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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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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紫宸书房后,隆正帝也不忙着批奏折了,随手将朱笔往御案上一丢,哼了声,道:“虽然愚顽混账,到底还有几分忠心。”
显得有些刻薄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邬先生心里一叹,知道贾环算是简在帝心了。
不过,深知隆正帝心性的他,却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附和着说……
“陛下,说到底,此子也不过是一个无赖小儿罢了,连《孝经》都背不通。陛下稍加笼络就是,何必……”
邬先生似乎有些不解的进着“谗言”。
隆正帝闻言,果然眉头皱起,不满的看了邬先生一眼,道:“诶,话不能这么说,先生此言有所偏颇……
能背通《孝经》之人,不计其数。
朝堂上站着的那些衣冠楚楚之辈,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四经皆通啊?
可到头来,还不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知忠孝之辈?
贾环小儿,虽然经文不通,可在家,能善待血亲,在外,能为君父分忧。
更难得的是,一片赤子诚心。
虽偶有狡诈,但大节不失。
难能可贵。
先生,不可对他误解……”
邬先生闻言,呵呵一笑,道:“纵然如此,不过是陛下调理得当罢了。
只是,陛下缘何将那些勋贵都放过?
这些人活着,怕非但不会感激贾环,反而会心生怨恨。
因为失去了富贵,他们生不如死。
再者,御林军这次损失颇为餐桌,彰武侯世子将襄阳侯府的陈贺等人,恨之入骨。
陛下连他们也一并放了,还明言是因贾环求情之故。
叶楚怕是自此将他也连带着恨上了。”
隆正帝哼了声,道:“一码归一码!这个小王八蛋,利用朕,将义武侯方家坑的差点家破人亡,实力大损。军中本就勉力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这个时候,朕给他添点麻烦,是对他好。”
……
“宁侯留步,宁侯留步……”
贾环将将走出大明宫,正在思索着如何去安顿“死遁”后的秦氏。
就听不远处有一阵呼喊声传来。
侧脸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宦官,满脸堆笑的走来。
贾环心生警惕,皱眉道:“何事?”
那宦官躬身道:“奴婢祁宏,是皇太孙宫中的近侍。殿下邀请宁侯于东宫一叙,特命奴婢在此候着。”
贾环面色凝了凝,不过并未迟疑,点点头,道:“原来是祁公公,既然殿下有命,那就前面带路吧。”
“喏。”
祁宏躬身一应。
……
“母后,你说什么?赢皓那畜生,竟然和郑亲王府的那位?
就因为如此,他就这般陷害于我?
这岂不荒唐?!”
太后宫中,忠顺王赢遈终于得知了荆王世子昨夜扮演的角色,震惊之余,满满是不可置信的荒唐感。
皇太后却冷哼一声,双目严厉的看着赢遈,道:“荒唐?有何荒唐?荆王一脉,远离京畿多年。从不干涉朝政,他们却始终不为世人所忘。因何?
还不就是他们那一脉多出情种?
为了和蛮族女子成亲,世袭王爵相让的都有。
赢皓做出此事,又有什么稀奇?”
赢遈还是无法理解,道:“可赢皙又不是女子……”
皇太后闻言,面色更不好了,语气有些厌恶道:“对你们这些混账来说,只要颜色好,男女有区别吗?”
赢遈闻言,面色一滞,有些讪讪,不过面色忽然一变,道:“那他昨夜之举,就是为了杀赢历……
嘶!”
他又倒吸一口凉气,道:“御林军副统帅梁建是他的人,他若真杀了赢历,梁建又除去了老四。
再将赢朗推在前面,拖我下水。
那……
我们这一脉,差不多就全军覆没了。
不,他不用推赢朗那个废物上前。
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心,所以才早早的在王府后院做出那巫蛊之事。
到时候,追查出来,孤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好歹毒的心!”
赢遈并非糊涂之人,这会儿冷静下来,只抓住一点,便将整件事顺了下来。
皇太后道:“总算想明白了?那你可知,他为何会选择巫蛊之事栽赃于你?”
