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北海无碑-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陈公公将手中的一对玉琢蛇头直伸到皇帝面前,才将头深深低下去,埋于双臂之间。
近来,老皇帝甚感自己有些自不从心,又想到了太子一位空缺已久,大臣的举荐也连日不断,那份焦灼便爬上了眉目,人选自然是有的,顺王确实是他心中的不二人选,可是心里就是犹豫不下。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偏偏那二十多年未出现的苏艽也来插一脚,皇帝瞧着那对蛇头皱了皱眉,往事不断涌了上来,半天才从口中蹦出一个字来,“传!”
未多时,一个化作御林军的中年男子缓缓上前,正要跪下行礼,却被皇帝亲手拦下,“爱卿不必多礼。”
苏艽缓缓抬头,与皇帝同岁的他竟比皇帝老上许多,一张脸死气沉沉得没有生气,全然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皇帝惊道:“多年未见,你如今怎么这般模样?”
苏艽找不到焦点的目光在皇帝脸上轻轻拂过,语气也颇具讽刺,“草民自然不及圣上,圣上高坐朝堂,微微蹙眉便有万千臣民想方设法讨好,哪里会似草民这般,连个晚年都度不好。”
“怎么?”皇帝见他忿意横生,大有兴师问罪之意,忙问道。
“嗬。”苏艽微微抬眼,目光虽漂浮不定但却冷冽万分,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这话一点也不错,圣上的龙子昨夜突发奇想跑到我的无心阁,先炸了我用尽一世心血所创的苏西楼不说,还一把火将我的无心阁烧了,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今日告假未上朝的几位大臣必定是其中几个没从阁里出来的。”
无心阁是苏艽隐退之后的存身之地,虽偶有大臣上奏表无心阁,但皇帝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的。谁曾想,居然有皇子跑到无心阁去闹了起来,还闹到了眼前这般尴尬的局面,皇帝重重呼吸了几下才问道:“是哪个皇子?你说出来,朕。。。”
还未等皇帝说完,苏艽已冷冷开口:“顺王。”
皇帝后半句话果然噎住了,怔仲了一会,有些怀疑地看向苏艽,“是子顺吗?他虽然征战无数,但朕知道他是个乖孩子。”
“草民用性命担保,顺王无疑。”苏艽说着要行跪礼,皇帝连忙伸手示意他起来。
归根结底,皇帝如此待他皆是因为二十六年前,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国的太子,年仅十七的他自持极高,亲率十万大军远赴晋国,未料晋国当时派出精通机关和阵数的高人压阵,惨败,当夜便被逼退至行山脚下。
听闻行山上住着一位精通机关的绝世高人,他便亲自去请,苏艽不仅答应了他,同时还借了他一万精兵。
那苏艽不光精通机关,还深知对方的路数,不过三日便破了严防的晋国,十日后便改国号为南宋,号承治皇帝,当年为承治元年。
他登位以后封苏艽为大司马相报,岂料那苏艽不但拒绝,还言之要归山,让皇帝从此莫要相扰。
皇帝自然不肯放过如此良臣,便与他有了三年之约,倘若三年后他还是不愿意袭位那便由他去,这三年,正是南宋根基不稳的时候,苏艽尽心尽力,为皇帝将这江山治理的固若金汤。
三年之约转瞬便至,苏艽如期离开,皇帝没有挽留。那时的少年皇帝便成了民间的传奇,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没有苏艽的相助,他绝不可能从行山活着离开,更不可能将晋国覆灭以南宋替之。
见他言之卓卓,皇帝脸上浮起一丝为难,沉着脸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个子顺!”
陈公公从外面急匆匆进来,脸色不大好地唤了一声,陛下。
皇帝头也没抬道:“又怎么了?”
“顺王求见。”
皇帝猛地抬起头,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怔了一怔,眼角便瞟向了苏艽,苏艽的视线明明在地上,却仿佛看到了皇帝的目光,淡然道:“在圣上面前,草民不敢造次。”
皇帝似乎被他戳中了,悻悻地别开脸,对着陈公公不耐烦道:“宣他进来!”
顺王一身戎马装扮,一只手扶着头盔,眼角眉梢全是喜意,连脚步都是那般轻盈,行礼后道:“父皇,孩儿有喜事禀告父皇。”
皇帝似乎有些不自然,没好气道:“什么喜事?”
