祖父可有意与崔家联姻?”

    “没有。”杜云启摇头,“不过祖父曾言,崔时明是个人才,可惜被崔家本支打压。”杜云启回想着祖父曾批崔家事,“崔郎中年近五旬方调任回京任郎中,皆因崔家本支一直压着不让他回京。”

    “管事们没跟大哥说?崔牧这趟带了两个姐妹同行?”

    “真的?”杜云启一愣,随即变了脸色。“那几个管事竟都未曾与我提一声。”

    一个青衣丫鬟上前奉茶,杜云寻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才道:“兴许他们知道祖父打算让你娶崔家娘子?”

    “呿!”杜云启轻斥,右掌击桌,桌上茶具叮当作响。“有出息的,是崔郎中,是崔牧父亲这一房,本支嫡出的几房,全是仗势欺人纨绔之辈,真要跟他们结亲,只怕后患无穷。”

    “那……”杜云寻欲言又止,杜云启拍拍他的肩头。“放心,崔家娘子不可能的。至于她们两,各有各的算盘,都不是亲的,祖父不放权,她们便是百般算计又如何?”

    杜云寻不担心祖父,倒是担心父亲,父亲当年与母亲虽然恩爱,却也不是没有一言不和吵起来的时候,更何况母亲已逝,再如何深厚的感情,没有了双方用心经营,只余一方苦苦相思。迟早,继母的水磨功夫会将父亲的心拢了去。

    到时,他和大哥又算什么呢?

    崔牧的母亲便是崔郎中的继妻,崔郎中在平州时,遇上一次时疫,崔夫人急病而亡,一年多后再娶,继室入门喜,可惜添了一子后便再无消息。杜云寻暗想,崔家与自家何其相似,只不过他和崔牧的身份却不同,他和大哥就如同崔牧的大哥、二哥,而崔牧就似他们继母才生没多久的儿子,其实,还有一点不同。崔牧的娘亲可不曾在前头崔夫人尚在世时,就意图取而代之。

    不过饶是如此,崔大公子兄弟成亲后,对继母、继弟防备甚紧,崔大公子夫妻为了能掌控崔牧,往他身边放了不少貌美丫鬟。

    因为这些丫鬟貌美如花,能歌善舞,每每有学伴往崔家做客回来,总要在太学里。好生把崔牧的丫鬟好一通夸,就连太学里的教授都晓得。

    常听说继室养废前人子,对自己亲生子女严格管教,让前人子的无能衬托出她的儿子才能出众,让自己的儿子有能力继承家业,可是在崔家,看来似乎是反了过来。是前头夫人的子、媳意图养废继妻所出的弟弟。

    “我觉得崔家本支似是志在必得,大哥你当心的好。”杜云寻淡淡的提醒他。

    “你就不怕她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杜云寻倒是老神在在,“放心,我早让人留心,若有人来打探我的消息,就尽管往坏里说。”

    客栈另一边,范安阳乖顺的由着贺璋家的和墨香她们安排,侍候她更衣,“六姑娘,您若是想睡。不如一会儿用过饭后再睡?”

    “嗯。”范安阳的右手被吊在三角巾里,不能妄动,把她闷得慌,坐在马车里没多久功夫就昏昏欲睡,也不知大少爷是怎么想的,一看她眼合上。就把人硬摇起来,搞得她很想翻脸。

    只是碍于那是她大哥,才强忍了下来。

    贺璋家的眼中的乖顺,其实是范安阳从瞌睡里被摇醒,还迷糊着,漫应了声,换了半旧常服,洗了脸,总算清醒些了,她坐在榻上看着众丫鬟忙进忙出的,砚月手里捧着一套大红衣裳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是怎么了?怎么臭着张脸啊?”丁香以肘撞了下砚月,砚月才没好气的回道:“那几个绣娘好大的胆子,竟是看着姑娘这套衣服布料好,想贪了去,才故意绣上这般鲜亮的绿色。”

    看她气恼得很,大家互相交换了眼神,极有默契的恭维了砚月姑姑几句,若不是她管着那个绣娘,怎么会晓得那几个人胆大包大的,想贪了姑娘的衣服?