赢遈闻言,面色再变,道:“母后,他和郑亲王府的那位,总不会以为当初那件巫蛊案,是儿臣的手尾吧?”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当初,虽然是老四坐在皇位上。可是,执掌朝纲大权的人,却是你!老四泥塑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这个力量来做这样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赢遈闻言顿时急了,道:“母后,儿臣又岂会做这种阴私勾当?再说,父皇耳目通灵,儿臣又岂有胆量做此等咒魇君父之事?”
皇太后淡漠道:“你生性善良孝悌,自然不会做此等丧灭人心的事。
可是,有人生性阴诡,喜怒不定,城府深沉。
为了保住皇位,夺回大权,以巫蛊咒魇君父,又有什么稀奇……”
赢遈不敢置信道:“母后,你是说老四?就凭他?”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道:“糊涂!到了现在,你还敢小瞧他的手段?方才是谁逼得你几无生路?
若无他在后面站着,贾家小儿焉敢有此等胆量,连本宫都敢冲撞?
都是不知孝悌为何物的孽障!
不得好死……”
赢遈闻言,心中一寒,面色也有些凛然,他看着皇太后脸上的严霜,顿了顿,道:“可是,赢皓不可能会听他的……”
皇太后有些怜悯的看着赢遈,道:“你这些年,走的太顺了。难道就不明白,因势导利,循循善诱这一说法?
他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只要点拨一下有心人,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王府中,一定有内鬼!”
……
ps:下午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回家
东宫。
“殿下,您这是……”
被引进内殿寝房后,贾环甫一进门,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再往里看去,就见赢历面色惨白,气息孱弱的靠在雕龙榻上,目光艰难的看着他。
贾环大惊之下,连忙上前两步,问候道。
赢历轻轻的摇了摇头,虚弱道:“孤没有想到,身边竟会暗藏奸邪,还隐藏的那么深。更没想到,会被人以巫蛊之术镇魇……
罢了,不说这些。
贾环找你来,是有事要交待。”
贾环看到他只说了几句话,额头上冷汗都渗出,面色青白,忙道:“殿下,保重身体要紧。何不请太医诊治?”
赢历闻言,摇头叹息了声,却没有说话,缓缓合眼,似乎想休息一下。
这时,他身旁一身着绯色宫袍的太监,躬身道:“宁侯有所不知,太医院院判王老太医,此前已经给殿下诊治过了。
为了急救太孙,王老院判还因为耗费心力过度,去了……”
“什……什么?”
贾环闻言一惊,惊诧问道。
他与太医院的王老院判关系不是很熟,但王家与贾家却是世交。
而且,贾环与王老院判之孙,关系却极为不错。
却不想……
那太监见贾环如此吃惊,反倒怔了怔,不过感受到龙榻上传来的一丝寒意,他忙回过神来,道:“宁侯,王老院判年事过高,因为拯救太孙时耗费了太多心力,才不幸过世,殿下深感痛心,连伤情都因此加重了许多……
万幸,王老院判临终前,找到了医治太孙的法子。”
“什么法子?”
见赢历微闭着眼,眼看快要不行的模样,贾环心里也有些发憷。
赢历若真要因昨夜之事而丧命,那太上皇出来后,非得扒了始作俑者的皮不可……
那太监道:“说起来,还得要宁侯您相助……王老院判说,想要医治太孙殿下,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就是找到疗伤圣药,冰莲雪玉膏。”
贾环闻言,面色一怔……
冰莲雪玉膏,他自然不陌生,是当年大雪山大转轮寺里的大和尚进京时,送给太上皇的贺礼,乃是用大雪山万年雪莲王以及数百种雪山秘药精炼而成的冰莲雪玉膏,相传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用。
关键是……相传世间唯一一份冰莲雪玉膏,就藏在深宫中。
而这一份,还被赢历送给了贾环,才医好了贾迎春脸上的伤疤,最后一点,也被乌仁哈沁用尽……
“宁侯,不知,您手中可还有冰莲雪玉膏?殿下着实拖不得了……”
那太监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贾环脸色难看,缓缓摇头道:“实在……抱歉,已经用尽了。”
“啊?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啊!!”