顺王见父皇今日心情不佳,便愣了一愣,视线划过一旁的御林军,目光不由得一紧,一个普通的御林军怎么会有那样浓郁的杀气?
皇帝见顺王死死盯着苏艽,忙催促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顺王收回视线,将一份羊皮卷递了过去,见那御林军也投来一个视线,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心里着实疑惑。
“这是什么?”皇帝冷声道。
“儿臣昨夜去那无心阁找到的,儿臣要说的便与这无心阁有关,那无心阁里的人都是杀手组织不说,那里的一处西楼更是机关重重,极其阴诡,儿臣觉得这样一处地方留在南宋是对我南宋百姓的威胁,因此擅自将它处理了。”顺王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看了御林军一眼,稍停片刻又继续道:“儿臣连夜赶至行山,将无心阁在行山上的势力也消灭的干干净净,其余地点因不在金城,所以还未前去,先向父皇来请命。”
皇帝的眼皮重重一跳,顺王的这番话说的他心惊肉跳,连看一眼苏艽的勇气都不大有,将手中的羊皮卷一抖,责备的话冲口便要说出,转瞬一想却问道:“此事可是你一人所为?”
顺王自然不知皇帝这番心情变化,没有犹豫道:“此番行事骁骑将军楚沉夏功不可没,若不是他精通机关之术,儿臣恐怕就见不到父皇了。攻破行山的妙计也是他所想出来的,如此有谋有略的将军,儿臣真是从心底里佩服。”
皇帝“哦?”了一声,眼角忍不住瞥向了苏艽,苏艽保持着直立的姿势没有半分动作,仿佛真的是一名御林军。
顺王以为父皇对楚沉夏有兴趣,正想趁机夸赞了一番,却不知如何触到了父皇的怒气,语气里是重重的责备,“功不可没?子顺你究竟知不知道因为你二人的莽撞,有多少人死在了那里?又因为你们的莽撞,朝廷失去了多少良臣?”
顺王以为那些不过是**的官员和唯利是图的奸商,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有几名名声不好的大臣没能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暗喜了一把。
如今听父皇这般讲,当即反驳了过去,“父皇,那些奸臣活着也是祸害我南宋百姓,还不如死了的好。”
“奸不奸不是你说了算,对朕忠心的就是忠臣,对南宋有益的就是良臣,他们私底下如何又与朕有何干?一个楚沉夏能将一座无心阁摧毁于旦夕之间,你告诉朕,他能不能代替那些大臣来为朕谋事?”皇帝语调越来越高,浑浊的双目也是疾色徐徐。
顺王被他当头一顿斥责,顿时有些迷惑,他原以为这是一件喜事,哪里知道父皇竟是这般反应,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也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当下又硬着头皮回道:“父皇若是重用楚沉夏,他自然不比那些大臣们差,凭他的。。。”
“够了!”皇帝暴怒地从吼口翻滚出两个字来,老眼中满是厉色,一挥袖道:“楚沉夏胡作非为,害死朝中众多大臣,传朕口谕,即刻剥去他的四品骁骑将军官爵,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陈公公弓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
顺王屈膝猛地一跪,“彭!”的一声,皇帝仿佛听到了骨头的声音,眼中的暴怒退了一些下去,深深看了他一眼。
“父皇!儿臣不明白,纵然父皇要治楚沉夏的罪,也请父皇一并治儿臣的罪吧!儿臣才是这件事的主。。。”
皇帝打断他的话,向他走近了一步,皱眉道:“你以为朕就不处罚你吗?从即日起放下手头所有事务,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哼。”一旁的苏艽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足以吸引那边两人的注意。
这时候,顺王再也忍不住心中狐疑,冲口便道:“父皇,那人是谁?儿臣见他似是不轨之徒。”
皇帝看了一眼苏艽,目光又移了回来,有些乏力道:“你先退下吧。”
“是。”苏艽躬身行礼正要退出去,皇帝对着顺王道:“子顺,朕说的是你,你暂且退下好吗?让父皇静一静。”
苏艽登时停下脚步,收回退出去的动作,直了直腰板,向顺王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顺王接住这个目光,咬着牙根不甘心道:“父皇知道此人底细吗?若是不轨之徒伤及父皇,那。。。”
“出去!现在就给朕滚回你的王府去!”皇帝再无任何耐心,暴怒着吼出一句。
苏艽和顺王同时一怔,苏艽先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又变回最初的淡然,倒是顺王反应颇大,眼眶顿时也红了,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便忿忿起身往外走去。
他几时被父皇这般训斥过?而且他根本不认为昨夜的事自己和楚沉夏有何过错。
第五十四章 主谋现身
苏艽退出来的时候,顺王已在殿前跪了一个时辰了,见到苏艽翛然起身拦下他,质问道:“你是何人?”