    见人说自家姑姑好,砚月心口堵的那口气好歹给压下去了,范安阳也来了精神,双眼亮晶晶盯着砚月看,贺璋家的见她来了精神,也不好拦着人问,便睁只眼闭只眼。

    “砚月姑姑是怎么发现的啊?她们贪了去,想要干什么?卖吗?卖谁啊?”瑞芳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问。

    亏得砚月早知她的习性,也不以为奇,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她们早拿到姑娘这匹缭绫,去绣铺添针线时,正巧遇上有人在问嫁衣,知道了缭绫价昂,便动了歪心思,正巧遇上姑姑在教姑娘和我们针线,无暇一直盯着她们,她们便在衣上动了手脚,把绣花配色弄得乱七八糟,就是打算被贺嫂子打回票后,伺机把这衣服转手卖出去。”

    “她们打的好算盘!”

    众丫鬟义愤填膺,纷纷开骂,砚月却低头神色不豫的看着那件衣裳,缭绫得之不易,市面上一般是没有流通,基本上都是上进的,外头的人想买也买不到,那几个绣娘才会想要挺而走险,赚那么一笔。

    “那衣服是按我的尺寸去做的?”范安阳指着那衣服问。

    砚月点头,“是啊!”

    “你刚刚说,绣铺里遇上的人是要嫁衣,难道那新娘像我一样大?”

    “所以才说她们在衣服上动了手脚。”衣服的尺寸是按那新娘的尺寸裁的,然后再照范安阳的尺寸把多余的布假缝起来,那件衣服被贺璋家的挑刺,被打了回票,她们静待良机,把衣服送去绣铺卖钱,只不过她们没想到,砚月姑姑对她们紧盯不放,她们寻不到机会将衣服脱手,更想不到砚月一回来就把衣服拿走了。

    “这,这颜色这么鲜亮,怎么补救啊?”瑞雪靠过去看那件衣服,绿得刺眼的枝叶,在大红的衣裳上闪亮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那几个绣娘真是该死!这么一匹上好缭绫就被她们这么毁了!”心疼啊!

    人皆有爱美之心,之前不懂绣花配色倒还罢了!现在经砚月姑姑教导,再看这衣服上的绣色,实在难以入目。

    范安阳也靠过去看,还好嘛!用暗色的线迭绣上去,将这些鲜亮绿色当底,应该就行,说不定,还能让叶子更加生动!她将桌边的绣篮拉过来,埋首其中挑出几种浓淡不一的绿色绣线,还有暗褐色及茶色的,她将这几色绣线丢在刺眼的亮绿色上,然后静待有人慧眼独具看出名堂来。

    会是谁先看出其中巧妙呢?

    不是砚月。

    “咦?六姑娘这几色绣线摆上去,似乎不那么刺眼呢?”说话的是最近学绣花很用心的墨香,范安阳悄悄的看她一眼,倒是没想到会是她看出来了。

    墨香拉着砚月,两人一起把绣线往叶上摆放着,“……若不绣满,不就像极了阳光照射下的叶片?”

    反射啊!那么鲜绿,完全可以将它看成是反射阳光才会绿成这么刺眼的啊!范安阳托着腮看她们一来一往的讨论着。

    女孩们全心在将刺眼的绿叶片进行大改造上头,倒是无人去想那几个绣娘该如何处置。

    贺璋家的却没忘,她让人侍候范安阳用午饭,自己则去见范安柏,当家主事睁只眼闭只眼,手指缝不能太紧,让下头的人没有油水可捞,但是这几个绣娘今番作为,不是寻常捞油水可形容,她们是故意为之,老太爷还在,此行还有大少爷在,她们就敢欺到范安阳头上来,不惩戒她们,日后不用等到范家式微,这些侍候的人就都欺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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