听闻贾环的话后,那太监如丧考妣,哭嚎起来。
“够了……”
赢历缓缓睁开眼睛,斥责了句,太监哭声顿止,却依旧泪流不止。
赢历对贾环淡淡苦笑一声,道:“命数使然,强求不得。”
贾环有些懵道:“殿下,已经……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殿下为何不上奏皇上?太医院内,还有其他国医圣手啊!”
赢历摇头道:“此事,不可大张旗鼓。昨夜之事……”
说到此处,赢历面色一黯,叹息道:“唉,不说也罢。王老院判医术冠甲天下,他既然都无法,其他人自然更无法,何苦再牵累他们?若是治不好,追究起来……
此事不必再多提了,贾环,孤招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西域的事。
太上皇旨意,让你与太尉一起辅助孤,谈好此事。
但是现在看来,孤怕是难以出面了。
不过……咳咳,孤会安排一个人代孤出面。
当然,还是以你为主吧。
毕竟,你对那边更熟些,就由你,咳,咳咳……就由你,咳咳咳……”
“殿下!”
看着气都难以连贯,咳嗽不止,最后更是呕出一口殷红鲜血来的赢历,贾环唬的面色都变了,他心里多少能明白些赢历此刻的处境。
昨夜的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明白赢历在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
只可惜,他却没想到,隆正帝竟会是假的……
想来也是因为这点,骄傲的赢历,才不愿去找隆正帝。
毕竟,就算去找,似乎也没什么用……
可是,就这般拖着,也不是法子啊!
贾环忽然想起方才那太监所说的话,他抬头看向那人,沉声道:“王老院判不是说有两个法子吗?除了冰莲雪玉膏外,还有一个法子是什么?快说!”
那太监闻言,面色苦涩道:“宁侯,除了冰莲雪玉膏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修练《白莲金身经》。”
……
“驾!”
“驾驾!”
一行轻骑,从皇城门外狂飙起行,朝西城驶去。
御林军的人已经接手并封禁了忠顺王府后院,贾家的亲兵和京营的人都撤了离开。
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那座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
贾环从宫里出来后,汇合了亲兵家将,没有多说什么,就准备回家了。
其他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坏事……
队伍绕过东城门,从南往西,过了朱雀街,进入延寿坊街道后,众人就感到气氛瞬间压抑了许多。
两边朱门豪院里,时不时就能传出一阵鸡飞狗跳,人哭马鸣的声音。
而那些大宅门口,则站着一些煞气凛凛的大汉。
有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腰悬宝刀的黑冰台番子,也有宫里的御林军。
不时可以看到,有人被押了出来,装进囚车。
也有人看到了贾环一行人,疯狂呼救……
对于这些,贾环都充耳不闻。
这让那些紧张的御林军们松了口气之余,也让绝望的人破口大骂……
不过,骂声刚起,换来的就是一声惨叫……
韩让等人面色微微一变,悄悄看向贾环。
贾环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往前打马前行。
过了群贤坊,第一家就是襄阳侯府。
襄阳侯府陈家家主,现袭一等男陈阳,其子就是那位口口声声要以贾环马首是瞻,关键时候,却分开队伍,自去谋富贵,但最后又临阵脱逃,害的战阵奔溃之人。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此刻,襄阳侯府中的惨叫声最凄厉……
一大队人,男女老幼都有,被人以铁链锁着,从襄阳侯府大门处带了出来。
推推搡搡,有步伐稍慢者,便是一记鞭子抽上去,老妇倒地惨嚎,幼童唬的面色惨白,高声哭啼。
为首之人,正是陈阳。
他满脸凄艾,面若死灰,好不凄惨。
此刻这些押送陈家的士兵,在昨日之前,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如今却提心吊胆,唯恐皮鞭落下……
“宁侯!!”
忽然,陈阳眼睛猛然圆睁,绽放出希冀之光,看着街道前方驶来的队伍,高声喊道:“宁侯,救吾命!宁侯,救吾命!”