“与殿下何干?”
顺王被他这话一噎,心里又着实觉得他非同常人,打量他的目光微微收紧,试图找出一丝端倪,却什么也找不出。
陈公公匆匆跑出内殿,行完礼忙道:“哎呦殿下,你可别在这跪着了,陛下让你回去呢,这么候着也不是个法子,陛下正是气头上,不会召见殿下的,殿下不如回去想想法子?”
说话间,苏艽已走远,顺王也无意追上去,听到陈公公这番话也觉得在理,越是触碰父皇的逆鳞,父皇就越生气,当即与陈公公告别了一番才走,无非是叮嘱陈公公多劝慰父皇云云。
马不停蹄赶到骁骑将军府的时候,正好比皇帝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因此在门口撞见了。
瞧见平日最好干净的楚沉夏,如今披着一头散发,当下心中便是一酸,面上也是颇多愧疚,正待下马说些什么,楚沉夏却摇着头开口了,“殿下不必为我向圣上求情。”
顺王以为这话是他气糊涂了才赌气说出,忙踹着马腹追了两步上去,义正言辞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殿下。。。”楚沉夏回身急呼,话音却落在了马蹄声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马遥遥而去。
这件事,倒也不是始料不及,从一开始,楚沉夏就觉得颇为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直到方才御林军来,心里的疑惑总算是明白了大半。
一个局,为的就是顺王,自己只不过是皇帝不好降罪顺王的替罪羊罢了,想必顺王目前的处境也不好过。
皇帝为什么要降罪,为的是死去的那几名官员吗?事实上,那几名大臣夜不归宿已是常事,府里的人见他们未回府,眼前早朝快要开始,因此如往常一般禀的是病假一说,皇帝又是如何得知?且早于那些大臣的家室?
更奇怪的是,他当时先点的西楼,火势稍大些的时候,那些大臣和富商们早已意识到不对劲,纷纷见鬼似的跑出了无心阁。他正是故意留这个时间让他们逃命的,点燃无心阁的时候,除了那些小厮已无他人,为何最后会有几名大臣的尸体出现在无心阁?
楚沉夏只想到一种可能,无心阁所属皇帝,若非如此,怎可能消息生风般迅捷先知?幕后黑手,不想也知,废太子无疑,罗叔是棋子,望心湖也是棋子,只怕行山也是棋子。
想至此,额间的阴云便沉沉了,他究竟还要做多少这样的事情,才能完成他心中的大业?这一份血淋淋沉甸甸的大业,万民真的背负的起吗?
“禀晋王,一切顺利。”来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虽然用词严谨,但脸上却是肆意的微笑。
刘彧回转过头,回笑了一声继而问道:“很好,六历军和列行军那边怎么样?”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刘彧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不掩眼中的阴冷,眼尾瞟了一眼一旁的人,笑道:“你办事我很放心,从未让我失望过一次。”
那人摇摇头,苦笑道:“先前让殿下失望过一回。”
刘彧明白他指的是齐国被灭之事,也跟着摇了摇头,“他的才智不在你之下,早晚有一天,他要淌进这趟浑水里来,借着这次的事情,罢了他的官,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希望此次可以一箭三雕吧,没有他搅局,或许那一回晋王已经登上了王座,将国号改回晋国了。”
第一只雕正是无心阁,当年苏艽助刘炔登上大位,害得晋国被灭,这个仇怎能不报?如今借顺王的手除了无心阁,也算出口恶气,第二只雕才是顺王,想要摇动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极其不意,但此番必能加重皇帝对他的失望,最后一只雕便是楚沉夏,为顺王谋这天下,意图为南宋框上一个仁君,皇帝虽对顺王失望,但必不会治罪与他,如何对死去的大臣交代,除了替罪羊楚沉夏再无其他。
刘彧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最后一雕真乃神雕啊,恐怕不易。”
“哈哈,晋王也不必如此惆怅,至少我目前是想不到他有什么翻身的本事。”那人乐道。
“对了,我母妃如何了?”
“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虽清苦倒也安逸,只怕太妃是不大可能下山了。”
“无妨,你要派人守住山脚,确保无人去打扰母妃清修,这也是我唯一能为母妃做的事了。”
“是。”
二十六年,宋国世子刘炔带二十万兵马直冲大国晋国,在当时是诸国皆嘲讽的对象,晋国国君,刘彧的外公,晋申帝当时根本没将刘炔放在眼里,又极好面子,怕自己严防守卫传出去被其他国君嘲笑,因此等人家打到了家门口才开始防卫。
加上当时有江城盟主黎浮的机关队列坐镇,根本无所畏惧,对于刘炔这般以软击石的做法,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果然,没过几日便将他直逼退到行山脚下。
祸福旦夕,刘炔居然请出了一位精通机关之术的高人,此人名为苏艽,无人知其来历,将黎浮的机关阵一一破解后,又使出了八卦五行阵,硬是将局面掰回了平局。与此同时,与晋国相邻的吴国也发起了进攻,后来才知,吴国国君与刘炔一早便有约定,若刘炔与晋国对峙能坚持十天以上,便答应助他一同瓜分晋国。
结局可想而知,刘炔出尔反尔,待灭了晋国之后,又将剑头指向了吴国,两国同灭,合二为一,便是如今的南宋。
刘炔表面说着要大赦天下,以仁行之,背地里却将晋吴两国宗亲殆杀干净,唯独留下晋国的晋五公主一人,并纳为嫔妃,说到底,只是借此宣告天下以安民心,表明他真的是一个仁君。
晋国被灭之日,正是晋五公主于大司马卫卓成亲后的第一个月,既是前朝的公主,又是已嫁的人妇,他一个皇帝怎么也该避开这个晦头,另选他人的。
只是当时晋五公主在晋国是出了名的公主,不同于其他娇生惯养的公主,德才谋略样样都是出色的,曾在殿前三言击退刺客,也曾上马射箭,下马蹴鞠,摆的一手好棋让九州大陆最出名的棋师甘拜下风,闲事所创的针法带领晋国的刺绣产量是全九州最高的,偏偏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公主,七天一小赈,一月一大赈,设灾铺发粮食,亲自去灾民地救助,如此等等,说也说不完,是万民心中仅次于皇帝的公主。
这样一个出色的公主,刘炔怎能轻易放过,留着她才能让万民心甘情愿地臣服,晋五公主当时岂未想过自缢?她一个如此气节高的女子,怎会甘愿忍辱偷生,为刘炔送去那样一个好处,只是刘炔当时以卫卓之全家相胁,不得不从。
她与其他公主不同,她的这个夫婿是她自己挑的,两人也是真心相爱的,是承诺过生死的恋人,卫卓惨死殿前,她无力相救,那时一心便只想保住他一家大小。
再后来,她得知自己怀孕了,知道刘炔不会留他存活,为了保住这个孩子,靠吃药来拖着诞子之日,为了不让刘炔疑心,足足拖了两个月才将他诞出。
那夜异常凶险,母子皆是垂死边缘,刘炔几日未上朝,不曾进食的守在她身边,双目猩红地握着她的手不断道:“荣儿,你要活下来。”
不知是受他话的影响还是御医们后来真的找到了方子,人还是活了下来。
是刘炔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南宋的第一个皇子,刘炔很开心,当日便以立嫡长子为由不顾众大臣的反对执意封为太子,取名刘彧,无尽宠爱了二十年,冠礼之时,赐字子望,也有他的一腔期望。
二十年须臾瞬间,沧田桑海变了太多,刘炔尽心尽力地对晋五公主母子好,也竭心竭力为天下子民谋生,也许是装,也许不是,但他俨然成了一代仁君,受臣民爱戴。
若不是两年后的那桩无头案,他身边最亲的皆叛了他,他又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夜夜不得安宁,心口的毛病也日益严重,年少时暴怒喜戮的情绪又覆了上来,就连从幼时陪着刘炔到如今四十三个年头的陈公公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半句,更多时候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那桩无头案,他失去了胞弟勤王,做世子时便是世子妃的皇后,宠爱多年的太子刘彧,还有每夜碰见病死的荣妃。
一夜苍老,便是从那时开始的,疑心重重,也是从那之后才有的。
正是如此,他才开始宠溺当初冷落的高娴妃和顺王,他如此宠溺,不听他人对顺王的攀咬,不过是因为他将顺王的心看的干干净净,顺王做什么他都会知道,从小便是如此,但从前他只觉得顺王愚钝与太子一比,稍稍逊色,如今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越看越觉得顺王好,愚钝一些也无妨,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行了。
未料,这段日子的顺王做的事情皆出乎意料,皇帝有些慌张,他总觉得小鹰正在长大,尖牙已经长出来了,所有的一切即将不受控制。
无心阁的事情让他忽然明白,顺王最近的所有变化全都来自于一个叫楚沉夏的人。
第五十五章 万众请命
告示刚贴到城墙上,便有围观百姓冲上前撕了下来,这分明是大不敬的行为,可那几名官兵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将那人推搡进了人群,又重新贴了一张上去。
那人愤愤道:“死的是楼敬之、斐汶、周中钧这等贪官污吏,楚将军何罪之有?”