押行他的御林军见之大怒,挥起皮鞭就要死力抽下,他的兄长,昨夜就是被陈贺所害而亡……
不过,他的皮鞭却没有抽下去,身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看到贾环的马匹渐渐靠近后,拦住了他。
“宁侯,救命,救命啊!”
陈阳见此情况,愈发心生希望,更打定主意,待翻身后,一定要查清这些御林军的根底,让他们尝尝襄阳侯府的手段!
贾环勒住了马,却没有看陈阳,而是看向了那些正在推搡老妇、孩子的御林军。
他面色阴沉,冷声道:“荣耀吗?欺负这些老幼妇孺,你们感到荣耀吗?”
场面安静下来。
神京城的大秦军方,就没有不认识贾环的人……
此刻听到他的言论,再看看手中的皮鞭,和面前凄惨的老人和啼哭的孩子,有些原本义愤填膺的御林军,垂下头来。
但,也有些人,却愈发愤怒。
“宁侯!若非襄阳侯府世子陈阳昨夜临阵脱逃,我们御林军,如何会死伤那般惨重窝囊?他们是罪有应得!”
“对!罪有应得!
还有那宁至,都是荣国一脉的人,却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荣国一脉,好大的体面,就出这种东西吗?”
从小声议论,再到高声叫嚷,群情激愤。
贾环纵马向前,直到其中一个面色涨红、怒不可揭的士兵前才勒住马。
就是他喊出的最后一句……
那名士兵虽然强撑着不低头,但面色却渐渐变白。
他很清楚,只要面前人想,可以有一万种办法整治的他全族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因为昨夜的事,他绝不低头。
老秦人,骨子里便是如此!
贾环漠然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嘴唇都微微颤抖,满头大汗为止,贾环才轻轻的点点头,开口道:“别怕,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荣国一脉,的确因为出了这些废物,而感到羞耻。所以,我理解你们。
但是,这并不是你们对妇幼老弱下手的理由。
因为你们是老秦男儿,国之干城!”
“呜,呜呜……”
站在贾环面前的那名士兵闻言,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环,又左右看了看后,忽然,哭出声来。
贾环翻身下马,拍了怕那名士兵的肩膀,道:“我感到羞愧,因为我们的袍泽兄弟,没有死在为国征战的疆场上,却死在了,自己兄弟的大秦戟下。
他们的死,是没有意义的,是不值得的。
他们是因为一小嘬野心阴谋份子而死。
我希望,这种事日后永远不要再发生。
也请你们相信,我们还活着的人,不是孬种。”
“宁侯,我们相信你,你千里入敌后,夜割可汗头的壮事,我们都知道,你与他们不同……
可我就想问你一下,昨夜我们死去的兄弟,算怎么个死法?
尤其是,跟梁建一起的那三千五百人。
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梁建是反贼!
他们不能白死啊!”
一旁的一个士兵,热泪盈眶的看着贾环,悲愤道。
贾环沉默了下,道:“昨夜守护陛下而战死的御林军兄弟,全部按英烈而算。
至于跟随梁建而死的那些人……
很抱歉,谋反就是谋反。
我们所能做的,唯有不去牵连他们的家人。”
……
贾环没有能满足陈阳的愿望,同时,也没有能让御林军感到满意。
尽管他可以推脱,此事不是他能做主的,或者哄骗他们,会替他们上报上去。
但是他都没有。
看着跪地如同烂泥一般,哭求不止的陈阳,又看了眼漠然相对的御林军。
贾环转身上马,打马离去。
他心里感到有些疲乏,他无比渴望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回家,那里是港湾。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大智若愚
淫雨霏霏。
贾环一行人在宁国府门前下了马。
亲兵被韩家兄弟带回校场,乌远也径自回了院子。
不过,贾环却没有进府。
因为一箭之地外的荣国府门前,挤满了车水马龙。
一个青衣小厮模样,但仔细一看,却是女子的人,快步来到跟前,跟董明月耳语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开。
董明月对贾环道:“西边儿来了好多勋贵和诰命,以南安郡王和南安郡王太妃为首。
看样子,今天西城满城的抄家抓人,吓坏了一些人。”
贾环捏了捏眉心,虽显得有些疲倦,却还是笑了笑,对董明月道:“没事,我去看看。你进去休息一下吧,对了,顺便帮我查一查……”
最后几个字,贾环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对董明月附耳轻言。
董明月闻言面色微变,道:“我知道了,大概就是……”
贾环摆手道:“这件事不要大概,要确信!”