人群中立即有人接话道:“楚将军所为实乃英雄豪杰,实为我等出了一口恶气,只可惜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一名官兵的矛顿时指向了说话的那人,将他逼退了两步,怒目圆睁道:“愚蠢!你这话已是大不敬,圣上追究下来即是大罪,我见你无心说这话,因此不和你追究,赶紧回去吧!”
那些围观的百姓见官兵不追究那人,心里便认定了官兵也是站在百姓这边的,登时人群出声的人越来越多。
路过的人瞧这城墙下人声鼎沸的,纷纷被吸引了过来,见到告示才明了,一个个都忿忿不平,要为楚沉夏鸣冤。
不知是谁提出了万民请命,百姓们毫不犹豫地在白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字的妇人便盖了一个手印,就连七八岁的孩童也被父母拉过来摁上了手印。
那几名官兵见越闹越大,有些慌张起来,举着手中的矛挤进了人群,一名孩童正被父亲拉着摁手印,孩童看到官兵,“咦”了一声,那父亲连忙将孩子从桌上拉下来,藏掖一般退至人群中。
害怕的情绪似乎会被传染,围观的百姓都退了一步,其中一名官兵来到桌前,却放下了手中的矛,抓起桌上的毛笔,认真道:“是写这里吗?”
周围人皆是一愣,后面那名官兵接上去,边写边道:“金城危急的时候,是楚将军带着兵马赶到,并将齐兵杀退南宋,我们金城的每一名官兵都铭记于心。”
“好!”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有了这声领头,喝彩声不断,人群又鼎沸了起来。
“吵什么吵?!”一声怒吼忽然从人群外传来,那几名官兵率先看到高坐马背上的裴尘东,连忙奔出人群,下跪行礼道:“副统领。”
裴尘东的目光凶狠也阴厉,扫过众人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们这群刁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聚众意图对我南宋不轨!”
“副统领,我们只是为楚将军请命。”其中一名官兵回道。
“放肆!这请的是什么命?!这是造反!楚沉夏蓄意放火杀人已是死罪,岂容你们多管闲事?!”裴尘东手中的马鞭一扬,便结结实实落在了那名官兵身上,那名官兵竟是一动不动受下了。
百姓似乎意识到不对劲,纷纷往后退,有几个甚至想从一边溜走,裴尘东冷哼了一声道:“一个也不许走!全部给我带回去严加审问,我倒要看看哪些是楚沉夏的同党!”
身后的禁军却没有动静,裴尘东狠狠地回头扫了他们一眼,怒斥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都要造反了不成?!”
周围一片噤声,胸腔的怒气腾腾翻滚,这个楚沉夏居然能策反他所带领的禁军,那股怒气一下子从胸口冲破了出来,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扬,便冲向了人群。
人群登时四散,裴尘东的马鞭四扬,最后对准了桌上的白纸,顿时惊呼声一片。
“吁!”勒马声伴着激越的马蹄声从一侧传来,众人随即见到一道银光带着疾风从身前闪过,“啪”的一声,裴尘东的马鞭被来人飞出的马鞭所牵制,丝毫动弹不得。
裴尘东愤愤回头,见到来人却不由得目光一震,收回脸上的愤怒,吃惊道:“二。。。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裴叔东不回反问道,两道有力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审视着。
自己的那些话唬唬无知的百姓还好,怎么可能瞒得过同为将军的二哥?知他必然是要插一脚,当下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道:“一些刁民罢了,已经处理好了,二哥,我还有公事要办,这就先走了。”
裴叔东等他走了,留下几名随身的亲兵,叮嘱他们护好百姓的安全,才放心往顺王府赶去。
马蹄未停,他便跃下了马,奔进了王府,一路生风冲到书房,倒把正在商议的顺王和景旡二人吓了一跳。
顺王原本就皱着的眉越发紧了,示意他坐下,才问道:“看看你急匆匆被火烧的样子,你不是去了郴州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裴叔东端起茶杯牛饮了一杯之后,才擦擦嘴角道:“怎么不急啊?火都烧到眉毛了,别说我去了郴州,就算我去了天边,我也是要赶回来的!”
“我和景旡正在商量对策。”顺王看了一眼景旡,景旡心领神会地淡淡一晒。
“那瞧你们俩的神色是有了决策?”裴叔东虽不解但也横生出些喜意来。
景旡笑着说出四个字来:“万民请命。”
“原来城头那里是你们搞出来的事,我倒以为百姓怎会如此?可行吗?单单是金城的百姓或许根本摇不动皇上的心啊。”裴叔东有些失望地垂眸。
“那自然不是,届时我会与百官跪至大殿前,求父皇免去楚沉夏死罪。”顺王目光微微一凝。
裴叔东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讪讪道:“百官?殿下请的动吗?毕竟楚沉夏的事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怎么会为了殿下去触碰皇上的逆鳞呢?”
景旡接话道:“裴将军不用担心,这百官中有一部分是为殿下谋事的人,一部分是与那些贪官结下仇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楚沉夏父亲去说服的人,还未算上那些自发为楚沉夏请命的官员,如此算来,百官足以。”
裴叔东听完,有些放心地点了点头,景旡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瞅了一眼裴叔东,有些为难道:“若还是不行,那到时候只能劳烦将军了。”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顺王和景旡交换了一眼,最后还是顺王开口道:“如若不行,还有一个下策,我们原本想飞鸽传书告知你,未成想你先来了。”
裴叔东不解地看着他,顺王吸了吸气道:“带着列行军和六历军来金城请命。”
“这。。。”裴叔东震惊地看着顺王,这可是灭族的行为,弄不好会被皇上当成是谋逆造反,哪怕是顺王也难逃定罪。
“殿下想清楚了吗?这一步要是跨出去了,那可是覆水难收啊!”裴叔东劝道,见他二人不说话,又道:“若是楚沉夏在,他一定不会同意殿下这么做!对了,他足智多谋,不如我们进天牢去问问?”
顺王斜睨了他一眼,叹道:“别开玩笑了,不说我如今被软禁在府,单是进天牢要凭父皇手谕,如何进得去?再说他都自身难保,身陷囹圄了,如何想得到办法?你放心,我既然敢让你这么做,便是有一万分的把握,倘若出了意外,你只需说是受我威胁即可,我绝不会牵连到你。”
裴叔东原本就没有害怕受罪这个意思,此刻听他这么说,便涨红了脸,“腾”地一下起身,言辞激烈道:“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楚沉夏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他救我与列行军于黄西地,这份情我自然记得,我裴叔东怎么也是将门后代,岂会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殿下这么说岂不是在羞辱我?!”
景旡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道:“裴将军你误会了,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确实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生性受不了别人替我背黑锅,倘若出事,你必须说是受我威胁,这一点你要谨记。”顺王解释道。
裴叔东慢慢冷静下来,盯着顺王的脸看了半晌才道:“殿下是真拿楚沉夏当兄弟看待,我对殿下来说不过是一个手下。”
听完后半句,顺王的气顿时便涌了上来,斥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些?!”
裴叔东离开位子,躬身行礼道:“臣但凭殿下吩咐,万死不辞。”
说完,竟施施然走了,这一句话足以表明一切,顺王怔了一怔,倒也没有过分在意,景旡为顺王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殿下不必和裴将军怄气,裴将军也是太过重情义,等那些大臣的信到了,明日殿下便可率百官,金銮殿请命了。”
顺王接过去喝了一口,轻轻放下后,紧紧闭上双眼,眉睫根部颤了一颤,毫不掩饰一脸的疲倦,沉吟了一下才道:“希望一切顺利罢。”
当夜无眠,裴叔东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刚至丑时,便起身出府悄悄混进了司刑寺。
楚沉夏起初见到一声狱卒装扮的他不由得失声笑出来,可听他讲完事情来龙去脉,登时跳了起来,震惊道:“什么?殿下今日要率百官跪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