看着贾环脸上闪过的一抹杀气,董明月点点头,道:“我明白。”
说罢,她忽然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询问些什么。
可是,看着贾环脸上的疲惫之色,犹豫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转身,进了府门。
贾环见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在匆忙赶来的李万机的陪同下,往西边儿走去。
……
荣庆堂。
虽然高坐满堂,但气氛并不愉悦。
贾母高榻上,有一银霜满头,衣着奢华的老太太,与她齐坐于上。
高台两侧周围,则摆放着许多锦墩小椅,上坐着一些锦衣华服的诰命夫人。
而下面两排楠木交椅上,亦坐满了宾客。
左排上座之人,是一身着蟒袍,年纪比贾政还大些许的男子,面容倨傲。
眯缝着眼,看着相对在侧,坐于右边上首的贾政,语气拖的老长,居高临下的说教着什么。
贾琏坐于贾政的下侧,两人面对一屋子的高爵,谈吐起来,都有些拘谨。
直到贾环进门后,两人才齐齐吐了口气……
一阵“唰唰”起身声,和堆起笑脸的问好声忽然响起,荣庆堂似乎一下活了过来般……
除了高头的两位老妇,以及贾政和他对面那位身着王袍之人外,其他人纷纷起身相迎。
贾环眼神平淡的扫视了一圈后,心中哂然。
在军中带兵的武勋将门,一个都没来。
来的全是一些宗亲之爵。
为首之人,就是南安郡王。
其下,则是齐国公府现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缮国公府三品威定将军石光珠。
再下,还有七八个原本出身侯府伯府的宗亲。
都是一些躺在祖宗遗荫上醉生梦死,再过一代最多两代人,就要退出勋贵圈子的夕阳家族。
不过,史家那哥俩儿没来,贾环却有些诧异。
不过想想,大概是因为昨夜他们兄弟俩都请了病假,没去铁网山的缘故……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给太妃请安。”
漠然的眼神与众人一一接触,微微点头示意后,贾环走上堂中,笑着给贾母并南安郡王太妃请安。
贾母与南安郡王太妃都面带笑容,连连叫他起身。
贾环起身谢过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右转,对贾政一揖,道了声:“父亲。”
贾政面色顿时不自在起来,道:“环儿,郡王王驾在此,你……”
贾环闻言,这才侧脸看向面色已经涨红,眼神满是怒意的南安郡王,轻轻一笑,道:“有件和王爷切身相关的事,本想找时间打发人去给王爷说一声。
今日正巧王爷在,就提前说一下,王爷也好做个准备。
是这样,忠顺王因为要给太后侍疾,所以,暂停了辅政大臣之位。
还有,宗人府宗正之职,也由孝康亲王接掌。
听陛下的意思是,孝康亲王第一把火,是要烧向这些年来,武勋的考核审查。
凡非武人者,亦或是战功不足而上位者,这一次,怕都要受到降爵的惩罚。
王爷,你心里要有数才是。”
原本义愤填膺,想要斥责贾环无礼的南安郡王,闻言后顿时傻了眼儿。
脸上因激愤而发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嘴里“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个所以然来。
上方与贾母并坐的南安郡王老太妃,也目瞪口呆,面色难看的坐在那里……
贾环不再搭理他们,傲慢自负,却腹内空空,不过冢中枯骨。
他又看向其他人,淡淡的道:“诸位所来,可有事吩咐?尽管说来便是,贾环能帮上的,一定相帮。”
这些人虽然不是将门,但多在兵部任职。
虽然多以享受为主,但对于荣国一脉而言,依旧有不小的作用。
其他人听闻贾环之言,面色一缓。
虽然他们方才都被那个消息震的不轻,可心里却没有多少危机感。
因为他们并没有弄虚作假,去混一个武勋亲贵之爵。
当然,主要是他们当初不想给忠顺王付一大笔数目不菲的银子……
南安郡王下侧,是齐国公府现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年纪比贾政小一些,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副养尊处优的贵族模样。
虽然辈分要长贾环一辈,他倒是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看着贾环笑道:“哪里有什么吩咐?不过是看今日满城都在抄家,还都是我们荣国一脉的老人,心里着实不踏实,就一起过来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贾环看着陈瑞文轻轻笑道:“世叔放心,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因为一些人,忘了咱们的富贵从哪里来的。
他们若都是宗亲之爵也就罢了,在兵部领个职,一样可以报效朝廷。
可既然他们领了武勋亲贵之爵,又入军当职,成为将门,却在关键时刻,逃避退缩,临阵逃跑,陷袍泽于死地。
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之灾厄。
原本,陛下震怒之下,是要杀一批脑袋,肃整军纪的。
我厚颜恳求再三,请陛下看在他们先祖的面上,才终于保全了他们满门的性命。
改了抄家流放。
与诸位关系不大,只要勤于王事,一般的小错,陛下还是能容忍的。”
贾环平淡的话,却让众人面面相觑。
很有一部分人,脸色难看的紧。
大秦勋贵一脉,传承已近百年。
彼此间联姻婚配不绝,数代以降,早就结交成了一张大网。
尤其是荣国一脉内部,这种情况更明显。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要感受到切身之痛了。
有的人母族牵连其中,而有的人则是儿女牵连其中。
比如治国公府,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他家就与襄阳侯府陈家联姻,爱女才嫁给陈阳之子陈贺没一年。
谁曾想,没等他女儿享受一天诰命夫人的日子,就要陪同陈家一家被流放荒域……
生离即死别!
坐在上头小杌子上的治国公府诰命,马尚之妻,已经掩口哭出声来。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荣庆堂内的气氛,一瞬间悲凉压抑起来。
男人们虽然没哭,但一个个都长吁短叹不已。
目光时不时的,都落在贾环身上。
上头的南安郡王妃忽然开口,语重心长道:“宁侯啊,在座的诸位,虽然皆为异姓,却都同气连枝,共称荣国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秦太平太久了,虽然皆为武勋,可到底没经历过多少阵仗。
甚至,他们还不如你。
你虽然这点子年纪,却去过西域,在尸山血海中杀进杀出了几回,堪称少年英雄。
大涨我们大秦勋贵的颜面。
可是那些人,又哪里及的上你?
所以,难免会有个疏忽。
法理不外乎人情,宁侯能否请陛下看在大家先祖的功勋面上,宽恕大家这一回?
再者,老身一直对大秦的承爵制度不解。
历朝历代,就没有大秦这般承爵规矩的。
祖宗立下了泼天的功勋,子孙竟然不能尽享,还要考封什么武道,还要什么军功,这是什么道理……
宁侯啊,咱们这里,就属你的圣眷最隆。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都宠信于你。
你呢,又是荣国亲孙,宁国传人。
说起来,也算是我们这一圈的领头羊。
你应该帮大家说这个情面。
老身,也去宫里,找太后她老人家求求情。
在太后面前,老身还算是有点薄面的……”
贾环闻言,眼神淡漠的看着南安老太妃,道:“太妃明鉴,若是普通罪过,只是简单的疏忽,不用您老开口,小子自然会求情。
可是,昨夜之事,着实非同一般。
宁至忽然起兵兵变,意图弑君!
这个时候,柳芳等人,却因为畏惧蓝田之危,一箭不发就放宁至大军过去。
虽然之前已经答应过柳家世兄,代其向陛下求情,但小子心中其实并没什么把握的。
因为陛下震怒之下,就算下旨诛其九族两阁阁臣都不会反对!
还有襄阳侯府的陈贺,就更令人不齿。
他为牟图富贵,先舍我等而去。
在抵抗蓝田军时,又临阵逃跑,使得军阵不攻自破,一千五百名忠义将士,惨遭屠戮。
这等罪过,就是将他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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